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眉

電影《寒夜》（1984），由導(dǎo)演闕文根據(jù)巴金同名小說《寒夜》改編，它在很大程度上忠于原著，展現(xiàn)了抗日戰(zhàn)爭時期在國民黨統(tǒng)治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知識分子個人意志與生存環(huán)境的沖撞之苦。影片通過對個人、家庭、社會的層層剝離，剖析人性的共同點，揭示黑暗統(tǒng)治下人性的扭曲和愛的缺失，整部影片充滿了濃厚的悲劇意識。

影片采用一段很長的敵機轟炸的黑白資料作為開場白，向觀眾置入了一個重要的歷史敘事背景，勾起了人們的集體回憶，激起人們意識深處的時代情愫。其后，影片不斷運用色彩對比，突出人物特征。用高飽和度的影像構(gòu)建了曾樹生充滿活力、熱愛自由、喜歡熱鬧的新時期女性形象，運用黑白昏暗的影像色調(diào)對比汪文宣的壓抑、死寂、老態(tài)龍鐘，通過強烈的色彩反差更好地突出了主旨。同時，影片較好地吸收、借鑒了存在和虛無主義的種種命題，通過故事情節(jié)和人物性格張力的表現(xiàn)，使二者相互滲透，具有較強的哲理性，恰如其分地表達出原著作者及導(dǎo)演的情感，引領(lǐng)觀眾對時代、對生命的反思。

一、存在的顯現(xiàn)

（一）反動統(tǒng)治的存在

影片沒有直面控訴當時不合理的反動政權(quán)的存在，而是將時間直接置入抗日戰(zhàn)爭時期。以汪文宣為代表的小知識分子在書局做著本分的工作，既要加班加點，還要忍受欺負，拿著與付出成反比的薪水;同樣，樹生作為受新文化影響的新女性，勇于掌握自己的命運，但面對殘酷的生活，卻不得不轉(zhuǎn)行做著銀行的小職員，當著所謂的“花瓶”，從中獲取還算豐厚的工資來養(yǎng)活一家人;唐柏青作為文學碩士，每天靠喝酒來麻痹自己，為生活所迫賣光自己的書，無家可歸。由此可見，當時的一些小知識分子都是時代的犧牲品，而社會上最為幸福、活得輕松的不過是那些囤積居奇、投機倒把、發(fā)國難財?shù)娜?，還有那些有知識又有權(quán)勢的人。這都是對那些看似“虛無”但卻真實“存在”的蔣介石國民黨統(tǒng)治下的舊社會無聲的控訴，是對不合理制度的控訴。

（二）苦悶生活與不安心態(tài)的存在

一家四口住在狹小的空間內(nèi)，屋內(nèi)有幾件陳舊的家具，昏黃的燈光使一切都顯得那么陳舊，全家緊湊的開支都依賴樹生一人，但卻得不到汪母的理解，家庭矛盾不斷升級。在窘迫困苦的生活環(huán)境下，每個人都焦躁不安，脾氣發(fā)生了急劇地轉(zhuǎn)變，同齡的文宣與樹生相貌與心態(tài)反差極大，花季少年小宣更是沉默寡言、沒有朝氣。

作為貫穿整部影片的重要推動情節(jié)，戰(zhàn)爭局勢是人們關(guān)注的焦點，也是人們內(nèi)心不安的主要原因，日本軍隊的動向就像是人們心中的“旗幟”一樣，牽人心弦，引人改變。如影片播放到35分鐘時，鐘老講到我軍轉(zhuǎn)進的壞消息時，引起大家的議論。戰(zhàn)時緊急，人心惶惶，大家都對生存問題堪憂。吳科長的一句“周主任的那批款子已經(jīng)轉(zhuǎn)到蘭州去了”更是推動了劇情的演變，為后續(xù)情節(jié)做好了預(yù)設(shè)。緊接著，晚上迎來了樹生與汪母的激烈爭吵，家庭矛盾進一步激化。唐柏青死去，文宣的病情進一步加重，繼而將影片推向高潮?？梢姂?zhàn)爭時期人們過著苦悶的生活，懷著不安的心態(tài)。

（三）新舊思想矛盾沖突的存在

整部影片中對人物年齡的選擇、穿著打扮，可以大致推算出汪母、文宣、樹生及小宣所受的教育。汪母的那句“還是死了心吧，那個新派女人哪會跟你吃苦啊……”為他們所受的教育貼上了不同的標簽。汪母的教育明顯是帶有婦德禮教的舊思想，樹生則是受“五四”新文化的影響，是時代的產(chǎn)兒。汪母與樹生無休止的爭吵，顯然是不同色彩的文化觀念、不同倫理道德的觀念從中作祟。汪母作為舊思想的受害者及執(zhí)行者很是不理解兒媳婦的價值觀，對之處處挖苦以表不滿。樹生作為受過高等教育的代表，她曾擁有與丈夫同樣的夢想，她為了愛情敢于挑戰(zhàn)一切不被舊思想所接受的做法。與文宣大學就是伉儷的她，決然與自己的摯愛同居，并且生下了小宣。然而樹生的這一舉動恰為汪母所不恥，在汪母看來，樹生不配跟自己比，自己才是明媒正娶進門的，樹生不過是文宣的一個姘頭。她時不時地將那些刻薄的話掛在嘴邊，以解自己心頭的不快。她認為樹生的錢來得不干凈，認為高尚的自己寧愿餓死、寧愿做一個老媽子，也比做一個“花瓶”好。她認為作為妻子的樹生把自己的美色展現(xiàn)給別的男人，就是不守婦道。即使文宣的病需要樹生來支付治療費，但還是缺少不了對其不依不饒的指責。樹生作為新女性的代表，她不依賴于自己的丈夫、不教育自己的孩子、不孝敬并順從自己的婆婆、不與家人一起吃苦、不安貧守舍，卻天天充滿活力、容光煥發(fā)、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參加社會上的各種交際。不會寬容、容忍婆婆的舊思想，每當與婆婆吵架時總會裝出春風得意的樣子，干著婆婆不喜歡的事情。她認為婆婆做人太過于認真、用舊思想來束縛著自己，簡直就是自討苦吃。樹生最終不能再忍受婆婆的冷眼、諷刺和責罵，她對這個家已心灰意冷。這種新舊矛盾的沖突也使她終日苦悶，她決定放棄這個家，追求自己的幸福，以新思想影響下的個性解放來反抗這個受舊封建思想殘害嚴重的婆婆對自己的辱罵。

可見，如果我們被顯露存在的外表掩蓋了事物的真實存在，那么我們只能處于觀望的狀態(tài)，而不能看到事物的真實狀態(tài)。同樣，如果沒有這些顯露存在物的顯象存在，我們也不能透過物象看本質(zhì)。

二、虛無的顯現(xiàn)

影片中這個小知識分子組成的家庭，汪文宣和曾樹生這兩個大學教育系畢業(yè)生，但卻過著不死不活的困苦生活，一家人在這種生活中逐漸失去了勇氣和斗志，直至生命之血一滴一滴地流盡。作為文學碩士的唐柏青靠酒度日頹廢而死。然而，為什么即使受過新思想影響的這些小知識分子還是沒有擺脫命運的悲哀呢？

（一）知識的虛無

影片中這一點表現(xiàn)得最為明顯的，除汪母外，生活在社會底層的那些小知識分子都很好地受到了“五四”啟蒙思想的影響，他們都是通過知識來“立人”，但是“人”立完了，結(jié)果殘酷的社會卻不能給“立”好的人提供一個表現(xiàn)自己的平臺，他們不斷地忍受著社會的壓迫，很多人都在逐步“異化”。文宣從一個胸懷大志的知識青年變?yōu)橐粋€只會機械校對文字的“老好人”，忍受一切的冷眼和熱諷，為了保住這個飯碗，做著比別人多的工作，拿著比別人少的工資，忍受著一切的不公，最終凄慘死去。曾樹生因為擁有知識，敢于追求個人享樂。她從一個滿懷熱情的新女性，到不甘心地做著銀行的“花瓶”，拿著還算豐富的酬金，并留戀于熱鬧、浪漫的生活，討厭凄清、寒冷的家，最終“飛”出家的“牢籠”，但結(jié)果卻是人去樓空。同樣受過教育的汪母由“才女”成為一個連做老媽子的資格都沒有的封建女性的代表，她一直以封建家長制的腐朽思想來衡量兒媳的德行，并以此作為謾罵自己兒媳的理由，家庭矛盾的禍端也由此開始，其結(jié)果不過也是背井離鄉(xiāng)，不知去向。有著長遠著作計劃的文學碩士唐柏青從靠賣書生活，淪為一個整天靠酒精麻痹自己的酒鬼，最終被卡車碾壓而死?？梢酝葱牡卣f，影片所凸顯的是知識沒有拯救這些小人物，相反卻坑害了他們，使這些有良心的小知識分子無一寸容身之地。由此，“千夫所指”的矛頭也就對準了知識，知識的虛無也因此得到顯現(xiàn)。可見“對悲劇來說，致命的不是邪惡，而是軟弱”。[1]

（二）愛情的虛無

影片運用蒙太奇的特效鏡頭穿插了文宣與樹生大學時為共同教育理想奮斗的歡快場景，穿插了他們不顧當時封建禮教傳統(tǒng)的束縛，因為愛情就自由地結(jié)合在一起，生下了他們愛情的結(jié)晶——小宣。其后，隨著時局轉(zhuǎn)變，人心落寞、民生凋敝扭曲了美好的人性，樹生作為家庭經(jīng)濟的掌權(quán)者，情感上找不到歸依、經(jīng)濟上拯救不了苦難的家庭。最終她選擇了與一直都很欣賞自己的陳經(jīng)理飛往蘭州，離開了這個不想再回去的家。樹生的選擇使文宣心如死水，從此沒有了精神支柱，開始一天天萎靡，如行尸走肉般活著，這種心態(tài)注定他將走向死亡。在面對現(xiàn)實時，愛情變得“虛無”了。可以說是家庭中角色錯位所致，也可以說是現(xiàn)實打敗了愛情。

（三）自由的虛無

樹生作為受過現(xiàn)代思想啟蒙的女性，具有獨立的人格和思想，認為“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庸”。她口口聲聲說：“想活得痛快一點，過得舒服一點?！彼€年輕，喜歡熱鬧，不想在那古廟似的家中枯死，于是開始追求自由。巴金在《談<寒夜>》中說，“其實，她除了那有限度的享樂以外，究竟有什么‘痛快呢？她又有什么自由呢？……因為她不曾為改變生活而進行過斗爭。她的那些追求也不過是一種逃避。”[2]樹生離開文宣去尋找自己聲稱的自由，其實反過來看，即使離開了文宣，但她接著依賴的是陳經(jīng)理，仍需過著“花瓶”的生活。她不能自己站起來進行斗爭，就很難改變現(xiàn)有的生活方式。她所追求的不過是個人的享樂，是另一種附庸，所謂的“自由”也就成了一種脫離實際的抽象概念變得“虛無”。

（四）勝利的虛無

影片最后，當文宣痛苦地躺在床上，連筆都拿不動、話都說不出的時候，街上卻響起了刺耳的鞭炮聲和歌聲。當大家都沉浸于勝利的歡樂時，他卻只能搖晃自己手中的鈴鐺表達自己的喜悅之聲，最后飽含淚水地說了句“我們有希望了”，最終在深夜中默默死去。影片尊重原著悲劇性審美特征，巧妙地運用了對比手法，是對“勝利”的莫大反語，并從勝利的“虛無”中獲得審美快感。緊接著，樹生歸來，得知文宣已死，汪母帶著小宣已不知去向，她便獨自一人走在寒冷的夜里，這與影片開頭文宣一人走在寒冷的夜里形成了較好地呼應(yīng)，突顯了“寒夜”的主題?？梢妱倮氖锕獠]有給人們帶來光明，影片恰是通過勝利的“虛無”來鞭撻當時黑暗的社會。

同樣，還有“選擇”“制度”的“虛無”，“‘選擇并不意味著‘生的希望，而是指向一種未知的‘虛無”[3];“制度”也并不意味著“好”的到來。這些小知識分子本性純善，卻因深陷“虛無”之痛而失去了本有的光澤。

三、悲劇的根源

（一）腐朽的統(tǒng)治與思想

首先主要表現(xiàn)為腐敗的統(tǒng)治制度。這部帶有濃重時代氣息的影片，通過刻畫小知識分子人性被扭曲、被遺忘、被貧困致死等，生動再現(xiàn)了當時國民黨政府的腐敗統(tǒng)治，從不同的角度對其進行了譴責。其次是傳統(tǒng)思想的堅不可摧。影片中汪母以寡婦的形象出現(xiàn)，父親角色的缺失為汪母行使傳統(tǒng)觀念做好了鋪墊。她經(jīng)常指責樹生的行為舉止是不守婦道，而對于自己的兒子，除了不滿他對樹生的好態(tài)度外，從未指責，有的只是不斷的安慰。傳統(tǒng)觀念深深地植根在她的思想里，她以傳統(tǒng)的倫理綱常束縛著自己與樹生，以此維護兒子與自己的地位。作為家里經(jīng)濟的支撐者，樹生的行為是對丈夫在家中主導(dǎo)地位的一個逆襲，是對傳統(tǒng)觀念中男權(quán)主義的一種挑戰(zhàn)。文宣自身性格的弱點，決定了他無法完成這一挑戰(zhàn)，母親自然而然地就承擔了這一重任，她強硬地執(zhí)行著父系傳統(tǒng)的社會法則。而擁有新女性人格精神的樹生倔強地保留著不肯低頭的抗爭姿態(tài)，這為悲劇的提早發(fā)生埋下伏筆。受過現(xiàn)代教育的舊式男人文宣，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依然傾向傳統(tǒng)文化、偏向母親，因此時常勸樹生理解自己的母親?？梢哉f，當時的知識分子雖然看到了傳統(tǒng)觀念的弊端，卻無法完全割斷與傳統(tǒng)的聯(lián)系。所以，當傳統(tǒng)思想與現(xiàn)代觀念相遇而又各自堅持片面絕對的要求時，結(jié)果只能是釀成悲劇的沖突，并同歸于悲慘的結(jié)局。

（二）人性的弱點

影片中，人性弱點的主要表現(xiàn)為自私、冷漠以及知識分子自身的缺陷。首先是家庭成員的自私與冷漠。樹生在責任與自由中，毅然決然地選擇了自由，而其所宣稱的“自由”，只不過是不甘心于自己卑微的生活。汪母這個表面看起來處處維護自己兒子的好母親，其實帶有典型的“戀子情節(jié)”，處處對樹生凌厲挑剔、謾罵。汪母的這種人性自私，間接加速了悲劇的發(fā)生。未成年的小宣也是冷漠的，他無視自己母親的存在，當母親與父親或祖母吵架出走時，他不曾向父親或祖母問起過她。其次是同事的自私與冷漠。汪文宣作為一個“老好人”，他處處唯唯諾諾、小心翼翼，工作勤勤懇懇。病情加重還拖病上班時，卻遭到了吳科長的白眼及冷冷的一句：“我看你身體太差，應(yīng)該長期休養(yǎng)?！痹跁殖绥娎贤猓瑳]有一個同事關(guān)心他。在那樣一個人吃人的社會，他賣命地工作卻沒有換來領(lǐng)導(dǎo)和同事的同情和憐憫，書局最終將他辭退。汪文宣被辭退后，意味著家里又少了一份經(jīng)濟來源，再加上自己生病需要錢，這一切只會讓他的病情不斷惡化。由于人性的自私和冷漠，使良心沒有喪盡的讀書人變得不值錢。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薄逗埂分械娜宋锉瘎〔荒軆H看外部因素的影響，知識分子作為影片人物的主要標簽也存在其自身缺陷。首先從文宣的角度看，作為一個新知識青年，作為家里的男主人，按道理講應(yīng)該承擔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但是影片中的他卻是一個懦弱、卑微、處處委屈求全、可悲的“老好人”。在那個政治腐敗的時代，他雖不麻木、不茍安，但為了生活只能選擇默默忍受，怯懦的他最終沒能堅持自己的理想與追求，與大學時期的自己判若兩人。在外面他是這樣，在家里他還是這樣，面對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女人因為自己無休止的爭吵，他沒有起到應(yīng)有的作用，只是夾在中間一味地痛苦難受?？梢哉f，這場悲劇的發(fā)生雖然他也是受害者之一，但悲劇的發(fā)生與他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樹生處在現(xiàn)代與傳統(tǒng)、物質(zhì)與精神、理想與現(xiàn)實的三重困境中，處處充滿著艱辛。但是她沒有就此退縮與回避，面對傳統(tǒng)思想根深蒂固的婆婆，她沒有選擇屈服，毅然選擇解放自己的思想。對于物質(zhì)與精神，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物質(zhì)，習慣于做著銀行的“花瓶”。在理想與現(xiàn)實面前，更不用多言，樹生拋棄理想，離家并跌入多彩的世俗生活，妻子的離開使文宣失去了生存的希望。汪母在影片中雖不作為主人公，但卻是一個不可或缺的人物。這個受封建思想殘害嚴重并帶有濃厚“戀子情節(jié)”的女性，其自身存在很大的缺陷。這與傳統(tǒng)文化剝奪女性主體意識、強調(diào)她們要依附于男權(quán)的傳統(tǒng)道德觀念不無深層關(guān)系。也許正是汪母的這一缺陷致使樹生出走，使破碎的家庭深深陷于痛苦中。

結(jié)語

悲劇雖不能帶來心靈的愉悅，卻可以引發(fā)內(nèi)心的深思?！爸袊鴤鹘y(tǒng)悲劇多由小人作惡引起，進而展現(xiàn)道德美丑和忠奸善惡，尤其在故事結(jié)局的處理上，幾乎都是‘大團圓的完美收場?！盵4]電影《寒夜》突破了傳統(tǒng)，它未借用人物塑造進行美與丑的對比，而是以客觀樸素的敘事來呈現(xiàn)現(xiàn)實生活;借助人物的行為、獨白、對話和復(fù)雜的心理活動凸顯不合理的社會制度，以及黑暗統(tǒng)治所導(dǎo)致的人性的扭曲。在此社會環(huán)境之下，知識、愛情、自由、勝利等顯得毫無意義，以此緊扣“寒夜”的主題，并在“存在”與“虛無”的映照下，使影片的意境逐步升華。

參考文獻：

[1]朱光潛.悲劇心理學-何種悲劇快感理論的批判研究[M].張隆溪，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96.

[2]巴金.寒夜[M].浙江：浙江文藝出版社，2003：258.

[3]賈東方.《寒夜》：巴金的“灰色空間”[ J ].黎明職業(yè)大學學報，2010（3）.

[4]楊占坤.戲劇詩的最高階段和冠冕——中國傳統(tǒng)悲劇精神的開拓[ J ].戲劇文學，20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