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悅尹
民國時期,軍閥混戰(zhàn),民不聊生。但是在戰(zhàn)火紛飛、爾虞我詐的戰(zhàn)場之上,卻從不缺乏熱血青年,他們學(xué)以致用,一心報國,用自己的一腔熱血換來勝利的曙光。
這是北京火車站,熙熙攘攘,四下整齊地排列著低矮的售票窗口,售票口外圍著一道木柵欄。柵欄外是焦急等待的旅客,一個個抻著脖子盯著那個不大的售票窗口。是的,北京已經(jīng)不安全了,他們要在軍閥打到北京之前逃離這個是非之地。突然,售票窗口打開了,售票時間到了,大伙一擁而上,你推我擠,爭著把錢往孔里塞,亂作一團(tuán),井然有序的北京火車站此刻就像煮沸了的水,毫無秩序可言,昔日威嚴(yán)的高高在上的領(lǐng)導(dǎo),精心打扮濃妝艷抹的貴婦人,不諳世事驕橫霸道的大少爺,在此時都放下了自己的矜持,削尖了腦袋想要靠近售票窗口——在戰(zhàn)爭面前,形象和體面又有什么用呢?不一會兒,這一波的火車票又賣完了。拿到了票的人沾沾自喜,像是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急忙打車回家,收拾行李,一秒都不想在北京多待;沒有搶到票的人哭得昏天黑地,像是已經(jīng)被提前宣告了死刑一般。
相較于離開北京的站臺的熙熙攘攘,來北京的站臺顯得十分蕭瑟。這不,又一班火車到站了,只是,會有人下來嗎?不一會兒,車停穩(wěn)了,只見車上下來一女子,一身白色的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粉色的花紋,肩上披著雪白的絨毛披肩。寬大的披肩更顯出她的纖纖細(xì)腰,烏黑的秀發(fā)被細(xì)致地編了起來,綴上明艷的紅絲帶,幾絲秀發(fā)淘氣地垂落雙肩,將吹彈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雪白。她有一雙靈動的眼睛,即使是不說話,只是看一眼,也覺得那其中有說不盡的萬語千言。一下車,便有人迎了過去:“哎喲我的大小姐啊,你怎么整了這么一出,北京都快打起來了,你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往這里湊呢?”管家德叔緊皺著眉頭,滿面愁苦。葉雨莞爾一笑:“就是因為快打起來了我才來的呀,我可不想在上海陪我爸養(yǎng)老,我要用自己的行動來報效國家!”德叔哭笑不得:“好好好,我的大小姐,老爺昨天知道你偷偷坐上到北京的車以后,趕忙讓我跟過來,保護(hù)你的安全。老爺還讓你瘋完了鬧完了就快點(diǎn)回到上海,北京要打起來了,即使是老爺,也不敢保證能獨(dú)善其身啊?!钡率鍑@了一口氣?!昂美埠美?,我知道啦。德叔,咱們快走吧,這一路可累死我了?!比~雨眨了眨大大的眼睛。
金碧輝煌的客廳里傳來陣陣戲曲聲,和著京劇的配樂,葉雨一會兒轉(zhuǎn)著圈,一會兒做出各種各樣的動作,連停下來的姿勢都是那樣的美——她可是學(xué)了十八年的小旦呢。“小姐,今天家里要來一個朋友,是老爺安排的,你去好好收拾一下,見見這個朋友吧?!钡率迳n老的臉上笑出了一條條皺紋。“好的,德叔,我知道啦?!闭f完,葉雨便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
這時,門鈴響了,屋外的人被迎進(jìn)了大廳,只見他一雙眼睛簡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樣澄澈,眼角微微上揚(yáng)。薄薄的唇,色淡如水,上揚(yáng)的眉峰更顯堅毅。他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帥氣中又帶著一抹穩(wěn)重與成熟。這時,葉雨也收拾好了走了出來,細(xì)致烏黑的長發(fā),略顯柔美,讓人心生喜愛憐惜之情,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仿佛會說話,小小的紅唇與皮膚的白色,更顯分明,一對小酒窩均勻地分布在臉頰兩側(cè),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xiàn),可愛如天仙。二者四目相對,葉雨竟羞紅了臉?!斑@是你爸爸的朋友,張穆?!钡率逍χ鴮θ~雨說,“這幾天北京還算安全,就讓他帶著你在北京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吧,省得你無聊?!?/p>
他們?nèi)チ吮本┑慕值溃本┑膭?,北京的戲院?!拔襾肀本┦菫榱藢管婇y的?!比~雨大大的眼睛望向張穆?!芭??你這個柔弱的小女生能做什么呢?”“我會唱戲啊,我可以用唱戲的方法幫忙宣傳打倒軍閥的號召啊,宣傳活動在戰(zhàn)爭里也是很重要的?!睆埬驴粗矍暗娜~雨,心里的某根弦似乎是被觸碰到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家的大家閨秀如葉雨這般的靈動,她不迂腐,有思想,有熱血,她是如此美好,她……不對,我在想什么?戰(zhàn)爭當(dāng)前,哪里能容許我談情說愛?等戰(zhàn)爭結(jié)束,我一定要追到這個女孩子。張穆定了定心神,繼續(xù)與葉雨扯一些有的沒的。在幾天的相處當(dāng)中,葉雨似乎也對張穆產(chǎn)生了不一樣的情愫——只是,戰(zhàn)爭當(dāng)前,我實在是不應(yīng)該用男女的情愛去分散他的精力,還是等到打完仗了吧,等他勝利歸來,我就勇敢? ? 一次。
這天,張穆沒有像往日一樣來接葉雨。“德叔,為什么他今天沒有來接我啊?”葉雨一邊削著蘋果一邊問德叔?!靶〗?,昨晚敵軍突襲,張穆連夜去前線指揮作戰(zhàn)了?!比~雨一恍惚,刀刃便劃破了雪白的手指,鮮紅的血液瞬時溢了出來——他會平安無事的吧?沒事,我等他。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葉雨始終沒有等到他的消息,終于,在第四十三天,她等來的是一封帶血的書信——小雨,你是如此的美好,讓我在這看不到明天的生活中有了希望,我喜歡你……淚水模糊了雙眼,葉雨已經(jīng)不能夠繼續(xù)讀下去了,每讀一個字,她的心就像被千刀萬剮了一般。他終究是沒有回得來……
葉雨剪去了陪伴她20年的長發(fā),淚水連同發(fā)絲一起落下,她要去參軍了,為他未曾看到的勝利而奮斗,縱使刀山火海,亦義無反顧……
創(chuàng)作感悟
這是以北京發(fā)生的戰(zhàn)爭為背景創(chuàng)作的一個民國愛情故事。在艱難困苦的歲月中,戰(zhàn)火紛飛,民不聊生,在這樣的困境中仍會有愛情的萌芽在悄然地萌發(fā)。所謂日久生情,葉雨與張穆在朝夕相處中,彼此產(chǎn)生了愛慕之情,只是兩人有緣無分,并沒有相守到老。這樣的一個愛情故事,便能道出國人的深深愛國情。
愛在家國情懷里
宗白華曾說:“啟蒙與過渡階段的民國,有著最大的豐富性?!泵駠跄?,思想開始覺醒,文化開始自覺,女子教育也慢慢興起。在民國這個覺醒的大時代,家國情懷是主旋律,愛情也便在這個時代被染上了獨(dú)特的色彩。那個有著極大豐富性與包容度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將近一個世紀(jì),彼時,文字珍貴,愛情珍貴,為自由為家國獻(xiàn)身更珍貴。多少好兒郎,拋灑青春的熱情和自由,去追尋心中堅定的理想;多少奇女子,揚(yáng)起青春溫柔而張揚(yáng)的帆,迸發(fā)不輸男子的堅毅的力量。愛在家國情懷里,愈顯圣潔,讓人戀念不已。(清揚(y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