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對詞典收詞進行研究總結(jié)的文獻有很多。但是，由于漢語詞匯的復雜多樣和語言不斷的發(fā)展變化，有些常用詞語的收詞立目，在不同的詞典中往往存在著差異。文章擬結(jié)合《現(xiàn)代漢語常用詞表》（草案）等，對“單人”“雙人”、“周日”“周天”“星期天”“星期日”和“男朋友”“男友”“女朋友”“女友”幾組常用詞，在目前幾部常見的大中型語文詞典中的收詞及主副條的確立等問題進行分析研究，并對中型語文詞典中常用詞語的收詞及原則提出建議。

關鍵詞 語文詞典 常用詞語 收詞立目

收詞是編寫詞典首先碰到的一個問題，收詞的適當與否直接關系到詞典的質(zhì)量。（劉慶隆2008）70因此，如何完善收詞始終是語文詞典編纂和修訂工作要面對的重要課題。

研究詞典收詞的文獻很多，其中既有理論上的研究，也有實踐經(jīng)驗的概括和總結(jié);既有從詞語的外部因素進行的探討，也有從詞語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因素進行的分析。人們研究總結(jié)出的收詞原則也越來越詳細、明確，如胡明揚（1982）提出“價值原則、科學性原則、規(guī)范或描寫原則”。晁繼周（2000）58-60在談到如何保持規(guī)范型詞典收詞的適當與平衡時指出，要綜合考慮三個方面的因素： 第一要以詞頻統(tǒng)計為基本依據(jù)。第二是注意詞匯內(nèi)部的系統(tǒng)性。第三是適當照顧查考的需要。章宜華（2007）提出詞典收詞一般要遵循現(xiàn)實性、普遍性、針對性、規(guī)范性、理據(jù)性、高頻詞、穩(wěn)定性、能產(chǎn)性和經(jīng)濟性九條原則。高翀（2014）針對前人的研究總結(jié)出規(guī)范性、完備性、系統(tǒng)性、穩(wěn)定性、通用性、實用性、查考性、時代性和封閉性十條原則。

不同的原則往往適用不同的詞匯類型。比如具體到新詞語和常用詞語，詞典的收詞原則就應該有不同的側(cè)重。對于新詞語來說，規(guī)范性、理據(jù)性、穩(wěn)定性、普遍性等應該是需要系統(tǒng)考慮的問題，因為詞典收錄的新詞語第一應該規(guī)范，符合構(gòu)詞理據(jù)和規(guī)則，第二要具有穩(wěn)定性和一定的通行度，不能曇花一現(xiàn)，使用范圍也不能過于狹窄。而常用詞語是詞匯系統(tǒng)中符合規(guī)范、經(jīng)過時間檢驗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的部分，其通用性、平衡性、系統(tǒng)性、查考性、經(jīng)濟性等原則，則是詞典收詞時需要著重考慮的因素。

雖然不同的詞典會根據(jù)自己的性質(zhì)、規(guī)模、讀者對象等制訂相應的收詞原則。但是，由于漢語詞匯的復雜多樣和語言不斷的發(fā)展變化，具體到某個詞時，收與不收往往見仁見智，因而不同的詞典對有些詞語的收詞立目常常會存在差異。本文結(jié)合《現(xiàn)代漢語常用詞表》（草案），從收詞的通用性、平衡性、系統(tǒng)性、查考性、經(jīng)濟性等方面，對目前常見的幾部大中型語文詞典中對常用詞語“單人”“雙人”、“周日”“周天”“星期天”“星期日”等的收詞和“男朋友”“男友”“女朋友”“女友”收詞、主副條的確立等問題進行分析說明，并提出相關建議。文中提到的詞典等都是筆者日常工作中重要的學習參考資料，且從中獲益良多，相互比較只是為了使詞典收詞更加完善。

一、 “單人”和“雙人”的收詞

“單人”和“雙人”目前常見的用法是做定語修飾語，使用頻率很高，組合范圍也比較廣泛，除了和多種體育項目及體育賽事等組合如“單人舞”“雙人舞”“單人滑”“雙人滑”“單人賽/決賽”“雙人賽/決賽”“單人跳板”“雙人跳板”“單人10米跳臺”“雙人10米跳臺”外，日常生活中也很常見，如“單人床”“雙人床”“單人間”“雙人間”“單人座”“雙人座”“單人床單/被罩”“雙人床單/被罩”“單人沙發(fā)”“雙人沙發(fā)”“單人公寓”“雙人公寓”“單人臥室”“雙人臥室”“單人套餐”“雙人套餐”“單人照/劇照”“雙人照/劇照”“單人書桌”“雙人書桌”“單人游戲”“雙人游戲”“單人碰碰車”“雙人碰碰車”等。

《現(xiàn)代漢語常用詞表》（草案）（以下簡稱《常用詞表》）中，“單人”的頻序是15896，詞表中收錄的由“單人+×”構(gòu)成的詞有“單人床”“單人滑”“單人舞”。詞表沒有收“雙人”，收錄的由“雙人+×”構(gòu)成的詞有“雙人舞”和“雙人床”。

《常用詞表》“提出了現(xiàn)當代社會生活中比較穩(wěn)定的、使用頻率較高的漢語普通話常用詞語56008個，形成《現(xiàn)漢漢語常用詞表》”“表內(nèi)條目按頻級升序排列”（見《常用詞表·說明》）。也就是說《常用詞表》共收詞語56008個，按照使用頻率由高到低排序，頻序的數(shù)字越小，說明使用頻率越高，排序越靠前。從排序也可以看出，“單人”屬于順序比較靠前的常用詞，具有較高的通行度。

我們檢索北京大學中國語言學研究中心CCL現(xiàn)代漢語語料庫，“單人”有2016條，“雙人”有2725條。檢索人民網(wǎng)，兩個詞分別有63018項和67800項。從使用頻率和使用范圍等來看，“單人”“雙人”屬于通行度很高的一組常用詞，“雙人”的使用頻率還高于“單人”。

目前幾部常見的大中型語文詞典中對“單人”和“雙人”的收詞情況不盡相同： 《現(xiàn)代漢語詞典》（以下簡稱《現(xiàn)漢》）第7版、《全球華語大詞典》（以下簡稱《華語大詞典》）、《漢語大詞典》（以下簡稱《漢大》）都沒有收錄“單人”和“雙人”;《現(xiàn)代漢語學習詞典》（以下簡稱《學習詞典》）和《現(xiàn)代漢語規(guī)范詞典》第3版（以下簡稱《規(guī)范詞典》）都只收“單人”，沒收“雙人”：

單人 [形]屬性詞。一個人的： ～床|～滑|～舞。（《學習詞典》）

單人 名單獨一個人： ～舞。（《規(guī)范詞典》）

通常情況下“單人”是對“雙人”而言，兩者構(gòu)成一組對義詞匯關系組。從前面的語料看，“雙人”頻率還高于“單人”。詞典只收“單人”不收“雙人”，應該說對詞匯本身的系統(tǒng)性、詞典收詞的平衡性都沒有照顧到。

上述幾部詞典中對由“單人”和“雙人”做構(gòu)詞成分所構(gòu)成的“單人+×”和“雙人+×”詞語的收詞情況差異也很大。為了更清楚直觀，我們把幾部詞典對“單人”“雙人”和“單人+×”和“雙人+×”的收詞以及相關詞語在《常用詞表》中的頻序情況列表如表1：

可以看到，不同的詞典對由“單人”和“雙人”以及由“單人”和“雙人”做構(gòu)詞成分所構(gòu)成的“單人+×”和“雙人+×”收詞不同，有的詞典內(nèi)部收詞的平衡性和系統(tǒng)性照顧不夠。

從查考性來講，單字“單”和“雙”做屬性詞時本身就是多義詞，從詞義的透明度、顯豁性來看，具有解釋的必要，所以，詞典應該收錄“單人”和“雙人”。另外，“單人”和“雙人”還分別做構(gòu)詞成分，組成“單人+×”和“雙人+×”?！皢稳?×”和“雙人+×”分別是具有一定構(gòu)詞能力的后空型詞語模。（李宇明2002）7其中的模標“單人”“雙人”分別做定語修飾成分，模槽“×”做中心語。模槽“×”是變量，可以是詞也可以是短語。

由“單人+×”和“雙人+×”構(gòu)詞模式組成的詞語數(shù)量很多，具有開放性，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變化，新的組合還會不斷地出現(xiàn)。這類詞語大部分詞義是簡單的加合關系，透明度比較高，因而從詞典收詞的經(jīng)濟性原則考慮，詞典收錄“單人”和“雙人”后，不僅能夠起到以簡馭繁的作用，也便于技術上操作。

關于詞性標注，雖然《學習詞典》和《規(guī)范詞典》都收錄了“單人”，但是《學習詞典》標為屬性詞，《規(guī)范詞典》標為名詞，前者考慮了詞語的主要、常見用法，后者還考慮了該詞的其他不同用法。目前看來，這兩個詞主要的用法還是做定語修飾語，做主賓語的情況還不多見。偶爾出現(xiàn)單用的情況也多是對舉，典型的名詞用法比較少。漢語詞類情況復雜，很多詞性的劃分是看這個詞的主要功能和用法，所以，把“單人”和“雙人”標注為屬性詞可能更符合目前的語言使用實際。

綜上，我們認為中型語文詞典至少都可以考慮補收“單人”和“雙人”這組常用詞，我們暫擬釋義如下：

單人 形屬性詞。一個人的： ～床|～舞|～套餐。

雙人 形屬性詞。兩個人的： ～床|～舞|～套餐。

二、 “周日”“周天”“星期天”“星期日”的收詞

普通話中表示一個星期的說法除了用“星期”外，另外還有“禮拜”和“周”。一個星期有7天，分別用“星期日（星期天/星期）、星期一……星期六”，“禮拜日（禮拜天/禮拜）、禮拜一……禮拜六”和“周日（周天）、周一……周六”表示。“禮拜”相對于“周”和“星期”來說，有一定的口語色彩。

表示“星期日”這一概念的詞語有“星期”“禮拜”和“星期天”“星期日”“禮拜天”“禮拜日”“周日”，近年來還經(jīng)常能夠看到、聽到“周天”的說法（見下文）。“星期日/星期天”到“星期六”、“禮拜日/禮拜天”到“禮拜六”、“周日/周天”到“周六”分別表示時間的三個小的閉環(huán)系統(tǒng)。

中型語文詞典由于篇幅所限，查考性是收詞時需要考慮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則。所以《現(xiàn)漢》第7版收錄了語義透明度相對比較低、構(gòu)詞模式比較特殊的“星期日”“星期天”和“禮拜日”“禮拜天”，而沒有收錄語義顯豁、可以類推、有規(guī)律可循的“星期一”到“星期六”、“禮拜一”到“禮拜六”，“周一”到“周六”。中型語文詞典不收“星期一……星期六”“禮拜一……禮拜六”和“周一……周六”是恰當?shù)?。大型詞典《漢大》《華語大詞典》也沒有收“星期一……星期六”“禮拜一……禮拜六”和“周一……周六”。這些詞的構(gòu)詞模式都是后加數(shù)詞，規(guī)律性強，可以類推，又見詞明義，因而即使篇幅允許，一般的詞典也基本不會收錄。

我們發(fā)現(xiàn)，表示“星期日”的詞語，除了“星期”和“禮拜”都被前面提到的幾部語文詞典收詞釋義外，其他幾個的收詞情況則比較多樣，詳見表2：

表2中存在著一個值得關注的現(xiàn)象： 《現(xiàn)漢》第1—7版都沒有收錄“周日”一詞，不知是否受《現(xiàn)漢》的影響，《學習詞典》和《規(guī)范詞典》也都沒有收錄“周日”?！稘h大》雖然有“周日”詞條，但意思不是指“星期日”：

周日 滿一天。（《漢大》）

目前只有《華語大詞典》除了收錄“星期天”“星期日”“禮拜天”“禮拜日”外，還收錄了“周日”表示“星期天”的相關義項：

周日 ① 星期天： 最近特忙，～常加班。② 指星期一至星期五的日子;工作日。用于新馬等地。③ 指星期一至星期六的日子;工作日。用于新加坡等地。（《華語大詞典》）

從通行度來看，“周日”表示星期日，是日常生活中使用頻率極高的一個常用詞，在《常用詞表》中的排序為18607，比較靠前。我們檢索《人民日報》圖文數(shù)據(jù)庫（1946—2019）有1705條，其中前10頁，只有1條干擾項，是人名“周日戴”。檢索人民網(wǎng)，“周日”有202914項，排除干擾項，其主要用法還是指星期天。

從系統(tǒng)性來講，“周日”的構(gòu)詞模式和“星期日”“禮拜日”完全相同，都是由“星期的詞語+日”構(gòu)成，它們是一組表示相同概念的常用同義詞。就《現(xiàn)漢》第7版來說，收錄了“周日”的同義詞“星期日”“禮拜日”，也應該收錄“周日”，可以解釋為：

周日 名星期日。

因為《現(xiàn)漢》第7版中“星期日”為主條，“星期天”為副條;“禮拜天”是主條，“禮拜日”是副條。所以，如果《現(xiàn)漢》第7版收“周日”，應該用“星期日”來釋義。

另外，和“星期日”同義的“星期天”也是一個高頻詞，在《常用詞表》中的頻序為9043。我們檢索人民網(wǎng)，“星期天”有39515項?！秾W習詞典》《規(guī)典詞典》《漢大》都沒有收錄“星期天”，從收詞的系統(tǒng)性和平衡性來講，這幾部詞典都應該補收“星期天”。除了“周日”“星期天”，有的詞典還沒有收錄“星期日”“禮拜天”“禮拜日”，從系統(tǒng)性、平衡性的角度同樣應該補收。

雖然幾部常用詞典都沒有收錄“周天”表示“星期日”的含義，但是，從構(gòu)詞模式和詞匯系統(tǒng)性的角度，由“周×”組成的表示星期幾的系列中還應該有“周天”用來表示“星期日”。事實上，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也確實經(jīng)常能夠聽到、看到這種說法、用法，而且具有一定的通行度：

（1） 坐診時間： 周一、周三、周四、周五、周天上午。（人民網(wǎng)）

（2） 航班每周一、周三、周五、周天執(zhí)飛，共四班。（同上）

（3） 本周天全天接待觀賞楓葉游客3000人。（同上）

（4） 周一至周五： 4pm之后。周六： 10am之后。周天，公共假期： 全天。（同上）

我們檢索人民網(wǎng)，發(fā)現(xiàn)“周天晚上”的用例有26項，如：

（5） 從今往后他回西安的家會很方便，而家人也可以周末坐高鐵來成都，周天晚上再返回西安。

（6） 胡女士稱，整個培訓只有20多天，但自己卻是“拼”了，每周五下班后就坐三個多小時的車來南昌，周天晚上趕回家時已是深夜。

同時檢索“周六周天”有99項，“周六、周天”有76項，“周六和周天”有11項?！爸芪濉⒅芴臁薄爸芪搴椭芴臁庇?5項。說明實際語言中“周天”有一定的使用頻率，使用范圍也比較多樣。上面我們提到的幾部語文詞典，除了《學習詞典》外，都收錄了“周天”，但是都沒有指“星期日”的義項。

從通行性來講，“周天”有一定的使用頻率和應用范圍。從收詞的平衡性和詞匯本身的系統(tǒng)性來講，“周天”是表示“星期日”類詞語系統(tǒng)中的一員，詞典應該體現(xiàn)。從查考性和構(gòu)詞模式的特殊性角度，“周天”和“星期天”“禮拜天”一樣，需要收詞解釋。我們覺得中型語文詞典都可以考慮增補“周天”指“星期日”的義項。

通過分析比較，我們發(fā)現(xiàn)《現(xiàn)漢》第7版中“星期”“禮拜”“周”的釋義，不同程度地存在需要完善的情況（引自《現(xiàn)漢》第7版，畫線部分為建議增補的內(nèi)容，下同）：

星期 名① 我國古代歷法把二十八宿按日、月、火、水、木、金、土的次序排列，七日一周，周而復始，稱為“七曜”;西洋歷法中也有“七日為一周”的說法，跟我國的“七曜”暗合。后來根據(jù)國際習慣，把這樣連續(xù)排列的七天作為工作學習等作息日期的計算單位，叫作星期。② 跟“日（天）、一、二、三、四、五、六、幾”連用，表示一個星期中的某一天： ～日|～三|今天～幾？③ 星期日的簡稱： ～休息。

禮拜 ② 〈口〉名星期①： 下～|開學已經(jīng)三個～了。③ 〈口〉名跟“天（或日）、一、二、三、四、五、六、幾”連用，表示一星期中間的某一天： ～三|～六|今天～幾？。④ 〈口〉名指禮拜天： 休～（禮拜天休息）。（同上）

周1 ⑦ 名星期①： 上～|下～|～末。⑧ 跟“日（天）、一、二、三、四、五、六、幾”連用，表示一個星期中的某一天： ～日|～三|今天～幾？（同上）

“星期”的義項②“日”后應該參照“禮拜”的義項③，增補“（天）”，因為“星期”和“日”“天”都能連用，表示星期日。

“禮拜”的義項②應該進一步明確為“星期①”，因為“星期”是多義詞，有三個義項，“禮拜”的義項②只對應“星期”的義項①;“禮拜”的義項③應該參照“星期”的義項②，增補“幾”，并增補例句“今天～幾？”，因為“禮拜幾”常見常說。

“周”的義項⑦釋義和“禮拜”義項②存在相同的問題，應該修改;另外“周”應該增補與“星期”“禮拜”語義相同的義項⑧。

三、 “男朋友”“男友”和“女朋友”“女友”的收詞和立目

“立目指的是在詞目選定以后，確定某些有關聯(lián)的詞目正式進入詞典時的分合和主次?！保ê鲹P1982）106本文的“立目”主要指詞目的主次，也就是主副條?！澳信笥选薄芭笥选薄澳杏选薄芭选睅讉€詞，在目前常見的幾部語文詞典中，不僅存在著收詞的問題，還存在著主副條的確立問題。

“男朋友”“女朋友”“男友”“女友”除了字面義“男性朋友”“女性朋友”外，都另有特定的含義，即分別指戀愛中的男方和女方，“男友”“女友”分別是“男朋友”和“女朋友”的雙音化簡稱。雖然“男朋友”和“男友”，“女朋友”和“女友”的意思相同，不過，通常情況下，“男朋友”“女朋友”多用于比較莊重、正式的場合。另外，這幾個詞在年輕人之間的使用比較多見。年齡大一些的人也使用，但不如年輕人之間常見。

目前常見的幾部語文詞典對“男朋友”“女朋友”“男友”“女友”的收詞，主副條的確立及用法的說明等也存在著差異：

《現(xiàn)漢》從第5版開始收“男友”“女友”，未收“男朋友”“女朋友”。釋義中也沒有體現(xiàn)“男友”和“男朋友”、“女友”和“女朋友”之間的關系，亦沒有指出“男友”“女友”比較常見的應用范圍或者說應用對象，即主要用于年輕人之間的特點。這種情況一致延續(xù)到目前的第7版：

男友 ① 男性朋友。② 指戀愛對象中的男方。（《現(xiàn)漢》第5—7版）

女友 ① 女性朋友。② 指戀愛對象中的女方。（同上）

在收詞上，《學習詞典》正好和《現(xiàn)漢》相反，只收“男朋友”“女朋友”，沒收“男友”“女友”。釋義中同樣沒有體現(xiàn)“男朋友”和“男友”、“女朋友”和“女友”之間的關系。不過釋義中說明了“男朋友”“女朋友”的應用對象：

男朋友 ① 男性朋友： 我有女朋友，也有～。② 特指女青年的戀愛對象： 姑娘的～是一名運動員。（《學習詞典》）

女朋友 ① 女性朋友： 我的一位～就是學建筑的。② 特指男青年的戀愛對象： 他～不同意他棄學經(jīng)商。（同上）

《規(guī)范詞典》收錄“男朋友”“女朋友”，釋義中分別和“男友”“女友”聯(lián)系，“男友”“女友”不再出條。釋義也沒有指出“男朋友”“男友”“女朋友”“女友”的用法特點：

男朋友 男性朋友;特指女性的戀愛對象： 她的～是位飛行員。也說男友。（《規(guī)范詞典》）

女朋友 女性朋友;特指男性的戀愛對象： 他的～是位護士。也說女友。（同上）

《華語大詞典》“男朋友”“男友”“女朋友”“女友”都出條，“男朋友”“女朋友”分別做主條，“男友”“女友”分別做副條。但是，釋義沒有指出“男朋友”“男友”和“女朋友”“女友”的用法特點：

男朋友 ① 男性朋友： 我有女朋友，也有～。② 指女方的戀愛對象： 姑娘的～是一名運動員?！舱f男友。（《華語大詞典》）

男友 男朋友。（同上）

女朋友 ① 女性朋友： 我的一位～就是學建筑的。② 指男方的戀愛對象： 他～不同意他棄學經(jīng)商?！舱f女友。（同上）

女友 女朋友。（同上）

《漢大》“男朋友”“男友”“女朋友”“女友”都沒有出條，見表3：

從收詞的角度，《華語大詞典》的收詞比較全面，只是對這幾個詞的用法特點沒有說明。

從規(guī)范的角度，《學習詞典》《規(guī)范詞典》《華語大詞典》都是以“男朋友”“女朋友”為主條。我們認為詞典以“男朋友”“女朋友”為主條、以“男友”“女友”為副條比較合適，“男友”“女友”可以分別看作是“男朋友”“女朋友”的雙音化簡稱。

《常用詞表》中“男朋友”的頻序是9947，是頻率非常高的常用詞。詞表沒有收“男友”;“女朋友”的頻序是18440，“女友”的頻序是12216?！芭选北取芭笥选鳖l序高。因為詞表沒收“男友”，我們無法對“男朋友”和“男友”的使用情況進行比較。

我們檢索相關語料庫： 《人民日報》圖文數(shù)據(jù)庫（1946—2019）“男朋友”339次、“男友”352次，“女朋友”756次、“女友”835次;北京大學中國語言學研究中心CCL現(xiàn)代漢語語料庫“男朋友”1578次、“男友”818次，“女朋友”1835次、“女友”1999次;北京語言大學BCC語料庫，“男朋友”678次、“男友”276次，“女朋友”1176次、“女友”1084次。

上述數(shù)據(jù)顯示“男朋友”“男友”“女朋友”“女友”都是常用詞，使用頻率差異并不十分懸殊，中型語文詞典應該都予以收錄，并確立好主副條關系。

四、 結(jié)語

收詞原則，是詞典編纂的一條最基本的原則，因為它關系到詞典詮釋對象的選擇與確立。（章宜華，2007）213雖然人們研究總結(jié)出的詞典收詞原則已經(jīng)不少，但是，由于漢語詞匯的復雜性、多樣性和相對于語法、語音而言的活躍性，具體到某個詞是否應該收錄，不同的詞典往往存在分歧。如上面所舉的幾組常用詞，都構(gòu)成相關的詞匯關系組，（王楠2015）有的還常對舉使用，“因而同組詞中的某個詞漏收，會使讀者明顯察覺詞典收詞上的缺失”（晁繼周2000）59。語言所詞典室老前輩閔家驥先生（1981）28曾說：“收詞收得恰當適中，這個要求實在很高，但是詞典必須朝著這個方向去努力。”

中型語文詞典為了完善收詞，應對不同的詞匯類型有針對性地采取不同的收詞原則，如對于常用詞語當多從通用性、平衡性、系統(tǒng)性、查考性、經(jīng)濟性等原則來考慮，可能會減少詞典中常用詞語收詞不平衡、不系統(tǒng)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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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中國社會科學院辭書編纂研究中心 北京 100732）

（責任編輯 劉 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