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立隊 曹 辰張登攀 李精明
(1.上海海事大學(xué)商船學(xué)院 上海 201306;2.上海海事局 上海 200086)
大型船舶柴油機的主軸承是其關(guān)鍵部件,近年來故障頻發(fā),嚴重影響整個柴油機工作的可靠性、安全性和經(jīng)濟性。盡管研究人員對內(nèi)燃機主軸承已經(jīng)做了大量研究工作,但受建模復(fù)雜度、計算成本等各種條件的限制,多數(shù)都是基于單個軸承座,或計入溫度影響但不考慮軸頸和軸瓦變形,運用THD (thermal-hydrodynamic,簡稱THD)[1]方法進行計算;或考慮彈性變形但不計入溫度影響,運用EHD(elasto-hydrodynamic,簡稱EHD)方法進行研究[2-3],或計入溫度影響,運用熱彈性流體動力 (thermal elasto-hydrodynamic,簡稱TEHD)潤滑方法[4-5]進行研究。這些模型沒有將機體作為一個整體來考慮其與各氣缸間、各軸承間的相互影響,計算結(jié)果與實際工況差異較大。即使有文獻基于整個機體進行了研究,但有的文獻忽略溫度對油膜黏度和柔性機體及曲軸熱彈變形的影響[6-8],即采用EHD計算模型;有的文獻計及溫度影響,但忽略軸瓦和軸頸表面粗糙接觸的影響,將工況理想化為全液動潤滑[9-10]。這與大型船用柴油機主軸承重載、變工況的實際情況差異較大,當然也就無法準確預(yù)測軸承的摩擦潤滑情況。 ALLMAIER等[11-12]計入溫度和軸瓦、軸頸表面粗糙度對潤滑的影響,運用EHD方法,同時計入均值溫度的影響,對徑向軸承進行了研究并通過試驗進行驗證,對動載徑向滑動軸承的研究提供了借鑒。本文作者則在前人研究基礎(chǔ)上,基于全柔性機體,計入溫度和粗糙表面對徑向軸承潤滑摩擦的影響,運用熱彈性流體動力混合潤滑模型即TEHD計算模型對船舶柴油機主軸承進行摩擦潤滑研究。
機體和曲軸耦合方程[13]為
(1)
為減少計算量,對機體和曲軸有限元模型進行模態(tài)縮減,得到二者柔性耦合方程
(2)
式中:M、C、K為質(zhì)量、阻尼和剛度矩陣,加上橫線為縮減后物理量;x為物理坐標,θ為曲軸旋轉(zhuǎn)角坐標;R包含曲軸和機體的外載荷、離心力和科氏力;Q包含油膜力和微峰接觸力;下角標θ、f代表剛體旋轉(zhuǎn)和柔性變形;上角標b、c代表機體和曲軸。
對于軸承潤滑,基于JFO邊界條件,建立包含滑油填充率的擴展Reynolds方程[14]。
(3)
其中
(4)
運用有限體積法求解Reynolds方程,邊界條件參見文獻[1]。
油膜厚度方程[15]為
h=h0+δpS+δpJ-δTJ-δTS
(5)
式中:h0為不計軸瓦變形的油膜厚度;δTS、δTJ分別為軸承、軸頸表面熱變形量;δpJ、δpS分別為軸頸、軸瓦壓力彈性變形。
因軸頸硬度遠大于軸瓦,取δpJ=0。
忽略熱輻射和體積力影響,滑油能量方程[16]為
(6)
式中:μ0為邊界摩擦因數(shù);k為流體導(dǎo)熱系數(shù);cp為滑油比熱容;u、v、w為x、y、z方向的流體速度;T為油膜溫度。
軸承軸瓦熱傳導(dǎo)方程滿足
(7)
式中:r為徑向坐標;TS、cS、ρS、kS分別為軸瓦溫度、比熱容、密度、熱傳導(dǎo)系數(shù)。
軸頸表面視為等溫體,其熱流量方程為
(8)
式中:λf為滑油熱導(dǎo)率;TJ為軸頸溫度。
所有能量方程的熱邊界條件參見文獻[1]。
基于Greenwood-Tripp理論[17],軸承表面粗糙接觸壓力為
(9)
其中:
(10)
主軸承載荷包括油膜載荷和微峰接觸載荷,則軸承反力為
(11)
式中:B為軸承寬度;pac為微凸峰接觸壓力;p為油膜壓力。
在彈性流體動力混合潤滑區(qū)域,摩擦功耗Pf由微峰摩擦功耗和流體摩擦功耗組成
Pf=(FH+FA)ωR=ωR?A(τH+τA)dxdz
(12)
式中:FH、FA分別為流體摩擦力和微峰摩擦力;τH、τA為流體剪應(yīng)力和峰元剪應(yīng)力;ω為軸頸角速度;R為軸頸半徑。
因曲軸和機體縮減后動力方程系統(tǒng)的高度非線性,計算采用向后微分(Backward Differentiation Formulae)法。因軸瓦、軸頸接觸壓力和油膜壓力引起的彈性變形和熱彈變形的相互影響,運用時間步長可變的Newton-Raphson迭代法求解,每一時間步下,滿足曲軸與機體間的動平衡和軸頸、軸瓦、油膜間的熱平衡。其收斂標準:動力學(xué)結(jié)構(gòu)力絕對誤差小于0.001 N,溫度絕對誤差小于0.001 K,曲軸轉(zhuǎn)角小于0.001°;油膜力、微峰接觸力等相對誤差均小于0.1%。
大型船舶柴油機為MAN 6S50MC型,6缸,額定轉(zhuǎn)速127 r/min。機體和曲軸有限元模型如圖1所示。圖2所示為氣缸內(nèi)氣體壓力曲線,表1給出了主軸承計算主要參數(shù)。
圖1 機體和曲軸模型Fig 1 Engine body and crankshaft model
圖2 氣缸氣體壓力曲線Fig 2 Cylinder gas pressure curves
表1 主軸承計算主要參數(shù)Table 1 Main parameters of main bearings
3.2.1 不同軸承座模型的影響
表2給出了2#和7#軸承在整個周期內(nèi)的各主要參數(shù)的平均值。單軸承座相較于整機體模型,最大油膜壓力的平均值均明顯增大(2#和7#軸承分別增加34%和24%),整周期內(nèi)的最大油膜壓力峰值波動劇烈,極值也明顯增大(見圖3),2#、7#軸承的極大值均超過80 MPa,接近行業(yè)限值100 MPa。單軸承座最大微峰接觸壓力波動更加劇烈,且整周期內(nèi)的最大值單軸承座模型也是明顯大于整機體模型(見圖4);對于整周期內(nèi)平均最大微峰接觸力,同樣是單軸承座模型較整機體偏大,2#、7#軸承分別大18%、16%。因此,對于最小油膜厚度,除局部區(qū)域外,多數(shù)時間單軸承座模型要小于整機體模型(見圖5),整周期內(nèi)平均值也是前者偏小。從微峰接觸百分比看(見圖6),二者差異較大,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的規(guī)律;對于整周期內(nèi)的平均接觸比依然如此,2#軸承中單軸承座模型的值稍小于整機體模型,7#軸承則相反。摩擦功耗則是摩擦結(jié)果的綜合指標之一,包括液動摩擦功耗和微峰接觸摩擦功耗。對于液動摩擦功耗,除2#軸承的單軸承座模型在部分時間波動較大外,整體較為一致(見圖7)。但是,對于微峰接觸摩擦功耗,同樣單軸承座模型波動較大(見圖8)。單軸承座模型總摩擦功耗較整體模型增加較多,2#、7#軸承分別增加44%、22%(見表2)。由此表明:單軸承座模型計算結(jié)果明顯保守;整機體模型整體協(xié)調(diào)性好,整個周期內(nèi)各參數(shù)變化較為平緩,與實際運行情況較為吻合。
表2 不同軸承座模型下2#和7#軸承摩擦數(shù)據(jù)(平均)Table 2 Friction data of 2# and 7# bearings under different bearing housing models (average)
圖3 不同軸承座模型下2#、7#軸承的最大油膜壓力分布Fig 3 Maximum oil film pressure distribution of 2# bearing(a) and 7# bearing(b) under different bearing housing models
圖4 不同軸承座模型下2#、7#軸承的最大微峰接觸壓力分布Fig 4 Maximum asperity pressure distribution of 2# bearing(a) and 7# bearing(b) under different bearing housing models
圖5 不同軸承座模型下2#、7#軸承的最小油膜厚度分布Fig 5 Minimum oil film thickness distribution of 2# bearing(a) and 7# bearing(b) under different bearing housing models
圖6 不同軸承座模型下2#、7#軸承的微峰接觸百分比Fig 6 Asperity contact percentage of 2# bearing(a) and 7# bearing(b) under different bearing housing models
圖7 不同軸承座模型下2#、7#軸承的油膜摩擦功耗Fig 7 Oil film friction power loss of 2# bearing(a) and 7# bearing(b) under different bearing housing models
圖8 不同軸承座模型下2#、7#軸承的微峰摩擦功耗Fig 8 Asperity friction power loss of 2# bearing(a) and 7# bearing(b) under different bearing housing models
3.2.2 整機體模型下主軸承熱彈混合摩擦特性驗證與對比
在整機體模型下,主軸承處采用不同的計算模型進行對比分析。計算結(jié)果見表3。其中THD模型,考慮動態(tài)油膜黏溫特性,曲軸和機體假設(shè)為剛體,即不考慮溫度和壓力對機體、曲軸影響;EHD+T模型,曲軸和機體為柔性體且考慮定值溫度影響,未考慮溫度對油膜黏度影響,即油膜黏度為定值;TEHD模型,曲軸和機體為柔性且考慮溫度對其影響,考慮溫度對油膜黏度影響;ALLMAIER方法[11],計入溫度對油膜影響,溫度為軸瓦表面溫度、滑油入口和出口溫度的均值,計入軸頸、軸瓦、油膜的能量平衡,未考慮溫度對機體和曲軸的熱膨脹影響,但經(jīng)試驗證明該方法可靠。在圖9中, THD模型計算的最大油膜壓力在一個周期內(nèi)有6個峰值,與6個氣缸的發(fā)火相對應(yīng),相對波動較小,與ALLMAIER方法差異較大。在2#軸承中,EHD+T模型和TEHD模型與ALLMAIER模型較為一致;在7#軸承中,三者雖然趨勢較為一致,但在局部區(qū)域EHD+T模型波動較大,而TEHD模型和ALLMAIER模型則較為一致。對于最大微峰接觸壓力(見圖10),THD模型與另外三模型相比,幾乎可以忽略。TEHD模型峰值變化最大,但與ALLMAIER模型最為接近,表明溫度升高引起油膜黏度變小會導(dǎo)致局部區(qū)域的微峰接觸。反映在最小油膜厚度上(見圖11和表3),TEHD、EHD+T和ALLMAIER模型三者趨勢比較一致。當然,TEHD模型油膜厚度均值整體較EHD+T模型稍小,表明油膜黏度變小會降低其載荷能力,THD模型則仍較為理想,最小油膜厚度變化小、厚度大。至于微峰接觸百分比(見圖12),THD模型在2%~5%間波動,EHD+T、TEHD和ALLMAIER模型則變化較大,三者并沒有反映出一定的一致性,表明微峰接觸較為復(fù)雜。當然從平均值看, TEHD模型明顯較EHD+T模型偏大(見表2)。依據(jù)Hs≥4為全液動潤滑判斷,即只要h>19.42 μm,綜合圖11和圖12判斷,THD模型整周期內(nèi)幾乎全部為液動潤滑,而EHD+T、TEHD和ALLMAIER模型則少量時間為液動潤滑,其余大部分時間均有微峰接觸,僅接觸百分比較低而已。從圖13、14可知,THD模型中液動摩擦功耗波動很小,微峰接觸功耗幾乎可以忽略;TEHD模型和ALLMAIER模型的液動摩擦功耗較為一致,而EHD+T模型的液動摩擦功耗較二者明顯偏大,但趨勢基本一致;微峰接觸功耗,除THD模型外,其他三種模型同樣未表現(xiàn)出明顯一致的趨勢,但波動的范圍差異較小。從表3中的平均值看,1#—8#軸承的總功耗,EHD+T模型較TEHD模型至少高19%,說明計入動態(tài)溫度對油膜的影響后,整體摩擦功耗降低。原因就是,黏度降低雖然微峰接觸百分比增加(TEHD模型中),但總體百分比較低(平均沒有超過5%),多數(shù)時間為液動潤滑,液動摩擦功耗占整個摩擦功耗的比例較大,占主導(dǎo)作用。EHD+T模型中油膜黏度較大,故整體摩擦功耗也較大。通過THD、EHD+T和TEHD與ALLMAIER模型對比表明:在大型重載的整機體模型中,THD模型過于理想,忽略機體和曲軸的熱彈性能將無法準確反映潤滑形貌。EHD+T和TEHD模型相對能夠反映整個柔性機體和曲軸模型下的摩擦特性,尤其是TEHD模型與ALLMAIER模型相對較為一致,更具可靠性。同時,EHD+T模型的摩擦功耗較高,表明溫度對重載軸承摩擦特性的影響不可忽略。
表3 不同潤滑模型下各主軸承主要摩擦數(shù)據(jù)(平均值)Table 3 Friction data of all bearings under different lubricating models (average)
圖9 整機體模型下2#、7#軸承的最大油膜壓力分布Fig 9 Maximum oil film pressure distribution of 2# bearing(a) and 7# bearing(b) under whole body model
圖10 整機體模型下2#、7#軸承的最大微峰接觸壓力分布Fig 10 Maximum asperity pressure distribution of 2# bearing(a) and 7# bearing(b) under whole body model
圖11 整機體模型下2#、7#軸承的最小油膜厚度分布Fig 11 Minimum oil film thickness distribution of 2# bearing(a) and 7# bearing(b) under whole body model
圖12 整機體模型下2#、7#軸承的微峰接觸百分比Fig 12 Asperity contact percentage of 2# bearing(a) and 7# bearing(b) under whole body model
圖13 整機體模型下2#、7#軸承的油膜摩擦功耗Fig 13 Oil film friction power loss of 2# bearing(a) and 7# bearing(b) under whole body model
圖14 整機體模型下2#、7#軸承的微峰摩擦功耗Fig 14 Asperity friction power loss of 2# bearing(a) and 7# bearing(b) under whole body model
(1)若主軸承處均采用TEHD模型,單軸承座模型計算結(jié)果過于保守,摩擦功耗偏高,載荷波動劇烈。而整機體模型下,載荷變化平緩,說明整機體能夠平衡柔化各軸承載荷。
(2)通過與ALLMAIER模型對比,在大型重載船舶柴油機中,主軸承采用THD模型計算結(jié)果將過于理想,參考價值較小;EHD+T和TEHD模型則有較高的可靠性,TEHD模型最為適宜。
(3)在整機體模型下,EHD+T模型較TEHD模型的摩擦功耗偏大,表明溫度對油膜的影響將會對主軸承的摩擦特性有重要影響。因此,對軸承做精確計算時,TEHD模型較好;在非精確、非重載或工況較為穩(wěn)定情況下,EHD+T模型也可以滿足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