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靈深處,都有自己的歸屬地。
唐代的劉禹錫,有他的“陋室”,地點在今天的安徽和縣,階前綠苔漉漉,碧草青青。在那里,他與鴻儒們吟詩撫琴,談笑風(fēng)生。
東漢末年的諸葛亮,也有他的“茅廬”,地點在距荊州不遠的南陽隆中山崗上,那里松風(fēng)讀竹韻,蒼天如圓蓋,大地似棋局。他在草廬內(nèi)飽讀經(jīng)書,交結(jié)名士,臥觀天下。
……
我,現(xiàn)在是深圳市亞迪學(xué)校里一名極普通的中學(xué)生,我也有我的親情故鄉(xiāng)。
我的出生地,是母親的家鄉(xiāng)。母親是湖南人,父親是安徽人。父母親都姓周。
如果有人要問我:“周宇軒,你現(xiàn)在戶籍在深圳。那你的故鄉(xiāng),在哪里呢?”我一定會爽快地告訴他:“我父母親的家鄉(xiāng),就是我的故鄉(xiāng)!”
同先賢們一樣,我也有屬于自己的精神樂園,就是我的故鄉(xiāng)。
這篇拙文,我就想真切地說說父親的老家——安徽省樅陽縣!
樅陽縣,在西漢元封五年就設(shè)立縣制。漢武帝曾南巡到了樅陽縣的長江邊,這位大漢王朝的一代雄主意氣風(fēng)發(fā)地站在高高的墩臺上,面對奔騰不息的大江浪濤,彎弓射殺江鮫。射鮫臺今天依然佇立江邊。古今歷代文人墨客,多來拜訪登臨,發(fā)憶古之悠思,生無窮之遐想。
清代,樅陽屬于 ,真是個風(fēng)水寶地,在中國文化史上有過濃墨重彩的記錄呢。
這里是清代文學(xué)最大散文流派——桐城派的沃土。清代桐城派的主要作家,都是樅陽人,比如方苞、劉大櫆、姚鼐、吳汝綸等人。明代的左光斗、方以智、何如寵、姚康等人也是樅陽人。遠古,有商周青銅禮器國寶制造地——湯家溝遺址。近代,有“義莊”“義田”“義學(xué)”“義渡”傳說?,F(xiàn)代,也有方文軒在楊灣創(chuàng)辦學(xué)堂支持抗日,留下“一馬救菁華”的佳話。當代,還涌現(xiàn)出方東美、朱光潛、慈永桂、汪旭光、陸大道、朱樅鵬等學(xué)者名人。正如人們常說,她是“詩人之窟,文章之府,氣節(jié)之鄉(xiāng)”!
我的老家,就在樅陽縣義津鎮(zhèn)。
北面念橋老街,南眺屋脊山,西鄰菜籽湖,東望浮渡山。菜籽湖,煙波浩渺,毗鄰懷寧桐城二縣市。浮渡山,也叫浮山,是國家級森林公園地質(zhì)公園,是AAAA級旅游風(fēng)景區(qū),它的483塊摩崖石刻已成為第七批國家保護文物。有人稱之為“天下第一文山”。
我的故鄉(xiāng),是個有文有物、有山有水、有田有坡、有米有魚、有棉有面的地方。故鄉(xiāng)的手工排子面,風(fēng)味獨特,聞名遐邇,遠銷海外。
我家的房子,就坐落在義津鎮(zhèn)東南義東村的高坡上。每次跟著父母從南方回來,先在桐城下火車,接著乘坐約四十分鐘近百里路程的汽車,然后走在鄉(xiāng)村水泥路面上,我就大聲地喊:
“老家,我們回來啦!……”
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我們就能遠遠地望見:老家的田地,老家的村莊,老家的樹林,以及村莊中樹林里的房屋!
我家的房屋,只是一棟普普通通的農(nóng)家小樓。青磚,紅瓦,白墻,杉木門,玻璃窗,水泥地。兩層小樓,共有四間。左邊連通著三間平房,北間廚房,南間曾祖母臥室,中間洗衛(wèi)室。平房的左邊,是豬圈、廁所、雞鴨棚和圍墻。
正大門前,有兩個相距不遠的清水塘。塘水常年清清滿滿,鄉(xiāng)親們洗衣洗菜,澆地澆田,很是方便。塘上塘下,都是田地,四季莊稼。
豬圈、廁所、雞鴨棚子的上面,蓋的是稻草或茅草。這是鄉(xiāng)村原有特色,是城市所沒有的。
每當新草剛蓋上去時,新草散發(fā)出特有的清香,能暫時掩住豬圈、廁所里的臭氣。別嫌臭,這里是故鄉(xiāng)農(nóng)家肥的發(fā)源地。
有一回,我跟著爺爺奶奶到田野去干農(nóng)活。那天空氣清新,陽光燦爛,天空蔚藍而廣闊,田野莊稼旺盛且無邊……
爺爺奶奶種的蔬菜和稻子長得好。我問:“奶奶,我們家的蔬菜和稻子,怎么長得這么好呀?”
“周周,你沒看見前些天,你爺爺一擔一擔地挑著什么嗎?”奶奶一邊用手揩汗,一邊笑著回答,“你在城市里,可不要認為菜是它自己長的,米是它自己生的,更不要以為是工廠里造出來的!”
我知道了,爺爺挑的,是農(nóng)家肥料!爺爺奶奶,他們干農(nóng)活特別臟,特別累,特別辛苦!
我這才知道,爸爸媽媽在農(nóng)忙時經(jīng)常打電話,勸爺爺奶奶不要太累了,要注意身體,多休息……
每當在深圳吃到爺爺奶奶帶來的農(nóng)產(chǎn)品時,我們都感到特別的親切,特別的香甜!在品嘗爺爺奶奶的勞動成果時,我就閉上眼睛,想象自己就身處故鄉(xiāng),四周飄蕩著蔬菜的清香,田園翻涌著稻谷的金浪!那菜園越來越濃香,那稻浪越來越金黃……
美不美,故鄉(xiāng)水;親不親,故鄉(xiāng)人。這是書典里最好的語言。
爺爺奶奶上個月去杭州了,他們二老幫姑姑帶寶寶。一是為了姑姑上班,二是爺爺奶奶年老了,不能再干繁重農(nóng)活了。
我的故鄉(xiāng),現(xiàn)在只留下老屋了!
我的老屋,它獨自守著故鄉(xiāng)的村莊,故鄉(xiāng)的池塘,故鄉(xiāng)的田園……地上,布滿塵埃。白墻壁上粉層脫落。兩扇大門,更顯笨重,油漆斑駁; 由于日曬雨侵,它裂開一條條深淺不同的縫痕,好似老人額頭布滿的道道皺紋……
老屋,也真的老了。
去年暑假,我和母親又回到故鄉(xiāng)。
落日時分,我站在稻坪上,望著老屋。它就像在酣睡,許是太累了。不過,它很靜謐,且十分安詳。
我默默地走近老屋。
落日余暉中,風(fēng)似佛手,柔和地撫摸著屋旁路邊的花草樹木。鳥兒也慵懶地落棲枝頭,伸出尖尖的喙,梳理著自己的羽毛。它們沒有鳴唱,也沒有嬉鬧。也許它們知道我此時的心境。
我輕輕地安慰似的撫摸著原木色的門,卻不愿推敲,怕打擾了老屋,驚醒了它的夢。
它的夢里,一定會有我的童年。
那也是一天傍晚,太陽漸漸西沉。
屋檐下,響起了奶奶長一聲短一聲的“啄——啄——”地喚趕家禽歸巢的聲音。我也緊跟其后,朝著同一方向追趕著。就在這追趕聲中,我們踩碎了一地陽光,也驚擾了老屋的好夢……
夕陽的余光中,我抬頭仰望,屋頂炊煙裊裊。此時,廚房里,飯菜飄香……
夏夜里,我們喜歡坐在老屋前的稻坪上賞月。
月明當空,如同一面圓鏡,金黃,完美,懸掛夜幕上方。它悄然地注視著我的老家、我的村莊、我的老屋……
月光,是溫馨的。它那潔白的光輝,從薄薄的白云間傾瀉下來,明亮干凈,一塵不染。
奶奶總會搬來一條小凳子,坐到我的身邊,給我扇著涼風(fēng)。我就在清風(fēng)明月中,進入甜甜美美的夢鄉(xiāng)……
下雨天,我也不厭煩。我喜歡故鄉(xiāng)的雨。
雨飄飄灑灑。此時,我就探身在老屋檐下??从晁畵舸蛲唛埽蔚未鸫?。點點連線,線線成網(wǎng),網(wǎng)網(wǎng)成簾。微風(fēng)吹來,線斷了,網(wǎng)開了,簾破了……雨點濺壁,雨線扭曲,雨網(wǎng)閃動,雨簾再續(xù)……
樹木,青磚,紅瓦,白壁,圍墻,地面……一切都籠罩在這一幅幅美麗的雨網(wǎng)珠簾中。
家鄉(xiāng)的雨水啊,你洗凈老屋四圍的浮塵,潤澤屋邊的花草樹木,也滋養(yǎng)我成長中的心靈記憶。
那故鄉(xiāng)的風(fēng)啊,柔柔地刮著。那老屋的雨啊,嘩嘩地下著……
老屋給我留下最深的記憶,是每年的新春佳節(jié)。我們?nèi)覛g聚一堂,其樂融融。尤其是過大年。一家四世同堂,大家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吃年夜飯時,美味多多,笑語聲聲,祝福頻頻……我的曾祖母,每年的除夕都在我家過大年。我們都孝敬她!她也十分樂意在我家過年。年夜飯后,我也孝順她:給她包個大紅包。她那親切慈祥的笑容,也是我對故鄉(xiāng)老家最美好的懷念之一!
…………
我的故鄉(xiāng),我的老屋,記載著我太多的歡樂和掛念。不管未來我會走多遠,你們永遠珍藏在我心靈深處,永不改變。
——因為你們啊,是我的故鄉(xiāng),是我的老屋!
(指導(dǎo)老師:方義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