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身邊的人多少都顯得有些疲憊。
我想大概是南方潮濕的空氣總是易引發(fā)人低落的情緒。連我也因為夜晚失眠和白日的困乏反復發(fā)生,在這個春天里沒有什么活力可言。
時至四月,長沙已經(jīng)下了四十幾場雨,我甚至因此卸掉了手機上某個天氣預報軟件——
那天出門前,我打開它反復確認“全天無雨”之后安心地把雨傘放下了,結果下班出地鐵后望著傾盆大雨傻眼。我心如死灰地一邊在雨中狂奔一邊再次打開了它:下午六點,溫度十四攝氏度,天氣……多云。
呵,可真會胡謅!
我表妹最近剛生了小孩,新身份讓她一時之間難以應對,她每天會在微信上和我發(fā)來大段的消息宣泄一通。
我能感覺到她周身散發(fā)著像橡皮筋快要繃斷的緊張感,但大多時候又無計可施,只能是單純充當她的樹洞,陪她發(fā)泄幾句或者反復說一些安慰的話。
后來我看網(wǎng)上的推薦,給她買了一個嬰兒的安撫玩具,是一只粉色的小海馬,摁一下它的肚皮就會發(fā)出黃色的微光,同時還能播放輕緩柔和的音樂。
她收到后,我問她:“有用嗎??”
她回我:“對寶寶沒用。但對我挺有用的!”
我:“……那我再給你買幾個!”
后來那一個月,我樂此不疲地買了好幾個不同的玩具給她,希望她能獲得一些短暫且……幼稚的快樂。她在某天連發(fā)了幾個表達謝意和感動的表情包之后,終于制止了我:“可以了,可以了,真的夠用了!”
對此我深感不快……我這還有好幾個大招呢!
說起來,面對這樣陰沉沉的雨季,與我們幾個大起大落的人相比,我有一位朋友的狀態(tài)卻十分好。
她年紀不算大,生活也多有只自己明了的瑣事,卻似乎早已進階成了古人們所說的“不悲不喜”的境界,每天在家認真地制作一日三餐,擺花弄草,跟著小孩子們一起練習琴棋書畫,好似什么事情都擾不到她。
游刃有余地沉浸在這人間煙火氣中。
實在是讓人欽佩。
我反省著是否該像她那樣,去做點什么有趣的事情來讓我的生活增添一些顏色。
只是我又不會做飯,又不會玩藝術……左思右想無果后,我只好在周末的一個雨天出了門——之前聽說我們家附近郊區(qū)的村落風景很好,我決定去那里閑逛。
南方的村莊風景大多相似,樓房、田野、竹林……一路上我竟有一種回到童年的感覺。
不遠處有幾個小朋友在一座廢棄的池塘邊玩。
池塘里蓄了不少的水,大雨不知什么時候悄悄停了,他們幾個在往里面扔小石子兒玩。
我小時候在鄉(xiāng)下也玩過這個游戲,但我玩得不好,小石頭撲通一下就掉下去了,只是在水面打出一個小洞后又迅速恢復,什么美感也沒有——有些技術“高湛”的,扔出去的小石子兒像蜻蜓點水般平滑地滑過水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溫和卻廣闊的漣漪。
那是我從小就非常羨慕的本領!
我走過去看了一會兒,有個小朋友熱情地問:“你會玩嗎?”
我連連后退:“不會,因為我扔不了那么好看。”
小朋友皺了皺眉頭,臉上似乎寫滿了對我這個無趣的成年人的不解:“就……扔呀,好玩就行了!啊呀,你不要想那么多!”
我被他老成的回復逗笑,但為了保持我三十歲人的尊嚴,依舊冷靜地拒絕了他的邀請,站在旁邊看著他們玩了一會。
只是他那句“好玩就行了”敲至我心上,我突然意會到了我從來都不知道的東西。
那天回家后我在柜子里拿出來一個未拆箱的寶貝——那次給表妹買的那批禮物中,好奇心驅(qū)使我給自己也留了一個。
是一盒彩泥。
收到它的那天,我雀躍地和叉叉說“我小時候都只玩過泥巴哎”的時候,收到了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回應。后來聽到她和小鍋在嘀咕“朵爺小時候沒有玩過彩泥嗎”……
呵!泥巴也很好玩的!
我在家里悶頭玩了兩天,借助模具做了一桌子的彩泥動物,五彩斑斕地擺在桌上。我拍了照片發(fā)給表妹:“快看我的動物園!”
她飛快地回我:“可真好看!我以后要和我兒子玩!”
她還順帶給我發(fā)了一張她兒子可可愛愛的照片。
外面又在下雨。
雨聲細細聽起來,像是漂亮的協(xié)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