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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花田

2021-07-21 13:26郁小塵
雪蓮 2021年6期
關鍵詞:花田小姨燈籠

外婆的村子有上百戶人家,外婆家住村東頭,門前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外婆把對著家門口的田地隔出一片來,一邊種菜,一邊養(yǎng)花,做菜園和花田。小時候,因為迷戀花田,我長久居住在外婆家不愿回去,養(yǎng)花種草的愛好正是那時候跟著外婆養(yǎng)成的。來深圳后,我小小的出租屋的陽臺上種滿了花花草草,母親說,這一點,我像極了外婆。外婆一生,與花為伴,生活在花的世界里:花田鋪滿鮮花,花田邊的果園里滿樹繁花,院子的大花池里都是花草,推開院門,滿池花開,滿院花香,滿眼都是花。

春天的田野,如畫家筆下濃墨重彩的油彩畫,青青的麥苗鋪滿田野,金燦燦的油菜花開滿枝頭,間或點綴著白的粉紅的豌豆花和不知名的野花。外婆的花田,此時成了田野中的畫中畫。我和外婆種下的指甲花,已悄然長高開花,秀長的葉片,花瓣緊密,花朵美麗,姿態(tài)高雅,色彩絢麗,花形奇巧,宛如有頭有尾、有翅有爪的鳳凰在飛翔。采摘一些花瓣,拌少許明礬,放碗內(nèi)搗爛,晚上睡覺前敷在指甲上,用葉片把指頭包好,隔夜指甲便染成猩紅色,像涂上了一層蔻丹一樣。美人蕉身姿挺拔,葉片碩大,待長到一人多高的時候,枝頭開出幾朵鮮紅的花,嬌艷欲滴,像如花似玉的美人。

花田地頭邊的葡萄架,綠色的枝葉爬滿藤架。夏日,茂密的枝葉把火熱的陽光,密密匝匝擋在外面。葡萄架下有桌有椅,四面透風,太陽曬不著,大雨淋不著,這里成了我和表姐表弟的樂園。外婆總是忙碌的,她在地里施肥、澆水、鋤草、種菜,一刻也閑不下來。我和表姐表弟在花田里撲蝶捉鳥,看花開花落,渴了,摘一串葡萄,跑到門口壓水井邊洗干凈,嚼在嘴里,滿口都是酸甜的汁液。陽光暖暖地照著,外婆彎腰在地里鋤草,我跑過去,把幾顆葡萄放進外婆口中,嬉笑著跑開了。偶爾,外公會背著手來花田里轉(zhuǎn)悠,看著外婆在花田里忙碌,孩子們在田間嬉鬧,他立在地頭,不言不語,默默地看一會兒,然后,背著手不聲不響地走開。

秋天的花田是金色的,金黃金黃的菊花,大片大片盛開,把方方正正的花田鋪上金色的地毯。有一種花冠小的野菊花,清熱解毒,經(jīng)常泡茶喝,可預防感冒咳嗽?;ㄆ谝贿^,我和外婆、小姨一起,摘下野菊花,洗干凈,放在籃子里,在太陽下曬干,裝進布袋子里,掛在屋檐下。燒了開水,外公會在茶壺里,放上一撮菊花,蓋上蓋悶幾分鐘,倒進透明的玻璃水杯里,那金黃色的液體,散發(fā)著幽幽的清香,喝在口中清甜甘冽,滿口清香。

花田邊地溝處有一塊低矮的荒地,早些年,外婆種了一棵柿子樹、兩棵棗樹、一棵石榴樹和兩棵蘋果樹,隔一段時間,外婆會在樹下施些農(nóng)家肥。果樹長得很快,結(jié)的果實也多,我們親切地稱之為“果園”。果園是孩子們的樂園。柿樹有著碩大的樹冠,結(jié)的柿子最多。柿子成熟時,像桔黃色的小燈籠掛滿了枝頭,中秋節(jié)前,舅舅把柿子摘下,外婆去掉柿子蒂,用芝麻桿扎在柿子蒂上,放在透風的地方,放上一個多星期,柿子由硬變軟,揭去柿子皮,吸進口里,軟軟的汁液甜到心底。石榴樹不高,樹干曲曲彎彎,每年能結(jié)一百多個石榴。當石榴的皮黃里透紅的時候,外婆把它們摘下來,隔三岔五,分給我和表姐表弟們吃。剝開石榴皮,白色的石榴籽密密麻麻排列一起,像白色的珍珠,透著閃亮的光澤,在紅色的黃色的瓤襯托下,越發(fā)晶瑩剔透。棗樹只有碗口粗,棗子掛滿枝頭,把樹枝都壓彎了。

“七月十五花紅棗”,農(nóng)歷七月,樹上的棗子由青變白,由白變紅,到了七月半的時候,大部分棗子都紅了,便開始打棗子。打棗子的這一天,是孩子們歡慶的節(jié)日。舅舅和舅媽找來長竹竿,我和小姨、表姐、兩個小表弟一起,在樹下?lián)鞐椬?。“嘩啦”一聲,舅舅揮動竹竿打下去,樹葉落下,樹上的棗子跳下來,在地上東滾西跑,滿地都是。陽光從樹上跌落下來,濺起的灰塵四處飛濺,我們歡笑著圍上來,爭搶著往筐子撿。小籮筐的棗子撿滿,倒進大籮筐里,再跑回去撿,歡喜得像過年。外公津津有味地看著《狄公案》,他顯然被我們的笑聲吸引,抬頭看看,嘴角掛著笑,扶扶老花眼鏡,然后低頭繼續(xù)看書。外婆站在花田邊,臉上滿是笑容。這個畫面深深刻在我的記憶里,多年后跟母親談起此事,母親說:你也許不明白你外婆的心思,那年月手頭拮據(jù),哪有錢給你們買水果吃?你外婆便想著種些果樹,打發(fā)你們這些饞嘴的孩子。聽了母親的話,想起外婆在果園忙碌的情景,我的眼晴濕潤了。

家門前鄰著花田處,生長著一棵老槐樹和老榆樹,每年四五月,槐花一串一串掛滿枝頭,潔白如玉,繁花似雪,清甜的花香溢滿了村子。高大的榆樹上掛滿了串串榆錢,微風徐來,榆錢如青翠的風鈴,風動枝擺,清香撲鼻。外婆捋下串串槐花,用清水沖洗干凈,再用開水燙一下,然后拌面,加水,拌成陀陀狀,放在鍋里蒸。出鍋后,澆上蒜汁、辣椒,麻油,便成了美味可口的槐花蒸菜。老榆樹吐綠換新之際,我們脫去厚重的棉衣,小表弟爬到樹上,摘下一小筐嫩綠的榆錢,外婆便煮成榆錢粥給我們吃。掀開鍋蓋,誘人的香味飄滿屋子,我和表弟你爭我奪,往自己碗里盛。我問外婆為什么這么好吃?外婆說是仙女加了一勺圣水,我們便信以為真。春去夏來,飽滿的榆錢迎風飛舞,外婆把它們集在一起用袋子收好,等來年賣了種子,給我們換來作業(yè)本和鉛筆。

我喜歡跟外婆到花田里種花,聽外婆告訴我花的名字與故事:美人蕉、蝴蝶蘭、扶郎花、假櫻桃、月月紅、紫芍藥、雞冠花、臘梅花、忘憂草……在外婆的眼里,每朵花,每株草,都有一個故事。我喜歡跟外婆去花田里挖野菜,“這是灰灰菜,這是面條菜,這是薺薺菜,那是顛倒菜……”挖回的野菜經(jīng)過外婆的手,成了我們口中的美味佳肴。外婆的花田里,只保留一種叫燈籠草的野草。這是我很喜歡的一種草,它的樣子像懸掛的小燈籠,開花的時候,粉紅鮮艷的花朵似燈籠一排排整齊排列著,煞是好看。外婆跟我講起燈籠草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個有錢人家的女兒,長大后嫁了很遠的地方,因思念家中的父母,便做了一串串燈籠懸掛在家門口。日子久了,她家的房前屋后,長出了許多燈籠狀的草,人們把這種草叫做燈籠草。講著燈籠草的故事,外婆的目光分外明亮。

我的外婆有著高而勻稱的身材和白皙的面容。我曾看到過外婆年輕時的照片,身穿素色旗袍,靜靜坐著,目光安靜,端莊秀美。聽母親說,外婆出生書香門第,祖上家境富裕,后因出身不好,嫁給同樣出身不好的外公。我的外公曾是當時很有名望的私塾先生,他只生活在書中,對家事和農(nóng)活不管不問。10歲前,外公二字對于我說,只是個稱呼而已。他是個古板而無趣的老頭,平日不言不語,不茍言笑,很少能從他的臉上看到喜怒哀樂,他的生活波瀾不驚,把日子過得平淡如水。他坐在院子里,泡一壺菊花茶,抱著厚厚的發(fā)黃的繁體字的“大磚頭書”,慢條斯理地看。偶爾抬頭,看一眼門前的花田,然后端起茶杯,抿一口,輕輕放回杯子,扶扶眼鏡,又低頭看書了。我影子一樣跟在外婆后面,“外婆外婆”地叫,不去理會這個“怪”老頭。我撒嬌著把葡萄放進外婆嘴里,卻不肯分一顆給他。對我來說,他是陌生的,我甚至以外人的身份,忽視他的存在。麥收時節(jié),外婆早早起床做早餐,吃了早餐,天才麻麻亮,外婆和舅舅舅媽小姨下地割麥。農(nóng)忙“焦麥炸豆”之際,外公依然不慌不忙,漫不經(jīng)心喝茶、看書,仿佛凡塵間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外婆蒸饅頭時,通常會蒸兩籠,上面是白饅頭,下面是黑窩頭。忙碌了一天,從地里回來,外婆放下鋤頭鉆進廚房做飯。小姨把做好的飯菜,端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喊外公吃飯,他才應一聲,放下書,慢幽幽坐下來吃飯。每次吃飯,外婆總是把白饅頭,遞給外公、舅舅、舅媽和孩子們,她自己吃黑窩頭。待給小姨白饅頭時,我小姨飛快地拿起一個黑窩頭,在手中揚揚,笑著說,“我吃這個,這個好吃!”外公拿著白饅頭,只掰開一小塊,慢慢地嚼著,剩余的,又放回籃子。偶爾,外公會起身,用水壺澆院子里的花,偶爾也會叫住我,從書柜中,抽出一本連環(huán)畫或故事書給我看。我有時會坐在他旁邊,安靜閱讀。他不說話,目光分外柔和。遇到不認識的字,我跑去問他,他便講給我聽,有時從一個字里,便引出“鄭和下西洋”“火燒赤壁”的典故來。這些,是我喜歡聽的。七夕節(jié)晚上,外公花間獨酌,詩興大發(fā),仰望夜空,朗誦起詩,“你看/那淺淺的天河/定然是不勝寬廣/那隔河的牛郎織女/定能夠騎著牛兒來往/我想他們此刻/定然在天街閑游/不信/請看那朵流星///那是他們提著燈籠在走”。外公的聲音抑揚頓挫,把我們帶進詩中,我和表姐望著夜空,想起外婆講的牛郎織女的故事,更是信以為真。半夜,我們悄悄起床,溜到花田的葡萄樹下,聽牛郎織女說悄悄話。月芽兒掛在天上,云朵在天空飄蕩,蟋蟀低吟,小蟲歌唱,花田里的花兒正悄悄地綻放,四周彌漫著花草的清香。

“我怎么聽不到?你聽到了沒有?”

“噓,小聲點,小心被他們聽見!”

“怎么還是沒聽到?”

“再等等,他們一定還帶著兒女,在天街上閑游呢?!?/p>

我們小聲說著話,也不知過了多久,在葡萄樹下睡著了。

村子里辦紅白喜事,或是春節(jié)前夕寫春聯(lián),人們才想起這個平日沉默寡言的老頭,請他寫婚聯(lián),寫挽聯(lián),寫春聯(lián)。外公把“招財進寶”四個字,寫得如字如畫,把“招”與“進”寫成籮筐狀,把“財”與“寶”二字裝進籮筐,看著是一幅畫,卻又是字。我多次在市場上看到這四個字的春聯(lián),遠沒有外公寫得漂亮。

漫天飛舞的雪花是大自然賜予北方的禮物,冬天,花田被大雪覆蓋,火紅的梅花卻一樹一樹開放,天氣越冷,開得越艷。地里沒農(nóng)活做,外婆開始做針線活兒。我們圍著火鍋,把玉米埋進火堆里,炸玉米花?!班亍币宦曧?,火堆里開出一朵“玉米花”來,一股濃濃的香味兒隨之撲面而來。雪過天晴,槐樹和榆樹下招來了好多覓食的鳥兒,外公在樹下掃出一塊空地,撒些玉米和谷子,用繩子綁起小樹枝,支起一個木罩子,我們好奇地圍過來。外公讓小表弟拉上繩子,示意我們躲在柴草后,待鳥兒落網(wǎng),他自己又埋頭讀書。不大工夫,地上落下一只麻雀,它警惕性很高,探頭探腦,在木罩周圍蹦蹦跳跳,左顧右盼,不肯進去。過了一會兒,看周圍并無動靜,這才跳進去。小表弟急不可待拉下罩子,那麻雀卻忽閃著翅膀飛走了。我們叫起來,失望極了。外公放下手里的書,背著手踱著步子過來,“莫心急,等它們進去,吃一會兒食,再拉繩子。”我們吸取教訓,靜心等待,終于來了一只鳥,啄幾下食,東瞧西望幾下。接著,又來了兩只麻雀,還有一只不知名的鳥兒,它們嘰嘰喳喳鳴叫著,似乎在商量什么。外公像個卓越的指揮家,一揮手,表弟猛拉繩子,木罩倒下,鳥兒全被罩在里面,我們歡呼著奔過去,把鳥雀一只一只放進籠子,圍著外公,興奮得又蹦又跳。外公微微笑著,臉上掛著少有的溫情。捕的鳥放進籠子養(yǎng)上三五日,不想養(yǎng)了,也就放掉了,然后繼續(xù)捕鳥。我們喜歡捕鳥的過程,激動人心,而又樂趣無窮。

多年后,我常常想,我的外公外婆,他們像是行走在兩條平行線上的人,各做各的事情,沒有爭吵,日子過得平靜如水。外婆說,“你外公啊,是天上的老仙翁,不小心落到凡間,不理凡間的事,可又回不到天上去了!”我母親和小姨在一旁笑。“即便是掃把倒了,也不會用手扶一下的人?!蓖馄趴戳送夤谎?,補充一句,目光轉(zhuǎn)向遠方的花田。花田里的花開得熱烈奔放,一束花開了,一株草長了,它們都以不同的生命方式綻放。我無法想象,在那艱苦的年月,貴為富家小姐的外婆,是怎樣適應勞作的生活,養(yǎng)育五個子女,把自己生生磨煉成一個能干的農(nóng)婦?從富家小姐到農(nóng)婦,這是怎樣的一種蛻變歷程?在她的磨煉下,我母親和小姨生生被煉成“家里地里活樣樣都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我小姨是外婆子女中,長得最像她的,高挑、白凈,眉眼俊秀,像《大眾電影》封面上那個叫龔雪的電影明星,她能在一晚上織一套孩子的毛衣毛褲,織出精美絕倫的圖案,比市面上賣的毛衣還要漂亮。我母親納鞋底、做鞋子、干農(nóng)活,要比同齡人快得多。

累了,外婆坐在花田邊的葡萄樹下,看百花盛開,聽小蟲吟唱,看蜂飛蝶舞。外婆的目光,越過無邊無際的田野,最終落在大片大片的花海中。陽光明亮而柔麗,從葡萄架下的樹葉間輕盈落下,花海在外婆的眼里,成了一幅畫。畫中,有山有水,有情有景,有人有物。外婆坐在花田中,出神地望著花朵,聞著花香,眼角掛著笑,她的臉上,平靜而安寧,看不到一絲生活的苦。一片樹葉落下,她絲毫未曾知曉。外婆靜靜地坐著,靜得像花田里的一株花。

讀初中后,我到鎮(zhèn)上讀書,自此別了外婆和她的花田。多年后,我求學、工作、結(jié)婚、生子,再后,輾轉(zhuǎn)到南方工作,一晃幾十年過去。最后一次見到外婆,是在前年春天,外婆已是88歲高齡,坐在輪椅上,不能下地走路。外婆的花田,由舅媽打理。我用輪椅推著外婆,走進繽紛如畫的田野里,在花田邊,停下來。面對花田,外婆鋪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笑容。彼時,春光明媚,歲月靜好,時光在那一刻定格為永恒。外婆是在第二年春天,去世的。母親說,外婆走得很安詳。外婆去世后,葬在花田邊,和外公葬在了一起。我知道,外婆與她的花田,是真正融為一體了。

【作者簡介】郁小塵,本名王書陽,深圳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廣東省作協(xié)網(wǎng)絡作家高研班學員。作品見于《短篇小說》《奔流》《深圳青年》等刊物。出版散文集《時光謠》。現(xiàn)居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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