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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境(組詩)

2021-09-10 07:22符力
特區(qū)文學·詩 2021年2期
關(guān)鍵詞:烤火海島白發(fā)

符力,七十年代出生于海南萬寧,中國作協(xié)會員、中國詩歌網(wǎng)編輯、《海拔》詩刊編輯,著有個人詩集《奔跑的青草》,曾獲二〇一二-二〇一三年度“海南文學雙年獎(新人獎)”。現(xiàn)居北京。

過譚昌村

七個黑衣老人:七塊火山石

堆坐一圈,墻邊烤火

靜默無語。偶爾的音響,是雞啼

是火堆的叫喊:嗶啪,嗶啪

我踩著落葉離開火山村,已是黃昏時分

烤火老人只剩下其中的五個

明天,后天,海風越吹越寒涼

一起取暖的將是誰跟誰

列車從南港那邊開來,朝瓊山那邊駛?cè)?/p>

我聽見的,是呼的一聲,不是緩慢的

咔嚓,咔嚓,咔嚓

處 境

飛機沖刺云朵,列車穿插山水

皮卡車跑完鄉(xiāng)間小道,顛簸著拐向高速公路

人們在路上,攜帶箱包

懷揣思想。位置是自己選的

心情是自己給的,應該感到滿意了

正如今天

今天帶著一個南方省份的煙塵與水火

帶著整個星球的石塊和泡沫

旋轉(zhuǎn),摩擦:碎片飛濺

星火點點,從黑夜到黎明,完整得

像一場電影,應該沒有什么遺憾了

哦,不!誰想喊停,喊慢一點

誰想擺脫這一路狂奔的怪物,都是異想天開

誰獨立黃昏,想起漩渦幽深

風聲陣陣,誰的手心就會微微地

出汗

河邊事

在流水的鏡子里,那些葉片

同樣是搖擺,翻轉(zhuǎn)

你頂我,我撞你

正面泛綠,背面閃著白光

是這片水土誕生了他們

是春風把他們送上枝條,和紙鳶相認

他們有叢林這個不可更改的宗族

有土地這片可以逃離的家園

可以背叛的祖國

時節(jié)尚早,秋風未起

他們中的一些人已掙脫枝條

飄飄離去

留在樹上的那些葉片,飄去的那些葉片

彼此還有什么關(guān)系?風煙連天

電閃雷鳴。你生你的

我死我的,像一場失敗透頂?shù)?/p>

愛情

沒看見,也要相信

從去年秋天開始

我沒看見父母常常在海島上眺望北方,也要相信

父母常常在海島上眺望北方

我路過燈光璀璨的長安街

沒看見地鐵在地下高速運行,也要相信

地鐵就在地下高速運行

我走進黃昏小巷,左手提米袋,右手提礦泉水

沒看見白發(fā)在耳邊生長,也要相信

白發(fā)正在耳邊生長

我一邊看著上班途中的前路,一邊回想南方往事

沒看見自己又老了一點,也要相信

自己又老了一點

繁花爆發(fā),柳條梳理雨后清晨的微風

我騎車疾馳,沒看見自己的命運發(fā)生變化

也要相信自己的命運已經(jīng)變化

我變成一個新人

蒼老的新人,在北方,在這個春天

離家五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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