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艷艷
妥協(xié)的過程是肉體
不斷衰老的過程
哪怕終日無所事事
看朝陽東升,殘陽西落
看錢塘江上一只又一只船
從這邊,移到那邊
直至無聲消失
幾公里一段江的長度
卻恍若
我在房間的兩道墻之間
來來回回那么幾步
船趕赴的前方是大海
但它與我同時行走的那幾步
讓我活在遠(yuǎn)與近
不斷否定,又妥協(xié)的平衡感里
震顫、不安
穿透窗玻璃的鳥鳴我不知它
離我多遠(yuǎn)
從房屋之井看到的江水
究竟是不是一條江真實的局部
我的無力感往往來自
近距離時一葉障目
而一旦遠(yuǎn)去,便以為
我聽到的鳥鳴就是,我看到
消失在江面的,那一只
大雨無聲
大雨無聲,在一場睡眠
與假寐之間
只有構(gòu)成邊界的呼吸
穿過身體的囚籠,以掙脫
迎接我
下雨是想象,站立在
空白四壁的包圍中
雷聲是想象,穿過黑夜的閃電
長久以來,我只在白天看到
——無聲,劇烈。那一刻
我知道對自己的撕扯感
并非來自他人,這閃電一般
迅疾的光芒,沒人希望被擊中
但我無依的歌喉
需要在驚雷與閃電之間,唱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