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明
1
《想去海邊》這首歌從三月開始被我單曲循環(huán)了兩個月,后面雖然聽得少了,但我依然想去海邊。
我想在海邊躺平,什么也不干。
2
之前被朵爺種草的萬寧的一家酒店暑期旺季大漲價,最便宜的海景房也要將近三千元一晚。貧窮的我迅速放棄,陰差陽錯之下在旅游軟件首頁看到陵水一家同品牌的豪華酒店,價格比萬寧的便宜一半,房間內(nèi)的海景甚至比之更勝一籌。
我和朋友小檸刷著酒店視頻和照片,隔著網(wǎng)絡(luò)尖叫十秒,立刻決定:“就它了!”
而夏沅原定的旅游伙伴請不了假,她拉上叉妹,也加入了我和小檸的行程。
3
放假前的工作量好像總要比平常多上兩倍。
小檸被安排了一個項目,每天工作到凌晨,臨到周五坐飛機前,才堪堪完成任務(wù)。
我們也忙到快要昏迷,同時還要配合公司假期的裝修計劃,封箱封柜,罩上桌椅。
下班后匆匆鉆進出租車,我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手機恰好收到航班延誤的消息……
這一延誤,就從晚上七點誤到了第二天零點。
小檸那邊,杭州到三亞的飛機準(zhǔn)時落地,她入住三亞的機場酒店時,我們?nèi)诉€在長沙的機場玩“歌詞接龍”。
到達三亞,已是凌晨兩點半,我們在傳送帶邊上等了將近半小時才拿到行李箱。我和叉妹的新行李箱吃了暴力托運的苦,她的箱子滿是劃痕,我的箱子則被撞凹了一個角。夏沅的箱子大概是比我們貴一兩百元的緣故,毫發(fā)無損。
看來真是“一分價錢一分貨”。
4
隔天我們坐酒店大巴去陵水,沿途的風(fēng)景不像海島,也不“熱帶”,反而有點像我們老家的某個路段。我跟小檸吐槽,要是現(xiàn)在我拍個視頻發(fā)給我媽,她一定會驚喜地說:“女兒,你回來啦?!”
好在等我們到達酒店,步入大堂,一眼望去就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來海南的第二天,終于見到海了,我們齊刷刷地在人家酒店大堂發(fā)出了沒見過世面的聲音:“哇——”
辦好入住去八樓,一出電梯右轉(zhuǎn)是個觀景臺,面對一大片純凈的海景,我們又忍不住發(fā)出了沒見過世面的聲音:“哇——”
在觀景臺吹了好幾分鐘的海風(fēng),我們才戀戀不舍地走去房間。叉妹、夏沅一間,我和小檸則住她們隔壁。
開門見海,我們從門口一路“哇”到開放式陽臺。陽臺上有一把寬大的圓形藤椅,上面鋪滿了坐墊和抱枕。相鄰的陽臺之間只隔著一片玻璃,叉妹把頭從對面伸過來:“我們晚上可以躺在陽臺上一起唱歌!”
原本聽說七八月是海南最熱的時候,我們做足了白天只能待在空調(diào)房的準(zhǔn)備,沒想到下午三點坐在陽臺上看海,竟然一點兒也不悶熱。
在衛(wèi)生間關(guān)上門,我還能聽到外面的海浪聲。我坐在馬桶上,心里的小人十指交扣:航班延誤和暴力托運帶給我的苦難在此刻一筆勾銷。
我愿意在這四天內(nèi)與人間和解,做一個快樂無煩憂的人。
5
確實挺快樂的。
入住的第一晚,我、小檸和夏沅、叉妹在陽臺上隔著玻璃,分享零食和飲料,一起碰杯,大聲合唱年代久遠的金曲——《第一天》《情歌王》《如果我變成回憶》……
我們每天睡到自然醒,不拉上窗簾,睜眼就是大海,醒來去陽臺邊看海邊醒神,洗漱完下樓吃自助早餐,然后躺在海邊的沙灘椅上喝冰飲。晚上我們偶爾在泳池套著游泳圈撲騰,跟小朋友比賽游泳。
有天晚上我和小檸散步三公里去一座碼頭喝咖啡,那天有“三星伴月”,我們在月亮下走了一個小時,我踩著涼鞋,穿得也很隨意,路過了本地的居民區(qū),有種“我們也在這里生活了很久”的錯覺。
在這趟旅程中,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的朋友小檸也是一個與叉妹不相上下的“爛梗王”,比如每當(dāng)我拿出酒店的高腳杯倒水喝,她一定要熱唱一句“搖晃的紅酒杯”。
我跟小檸一起走在路上,她會忽然拉住旁邊的人問路,以確認(rèn)路線無誤。我和夏沅、叉妹被嚇得抱作一團——差點以為她要和路人打架!
我因為便秘坐在衛(wèi)生間唉聲嘆氣,小檸關(guān)切地問我要不要再多喝點兒水。我說“好”,她把水瓶直接遞進衛(wèi)生間,我連連拒絕:“不必,不必!我出去喝!”
在萬寧吃完小吃回來的路上,網(wǎng)約車司機接到一個電話——
那頭問:“師傅,您貴姓?”
“我姓蔡?!?/p>
“哦,戴師傅!”
“蔡,蔡國慶的蔡?!?/p>
“哦,哦,賽師傅!”
“……”
我們憋笑失敗,顫得像震動的手機,笑出眼淚。
6
離開陵水的那天,我像一只不講道理的小狗:“我現(xiàn)在無法接受其他人入住我們這間房,在我心里它已經(jīng)屬于我了。”我們在這里睡覺、看海、喝酒、消夜,看爛片看到半夜,在第一天就把衣服掛滿衣櫥,化妝品擺滿臺面。
我和小檸找酒店購買了浴袍,全新的浴袍遠沒有房間里我們穿的那兩件柔軟親膚,但我回到長沙后還是努力地穿了幾次,并且為它調(diào)低空調(diào)溫度。
我穿著浴袍拍了照片,把照片中的浴室背景換成椰子樹和大海發(fā)給小檸,再配上一個哭泣的表情——
啊,仍舊想去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