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
從20世紀初到現(xiàn)在,中國畫借用西畫改良已經歷了百余年。當下,中國畫與世界的交流越來越頻繁,中國畫在素描化、速寫化、油畫化、版畫化、水彩化、插畫化等層面的探索拓展出了多種“創(chuàng)新”形態(tài),但同時也模糊了中國畫的界限,導致“寫性”價值的潛在性流失。毋庸置疑,不論中國畫如何發(fā)展,其畫種屬性應該得到最大限度的凸顯和張揚,這也正是中國畫藝術研究極為重要的歷史意義和學術價值。按照我的學習理解,有以下四點值得珍視:
一、關注作品本身。當前繁榮的美術史研究現(xiàn)狀,得益于多種學科相互交叉的研究方法,為深度研究提供了更為廣闊的路徑。然此長彼消,美術史學界特別是中國畫藝術研究領域,因過于注重“精神化”,對于作品背后的探討遠大于對作品本身的關注,導致“接地氣”的學術成果較為缺乏。作品本身,既是畫史研究最為直觀的圖像信息——以圖說史,也是藝術語言演進的脈絡圖譜——看圖說畫,“美術史無論如何還是作品的歷史”。因此,回歸作品本身才是看得見、摸得著的研究目標之所在。
二、注重語言研究。中國畫的歷史就是一部中國畫的藝術語言發(fā)展史,特別是具有高辨識度和高純度的語言形態(tài)更是塑造這一歷史的“軸心”,并引領其嬗變的軌跡。當前,隨著美術史研究的廣度和深度愈加細化,這也為藝術語言研究提供了更為詳實和精確的資料,但也弱化了對語言本體的研究?!八囆g語言是藝術本體的基礎結構”,因此我們面對中國畫自身的特性,如何深化語言本體的“結構性”研究,一改“類編式”“陳述性”的現(xiàn)狀,值得深思?!傲ā弊鳛樨灤┱麄€中國畫藝術語言發(fā)展史的核心準則,不同時期的不同個體,均對其有著不同層面的“法”“理”延展和不同形態(tài)的語言生發(fā)。當我們面對大量“感悟式”“文學性”的傳統(tǒng)畫學文本,如果能結合作品本身,從中篩選、梳理、構建出與“六法”相對應且具有邏輯關系的語言研究學理體系,應大有文章可做。
三、探尋方法,完善體系。點、線、面作為語言本體的基本元素,三者之間不同形態(tài)的組合所形成的作品中的造型、用筆、運色、構圖等,可對其進行“排列組合”的量化分析,剖析語言“細胞”的構成原理,以探尋符合中國畫藝術語言研究的方法論?!拔⒕嗍健苯鈽嬜髌返幕A結構,真正切入到一點一色、一筆一畫的“法”“理”分析,通過層層剝離來審視個體與整體、縱向與橫向的藝術語言脈絡,明確邏輯關系,構建學理體系。以個性化藝術語言不同階段的構建為經線,以不同歷史時期的藝術語言演化為緯線,“以小觀大”“就畫論畫”,既有如顯微鏡般的細微深入,也有如望遠鏡般的寬廣俯視,這些都有利于推動中國畫藝術語言史的研究。
四、發(fā)掘經典價值?!皩懶浴奔仁侵袊嬎囆g語言發(fā)展的“源”動力,也是其所特有的繪畫性的核心要素,即“寫”與形、筆、墨、色之間所形成的經典技術參數,既有共性的“寫”,也有個性化的“寫”。針對該點展開的研究,應立足于經典作品、經典語言進行系統(tǒng)而深入地剖析,集中揭示經典作品藝術語言形態(tài)的生成、發(fā)展、完善以及延展的內在規(guī)律。研究經典的目的是對經典進行深入挖掘和重新解讀,以經典為標尺進行個性化藝術語言的探索,形成與之對應的新經典。
這里有兩點問題需要指出:其一,涉及畫學中概念的指向問題。傳統(tǒng)畫學的概念指向應予以精準地運用,而對西方藝術史研究中概念的引入、借鑒、挪用、互通等,則應有所選擇,以避免造成混淆概念、生搬硬套、強行附加的現(xiàn)象;其二,關于理論和實踐“各自為政”的問題。史論者的研究側重于理論化,實踐者的解讀側重于感性化,二者之間應取長補短,不僅有利于推動“務實型”的美術史研究,也能夠提升“學理化”的藝術語言研究。
可見,中國畫藝術研究應立足于作品本身,深入藝術語言的本體分析,探尋方法論研究,完善學理體系,彰顯經典的“寫性”價值,這對于新時代中國畫自身的承襲和發(fā)展有著重要的參照價值和指向性?!叭诤稀笔菤v史發(fā)展的必然趨勢,“和而不同”則是“融合”下的“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