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 云
(遼寧省撫順市新?lián)釁^(qū)劉山街劉山一校)
櫻花又名山櫻花、山櫻桃花、三月紅云等,為薔薇科落葉喬木,原產(chǎn)于我國,秦漢時期,已在宮苑內(nèi)栽培,至唐代普遍出現(xiàn)在私家庭園中?!稄V群芳譜》載,櫻桃樹“春初開白花,繁英如雪,香如蜜”。因地域差異和氣候原因,櫻花各地開放時間不一,約于3月下旬至5月開放,有單瓣和復(fù)瓣兩種,顏色有潔白、粉紅、深紅、鵝黃、淡紫、碧綠等多種。櫻花幽香絢麗,雅逸高潔,嬌艷脫俗,歷代文人墨客、名人雅士對櫻花情有獨鐘,留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詩詞佳句,為后人觀賞櫻花平添了幾分情趣和韻味。
唐代詩人白居易《移山櫻桃》是較早的詠櫻花詩:“亦知官舍非吾宅,且劚山櫻滿院栽。上佐近來多五考,少應(yīng)四度見花開?!卑凑仗瞥闹贫龋賳T提升或貶降一般要經(jīng)過五次考核,稱作“五考”。詩人新到一個地方任職,為美化環(huán)境,特移來櫻花栽滿官衙的院中,他雖然知道這不是自己私家宅院,可至少還能四次看到花開。看來這首詩應(yīng)作于白居易官場失意的時候,詩中反映了詩人達(dá)觀豪邁的胸懷。
在吟詠櫻花的古詩文中,似乎唐代的文人墨客更愛櫻花,詩作頗多。孟郊《南陽公請東櫻桃亭子春宴》中鑒贊它:“萬木皆未秀,一林先含春”;劉禹錫嘆其:“櫻桃千萬枝,照耀如雪天”,花開爛漫,絢麗至極;李紳在《北樓櫻桃花》的詩中說其:“開花占得春光早,雪綴云裝萬萼輕”;吳融詠它:“粉紅輕淺靚妝新,和露和煙別近鄰”;李群玉稱自己:“春初攜酒此花間,幾度臨風(fēng)倒玉山”,為賞花而多次醉倒花前;溫庭筠的“曉覺籠煙重,春深染雪輕” 詩句,盡情贊美了櫻桃花盛開時的花色與氣氛。
作為象征性的意象物,當(dāng)推范成大的《櫻桃花》了,“借暖沖寒不用媒,勻朱勻粉最先來。玉梅一見憐癡小,教向傍邊自在開”。說人“不用媒”,在宋朝可是罵人的話,罵誰?顯然是南宋小朝廷自輕自賤的諂媚。隆興和議之后的南宋政府以割地、歲幣的方式,與金結(jié)成“叔侄之國”,維護(hù)了短暫的穩(wěn)定,這雖比“兒皇帝”要高出一級,但也好不了多少,便“勻朱勻粉”地在“一傍”“自在開”了。以此“借暖”而來的太平盛世,當(dāng)然讓范成大這個以出使金國,不惜以生命維護(hù)民族尊嚴(yán)而出名的詩人齒冷了,發(fā)出諷刺是很自然的。其實,范成大本人對櫻花是很喜愛的,他在地方為官時,在泥濘的山路上,曾見“恰有山櫻一樹花”而欣喜不已,可作佐證。
值得鑒賞的是,宋代文同《山櫻》詩:“巖壁自叢叢,年華寂寞中。偶因移曉雨,似欲占春風(fēng)。嫩葉藏輕綠,繁葩露淺紅。孤根知幸否,從此對雕櫳?!贝嗽娂让鑼懥藱鸦ǖG淺紅的優(yōu)美姿態(tài),也突出了櫻花落寞孤寂的現(xiàn)實處境。明代徐文長以“小頰預(yù)施三月粉,微脂未褪昨宵唇”的擬人手法,形容櫻花的姿容。宋人毛滂詠得更妙:“帶笑不言春淡淡,試裝未偏雨瀟瀟?!币髟仚鸦ǖ拈L詩,當(dāng)數(shù)清人黃遵憲的《櫻花歌》,全詩440字,可謂“傾城看花奈花何!人人同唱櫻花歌”。
在眾多的詠櫻詩篇中,有兩首頗有特色,一是晚唐的劉言史:“楚寺春風(fēng)臘盡時,含桃先坼一千枝,老僧不語傍邊坐,花發(fā)人來總不知?!绷硪皇资窃朔交氐摹皽\淺花開料峭風(fēng),苦無妖色畫難工。十分不肯精神露,留與他時著子紅?!眱稍姸际菍憴烟一ǎ欢埸c都不在花。前詩作者在登山見到寺廟周圍盛開的櫻桃花后,從眼前之景想象到未來之景,稱頌花非虛花而終有成果,頗見警策。后者寫櫻桃花開色淡而淺,無妖艷之顏容故難以描摹。然而,它的含而不露,是要將“十分精神”留給那紅艷欲滴的櫻桃。以花與果的關(guān)系引出得失、長短、點面等理性的思索,匠心獨運,別有洞天,構(gòu)思十分巧妙。
要提及的是,櫻桃花和櫻花雖外觀相似,仍略有差別,前者單瓣結(jié)果,而后者復(fù)瓣不結(jié)果。櫻花盛開之時固是絢爛無比,然花期不長,很快就是“綠葉成蔭子滿枝”了,是一種“極端”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