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愛的禮贊

2021-07-13 22:22霍山山
花火B(yǎng) 2021年4期
關(guān)鍵詞:演奏會曲譜曲子

霍山山

他這一生的傷口都是她給的,但那些傷口也只有她能治愈。

就是,甘之如飴。

第一章

航班降落后,溫繪晴實在有些頭昏,坐上出租車睡了過去。

一周前,她接到了一通越洋電話,對方邀請她去金色大廳為一位小提琴家伴奏,她忙不迭地說“I?can(我可以)”。

去金色大廳演奏,是多少音樂家的夢想,初學(xué)鋼琴時,溫繪晴也做過成為鋼琴家,去金色大廳舉辦獨奏會的夢。只是命運弄人,現(xiàn)下她不僅與金色大廳沾不上邊,連鋼琴家也不是。就算只是伴奏,也算是去過金色大廳了吧。她暗暗想著。

“Miss,?Cafe?Central?is?here(女士,維也納中央咖啡館到了).”司機(jī)用蹩腳的英文說了好幾次,溫繪晴才轉(zhuǎn)醒。她連忙付款,道了句“Sorry(抱歉)”便下了車。

早晨的咖啡館里沒有什么人,溫繪晴尋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咖啡。門口風(fēng)鈴再度響起,有人推門進(jìn)入,她才抬眼望去。

那人西裝革履,披著熹微的光,緩步走了進(jìn)來。直到那道身影與自己記憶中那道身影重合,溫繪晴的臉上生出了震驚的神色,心里亦生出了拉箱子回國的念頭。

他們有幾年沒見了?五年?五年零二十八天。

溫繪晴記得清清楚楚,周爍森也一樣。

只是溫繪晴此時的臉色如調(diào)色盤一般豐富,而周爍森還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她準(zhǔn)備離開,兩人錯身之際,周爍森抓住了她的手腕:“溫小姐,關(guān)于我個人演奏會的詳情,我們還是坐下來討論吧?!?/p>

在這七月,清冽的聲音本應(yīng)該讓人感覺相當(dāng)舒服,可溫繪晴只覺寒從心起。她難以置信地望向他,她沒有想到他與這次的演奏會有關(guān)系,更沒有想到他就是那個小提琴家。若是知道,她是避之不及的。

周爍森初見溫繪晴時才十六歲,那時他參加了一個國際小提琴比賽,就在他的伴奏老師得了急性腸胃炎,他的導(dǎo)師急得焦頭爛額時,溫繪晴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野里的。

那時的溫繪晴十分驕傲,從小斬獲無數(shù)國際比賽金銀獎,剛成年就收到了柯蒂斯音樂學(xué)院的通知書,在音樂圈里也頗有名氣。

他知道自己貿(mào)然上去邀請她為自己伴奏不禮貌,便采用了一個迂回的方式,先買了一束花,并在卡紙上留言邀請她為自己伴奏。

即使方式生硬,但溫繪晴答應(yīng)了。

溫繪晴的加入為他的表演加了不少分,讓他直接進(jìn)入了決賽。而且他覺得,只有她能彈出自己想要的感覺,契合自己的靈魂深處。

周爍森笑了笑,淡漠開口:“溫小姐不會懷念以前我們合作的時候嗎?不知道溫小姐還記得嗎?那時候溫小姐還說……”

溫繪晴將手抽了出來,坐了回去。她迫使自己不憶起那句“我覺得不只是阿森的琴聲和我的琴聲很搭,就連人和我也很搭”。當(dāng)然,那是兩人第N次合作完她說的話。那時她尚有一身傲骨,從容自信,對于感情也不會遮遮掩掩。

她淺抿了一口咖啡,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而后望向他:“周先生您好,我是您這次演奏會的伴奏溫繪晴?!边@些年,她做過最多的表情就是這個了,早年的那身傲骨早已混著處處碰壁的血淚被踩進(jìn)了泥土里。

周爍森在她對面坐下,也點了一杯咖啡。說是要談演奏會的事,但兩人坐下后皆沉默著,就如維也納的早晨一樣。許久他才將一沓曲譜遞給她:“這是演奏會上需要演奏的曲目的曲譜,溫小姐收好?!?/p>

溫繪晴將手機(jī)放在一旁,接過曲譜看了看,一共十一首曲子,大部分她這些年為別人伴奏時多彈過。

他收回手,無意看到了她的手機(jī),得知她在找民宿,玩味地問道:“要不溫小姐直接住我那兒?”

溫繪晴淡淡地看著他,禮貌地回絕了。

“嗯,得虧溫小姐還有自知之明?!辈坏葴乩L晴發(fā)作,他便站起身,“你看的這家民宿挺不錯的,離我那兒很近?!?/p>

第二章

如果溫繪晴知道自己第二天要花四十歐元的打車費,她是絕對不會信周爍森的鬼話的。

她到時,別墅的門開著,似是特意給她留了門。她抬腳走了進(jìn)去,只見周爍森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抬腕看了看手表,而后冷冷道:“遲到十一分鐘?!彼墩谠?,猛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而后,她又聽他道,“沒想到五年沒見,溫小姐的原則全丟了,你還記得十一分鐘對一個演奏家意味著什么嗎?”

果然。

這句話她當(dāng)然記得,她怎會不記得呢?那時候,他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兩人報名參加了一個國際比賽,萬事俱備,但在初賽時,周爍森遲到了,兩人也失去了初賽資格。那時她對他說了一句重話:“對于演奏家來說,十分鐘很有可能是他最后的表演時間,而你直接選擇放棄了表演。”

“抱歉?!彼龔?qiáng)行拉回自己的神思,清冷地道了一句。兩人至今沒說過幾句話,但只要一對話就是針尖對麥芒,而迫于乙方身份帶來的壓力,她這麥芒就如毛絮一樣綿軟無力。

說實話,溫繪晴做職業(yè)鋼琴伴奏三年了,也見過很多奇葩的甲方,有速度隨意的,有不在拍上的,還有隨意改力度記號的……這些她都能接受,可她真的沒遇到過周爍森這樣的甲方,兩人才排練了一個小時不到,就因為他有更好的建議而暫停五次了。

這一次,溫繪晴剛彈到第四小節(jié),小提琴音戛然而止,她微偏過頭,忽見周爍森俯下身來,拿起放在曲譜旁的鉛筆,在曲譜上做了個標(biāo)記。他道:“這里你彈奏時的情緒弱了點,你可以再強(qiáng)烈一些?!?/p>

一股強(qiáng)勢的氣息來襲,她上半身微微往后靠,但鼻息里盡是他身上香水的淡雅味道。他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讓她正好能清楚地看見他說話時喉結(jié)上下蠕動著。

落地窗未闔上,外面起的風(fēng)借機(jī)吹了進(jìn)來,吹動了窗邊的亞麻白窗簾,吹動了她的碎發(fā),還似吹進(jìn)了她的心里,讓她的心湖泛起了漣漪。

周爍森見溫繪晴定定地看著自己,不禁嗤笑出聲:“溫小姐,時間對一個演奏者來講很重要,我沒那么多閑工夫讓你臆想?!?/p>

風(fēng)好似停了,連帶著那點旖旎也被帶走了,她看了看琴譜,周爍森將上面的中弱記號改成了中強(qiáng),她有些不贊同,便說出了自己的意見:“要是這樣改,曲子后面的情緒也會變的?!?/p>

“哦,我差點忘記了,”他看著她,淺淺一笑,“溫小姐現(xiàn)在是職業(yè)鋼伴,不是演奏者,自然也不會理解演奏者對曲子的理解。”

溫繪晴自知辯不過,也適時噤了聲,然后開始按照他修改的曲譜去彈奏引子。那一刻,她沒有看見周爍森也是失了神,雖僅是片刻。

兩人第二次見面是在國內(nèi)頂尖的音樂學(xué)府,對于兩人能重逢,周爍森很是驚訝,他也不止一次問她為何會放棄柯蒂斯音樂學(xué)院,可當(dāng)時的她只道了一句“因為那兒并無我想要的東西”,不管他怎樣追問,她都不肯說,所以,他一直不知道,那個值得她放棄柯蒂斯,留在國內(nèi)的存在,是他。

后來,兩人的關(guān)系越來越好,走動也越來越頻繁,不管學(xué)校里的什么晚會,兩人皆會同臺演出,儼然是旁人眼中的金童玉女。那時候,大家所向往的愛情也是這樣——靈魂契合。他們的這種契合在合奏中發(fā)揮得淋漓盡致,只要一個眼神,或是段落中斷后換了一個起勢,另一個人就知道對方想要做怎樣的嘗試。

小提琴音再次戛然而止,溫繪晴看著這架型號為施坦威d274的鋼琴,拼命忍住了想砸琴的沖動。

只是,這次周爍森不是又有一個更好的建議,他說:“要不我們換《月光》第三樂章吧?”

溫繪晴似是有些不解,愣愣地看著他。

他勾唇一笑:“正好符合溫小姐此刻慷慨激昂的心情?!?/p>

第三章

每次結(jié)束排練,溫繪晴都恍然有一種逃離了地獄的感覺,而她也會在第一時間與自己的閨密吐槽。那天,她剛出別墅小區(qū)沒多久,還沒來得及吐槽,天就下起了雨。她連忙跑進(jìn)一家便利店,只可惜店里沒有雨傘,她只好拿了一盒速食拉面去結(jié)賬,然后坐在店里不疾不徐地吃著,盼望著這碗面吃完,雨就會停。

她望著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心中惆悵,店員遞給了她一把濕漉漉的傘。她正疑惑時,店員連忙說自己還有一把傘。她這才接過傘,道了謝,便撐著傘去了公交站。

而在隔得很遠(yuǎn)的屋檐下站著一個沉默的男人,見她撐傘離開后,他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雨幕中。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看不過去了,溫繪晴第二天去別墅時,他竟然發(fā)了高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她剛進(jìn)屋時沒看見他,只覺得有些奇怪,以為他在琴房等自己,便打算直接去琴房,但她還沒到琴房,就聽到了從另一個房間里傳來的咳嗽聲。

溫繪晴推開了那道虛掩著的門,見他正躺在床上緊緊裹著被子,額頭上沁出薄薄一層冷汗,虛弱得不得了。她上前探了探他的額頭,竟?fàn)C得她心中一驚,她連忙掏出手機(jī)打算打急救電話,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書桌抽屜里有藥……”他的嘴唇蒼白,說話也有氣無力的,她看在眼里,十分焦急,她堅持要打電話,他卻一下坐了起來,“我……沒事,把藥拿給我,乖……”

周爍森擁住她的那一刻,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滾燙的體溫,她還是心焦,但那個“乖”字安撫了她,她依言去書桌那邊拿了藥。喂完藥,她又去拿了冰袋敷在他額頭上。

如此折騰到了下午,周爍森的情況有所好轉(zhuǎn),溫繪晴便不想再留在這兒了,誰知他竟然恬不知恥地說:“去煮點粥吧?!?/p>

“周先生,我是您的伴奏,不是您的保姆。”溫繪晴努力保持冷靜,淡淡開口道。

“那溫小姐就可以回國了?!彼D了一下,“我這病沒有十天半個月可能好不了,可那時早已錯過了演奏會時間,所以溫小姐,只能抱歉了?!?/p>

他語氣輕松得似只是在說家里的院子爬過一只螞蟻一樣,可溫繪晴被他拿捏住七寸,肺都要氣炸了。她離開房間前,狠狠瞪了他一眼。她覺得這毒舌甲方精氣神挺好的,開口就像扔炸彈一樣。

溫繪晴離開房間后,周爍森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只是他還未睡沉,就被廚具叮當(dāng)?shù)穆曇舫承蚜恕?/p>

他再無睡意,可腦袋依舊昏昏沉沉的,他起身走到書架前,取下頂上那本曲譜,曲譜中間夾著一片做成標(biāo)本的梧桐葉,葉上筆畫規(guī)整地寫著兩句旋律。他左手虛握著拳,手指尖在掌心跳躍的瞬間,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年梧桐樹下的少女。

那時,兩人正好到南京演出,臨離開前,溫繪晴改簽了兩人的機(jī)票,隨后拉著他去了濱江外灘。那天溫度正好,道上也沒什么人,夕陽西下,鋪了一地梧桐葉的道路顯得更紅了,像是舉行某種儀式時的道路。她望著他,稍稍愣怔,隨后急忙拿出包里的筆,問他:“你有沒有帶白紙?”

周爍森卸下背包,正準(zhǔn)備去找,可溫繪晴道了一句:“來不及了!”隨后,她隨便撿起一片梧桐葉,不知在葉上寫寫畫畫著什么。

之后,兩人在一棵高高的梧桐樹下坐了很久。她寫完之后,偏頭喊周爍森,他微偏過頭,正想應(yīng)聲時,就聽見她在輕輕哼著什么。那首曲子他從來沒聽過,可他覺得十分配這南京街道上的梧桐落葉。

“好聽嗎?”哼完以后,她開口問他。

他偏過頭,對上她熠熠生輝的目光,沖她笑著:“嗯?!?/p>

那時,梧桐樹下的少年情不自禁,擁抱了那個憧憬著未來的少女,偶有風(fēng)過,她的發(fā)絲微微拂動,擦過他的脖子。

直到左手抽痛,他才回過神。這些年,回憶越是美好,他的傷口就越是疼痛。他將梧桐葉放回曲譜里,曲譜也回歸原位,他才踱步去了客廳。

白米粥的清香撲面而來,周爍森頓覺饑腸轆轆,他徑直走過去,擠開她之后,盛了一碗粥出來,也不管她說的“還沒好”就慢吞吞地喝了起來。她也不再管其他,盛了一碗出來祭五臟廟。

見溫繪晴喝完,他便道:“走吧?!?/p>

“去哪兒?”她疑惑。

“送你回民宿?!?/p>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她正要去拿自己的包,卻被周爍森先行拿走了,他走到門口后又催了她一遍。

兩人出門時,她問他為何要送,他說:“不喜相欠。”

只是,她問那個問題時,心中是存了某種僥幸的。

第四章

車子行駛一段時間,終于停在了那家民宿門口。兩人一路無言,倒是溫繪晴下車后,周爍森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你后悔嗎?”

溫繪晴似是并未聽清楚,疑惑地“嗯”了一聲。

他卻再無后話,而是闔上車窗,發(fā)動引擎。溫繪晴只覺莫名其妙,轉(zhuǎn)身走進(jìn)民宿。只是,他還未開出多遠(yuǎn),就又開了回去,回來時,恰好還能看見她的背影。他眉頭緊皺,若有所思。

他打開車載音樂,里面放著愛德華·埃爾加的《愛的禮贊》,幾分鐘后,音樂自動切了下一首,是一首不知名的歌,可旋律正是那年少女哼出的曲調(diào)。

他一直待在車上,聽著曲子,他想了很多,卻怎么也想不通。那種感覺就仿佛是一個人深陷一座迷宮,而迷宮有兩個終點,第一個終點將通向“永不原諒”的選項,第二個終點則是通向“原諒她”的選項。他想驅(qū)使那人往第二個終點走去,那人卻一直朝著第一個終點走去,無論他怎么叫囂,那人都充耳未聞。

他還想起了那個夜晚,無風(fēng),雨卻下得特別大。一輛車駛出了柏油路,駕駛位那一側(cè)狠狠撞向了路邊山體,車左前輪陷入了山體與馬路間的深坑里,車身堪堪懸在那兒。車內(nèi)兩人因為慣性朝擋風(fēng)玻璃撞去,而男人更甚,他的左手因為左車身的淪陷,胳膊上盡是玻璃碴,血液止不住地往下淌。

“阿森……”女人的聲音帶著哭腔,急切地喚了男人很多聲。他聽見了,他很想開口安撫她,卻怎么也說不出話。“咔嗒”一聲,她解開了安全帶,隨后開門下車。只是他沒有想到,她下車后,竟沒有再回來。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空曠的道上待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誰發(fā)現(xiàn)了自己,他只知道自己再醒來時,耳邊都是那句“她根本就不愛你”,還有醫(yī)生那句“左手不宜做劇烈運動”。他仿佛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他想也是,若是她對他存了一點點心意,又怎會扔下他一個人跑掉?

路燈漸次亮起,天際的藍(lán)越來越深,他想,也許……當(dāng)溫繪晴再次出現(xiàn)在他視野里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或許,他早已有了答案。而那座困住人、叫人往不歸途走的迷宮以及那夜的場景統(tǒng)統(tǒng)消失了。

溫繪晴并沒有在意那輛停在路邊的車,而是徑直往公交站走去,直到周爍森鳴了聲笛,她才回過頭,然后,她的目光隔著擋風(fēng)玻璃,直直得望進(jìn)他的眼底。她總覺得此刻的周爍森有種莫名的蠱惑力,不然她怎么會在那一瞬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走向他。

“周先生怎么還不回去?”溫繪晴沒想到他還在這兒。

可他沒接這話茬,而是問了一句:“你去哪兒?”

溫繪晴將雨傘舉起來,道:“去還傘。”

他瞥了眼那把眼熟的雨傘,不禁彎唇一笑:“我送你?!?/p>

溫繪晴心想,這不會還是“不喜相欠”的威力吧?可她雖驚訝,但還是坐了上去,畢竟錢都是省出來的。

車子停穩(wěn)后,溫繪晴正好看見那個店員站在便利店門口,連忙下車跑過去,將傘遞給她,而后道謝。只是店員的臉色有點為難,沒多久,她察覺店員一直往周爍森那個方向看,便也看了過去。

那人雙臂環(huán)抱,懶懶地靠在車門上,正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著她。直到店員說出那句“This?umbrella?is?that?gentleman's(傘是那位先生的)”,她才明白周爍森的眼神在說什么。

她拿著傘,緩緩朝他走去,等走得近些,她才聽見他在輕笑。

溫繪晴還正在思考該怎么道謝,他就先開了口:“明天請我吃早餐?!?/p>

溫繪晴:???

“望溫小姐也秉承一下‘不喜相欠原則?!?/p>

第五章

兩人次日一大早就去了當(dāng)?shù)匾患抑脑绮偷?,要了幾樣特色食品。溫繪晴吃得格外賣力,尤其是在得知這一頓會花一百歐元之后。

她長舒一口氣,看著桌上還沒吃完的早餐發(fā)愁,隨著她的動作,一縷發(fā)垂到了桌上,周爍森想也沒想,就伸出手替她將頭發(fā)別到了耳后。她被他的動作驚到了,心跳也亂了節(jié)奏,她抬眼看著他,竟發(fā)現(xiàn)他的眼中帶著笑意,而后四目相對,她不小心碰倒了咖啡杯,杯子里剩余的咖啡全數(shù)流到了她的褲子上。

溫繪晴連忙站起身,道了句“我去洗手間整理一下”,便逃也似的離開了這里。

周爍森抽出紙巾擦拭桌上的咖啡殘漬,恰巧看到她的手機(jī)屏幕亮起,昵稱為“梔子”的人發(fā)來一句:反正你現(xiàn)在就忍著吧,等利用完了,在金色大廳的表演圓滿落幕,你再對他甩臉子。

只有,利用嗎?

他心下一顫,擦拭的動作也頓住了。他不禁苦笑,原來自己的原諒并不會改變現(xiàn)狀,只會將自己再次推入黑暗。

溫繪晴回來后,見周爍森黑著臉,她也不敢說些什么,坐下后,她一言不發(fā),繼續(xù)解決桌上的食物。他忽然起身,她只得連忙起身跟上。

溫繪晴明顯感覺到他身上有一股無比強(qiáng)大的低氣壓,差得壓得她喘不過氣。正好這時,他開口了:“還有幾天就是演奏會了,溫小姐不會緊張吧?”

她以為他是在緩解氣氛,便淺淺地笑了一下:“不會?!辈粌H不會緊張,她心中還有一種莫名的安定感。

“可溫小姐這些年只為一些上不了臺面的演奏家……不,是樂手,溫小姐當(dāng)真有把握嗎?”

溫繪晴目光一滯,她覺得周爍森的諷刺來得有點莫名其妙,可她又無法反駁,便沒有作聲。

而周爍森見了她沉默的樣子,狠狠咬著牙,而后用力地握著方向盤,握得手背上青筋暴突,指節(jié)泛白。

那天兩人練習(xí)時,合奏了一首節(jié)奏特別快的曲子,里面有一段旋律音高跨度特別大,而周爍森拉琴的時候像是在與琴打架一樣,分秒必爭,溫繪晴后面險些跟不上節(jié)奏。雖然她能勉強(qiáng)跟上,但這首曲子他們合奏得毫無欣賞價值。

溫繪晴慣性繼續(xù)往后彈了幾個和弦,才發(fā)現(xiàn)小提琴音又停了。她偏頭看去,周爍森坐在地上,用右手緊緊攥著左手臂,頭垂得低低的,而那把小提琴就在他身側(cè)。

許是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溫繪晴走過去,拾起地上的小提琴,正準(zhǔn)備起身時,卻被他緊緊攬在懷里。

“你有沒有后悔過?”他的身子微微顫抖著,聲音也是。

還是這個問題,她仿佛避無可避:“也許?”

這并不是一個肯定的答案,她的尾音還帶了些許疑惑。

兩人這個動作僵持了許久,她喉頭哽咽,輕輕喚了他一聲。

這一聲,勝過萬千安慰。

第六章

直到演奏會的前一天,溫繪晴也沒有見到周爍森,他好似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她在他的別墅等了很久,也沒有見到他回來。

她坐在琴凳上,直到午后暖陽灑進(jìn)來,她才動身前往金色大廳。好在,她在后臺看到他了。她覺得他好像很是疲憊,便想上前與他打聲招呼,卻不想,她剛抬腳走過去,他就錯身走了出去。

演奏會過半,兩人也無一點交流,明明是雙方合作,可是這兩人的琴音一點感情也沒有,他們只是各自進(jìn)行著,絲毫不融合。

壓軸曲是愛德華·埃爾加的《愛的禮贊》,這首曲子溫繪晴彈了不下百遍,似乎每個小提琴演奏者都會選擇這首曲目。她指尖輕輕跳躍,燈光打下,曲譜上有指影跳躍著。

“等會兒壓軸曲彈這首?!闭f完,他將曲譜放在她的面前,然后又離開了,仿佛不愿與她多說一句話。

臨時換曲很是讓人忌諱,但溫繪晴這次也沒發(fā)作,因為她翻開曲譜,只一眼,便知道那是什么曲子了。

原來,他都還記得。

月夜下,兩個人手牽手走在清冷的南京街道上,那時,那個少女笑著說她以后定要和阿森去金色大廳彈奏這首曲子。

不,婚禮時也要彈!

少年只寵溺地看著她,隨后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但是,他們誰也不知道,那次在南京的演出竟是兩人最后一次合奏。

回校后,兩人忙碌著各自的畢業(yè)事宜,再聯(lián)系竟是一個教授給他們報名參加了一個國際性的比賽。兩人很是興奮,通過電話知悉曲目后,便又各自去忙碌了,因為那首曲子,就是兩人第一次合奏時彈的。仿佛輪回一樣,距離兩人第一次合奏已經(jīng)過去四年了,而他們又要演奏同一首曲子了。

這該是新的開始吧?周爍森這樣想著,在去比賽的路上,又掉頭開車去了商城。他下車后,就立馬奔進(jìn)珠寶店挑挑選選。

而溫繪晴在比賽現(xiàn)場的后臺等待著,給周爍森打電話,也一直沒人接。在得知還有五分鐘就要上臺時,她的手機(jī)響了,是她母親打來的電話。她的母親在電話里說她的父親突發(fā)心臟病,現(xiàn)在正在急救室,讓她快些過去。她很急切,可她還是先安慰了情緒不穩(wěn)的母親,而后道:“媽,我比完賽就過去?!?/p>

直到她被提醒要上臺,而周爍森還沒趕到,她整個人才像脫了力一樣。她雙目黯淡,看著那人,哽咽著聲音:“我們……放棄?!?/p>

她無力地坐在候場的椅子上,等了周爍森十分鐘??匆娭軤q森不疾不徐地走進(jìn)來,她頓覺眼睛刺痛,一股酸澀直沖鼻尖。

“周爍森,”這是溫繪晴第一次叫他全名,他頓覺不對,臉上笑意退了下去,而后又聽見她道,“對于演奏家來說,十分鐘很有可能是他最后的表演時間,而你直接選擇放棄了表演?!?/p>

她坐在那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以為她在為錯過了比賽失神,便道:“沒事,又不是只有這一次比賽而已?!彼麑⑹稚爝M(jìn)內(nèi)襯口袋里,摸到那個方形盒子時,心里就絲絲泛甜。

他妄圖用一個指環(huán)來喚回她飄走的神思,可是她沒有給他這個機(jī)會:“送我去醫(yī)院吧?!?/p>

他手上動作一頓,那個還未來得及里拿出的盒子又落回了口袋里,這一沉,便再也沒能在她面前拿出來過。

一滴清淚落在琴譜上,暈開了一個四分音符,她才回過神。她擦去淚,連忙上臺。

第七章

兩人上臺之后,對視了一眼,那種契合感終于回來了。直到第一個音響起,她的淚意再也止不住,那淚時而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時而滴落在琴鍵上,但她還是一個音未錯,將那首曲子彈完了。這首曲子,底下的聽眾有人驚訝、有人贊嘆,驚的是,這首曲子并不是《愛的禮贊》,贊的是這首曲子格外打動人心。

兩人又對視一眼,開始彈奏最后一首曲子。

演奏會結(jié)束后,溫繪晴急于去找周爍森,可她被施坦威公司的人拖住了。對方說很欣賞她作的曲,并有意與她簽約,可她說了句“Sorry”便跑去了后臺。

她現(xiàn)在只想找到那個與自己分別了五年,卻還將自己的夢想記在心里的人。

最后,她在大廳出口的道上找到了周爍森。

那人站在路燈下,影子拉得老長,他原本靠在路燈上,見到溫繪晴后,便直起身,面向她。

她剛剛還有千言萬語,可現(xiàn)在她走到他近前了,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后,她干巴巴地說了一句:“謝謝?!闭f完,她就轉(zhuǎn)過身,打算離開,可心里一直默念著:“叫住我?!?/p>

可她走出好遠(yuǎn),周爍森都沒有叫住她,她突然覺得維也納的夜有些寒,冷得她肩膀輕輕顫抖著。忽然,一雙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

“那夜……我沒有拋下你……”她一直知道兩人之間的芥蒂是什么。

那個雨夜,兩人坐在車子里,一路無言,雨下得實在太大,道路很滑,車子一下滑出道路,撞上了邊上的山體,她也因沖擊力撞傷了額頭,熱血汩汩往下流。

她喚了他好多聲,卻都沒有得到回應(yīng),她找出手機(jī),想打電話,可手機(jī)沒電關(guān)機(jī)了,她只好下車,去找路過的車輛求助。

她走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都沒有遇到車輛,最后,她倒在了路邊。再醒來時,她就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了,在得知他也脫困了之后,也沒有聯(lián)系他,因為那時候她的父親因突發(fā)心臟病去世了,她也無瑕再去顧及他的事。

之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與周爍森失去了聯(lián)系,還在教授那里得知他去了紐約。她渾渾噩噩了一段時間,可噩耗總是接踵而至,她的母親重病,為了給母親治療,她花光了家中所以家產(chǎn),可她的母親還是走了。

而他們兩人,就這樣生生錯過了五年。

這五年來,她做過陪練,教過鋼琴,最后還是一位教授介紹她去做鋼伴,她才得以從事一個日常是與樂器演奏者接觸的工作。

聽到她藏在心里的話,他重重地“嗯”了一聲。他早在那個教授那里知道她這些年來都經(jīng)歷了什么,就連能聯(lián)系她來為自己伴奏,都是托那個教授的福。

他一邊無法釋懷她丟下了自己那件事,一邊又特別想將她擁進(jìn)自己懷里,就這樣糾結(jié)了五年,在意外得知她的消息之后,才會生出請她來伴奏的想法。這也是兩人重逢以來,他才說話句句帶刺的原因。

可他知道她一大早就會到機(jī)場,便連夜等在那兒,她一點防備心也沒有,上車就睡著了,他就一直跟著那輛出租車,在出租車想要轉(zhuǎn)向時,他連忙攔下了。

那天她走后沒多久就下雨了,他想也沒想,就拿著那唯一一把傘追了出去,在她吃面的時候,交代店員把傘交給她。

他知道自己無法不原諒她,就算她在危急時刻丟下了自己。所以在他正在心中抉擇、而她恰好出現(xiàn)了的時候,他就釋懷了,或許他一早就釋懷了,從再見到她的那一面起。

可“利用”那兩個字又將他推入了深淵,但她僅是喚了他一聲,就將他拉了出來。

后來,他去找演奏會贊助商說要換壓軸曲,可贊助商不答應(yīng),他就一直在那兒等著,一天又一天。最后,贊助商在演奏會當(dāng)天上午松口了。

這時,他像變戲法似的變出了一個盒子,而后舉起,道:“你來打開?!?/p>

溫繪晴伸出手,打開盒子,里面躺著一枚鉑金指環(huán),樣式簡單,可她一眼就看見指環(huán)內(nèi)側(cè)刻著Z·W。

“這本是五年前就該給你的。”隨后,他取出指環(huán),“抱歉?!睘樗改溉ナ罆r,他不在她身邊而道歉,接著他問,“你是否愿意嫁給我?”

她點了點頭,就在那瞬間,一滴淚又落了下去,正好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尾聲

他將指環(huán)套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

從今夜開始,他們將一起譜寫屬于他們的人生禮贊。

編輯/叉叉

猜你喜歡
演奏會曲譜曲子
腳印和海浪
柴可夫斯基的曲子有什么魔力?
廚房演奏會
弟弟的“架子鼓演奏會”
夏日之戀
有風(fēng)吹過
吹曲子
淮北花鼓戲的曲譜傳承與保護(hù)問題探析
森林狂想曲
公園那邊有人在吹薩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