連亭

石頭的奇跡

一顆石頭不相信他只是石頭。

他覺得在他身上一定會有什么奇跡發(fā)生。

比如，他是一顆國王王冠上的寶石。

比如，他是一顆天上流浪的星星。

要不然，他應(yīng)該會用腳指頭吃飯。

至少他會不停地滾動，直到撬動整個星球。

他對著鏡子反復(fù)看來看去，尋找身上任何不平凡的痕跡。

終于有一次，他努力地一躍，跳上了鹿先生的小箱子。

“你看，我這么小，一點兒也不占地方?！彼麑β瓜壬f。

說完，他就趴在那兒，唱起了只有一個音節(jié)的歌。

做一顆旅行的石頭也不錯呢。

瞧，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奇跡。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僅僅是一顆石頭。

選自《看見鹿》，木也著，接力出版社2020年8月第1版

一顆小小的石頭，有了一顆被陽光照亮的心，就能心想事成——但這是有條件的，他的心要向著太陽。

例如，在高壓下與熔巖一同成為寶石，在大氣的摩擦中燃燒成為流星。這好比沙礫在母貝中磨礪成珍珠，毛毛蟲經(jīng)歷破繭的疼痛插上蝴蝶的翅膀。

太陽是什么？是照亮石頭的光。只有在光亮中，他才能真正看見自己的潛力與價值。一旦被陽光照耀，慢慢地，他自己也開始發(fā)光。這就是有夢想的石頭的故事。

我知道許多這樣的故事。電影《叫我第一名》的主人公Bobo，他患有嚴(yán)重的先天性口吃，按照常見的故事發(fā)展邏輯，他可能會成為一個不能自食其力的人。但在母親和一位老師的鼓勵下，他堅信自己一定能成為一個有價值的人。他有了做老師的夢想后，就開始向著目標(biāo)不斷努力，一次次地克服困難，最終成了最受人尊敬和喜愛的老師。這樣的故事主角數(shù)不勝數(shù)。穿越激流險灘飛躍龍門的小鯉魚，坐在輪椅上卻能發(fā)現(xiàn)黑洞的霍金，打破世俗對女性作家的偏見并轟動文壇的夏洛特三姐妹……

我一直在想：石頭能做什么呢？希臘的神殿、維納斯的眼睛、跨海大橋、長城……只要經(jīng)歷鍛造、切割、打磨、雕刻……

是的，石頭不僅僅是石頭。只要他敢去想，并且去經(jīng)歷。

石頭是沒有腳的，但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只要他輕輕地一躍，或許就能為自己裝上一雙神奇的腳。比如，一顆不相信自己只是一顆石頭的石頭，在某個清晨用力一跳，就落在一只熱愛生活的小箱子上，然后世界就在旅途中緩緩打開。從此，石頭就不再是小小的石頭，而是心里裝著大大的世界的石頭。這就像阿爾卑斯山上的小海蒂，當(dāng)她在克拉拉的奶奶的鼓勵下學(xué)會了文字，她就能用文字創(chuàng)造出不一樣的人生。

是的，你是什么，取決于你想成為什么。

奇跡就誕生在夢想降臨的早晨。如果你還不知道或者不相信自己的夢想，請你來找鹿先生，就像一顆石頭曾經(jīng)做的那樣。

他哼著歌兒，和鹿先生一起看金字塔、維納斯、長城，直到他在這些事物中辨認(rèn)出自己的臉。然后，遇見他的每個人都贊嘆：“這是世界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