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宏
本期專欄,我們推出的是Z世代詩人張朗、袁偉和王徹之的作品。
這三位年輕詩人的一個共同之處,就是他們的不同,是他們明顯的個體差異。但在這種差異之上,卻又有著精神和美學上的相通與相同。
袁偉的詩歌多寫事物,更多的是寫那些當代生活中習焉不察甚至是顯得“非詩”的事物———如《之字形樓梯》《內(nèi)六角扳手》《臺簽》和《馬來酰肼》等,從中體悟和發(fā)掘出新奇獨特的詩意與哲思,并讓我們醍醐灌頂或豁然開朗般地對事物和對我們的生命有新的理解,有點接近于里爾克的物詩。題材的獨特、觀察的精確、冷靜體察與旁觀的詩歌主體和精簡的修辭與詩體,已使他的詩作具有了很高的辨識度。
張朗的詩,每每卻有著一種不可遏制的敘說與想像。他敘事、描摹、冥思、慨嘆,常多論說,因此他的詩作意緒清晰、充沛,卻也諸多進退,諸多跌宕、轉(zhuǎn)折與繁復。張朗詩歌的主體不像袁偉那樣謹嚴得似乎拘謹,而更舒展與自由。但正是在這樣的自由舒展中,我感到了詩人的感傷、孤獨、頹廢與虛無。他的很多詩作,都為我所喜歡。
王徹之游學英美,詩多智性與技藝,有很明顯的學院氣息和國際化色彩。但在這些表層性的特點之下,我更關注它們的心靈屬性。無論是寫鳥類(《烏鶇鳥》《灰鷺》)或魚(《黑魚》),還是寫場景或經(jīng)歷(《??谡尽贰痘春B贰贰栋峒摇罚?,抑或是寫其所擅長的域外題材如斯里蘭卡的獅子巖(《獅子巖》)、雅拉公園(《穿越雅拉》)和英國的機場與博物館(《烏鶇鳥》《大英博物館》),精神與心靈,都是其詩作的焦點。而且特別應該引起我們重視的是,這樣的心靈因為感知和回應著跨越國族的地理、自然、文化與生存,而具有了新的內(nèi)容,有著豐富、開闊、自如混成的容留性。
從袁偉、張朗和王徹之的詩中,我們明顯感覺到,Z世代詩人都在以他們不同的方式書寫和表達著屬于他們這代人自己的經(jīng)驗,他們的想像力由此展開。他們的心靈也得以有了真誠的表達。海倫·加德納曾經(jīng)說過:“研究過去時代的文學,比集中精力研究當下的文學和新近的文學,對于我們在現(xiàn)代世界好好生活、正道而行的能力,有更大的關聯(lián)性”。這里的幾位Z世代詩人使我們認識到,加德納所言并不全面和準確,我們閱讀目前最新一代、最年輕的詩人們的寫作,同樣能夠如其所要求的那樣“開啟我們的心靈”,而讓我們深深關聯(li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