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斯·劉易斯
〔英國〕桑德斯·劉易斯
拉弗諾克
漠澤和大海,云雀的歌
穿過風的領地升上天,
我們照樣立定傾聽
一如我們從前。
怎樣的財富留下了,歷盡
這旅程的種種磨難?
漠澤和大海,云雀的歌
穿過風的領地落下來。
〔英國〕伊恩·克萊頓·史密斯
鄰居
在溪河上為我建座橋吧
通往我的鄰居家
他身穿粗布工裝褲站著的地方
在清新的早晨
一圈圈雪花蓮啊
隨你心愿蔓延生長
而你還隔著籬笆
唱起烏鶇的歌
我的鄰居,倘若雨落到你家
就讓它也落到我家吧
從同一朵烏云
那認不得門的烏云
〔英國〕吉蓮·克拉克
冰川
數英里深的格陵蘭冰川失去了把控,
憑借自身的融水,每年向大海
滑行九英里。正如四十年前
那個礦渣堆,淫雨漲滿的山溪
一個閃失使它松了勁,驀然間
轟的一聲坍塌,吞沒一所小學
把孩子們碾作齏粉。這個廢料世紀
將北極上方的天空燒了個洞。
哦,科學,用你的法門和煉金術
拴住這冰川吧,鏈起太陽、風和潮汐,
重新筑起冰門,叫停融化和滑行,
凍結海洋,阻止冰流動流盡
為北極熊和白狐留一個落腳地。
〔英國〕安·勞斯
拍立得
兩小說家,一詩人,大約在一九六○。
后人在照這張相。
他們系著細細的黑領帶;
運氣在每一個咧開的笑容后潛行。
后代早已對他們心生歡喜。
高個子那位的前面是個女人,
她雙眼瞇縫對著正午刺目的光。
她的裙子像一朵康乃馨,
或海泡沫,抵著他們漂浮的注視。
他們深色的西裝像一個林子,
而她,好不情愿,半就著相機的眼神
(要是能夠,它會對她視而不見),
一根游移的藤蔓。她的工作是隱匿的:
鄉(xiāng)村花園周遭星光照亮的漫步,
讓寸寸苦捱的人生可堪一過。
他們的,是公開的呼吐;她的,是納吸。
〔英國〕菲俄娜·本森
杏花開
這個清晨,愛人,我疲憊又心沉;
幾乎聽不見那只越冬后鳥兒的輕歌
因著中央空調的嗡鳴。
想必我們必須信任那支歌的絕對二分音:
春天將是一場綠色浩劫
當萬木綻開它們的貧民窟
當泥土破開,讓道給
番紅花芽和仙客來;
盡管我們尚不能感受到
但大地早已開始生長
她緩緩的斜坡,一寸接著殘破的一寸
小心翼翼讓你起死回生。
〔英國〕凱特·鄧波斯特
關鍵點
那些日子,那些破曉就會消隱的日子。
什么充滿它們我會忘卻。
每一個觸摸、每一種氣味和味道。
這日頭,行將西落
決不會長久。它傷碎了我的心。
每一個歡悅感覺就像威脅:
盡管到處都是美,
它的影子卻是懊惱。
然而,漸至的暮色里什么
悄聲說不必煩惱。
失去今天有啥了不得。
明天還沒到。
〔英國〕馬尚·巴倫
橡樹唱給鐵木樹的歌
從波斯漂洋過海
到你王的身邊扎根
Parrotia persica*:
你令人暈厥的葉子——
一陣鸚鵡的昏厥,
羽毛在你蓬亂的發(fā)間
交織,做窠,
紅綠黃三色的謎
飛走
帶著烏賊般黑日子的流言。
到你赤身裸體時
我要用我青銅的葉子為你披上鎧甲。
*鐵木樹的拉丁學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