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yán)歌苓
在易卜生的《培爾·金特》中,有個叫索爾薇格的少女,培爾·金特在想念她時,總是想到她手持一本用手絹包著的《圣經(jīng)》的形象;在米蘭·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中,特蕾莎留給托馬斯的印象,是她手里拿著一本《安娜·卡列尼娜》。這兩位女性之所以在男主人公培爾·金特和托馬斯心里獲得了特殊的位置,是因為她們的書所賦予她們的一層象征意義。
我的理解便是讀書使她們產(chǎn)生了一種情調(diào),這情調(diào)是獨立于她們物質(zhì)形象之外而存在的美麗。作家們都沒有用筆墨來描寫這兩位女性的容貌,但從他們賦予她們的特定動作——持書,我們能清楚地看到她們美麗的氣韻,那是抽象的、象征化了的,因而是超越了具體形態(tài)的美麗。
這種美麗不會被衣著和化妝強化或弱化,不會被衰老所剝奪。這并不是說,任何一個女性,只要手里揣本書,就會變成索爾薇格或特蕾莎。書在不愛讀書的人手里,只是個道具。
重要的是,讀書這項精神功課,對人潛移默化的感染,使人從世俗的渴望(金錢、物質(zhì)、外在的美麗等等)中解脫出來,之后便產(chǎn)生了一種美麗的存在。
女人總有告別自己美麗外貌的時候。不甘告別的,如某些反復(fù)整容的明星,就變成了滑稽的角色。隨著時光推移,滑稽沒有了,成了“人定勝天”的當(dāng)代美容技藝的實驗殘局,一個絕望地要超越自然局限的丑角。
這個例證或許給了我們一點啟示:漂亮和美麗是兩回事。一雙不漂亮的眼睛可以有明麗的眼神;一副不完美的身軀可以有好看的儀態(tài)。這都在于個人靈魂的豐富和坦蕩。美化靈魂或許有不少途徑,但我想,閱讀是其中最易實現(xiàn)的、不昂貴也不需要求助他人的捷徑。
適用主題:閱讀;容貌與靈魂;形與神……
片段速用:閱讀可以讓人擺脫物質(zhì)利益的誘惑,并通過塑造內(nèi)心而改變外在形象。因此,蘇軾的“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傳揚至今。因此,相較于曇花轉(zhuǎn)瞬即逝的美,文人更青睞于寒梅傲雪的品格。人之美正如花之美。閱讀這一過程使我們?yōu)V去浮躁,積淀精華。因此,善于閱讀的人能擁有“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的高標(biāo)逸格,從而獲得不懼歲月摧折的魅力。(廈門大學(xué)附屬實驗中學(xué)? 陳毅玲/指導(dǎo)教師:陳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