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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 緣

2021-11-13 04:53:10編劇
電影文學(xué) 2021年16期
關(guān)鍵詞:大缸大竹刀疤

編劇 鋼 凝

1.一組鏡頭

日軍炸毀沈陽柳條湖附近的南滿鐵路路軌。

日軍炮轟北大營。

日軍進(jìn)入沈陽。

(畫外音)1931年9月18日夜晚,在日本關(guān)東軍安排下,日軍鐵道“守備隊”炸毀沈陽柳條湖附近的南滿鐵路路軌,并栽贓嫁禍于中國軍隊。日軍以此為借口,炮轟沈陽北大營,是為“九一八事變”。次日,日軍侵占沈陽,后陸續(xù)侵占東北三省。

2.外景 長白山 日

白云朵朵,天空湛藍(lán),一只蒼鷹在滑翔。

陽光普照在5月的長白山林海上,樹林一片碧綠青翠。

兩只花蝴蝶翩翩飛舞,在林間嬉戲。

3.外景 土路 日

幾只蝴蝶追逐著飛過林海,一條土路出現(xiàn)在林海旁。

叮當(dāng)叮當(dāng)?shù)拟忚K聲由弱漸強(qiáng),一輛馬車從遠(yuǎn)處駛來。

馬車上支著紅色車篷,車上裝飾著鋸齒黃邊,黃絲線穗在四角隨車抖動。

車廂前坐著一位二十三四歲的漂亮姑娘,她叫肖春芳。

肖春芳五官端正,面色紅潤,雙眸晶瑩,瀑布般的秀發(fā)披散在紅色呢子大衣上,手中拿著圓頂紅色呢帽。

一男子坐在肖春芳身旁,男子叫范文采,是金雞嶺首富,范家大院的少東家。

范文采三七頭型,白凈臉,西裝革履,身披深灰色呢子大衣,面色略顯憂郁。

車把式吳老栓五十多歲,頭戴氈帽,坐在馬車左前方,不時搖動馬鞭,高聲吆喝。

隨車護(hù)衛(wèi)魯大、魯二坐在車沿兩邊,每人頭上勒著一根紅黑粗布編成的細(xì)繩,身穿黑衣,斜挎二十響匣子槍。

4.外景 范家屯 日

范家屯是金雞嶺一帶最大的屯子,五百多人,范姓占到人口的三分之二。

屯子?xùn)|北角有一個大院落,院落的高墻由土坯壘成,四個墻角聳立著四個炮臺。

“范宅”兩個大字懸于院外門。

5.內(nèi)景 客廳 日

銅色煙袋鍋忽明忽暗,范大缸嘬嘴咂腮,用勁兒吸溜著淺綠色翡翠煙袋嘴,眉頭緊鎖。

范大缸五十多歲,不胖不瘦,穿著一件繡著銅錢圖案的黑錦緞對襟上衣。他坐在廳堂的花梨櫻子木椅子上,身子一會兒前傾,一會兒手抓扶手,一會兒屁股抬一抬。

管家孫來福站在一旁,看到范大缸心神不寧,安慰道:東家,有魯大和魯二隨車保駕,少東家不會有事的。

范大缸:這小子到日本國讀書,又到省城謀事,折騰了一圈不還是回到了范家屯。

范大缸對兒子有些不滿。

孫來福:年輕人哪肯窩在這山溝溝里,少東家有遠(yuǎn)大抱負(fù),只可惜這時局……

范大缸:要說文采,他在城里讀書,留過洋,回國又在省城吃了幾年官飯,還是給我臉上爭了光的。

孫來福:可不,只可惜夫人沒看到少東家這么出息。

范大缸:是啊,虧了他娘了。

孫來福:東家,下人們知道了少東家不僅回來,還帶回了一個城里媳婦,個個都?xì)g天喜地的。

范大缸望向庭院,臉上浮現(xiàn)出笑容。

6.外景 土路 日

肖春芳被鄉(xiāng)野景色深深地吸引。

肖春芳一指:文采,看,那樹真高;看,那草地,真大!

車把式吳老栓勒了一下韁繩,車速有所減慢。

范文采見肖春芳一臉興奮,憂郁的神情有些舒展。

肖春芳:文采,那天你說,你們家是靠大缸發(fā)家的?

吳老栓接過話茬:那還有假?我們東家就是仗著幾口大缸發(fā)家的。東家年輕時開燒鍋,用大缸盛酒。一來二去,范大缸就叫出名了。鄉(xiāng)親們都說我們東家發(fā)財有道,治家有方。

范文采撇撇嘴:治家有方?就是管教不了我這個兒子。我父親原本指望我繼承家業(yè),壯大門庭,但我念完私塾,又讀國高,后來還去了日本求學(xué)。我父親罵我大逆不道,一氣之下不再支持我留洋的費用。是我母親偷著資助我,我才得以完成學(xué)業(yè)。當(dāng)我從日本留學(xué)回來,我母親已經(jīng)到了彌留之際,她拉著我的手一句話也沒留下就去世了。我不肯窩在山溝溝里,去了省城,現(xiàn)如今轉(zhuǎn)了一圈,唉!

肖春芳臉色也凝重了幾分。

吳老栓:少東家,咱鄉(xiāng)下,天高皇帝遠(yuǎn)。

范文采打斷吳老栓:別少東家少東家的,都什么社會了。

吳老栓:少東家就是少東家,不管到了什么社會,這都不能亂。

范文采看了肖春芳一眼,嘆了一口氣。

范文采拉住肖春芳的手:你該在城里生活,讓你跟著我回鄉(xiāng)下受罪,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肖春芳攥緊范文采的手:文采,我心甘情愿。

肖春芳聽到“城里”二字,陷入沉思。

(畫外音)肖春芳:商震龍,你在哪兒,為何不辭而別?

7.外景 吉林培華女子學(xué)校 日(閃回)

學(xué)校外墻由青磚砌成,大門右側(cè)掛著一條白底黑字的厚木板,上面寫著“吉林培華女子學(xué)?!薄?/p>

朗朗的讀書聲從教室中傳出來:雨初止,天氣晴。一獵人,騎白馬。出城去,手擎槍。向空中,擊飛鳥……

8.內(nèi)景 五年級1班教室 日

講臺上,肖春芳手持教材,在給同學(xué)們上語文課。

肖春芳聲音圓潤,朗讀道:秋天早上好,白云飛,紅葉飄,月光淡淡星光小,只有早起的人才能看得到。秋天早上好,墻角邊,樹枝梢,蟲聲唧唧鳥聲鬧,只有早起的人才能聽得到。

9.內(nèi)景 五年級2班教室 日

商震龍身材高大魁梧,持歷史課本的左手背在身后,慢條斯理地緩步走在學(xué)生的課桌之間。

商震龍的聲音富有磁性,說道:張騫出使西域,以才能著稱;蘇武出使匈奴,以氣節(jié)著稱;班超降服匈奴使者,以勇略著稱。同學(xué)們應(yīng)該根據(jù)課文提供的有關(guān)史實來理解和把握這三個人的個性特點,不能籠統(tǒng)地理解張騫、蘇武、班超的忠義、愛國和勇敢。

10.外景 涼亭 日

肖春芳和商震龍背靠背坐在學(xué)校涼亭的紅色木椅上,二人臉上幸福洋溢。

商震龍:春芳,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會想我嗎?

肖春芳扭了扭背,拱了一下商震龍,嬌嗔地說:不想。我要牢牢地纏住你,不讓你跑。

11.內(nèi)景 校長辦公室 日

肖春芳來不及敲門,急匆匆地推門闖進(jìn)校長辦公室。

秦校長抬眼看了看肖春芳。

肖春芳喘著粗氣:秦……秦校長,商老師,真……真的辭職了?

秦校長點點頭:真的。

肖春芳眼圈泛紅:那他……他留地址沒有?

秦校長搖搖頭:沒有。

肖春芳愣怔:???沒有……他怎么會沒有……

肖春芳捂住臉,跑出校長辦公室。

12.內(nèi)景 宿舍 日

肖春芳趴在床上不停地抽泣。(閃回完)

13.外景 巨石前 日

馬車拐過一個彎,一塊屏風(fēng)般巨石迎面聳立。

巨石后傳來一聲吼叫:停車!

車把式吳老栓嚇得屁股一顛,猛地拉住韁繩。

一個右腮長有一撮毛的黑瘦子從石頭后面鉆出,身穿藏青色的夾襖,懷大敞著,寬大的腰帶上斜插一把匣子槍,右手扶著槍把。

魯大和魯二跳下馬車,迅速掏出槍套里的匣子槍,逼上去。一把匣子槍頂在“一撮毛”胸口,一把頂在“一撮毛”后腰。

魯大厲聲喝道:怎么,劫道?

肖春芳嚇得緊緊地靠住范文采,眼神惶恐,盯著黑胖子和魯大、魯二。

“一撮毛”根本不理魯大、魯二,一雙眼睛死盯著肖春芳。

“一撮毛”嘴角一咧:喲!這小姑娘長得怪漂亮的。

魯二喝道:放規(guī)矩點,免得槍走火!

“一撮毛”對他倆的恐嚇不屑一顧。

“一撮毛”一指天空:喂,小子,你看那是啥?

魯大、魯二、吳老栓、范文采和肖春芳仰頭一瞧,不由張大嘴巴。

高高樹杈上,騎了五個車軸般的黑漢子,黑洞洞的匣子槍槍口正對他們的腦袋。

“一撮毛”舉起左臂,手掌一叩。

嗖的一聲,樹上的人像猴子一樣滑下來,巨石后也躥出三個舉著匣子槍的黑漢子,把馬車圍住。

范文采眼珠左右斜睨,一副遇事不驚的老練相,起身挪到大車的右前方,慢慢跳下車,走到“一撮毛”跟前。

肖春芳也跟隨而下。

范文采拱手施禮:我是范家屯的范文采,巧遇好漢,幸會,幸會。

吳老栓哆哆嗦嗦:這是我們少東家,在省城吃官飯的,今兒個回家……

“一撮毛”冷笑道:哦,范文采,少東家,范家大院,那可是金雞嶺首富。要錢有錢,要槍有槍。一直想請范家的人到金冠峰上住幾天,沒想到緣分竟然來了。

肖春芳緊緊攥住范文采的胳膊,眼神驚恐地盯著范文采。

肖春芳小聲說:文采。

范文采強(qiáng)作鎮(zhèn)靜,輕輕拍了拍肖春芳的手背。

范文采抬起雙手,手掌向下叩了叩:魯大、魯二,把槍放下。

魯大和魯二有些著急:少東家!

范文采一攤手:你們兩支槍能抵過人家九支槍?

范文采又叩了叩手掌。

魯大、魯二無奈地放下頂在“一撮毛”胸口和腰眼的匣子槍,并退后一步。

范文采:各位好漢,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們要錢,還是要糧?說個數(shù),我會如數(shù)奉送。

“一撮毛”:嘿嘿,還真是財大氣粗。今天錢糧都不好使,我是看中了你的……

“一撮毛”邊說邊伸出那雙黑手,摸向肖春芳的臉蛋。

肖春芳啊的一聲,向范文采身后躲。

范文采熱血上涌,一把抓住“一撮毛”的手腕。

范文采怒斥:你干什么?

“一撮毛”頓時變了臉色:來人,把這小白臉給我綁了,帶走!

小六子和麻大桿圍向范文采,另兩個胡子圍向肖春芳,解開腰間的繩子,向他倆身上纏。

范文采和肖春芳拼命掙扎,但無濟(jì)于事,一會兒兩個人的手腳就被緊緊地綁住了。

同時,兩個胡子竄向魯大,兩個胡子竄向魯二,拿走了魯大、魯二的匣子槍。

吳老栓獨自站在一邊,牽韁繩的手和拿馬鞭的手不停地哆嗦。

“一撮毛”又打了一個口哨,巨石后走出兩匹黑白花的馬,兩匹馬咴兒咴兒地打著響鼻。

“一撮毛”指揮胡子:把他倆扔到馬背上!

“一撮毛”一手扶著腰間的匣子槍,一手指著魯大、魯二。

“一撮毛”:我放你們?nèi)齻€回去,給你們老東家捎個口信。七天內(nèi),用五千塊大洋、兩千斤煙土來贖票,地點金冠峰!

范文采和肖春芳像柴捆一樣被橫放在馬背上,嘴被破布塞住。

肖春芳的紅呢帽掉在地上,“一撮毛”上前彎腰撿起,舉到鼻子下吸了吸,突然打了一個大噴嚏。

“一撮毛”抖了抖紅呢帽:弟兄們,走,回峰!

魯大、魯二和吳老栓眼睜睜看著范文采和肖春芳被胡子擄走。

三人一齊跪地:少東家,少夫人!

“一撮毛”回頭嘿嘿一笑:看我對你們多好,讓你們還有馬車坐。

范文采橫趴在黑白花馬背上,嘴里嗚嗚直叫,肖春芳眼里流著淚。

14.內(nèi)景 客廳 日

范大缸背著雙手,手里拿著煙袋,在客廳不停地踱步。

范大缸:來福,我這眼老跳?。?/p>

孫來福:東家,是左眼跳,還是右眼跳?

范大缸眨眨眼:是左眼。

孫來福眼珠一轉(zhuǎn):左眼跳財啊。

范大缸又眨眨眼:不對,好像是右眼。

孫來福:東家,別管它左眼右眼了,你這是兒子兒媳婦要回來,高興的。

范大缸:也是,我好幾個晚上沒睡個好覺了。

孫來福:要不,派一毛和二毛騎馬到路上迎一迎?也是該到了。

范大缸一揮手:好,快去!

魯大和魯二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簴|家,東家!

火急火燎的魯大、魯二闖進(jìn)客廳,撲通一下跪在范大缸跟前。

魯大:東家,我哥兒倆沒保護(hù)好少東家。

范大缸身子一晃,勉強(qiáng)鎮(zhèn)定住。

孫來福:咋回事?

魯二:管家,我們碰到了金雞嶺的土匪!

范大缸舉起哆嗦的手:我兒子和兒媳婦呢?

魯大:被胡子頭刀疤張的手下,排名老二的“一撮毛”帶八個土匪,綁到金冠峰去了。

范大缸啊的一聲,身體搖晃,差點摔倒。

孫來福見狀,一下扶住范大缸。

魯大和魯二一起上前扶住范大缸。

魯大、魯二:東家、東家,我們該死!

孫來福:說這個還有什么用?快,把東家架到炕上去!

15.外景 金冠峰 日

一只蒼鷹在天空盤旋。

金冠峰幾乎垂直矗立,蒼鷹收縮了一下翅膀,俯沖而下。

一條僅有的羊腸小道直通頂端,小道兩旁是陡峭的石崖,峰口處有座天然石堡,一個胡子拿著一桿槍據(jù)險而守,萬人難攻。

峰頂靠南有片寬大的平地,周圍樹木茂盛,峰頂北側(cè)有一排高高的石壁,靠石壁有十幾間木楞房,胡子盤踞在這里。

蒼鷹低空滑過中間最大的房子上方,門楣處懸掛著一塊木板,上寫三個大字:議事廳。

16.內(nèi)景 議事廳 日

金冠峰的胡子老大刀疤張,一身土匪大當(dāng)家的裝扮,坐在對門中間靠里最大的一張白茬兒木椅子上,屁股墊著一張黃色虎皮。

刀疤張五十歲左右,中等身材,膚色黝黑,右眼有一處四五厘米長的斜斜的刀疤,上下眼皮已粘死,愈合傷疤的新肉鮮紅發(fā)亮,金魚般鼓泡的左眼閃著寒氣。

議事廳呈長筒狀,十分寬敞,正中間后墻壁掛著一繁體的“義”字。向里走是一個套間,套間里是刀疤張的鋪炕。

17.外景 峰頂平地 日

“一撮毛”等土匪押著范文采和肖春芳,從金冠峰的小道走上金冠峰頂?shù)钠降亍?/p>

“一撮毛”手拿紅呢帽,興沖沖地向議事廳跑去。

“一撮毛”高喊:大哥,我回來了!

18.內(nèi)景 議事廳 日

“一撮毛”大步跨進(jìn)議事廳大門,來到刀疤張跟前。

“一撮毛”拱手屈左膝:大哥,給你道喜了!

刀疤張屁股一欠:哦,喜從何來?

“一撮毛”:你就瞧好吧,帶進(jìn)來!

“一撮毛”向門口一招手,肖春芳被兩個胡子連拉帶拽地架進(jìn)來。

肖春芳經(jīng)過這陣折騰,滿臉汗涔涔紅彤彤,兩道彎彎細(xì)眉下的大眼睛充滿恐慌。

刀疤張左眼一亮,右眼斜斜的刀疤抽搐了幾下。

(畫外音)刀疤張:真好看,在山林闖蕩這么多年,見過女人算是不少,但還從未見過這么周正的女子。

刀疤張站立起來,走到肖春芳跟前。

肖春芳眼神惶恐,盯著刀疤張,腦袋下意識地往后躲。

刀疤張示意兩個胡子放開肖春芳的手臂,站立一旁。

刀疤張圍著肖春芳轉(zhuǎn)了一圈,一只左眼如毒蛇芯子在肖春芳粉紅的臉上掃來掃去。

肖春芳被堵著的嘴嗚嗚直叫。

刀疤張一蹺大拇指:老二,好眼力呀!

“一撮毛”:壓寨夫人,不俊怎么行?

刀疤張伸出手:別堵著嘴了,多難受。

刀疤張拽下肖春芳嘴里的布。

肖春芳呵斥道:你們這些強(qiáng)盜、土匪,青天白日,強(qiáng)搶民女,千刀萬剮!

刀疤張哈哈大笑:我們就是強(qiáng)盜、土匪,干的就是這個,還管它什么白天?你那意思,黑天就合適了?

肖春芳:你……

刀疤張:你還挺倔,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這時,議事廳外面有些騷亂。

刀疤張皺皺眉頭:老二,怎么回事?

“一撮毛”向外喊:小六子,咋了?

小六子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耗切辗兜牟焕蠈崱?/p>

“一撮毛”:大哥,在外面吵的是范家大院的少東家,范文采。

刀疤張:哦,范家大院,金雞嶺首富那個?

“一撮毛”:是。

刀疤張嘴一撇:我倒要看看這個不怕死的小子!

“一撮毛”:把范文采押進(jìn)來!

小六子和麻大桿把一直掙扎的范文采帶進(jìn)來。

肖春芳叫道:文采!

刀疤張走到范文采跟前,上下瞅著范文采。

范文采也憤怒地盯著刀疤張。

范文采的灰色大衣被扯得皺皺巴巴,西服的領(lǐng)帶也耷拉在胸前。

刀疤張一揚(yáng)手:把他嘴里的布拿掉。

小六子伸手用力拉出塞在范文采嘴里的布。

范文采抿抿嘴:這位好漢,鄙人也是山里長大的,一向敬重山林中的朋友,你們提出條件我都答應(yīng),只求你們別傷害她。

刀疤張面色冷峻:按理講,兔子不吃窩邊草,可你們范家仗著院大,從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今天,就活該你倒霉了!

19.內(nèi)景 臥室 夜

晚掌燈時分,范大缸躺在炕上,腦門上搭著一條白毛巾。

管家孫來福在一旁倒水,端到范大缸跟前。

范大缸有氣無力地說:我不是心疼那五千大洋,我怕人財兩空。

孫來福:東家,那也得救啊,而且要連夜上山。夜長夢多,也免得少東家少夫人遭罪。

范大缸一閉眼:誰說不是呢,快去準(zhǔn)備吧。

孫來福把茶碗放進(jìn)小托盤:好,我這就去。

20.內(nèi)景 議事廳 夜

刀疤張坐在白茬兒木椅子上,“一撮毛”站在刀疤張一旁。

范文采和肖春芳已被松綁,兩人依偎在一起。

小六子、麻大桿和另兩個土匪手持匣子槍站在他倆身后。

范文采口齒伶俐地說:鄙人在外讀書多年,家父若有怠慢好漢的地方,我代為賠罪。常言說,冤仇宜解不宜結(jié),現(xiàn)在我回來了,以后好漢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照辦,請先放我們回去。

刀疤張剛要張口,一旁的“一撮毛”很是不耐煩,插話道:哼,放你還行,這娘兒們,我大哥留下了。

刀疤張一拍椅子的扶手:對,這個女人,我留下了!

范文采見好言相求無效,大罵道:你們算什么綠林好漢?你們是一伙不講仁義道德、沒有人性的強(qiáng)盜!

刀疤張拍案而起:你也敢跟老子講道德?老子豁出五千塊大洋不要了,來呀,給我拉出去崩了!

小六子、麻大桿和另兩個胡子上前便拉范文采。

肖春芳罵道:土匪、強(qiáng)盜,你們殺了他,也休想得到我,我現(xiàn)在就死給你們!

肖春芳猛地掙脫兩個土匪的手,腦袋向墻上撞去。

小六子意識到肖春芳要尋死,迅速放開范文采的胳膊,疾步?jīng)_向肖春芳,一把抱住了她。

肖春芳的頭咚的一下還是撞在了墻上。

范文采大叫:春芳!

范文采被土匪麻大桿死死拉住。

刀疤張被肖春芳的舉動震驚,一下站立起來。

21.內(nèi)景 錢庫 夜

孫來福和賬房先生范四眼在錢庫內(nèi)清點大洋。

22.內(nèi)景 議事廳 夜

肖春芳緊閉雙眼,額頭有一塊發(fā)青。

小六子左手托住肖春芳的脖頸,右手食指放在肖春芳的鼻下試了試。

小六子:老大,她還有氣!

小六子看了看刀疤張,央求道:大當(dāng)家的,你就放了他倆吧!

“一撮毛”大吼:住嘴!你是不是被這個漂亮女人迷住了?

小六子張張嘴,又閉上了。

刀疤張一時沉默。

(畫外音)刀疤張:沒想到男子不怕死,女子又剛烈。我雖然殺人不眨眼,可也佩服刀壓脖子不皺眉的人。

刀疤張:好,我成全他們。

“一撮毛”急了:大哥!你也被……

刀疤張?zhí)执驍唷耙淮槊保D(zhuǎn)過身子,揮了揮手。

23.內(nèi)景 臥室 夜

范大缸躺在炕上,孫來福走到床邊。

孫來福:東家,都準(zhǔn)備好了。讓魯大、魯二、一毛、二毛跟我去押送吧。

范大缸掙扎了兩下,想要起身。

孫來福:東家,你這干嗎?不好好躺著。

范大缸:我得親自去啊。

孫來福:東家,你快躺好,你可別再弄出個好歹。我作為范府的管家,和土匪頭子搭話不跌他們的份。你說,是不是?土匪看重的是錢。

范大缸:來福,那就有勞你了。

孫來福:看東家說的,這是我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的。

24.內(nèi)景 議事廳 夜

“一撮毛”看著刀疤張,心有不甘,不住地嚷著:這么放走,太便宜他們了!

刀疤張大叫:夠了!

刀疤張從腰里抽出匣子槍,猛地轉(zhuǎn)過身,舉槍叭叭朝房梁上連射兩槍。

刀疤張低吼:都給我滾出去!

小六子輕輕放下肖春芳的腦袋,其他土匪放開范文采的胳膊,向門外走去。

范文采一下?lián)湎蛐ご悍?,跪在地上,抱起肖春芳?/p>

范文采嘴唇抽搐:春芳,你可不能死??!

“一撮毛”看了刀疤張一眼,悻悻地?fù)u了搖頭,走出議事廳。

25.外景 范宅院子 夜

兩個紅漆漆的大箱子被搬上了馬車。

車把式吳老栓、賬房先生范四眼,還有魯大、魯二、一毛、二毛手持匣子槍站立在馬車兩旁。

馬車四周還圍了不少下人和護(hù)院炮手,人們議論紛紛,唉聲嘆氣,搖頭咂嘴。

26.外景 路上 夜

范文采和肖春芳同騎一匹棕色馬,飛奔在林海中的砂礫路上。

小六子和麻大桿兩個土匪緊隨其后,各騎一匹黑白花馬護(hù)送。

范文采左手攥韁繩右手揮鞭:快,不知父親急成啥樣了!

肖春芳雙手摟住范文采的腰,緊閉雙眼,右臉頰貼在范文采溫?zé)岬暮蟊成稀?/p>

“駕,駕!”小六子和麻大桿向馬屁股甩了甩鞭子。

27.外景 范宅院子 夜

孫來福走出客廳門。

賬房先生范四眼:管家出來了!

圍住馬車的人群自覺讓出一條道。

孫來福一臉嚴(yán)肅:我們走,金冠峰。

吳老栓一搖鞭子:駕!

炮手范鐵柱:少東家回來了!

吳老栓又一拉韁繩:吁!

人們又閃出一條縫,范鐵柱興沖沖地跑到孫來福跟前。

范鐵柱:管家,少東家回來了。

孫來福一臉驚喜:真的?

范鐵柱使勁點了點頭:嗯!

人們都轉(zhuǎn)頭看向大門,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范文采牽著肖春芳的手走過來。

孫來福打量了幾眼,驚喜道:真是少東家!

孫來福說完,轉(zhuǎn)身興奮地向客廳跑去。

孫來福:東家、東家,少東家回來了!

28.內(nèi)景 臥室 夜

范大缸隱隱約約聽到“少東家回來了”的喊聲,兩眼猛地睜開。

孫來福:東家、東家,少東家回來了!

范大缸聽到孫來福清晰的喊聲,噌地起身,撩起身上的薄被子,甩掉額頭上的毛巾,一下挪到炕沿,頓時百病全無。

孫來福從客廳走到臥室,趕緊奔到范大缸跟前,想要攙扶。

范大缸甩甩手:不用不用。

范文采:爹,我們回來了!

孫來福:東家,我把大洋趕緊入庫去。

范大缸:好、好,快去。

孫來福轉(zhuǎn)身走出臥室。

范大缸也要出去,抬起腳,又停下了。

范大缸看了看前胸,撣了撣錦緞衣褂,挺了挺身子,臉色沉了沉。

29.內(nèi)景 客廳 夜

范大缸手持長桿煙袋,腳踩黑面白底老頭兒鞋,穩(wěn)步從臥室走到客廳中間站住。

范文采拉著肖春芳興奮地走過來。

肖春芳頭戴紅呢帽,正好遮住磕青的額頭。

范文采:爹,我們回來了。

范大缸故作威嚴(yán):嗯,小子,回來了。

范大缸瞄向肖春芳。

范文采趕緊介紹:爹,這是肖春芳,是你未來的兒媳婦。

肖春芳脆聲地說:爹,您老好!

肖春芳又規(guī)規(guī)矩矩地向范大缸鞠躬施禮。

范大缸臉上蕩漾起笑容:好,好,你倆可把我擔(dān)心壞了。今天太晚了,你們先歇著,明天再嘮。小翠,帶文采他們?nèi)ノ鞣啃菹ⅰ?/p>

小翠:是。

30.內(nèi)景 議事廳 夜

刀疤張和“一撮毛”坐在議事廳一角的方桌前喝悶酒。

“一撮毛”用壇子倒酒:大哥,放了她,可惜了。

刀疤張扶著碗,兩眼直直地盯著碗里亮晃晃的酒水。

“一撮毛”看著刀疤張癡癡的表情,酒一下倒多,溢出碗邊。

刀疤張似有不滿地瞥了“一撮毛”一眼。

“一撮毛”:喲喲喲,倒多了。沒想到大哥也有心疼女人的時候,別說,那女人還真好看,第一次見到這么漂亮的女人。只是可惜了五千大洋。

刀疤張沒搭腔,從粗瓷盆子里擰下一只雞腿,放到嘴邊咬下一塊,嚼了幾口,咽了下去。

刀疤張端起酒碗,“一撮毛”也趕緊端起碗。

刀疤張主動碰了下“一撮毛”的酒碗。

刀疤張:未必。

31.內(nèi)景 飯廳 日

范大缸、范文采、肖春芳圍坐在餐桌旁。

孫來福、小翠在一旁站立。

范大缸:來福,你去忙吧,有小翠在就行了。

孫來福:那好,少東家,少夫人,你們吃好。東家,我下去了。

范大缸揮了揮手:去吧。

孫來福轉(zhuǎn)身離去。

范大缸舉筷招呼肖春芳:做了幾樣家常菜,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肖春芳:爹,太豐盛了。

范文采:春芳,端起酒杯,咱倆先敬爹一杯。

范文采和肖春芳端酒杯站起,范大缸也端酒杯挺直身子。

范文采:爹,以前兒子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爹多原諒,以后我和春芳會好好孝敬你的。

范大缸:小子,知道禮數(shù)了,回來就好。讓春芳先適應(yīng)適應(yīng),到時候選個吉日,把你倆的婚事辦了。

肖春芳有些羞澀,扭頭看了范文采一眼。

范文采:好,爹,我先干。

肖春芳也慢慢把酒喝了,伸了伸舌頭,用手扇了扇。

肖春芳:辣!

范大缸哈哈大笑,將酒一飲而盡。

小翠從身邊小櫥柜上拿起酒壺,上前斟酒。

在酒精的滋潤下,肖春芳白皙的臉紅暈發(fā)亮。

肖春芳:我原來家住沈陽,在我九歲的時候,母親因病過世了。九一八事變爆發(fā)后,我父親在逃難中染上風(fēng)寒,因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也在路上去世了。當(dāng)時人們?yōu)榱嘶蠲?,都在逃難,沒有人多看我和我父親一眼。

肖春芳眼圈發(fā)紅,一旁伺候的小翠也用手抹了一下眼睛。

肖春芳:我后來流落吉林,在培華女子學(xué)校找了一份教書的工作。一次偶然的機(jī)會,在省文化廳認(rèn)識了文采。

范文采:爹,是我追的她,當(dāng)我見到春芳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喜歡上她了。

范大缸:你小子就是有福氣,要什么來什么。

范文采:福氣?可不是什么福氣都眷顧你兒子的。我任職的文化廳來了個新任的廳長,是個日本人,他到任第一件事就是調(diào)低了中國職員的薪水,還說中國職員是靠乞討吃飯。這是什么話,多氣人!有一次我和這個廳長頂了幾句嘴,沒等他找碴兒“修理”我,我毅然遞上辭呈,不干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范大缸:年輕氣盛,忍一忍,小不忍則亂大謀。

范文采:當(dāng)時春芳那面也遇到麻煩,有一個日本教員,明知道春芳是我女朋友,還總是糾纏她。我總想趁黑夜用石頭砸他,教訓(xùn)教訓(xùn)那個日本人。但春芳勸我別捅出大婁子,我一想也是,我有個好歹,春芳怎么辦?正在我為這事煩心的時候,爹來信要我回來。我倆一商量,徹底解脫,就一道回了范家屯。

范大缸:回來就好,咱有家業(yè),不受日本人的氣。春芳就把這兒當(dāng)自己的家,不要見外。來,為一家人團(tuán)聚干一杯!

32.外景 路上 日

一輛馬車行進(jìn)在砂礫路上,向金雞嶺金冠峰駛?cè)ァ?/p>

吳老栓和范文采在車前兩側(cè),魯大和魯二挎著匣子槍在車后兩側(cè)。

車上兩個綠色長方形箱子里裝著十支漢陽造長槍,還有兩大木桶食用油。

33.外景 峰頂平地 日

兩個長方形箱子放在金冠峰峰頂?shù)钠降厣希h陽造長槍整齊地擺放成一排。另外兩個方形小箱子里黃澄澄的子彈在太陽下熠熠閃光。

土匪們圍成一圈,喧鬧聲一片。

刀疤張哈哈大笑,拿起一把長槍,拉開槍栓,又彎腰拿起一顆子彈,壓進(jìn)彈槽,舉槍瞄向空中。

一只野鳥在空中掠過。

刀疤張用一只眼,三點一線,扣動扳機(jī)。咣的一響,子彈出膛。

空中的野鳥隨著在群山中回蕩的槍聲,啪啪地掉了下來。

土匪齊喊:好槍法,好槍法!

刀疤張眼中放光,贊不絕口:好槍,好槍!

刀疤張將槍交給“一撮毛”:老二,你也試試。

“一撮毛”:大哥已驗,我這兒就免了!

刀疤張拍了拍范文采的肩膀:范家少東家不愧是省城出來的,就是講究!

刀疤張又拍了下“一撮毛”:講究不講究?

“一撮毛”笑容滿面:講究,局氣!

土匪們齊喊:講究,局氣!講究,局氣!

范文采:大當(dāng)家的、二當(dāng)家的,以后再有好槍我第一個給你們送上來!

刀疤張哈哈一笑:好,好!

34.外景 路上 日

一輛馬車行進(jìn)在砂礫路上,車上裝著十麻袋糧食和十匹黑布。

35.外景 峰頂平地 日

土匪們肩扛裝著糧食的麻袋和成捆的黑布,從通往峰頂平地的羊腸小道魚貫而入,向議事廳左邊的倉庫走去。

遠(yuǎn)處,刀疤張手握匣子槍槍把,站在議事廳門口。

36.外景 議事廳 日

“一撮毛”一溜小跑來到刀疤張跟前。

“一撮毛”擦了擦額頭的汗:大哥,十麻袋糧食,十匹黑布。

刀疤張面帶微笑:這范文采還真是個人物。

“一撮毛”:還是大哥看人準(zhǔn),這見過世面的范文采還真是不一樣。

刀疤張哈哈一笑,拍了拍“一撮毛”。

刀疤張:老二,你說咱們是不是該下山拜謝一下范家。

“一撮毛”露出疑惑:拜謝?那范大缸對我們并不“感冒”。

刀疤張:不“感冒”?現(xiàn)在不是“感冒”了嘛。

黑胖子:那是范文采。

刀疤張搖搖頭:范大缸不點頭,范文采也辦不成事。

“一撮毛”一撓頭:也是啊。

37.一組鏡頭

(畫外音)回到范家屯,范文采和肖春芳開始新的生活。

范文采和肖春芳在河邊、山崗、草地上奔跑、玩耍。

范文采手拉韁繩,教肖春芳騎馬。

棕色大馬甩頭打響鼻,嚇得騎在馬上的肖春芳驚呼大叫。

38.外景 路上 日

兩頭棕色的高頭大馬出現(xiàn)在通往范家屯的砂礫路上,馬背上騎著日本礦業(yè)指導(dǎo)官大竹橫二和陸軍大尉小島一郎。

大竹橫二五十多歲,一身黑色和服,鼻梁架著一副眼鏡,相貌斯文。

小島一郎著日本軍服,五短身材,鼻下一撮小黑胡,斜背“王八盒子”,腰掛戰(zhàn)刀,橫眉立目。

二人身后是日軍步兵第九十八聯(lián)隊二大隊和一中隊的近兩百名士兵。

小島一郎:聯(lián)隊長,你不帶兵打仗,卻當(dāng)?shù)V業(yè)指導(dǎo)官,和我們一個中隊在一起,這豈不是大材小用了?

大竹橫二:小島君,盡管我不當(dāng)聯(lián)隊長,但還是陸軍大佐,當(dāng)?shù)V業(yè)指導(dǎo)官是發(fā)揮我的專業(yè)特長,為大日本提供開疆?dāng)U土的資源,這是天皇陛下對我的信任,我很榮幸。小島君以后不要再稱呼我為聯(lián)隊長,以后叫我大佐,我是以百姓專家的身份出現(xiàn)的,以后和中國人打交道,還是這個身份合適。

小島一郎:是!(日語)

大竹橫二:我們不能辜負(fù)天皇的期望,要為建立“大東亞共榮圈”而不懈努力!

小島一郎:是!(日語)

39.外景 村口 日

范家屯保長范通史和甲長范長西、范老三、劉山奎,及范大缸、范油坊、李木材幾個富裕戶站在村口。

范通史一邊引頸眺望,一邊和范大缸閑聊。

范通史:大缸,我這保長沒有伺候過日本人,你們可要幫襯我。

范大缸:跟伺候國民黨的官一個樣兒,再說有范長西、范老三、劉山奎三個甲長幫襯你,用不著我。

范通史:大缸,你說我這個保長,我得著什么好處了?兩頭挨埋怨,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我能坑老少爺兒們嗎?

范大缸:保長,我心里有數(shù)。

日本兵在進(jìn)村道路的轉(zhuǎn)彎處出現(xiàn)了。

40.外景 中隊部 日

“日本駐范家屯步兵中隊部”的長條木牌垂掛在給日本兵騰出的一處燒鍋房子大門的右邊。

門邊有兩個全副武裝的日本兵站崗。

院子很大,正北房屋十間,東西廂房各有六間,中隊部和指導(dǎo)官的辦公室在正中相鄰,里面都有套間和臥室。

41.內(nèi)景 指導(dǎo)官辦公室 日

大竹橫二站在辦公桌后面,中隊長小島一郎筆挺地站在一旁。

他們面前站著保長范通史,甲長范長西、范老三、劉山奎,及范大缸、范油坊、李木材。

指導(dǎo)官大竹橫二面帶微笑:我們到范家屯,給諸位添麻煩了,望保長甲長,還有幾位商賈多擔(dān)待。我們?nèi)毡臼窍冗M(jìn)的國家,來到中國,是來幫助中國建立“大東亞共榮圈”,實現(xiàn)共同繁榮。

小島一郎突然接話:別不知好歹。對大日本帝國的事業(yè)消極對待,可別怪我不客氣。李木材的鐵礦,我們大日本收購了,趕緊把轉(zhuǎn)讓合同簽了,不然一塊大洋都沒有!

李木材:您再寬限些日子,我回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

小島一郎:范大缸,送十壇酒過來。

范大缸:給現(xiàn)錢嗎?

小島一郎:一起算!

范大缸:我小本經(jīng)營,這錢墊不起啊。

小島一郎怒道:八嘎!

范通史拉了一下范大缸的手:走走走。

人們轉(zhuǎn)身往外走。

大竹橫二和小島一郎看著范通史他們走出房間。

大竹橫二:小島君,你太心急了。

小島一郎:指導(dǎo)官,你也太客氣,對中國人不能心軟。

大竹橫二搖搖頭。

42.外景 院子 日

范通史他們走出指導(dǎo)官辦公室。

李木材攤攤手:我那礦,沒有五千大洋哪成?就給五百,這不是明搶嗎?

范油坊:小聲點,認(rèn)命吧。一分沒有你也沒辦法。

范長西:李木材,好好弄你木材廠吧,別都占著了。

李木材:范長西,你這啥話?

范老三:啥話?好話。對吧,劉山奎?

劉山奎:對、對,好話。

李木材:你們幾個沒有產(chǎn)業(yè),是不是眼熱我們幾個?

范通史打圓場:是我們自己沒能力,不眼熱。

范大缸:這錢墊不起啊。

范通史用胳膊肘捅捅范大缸:別說了,有日本兵。

一對背槍的日本兵從他們身邊走過。

李木材輕輕呸了一聲:還共建共榮?我看是想亡我的國,滅我的族。用得著你日本人幫助,你們好多東西還是從我們這兒學(xué)去的呢。

范通史:越說越?jīng)]邊兒了,小心禍從口出。

43.外景 范家屯 日

“日中親善”“共建共榮”“建立大東亞共榮圈”等宣傳標(biāo)語刷在范家屯的墻面上。

幾個老人在標(biāo)語下曬太陽,閑談。

一群小孩在彈玻璃球、跳方格。

44.外景 雞尾山 日

大竹橫二和小島一郎站在雞尾山半山腰,俯視山腳下從李木材手里低價收購的“雞尾山鐵礦廠”。

大竹橫二:鐵礦到手了,我們要讓它為大日本帝國創(chuàng)造更多的財富。

小島一郎:指導(dǎo)官所言極是,但我們和保長那些人溝通起來很不順暢,要找個懂日語的中國人為我們服務(wù)。

大竹橫二:小島君,我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我聽說范家大院富商范大缸的兒子范文采曾在省文化廳干過,還曾到我們?nèi)毡玖暨^學(xué),懂日語。

小島一郎:哦,小小的范家屯兒,還有這人才。

大竹橫二:范文采對我們大日本的文化肯定有不少了解,讓他上傳下達(dá)去解釋一些事情,比我們要好得多。

小島一郎:指導(dǎo)官,你說過,中國人還是要由中國人去管理。

大竹橫二:是的。

小島一郎:不管怎樣,他是我們大日本的一條狗,狗繩在我們手里牽著。

大竹橫二哈哈大笑。

45.內(nèi)景 客廳 日

范大缸和范文采坐在椅子上喝茶聊天。

范大缸:文采,我和保長他們與日本人打交道常出紕漏,挨了那個大竹橫二和小島一郎不少訓(xùn)斥。我們不懂日語,這日本人講的中國話有時也是“二把刀”,有時我們就把日本人的意思理解錯了。我想讓你以后代替我出面和日本人打交道,你到日本留過洋,辦什么事會順暢很多,也給保長他們減少些壓力。

范文采沉吟片刻,說道:出面幫幫爹、幫幫保長他們不是不可以,不過我要問問春芳,她特別恨日本人,我不想讓春芳不高興。

范大缸:問問倒是可以,但你是男人,男人要有自己的主意。

46.內(nèi)景 臥室 日

梳妝臺鏡子里映出肖春芳美麗的面龐,她正在梳妝臺前梳頭。

范文采悄悄進(jìn)來,一下?lián)ё⌒ご悍嫉募绨颉?/p>

范文采:我夫人可真漂亮!

肖春芳:去!誰是你夫人?我還沒嫁給你呢。

范文采:那還不是早晚的事?春芳,有個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肖春芳:什么事?

范文采:我爹不懂日語,也理解不好日本人說的中國話,總出差錯,我爹想讓我代替他在日本人那兒出出面,辦辦事。

肖春芳聽后,一下子站起來,轉(zhuǎn)身盯著范文采。

肖春芳:堅決不行,我不同意!

范文采:好好,不出面、不出面,我也不愿意。

肖春芳:文采,我們來到鄉(xiāng)下,是來享受寧靜的,過我們兩個人的小世界。要是給日本人做事,美好的現(xiàn)實就被破壞了,背離了我們離開省城的初心。

范文采輕輕撫摸肖春芳的后背:好,不出面。

47.外景 范家大院 日

大竹橫二穿著中式服裝,小島一郎一身軍人裝束,向范家大院走來,后面跟著四個背著槍的日本兵。

范家大院門前站崗的一毛、二毛見日本人走來,向大門中間一靠,挺起脖頸。

大竹橫二和小島一郎等日本兵在大門臺階下止住腳步。

小島一郎有些不悅,邁步想要走上前。

大竹橫二拉住小島一郎。

大竹橫二面帶微笑:請通報一聲,礦業(yè)指導(dǎo)官求見你們少東家。

大毛得意地看了二毛一眼:等著!

大毛把大門推開一條縫,閃身進(jìn)去。

小島一郎用鼻子狠狠地哼了一聲。

大竹橫二抬眼欣賞著門楣上“范家大院”四個大字。

大毛從門縫又閃了出來。

大毛右手略微一抬:請。

大毛、二毛各扶一扇門,打開。

大竹橫二和小島一郎抬腿走上大門臺階。

小島一郎上了兩個臺階,轉(zhuǎn)過身:你們留下。

跟隨的四個日本兵兩兩一組,站在臺階下兩邊,轉(zhuǎn)身背對大門。

小島一郎走進(jìn)大門。

大毛、二毛將門關(guān)閉,對視了一眼,輕輕地向四個日本兵啐了啐。

48.外景 院子 日

范大缸快步走出客廳門,范文采跟在身后。

范大缸:哎呀,指導(dǎo)官,中隊長,有失遠(yuǎn)迎,恕罪恕罪!

大竹橫二在前,小島一郎在后,走向范大缸。

大竹橫二:范先生,今天才到府上拜訪,失禮失禮。

范大缸握住大竹橫二的手:哪里哪里。

大竹橫二:這位就是范君范文采先生吧?

范大缸:是,這就是犬子文采。文采,這位是礦業(yè)指導(dǎo)官。

大竹橫二彎腰:大竹橫二,多多關(guān)照。

范大缸:這位是皇軍中隊長。

小島一郎面色冷峻:小島一郎。

大竹橫二贊嘆:范君真是一表人才!

范文采不卑不亢:不敢當(dāng)。

49.內(nèi)景 客廳 日

范大缸和大竹橫二坐在客廳主座,范文采和小島一郎坐在兩側(cè)。

小翠端著托盤,將茶水一一擺放在茶幾上。

大竹橫二眼珠緊盯小翠。

小島一郎目視范文采,面無表情。

范大缸咳嗽了一聲。

大竹橫二連忙將目光轉(zhuǎn)向范文采,拱了拱手。

大竹橫二:聽說范君曾到大日本留學(xué),在下倍感親切,今天特來府上拜見。

范文采拱手還禮:本人只是一介草民,不值得指導(dǎo)官親臨寒舍探望。

大竹橫二搖搖頭:欸,范君是青年才俊,有識之士。你不要叫我指導(dǎo)官,我也是學(xué)生出身,就叫我大竹君吧。

范文采見大竹橫二說話隨和,彬彬有禮,臉色不由得也柔和了許多。

大竹橫二:范君,我作為礦業(yè)開發(fā)的先遣官員,經(jīng)過在金雞嶺一帶的勘察,發(fā)現(xiàn)這里鐵礦儲藏豐富。為了減少開發(fā)成本,我們收購了李木材的雞尾山鐵礦廠,我們將進(jìn)行大力開掘。但由于日常工作繁雜,深感缺少得力助手,迫切需要通曉中日兩國文字的人協(xié)助擔(dān)當(dāng)中方協(xié)理。聽說范君曾留學(xué)日本,因此特地登門拜訪,意在邀請范君與我攜手合作。

大竹橫二說完,用渴求的目光盯著范文采。

范文采沒立即表態(tài)。

范大缸也看向范文采。

(畫外音)范文采:日本人此舉就是在掠奪中國資源,如果我擔(dān)任中方協(xié)理,就成為日本人的幫兇。

大竹橫二見范文采沉思不語,補(bǔ)充道:請范君不必多慮。日本在中國開辦實業(yè),志在幫助中國富強(qiáng)起來,達(dá)到日中兩國同富同樂,建立以日本為中心的“大東亞共榮圈”。

大竹橫二說到這兒,用手推了一下眼鏡。

大竹橫二將腦袋前伸:范君,中方協(xié)理可不是誰都能做的喲!

范文采沒說話。

小島一郎態(tài)度生硬: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范文采皺了一下眉頭,不滿地看向小島一郎。

范文采冷冷地說:你是強(qiáng)迫我嗎?

小島一郎:我們?nèi)毡救说脑捑褪敲睿?/p>

小島一郎說著緊握刀柄站起來。

范文采也噌的一下站起來。

范大缸見狀,伸手想要制止。

肖春芳闖進(jìn)來,邊走邊叫:文采!

肖春芳來到范文采跟前,一把把范文采按坐下。

大竹橫二見突然闖進(jìn)來的肖春芳,眼前一亮,嘴巴微張。

大竹橫二呵斥道:小島君!

小島一郎看到肖春芳,生硬的神色瞬間緩和了幾分。

小島一郎哼了一聲,坐回到椅子上。

肖春芳看看大竹橫二,又看看小島一郎。

肖春芳言語婉轉(zhuǎn):我說太君,我們文采回來是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實難為你們做事,還望你們涼解。

大竹橫二笑容燦爛:這位是?

范文采:我的未婚妻肖春芳。

范大缸:指導(dǎo)官,這是我家兒媳婦。

大竹橫二忙起身,滿臉堆笑,拱手施禮:哦,肖小姐,你好!

肖春芳見大竹橫二的眼神貪婪,沒有回應(yīng),反而直視大竹橫二。

大竹橫二的眼神一陣慌亂,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磕磕巴巴地說:小……小島君,今天就到這兒吧,讓范君考慮考慮。

范大缸:指導(dǎo)官,吃了飯再走吧。

大竹橫二擺擺手:范君,聽你回話。

大竹橫二抬腿向門外走去,小島一郎緊隨其后。

50.內(nèi)景 臥室 日

范文采與肖春芳在臥室中商議擔(dān)任中方協(xié)理一事。

肖春芳:我不同意幫日本人開礦山,這是賣國。

范文采搖搖頭:話也不能這么說。日本人在中國開礦,我擔(dān)任中方協(xié)理,也能為中國人辦些事。

肖春芳:煉出來的鐵都被弄到日本造了武器,回過頭來打中國人。我看那個大竹橫二是個笑里藏刀的人,你與他共事早晚要上當(dāng)?shù)摹?/p>

范文采:放心吧,我能應(yīng)付得了。

肖春芳有些擔(dān)心:文采……

范文采捧起肖春芳的臉,在她的額頭輕輕親吻了一下。

51.外景 街頭 日

范家屯街頭,大竹橫二在前,后面跟著小島一郎和范文采。

小島一郎對范文采表情冷漠,時不時斜睨一下。

52.內(nèi)景 礦道 日

范文采跟隨大竹橫二、小島一郎走進(jìn)雞尾山鐵礦廠礦道。

范文采看小島一郎趾高氣揚(yáng)對自己的樣子,有些不滿。

(畫外音)范文采:我與大竹橫二在某種程度上是相互利用,要想長期合作,必須擴(kuò)展自己的勢力,才能與他們抗衡。

53.內(nèi)景 客廳 日

范文采:爹,我想讓金冠峰胡子老大刀疤張帶人到礦上。

范大缸:你的意思是……

范文采:和日本人共事,咱得多幾個心眼。從面上看,指導(dǎo)官還是器重我的,但他心里怎么想的誰也不知道。那個小島一郎,整天鼻孔朝天,對我牛氣烘烘。根據(jù)我在省城干事的體會,日本人不會拿咱們當(dāng)人看,估計就是把我當(dāng)作給他們干事的一條狗。讓刀疤張到礦上來,能擴(kuò)展一下我的勢力。

范大缸:讓土匪進(jìn)洞挖礦石,人家能來嗎?

范文采:爹,你想哪兒去了?我是想組建礦警隊,讓刀疤張下山。

范大缸:這步棋妙??!看來在省城沒白待。

范文采很是得意:那當(dāng)然是,官場上那點道道,只要上心,你兒子也不差。

范大缸:不對,礦上有日本兵把守,看得很嚴(yán),讓礦警隊進(jìn)去,大竹和小島是不會同意的。

范文采:不用到礦上,只是讓他們負(fù)責(zé)鐵礦的外圍安保工作。

范大缸:要是這樣的話,這事,我看能成。你要不要和春芳商量一下,別讓她不高興。

范文采擺擺手:不用,先斬后奏。

54.內(nèi)景 指導(dǎo)官辦公室 日

范文采:大竹君,為了雞尾山鐵礦廠發(fā)展的需要,請你同意組建礦警隊,并讓金冠峰土匪大當(dāng)家刀疤張來當(dāng)?shù)V警隊隊長。

大竹橫二摸摸下巴:嗯,好建議,就這么辦。

范文采:那我現(xiàn)在就去通知他們。

小島一郎見范文采走出辦公室,臉色陰沉地說:指導(dǎo)官,范協(xié)理提議組建礦區(qū)警備隊,他的真實目的就是和我們搞抗衡。他不可信,中國人不可信,讓土匪搞治安,更不可信。指導(dǎo)官如果覺得一個中隊不夠,可以請求增加帝國士兵嘛。

大竹橫二擺擺手:不不不,不管范協(xié)理的真實目的是什么,我覺得土匪護(hù)礦是一個絕妙的好棋。我們后勤給養(yǎng)車已經(jīng)被劫了兩次,還死了幾個帝國士兵,盡管我們都知道是土匪所為,但也查不出是哪伙土匪干的,說明占山為王的土匪并不懼怕我們。我們?nèi)ソ朔?,根本找不到土匪的影子,因為他們對自己的山太熟悉了。如果讓刀疤張的人協(xié)助我們做事,比如押車,那就會安全多了。土匪之間一般不會發(fā)生沖突,他們有他們的規(guī)矩。收編刀疤張,金雞嶺一帶自會安寧。這也符合大日本“以華治華”的策略。

小島一郎眼珠一轉(zhuǎn):原來如此。

55.外景 范家屯 日

兩個男人走進(jìn)范家屯,一個三十左右歲,身形高大,一身灰色長衫,頭戴船形氈帽,兩道劍眉下眼睛犀利睿智,短短黑黑的絡(luò)腮胡,一件褡褳搭在肩頭,像個掌柜的。另一個二十左右歲,身材略顯單薄,短打扮,氈帽頭,像個伙計。

二人推著一輛架子車,車上兩邊各挎著一個藤條筐,里面裝著藥材、袍子皮、蘑菇串。

背褡褳的男人高喊:山貨,收山貨嘞!

56.外景 金冠峰小道 日

范文采獨自一人走在金雞嶺金冠峰羊腸小道上,時不時擦一下額頭的細(xì)汗。

57.內(nèi)景 議事廳 日

刀疤張笑容滿面,做出“請”的姿勢,引導(dǎo)范文采步入議事廳。

范文采走到議事廳中間,止住腳步。

58.內(nèi)景 議事廳 日(閃回)

范文采和肖春芳被綁進(jìn)土匪窩。(閃回完)

59.內(nèi)景 議事廳 日

范文采感慨道:大當(dāng)家的,真是不打不相識啊。

刀疤張哈哈一笑:緣分,緣分。范協(xié)理親自上山,必有要事。請坐。

范文采:二當(dāng)家的沒在?

刀疤張:老二巡山去了,不過也該回來了。

外面?zhèn)鱽怼耙淮槊钡穆曇簦捍蟾?,我回來了?/p>

刀疤張:真不經(jīng)念叨,說曹操,曹操到。

“一撮毛”晃著身子走進(jìn)議事廳,看到范文采,不禁一愣。

范文采站起來拱手:見過二當(dāng)家的。

“一撮毛”拱手還禮,與范文采對坐:范家少東家真是人盡其才,給日本人干事,當(dāng)了中方協(xié)理。

范文采尷尬地笑笑:唉,混口飯吃,不得已而為之。

“一撮毛”:范協(xié)理上山有什么事?

范文采:兩位當(dāng)家的,今日文采上山,確有事情商議。

刀疤張:那就請講。

范文采滔滔不絕,侃侃而談,時有手勢相佐。

刀疤張和“一撮毛”眼里閃著復(fù)雜的神情,臉上表情凝重。

范文采說完,用目光在二人身上看了看。

刀疤張用一只眼盯著范文采好一會兒。

刀疤張:你是來勸我們歸降的?

“一撮毛”:給日本人干事,豈不成了漢奸?

范文采:話不能這么說。我與二位當(dāng)家的相比粗通文墨,也算見過點世面,有人說你們是砸窯綁票的胡子,我卻不這么看。你們都是好漢,都是因為生活所迫才走上這條路。大家都是為了生計,養(yǎng)家糊口,混口飯吃罷了。

刀疤張聽到這兒,若有所思。

60.內(nèi)景 臥室 夜(閃回)

夜深人靜,刀疤張在自己的臥室中走來走去,一會兒望望屋頂,一會兒撓撓頭。

刀疤張自言自語:我要帶兄弟們走個正路,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不能一輩子當(dāng)胡子啊。(閃回完)

61.內(nèi)景 議事廳 日

(畫外音)刀疤張:范文采讓我下山成立礦區(qū)警備隊,只維持治安,不做日本人的幫兇禍害中國人就是了。

刀疤張:我們下山,小日本欺負(fù)我們咋辦?

范文采拍了拍胸脯:一切包在我身上,我是中方協(xié)理,我會為你們說話的。

“一撮毛”咳了一聲:只怕到時候,你與日本人一個鼻孔出氣,把我們當(dāng)猴耍了。

范文采急了:我也是中國人!

刀疤張擺擺手:老二沒別的意思,只是咱們相處的時間短,彼此不夠了解。

范文采抱起雙拳:若不嫌棄,我愿拜二位當(dāng)家的為兄長。

刀疤張:好!

62.外景 峰頂平地 日

議事廳外的平地上擺了一張八仙桌,桌上排放著三個香爐。

刀疤張居中,范文采和“一撮毛”一左一右,直挺挺地跪下,每人雙手端著斟滿酒的黑瓷碗,目視天空。

三人異口同聲:皇天在上,我們?nèi)唤Y(jié)為弟兄,今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誰食此言,天誅地滅!

三人同時仰起頭,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一撮毛”突然站起身,眼含淚水,把碗摔得粉碎。

“一撮毛”聲音顫抖:大哥,我看你已決心下山,小弟本該相隨,但小弟實在過不慣官家生活,求大哥容我留在山上,有小弟在,這金冠峰還掛大哥的旗號。常言說,人有失腳,馬有失蹄,日后若有閃失,也有個奔處,你看如何?我就聽大哥一句話了!

刀疤張:這樣也好,留一步退路。

63.外景 范家屯 日

“范家屯礦區(qū)警備隊”駐地在李木材開辦的木材廠旁邊,房子五間,磚石結(jié)構(gòu),還有西廂房三間。

64.外景 范家屯 日

警備隊隊長刀疤張帶下山的三十人,穿黑警服,戴大蓋帽,在范家屯巡邏。

刀疤張、小六子、麻大桿挎匣子槍,隊員們背著“三八大蓋”步槍,腰里掛著一根藤木警棍。

65.臥室 秋 日 內(nèi)

肖春芳坐在臥室生氣,范文采站立一旁。

肖春芳責(zé)問:你說,你自己為日本人效力還嫌不夠,又拉來一幫胡子為虎作倀。

范文采皺眉:你不要干涉我的工作,不要做出太讓我丟面子的事。

肖春芳眼發(fā)紅:我丟你什么面子了?現(xiàn)在你做事不征求我的意見,你眼里根本沒有我了。

范文采:征求你的意見,你也不會同意,男人做事,自有男人的想法和安排。

肖春芳提高嗓門:嗬,還歧視女性。我在你心里,現(xiàn)在就是個家庭婦女了?

范文采:我們回到范家屯,總不能白吃白喝無所事事?,F(xiàn)在的形勢下,為了生活,不在日本人這里做事就無處可去。

肖春芳:我就是討厭你給日本人做事,我們到鄉(xiāng)下干什么來了,我們不就是為了躲日本人嗎?

范文采: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我們要認(rèn)清形勢,現(xiàn)在就是日本人的天下,沒處躲沒處藏。

肖春芳:還識時務(wù),還俊杰。你現(xiàn)在滿腦子漢奸思維。

范文采:這漢奸帽子可不能亂扣,不缺你吃穿,你就不要胡攪蠻纏了。

肖春芳:什么?我胡攪蠻纏?

肖春芳?xì)鈶嵉嘏艹雠P室。

范文采站在原地,搖了搖頭。

66.內(nèi)景 客廳 日

肖春芳抹著眼淚跑出臥室,來到客廳。

范大缸手持長煙袋,正坐在客廳想心事。

肖春芳奔出客廳門。

范大缸愣了一下:春芳。

肖春芳沒有回應(yīng)。

范大缸站起來高喊:文采、文采,這是咋的了?

范文采來到客廳:爹,沒事。

范大缸:沒事?春芳哭鼻子抹淚,跑出去了。

范文采:她嫌我又拉土匪給日本人做事。

范大缸磕了磕煙袋鍋:你快去外邊找找,別出什么事。

67.外景 范家屯 日

范家屯大街上,背褡褳的男人正在看一個村民手中的兩張狼皮,推車的男人兩眼四處打量。

兩個背槍的日本兵走來。

推車男人輕輕咳嗽了一聲。

背褡褳的男人背向日本兵,用余光瞟了一眼。

正對日本兵的村民沖走過的日本兵哈腰問候。

背褡褳的男人:怎么樣?兩張狼皮,一個大洋。

村民:不行,壓得太低了,怎么也要一個大洋一張皮。

背褡褳的男人:你這狼皮上有兩個洞。

背褡褳的男人繼續(xù)翻看著狼皮。

村民:這是用槍打的洞。我看你倆到范家屯轉(zhuǎn)悠好多天了,這么挑剔,能收到什么啊?

肖春芳路過,看了一眼背褡褳的男人,猛得一怔。

背褡褳的男人正在看狼皮,沒注意肖春芳。

(畫外音)肖春芳:商震龍?難道真的是他?臉黑了,長了絡(luò)腮胡子。他怎么在范家屯?

肖春芳連忙走到一旁,躲到一個墻角繼續(xù)觀察。

背褡褳的男人放下狼皮,抬起頭。

肖春芳終于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畫外音)肖春芳:是他,就是他,商震龍!

背褡褳的男人:好,兩個大洋,交個朋友。請問大哥貴姓?

村民:金老大,屯里人都這么叫。

背褡褳的男人:金老大,名字夠氣派??磥砑依镞€有一個金老二?

金老大:讓你說著了,還真有個金老二,那是我兄弟,比我小九歲,今年二十一。

背褡褳的男人:我倆人生地不熟,以后有事就要麻煩金老大了。

金老大:好說,好說。

背褡褳的男人:小張,把狼皮裝車上。

小張:好嘞,掌柜的!

小張從村民手中接過狼皮。

背褡褳的男人從褡褳里拿出兩塊大洋遞給金老大。

68.外景 馬路 日

商震龍和小張向范家屯外走,肖春芳悄悄跟在后面。

小張:連長。

商震龍哼了一聲。

小張吐了一下舌頭:啊不,掌柜的,光看不買,壓低價格,這不成啊。

商震龍:嗯,必須做真買賣人,不然……

肖春芳緊跟幾步,走到商震龍身后。

肖春芳用右手平復(fù)了一下胸口,輕叫:商震龍。

商震龍下意識地做了一個止住腳步的動作,并沒有急于轉(zhuǎn)身。

(畫外音)商震龍:難道是她?肖春芳?她怎么會在這兒?

小張也止住腳步,但未放下車子,扭頭看了一眼。

小張小聲說:一個女的,挺漂亮。

商震龍:廢話,我還不知道是女的?

小張又吐了一下舌頭。

小張:在范家屯,山溝溝里竟然有認(rèn)識你的人。

商震龍:她是我在女校的同事,叫肖春芳,是我曾經(jīng)的戀人,幾年前和她不辭而別。

小張:這故事可有講頭了。

69.外景 松樹林 日

村外一片松樹林中,商震龍和肖春芳相擁。

小張在不遠(yuǎn)處望風(fēng),觀察周圍的動靜。

肖春芳淚流滿面,商震龍眼圈發(fā)紅。

肖春芳幽怨道:你參加抗聯(lián)打日本,我不反對,我最痛恨日本人了,不是日本人占領(lǐng)東三省,我父親也不會死在逃亡的路上。但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丟下我?

商震龍:我們有紀(jì)律。

肖春芳:紀(jì)律?你不知道,你消失后,一個日本教員就開始糾纏我,我怎么可能跟日本人好?就在這個時候,我和省民政廳任職的范文采相識,他有意追求我,為了擺脫日本人的糾纏,我就和他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

商震龍:你怎么來范家屯了?

肖春芳嘆了一口氣:民政廳來了個新任廳長,是個日本人,范文采和他發(fā)生了沖突,有同事傳話給范文采,說日本廳長要把他趕走。這時他家里來信要他回來,我也為躲開那個日本教員的騷擾,所以我倆決意一道回到范家屯。

商震龍:都是我不好。不辭而別是因不愿你跟我受苦受罪,過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不然我良心上過意不去。你是個好姑娘,應(yīng)該有舒適安穩(wěn)的幸福生活。我的任務(wù)就是趕走日本鬼子,國沒有了,哪還有家?

肖春芳扭動身子:震龍,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即使死了,也心甘情愿。

商震龍:現(xiàn)在還不是談婚論嫁的時候,日本鬼子在一天,我們的戰(zhàn)斗就不會停止。

肖春芳:我能等,等你把日本鬼子趕走的那一天,十年、二十年,我都等。

商震龍:范文采怎么辦?

肖春芳:我要和他分手,現(xiàn)在我和他越來越不一致,發(fā)生了很多爭吵。他就是一個漢奸,一心為日本人辦事。

商震龍沉吟片刻:不能一概而論,至少現(xiàn)在他還未干什么壞事。我想,可以利用范文采的身份,從他那兒了解日本人開礦的信息。據(jù)我們得到的情報,日本人在范家屯不僅是開礦,還有更大的秘密,我們要摸清日本人的企圖。你還是要和范文采保持這種關(guān)系,利用這種關(guān)系探聽些消息。

肖春芳:我和范文采是不會走到一起的,我要跟你走,你不能再跑了。

商震龍:我的任務(wù)還未完成,我哪兒都不跑。如果你和范文采真的走不到一起,你都有決心等,那我也可以等。

肖春芳:太好了!

肖春芳擁抱商震龍。

商震龍:我向上級請示一下,在范家屯建一個貿(mào)易貨棧,把附近各個屯子收的山貨儲存到這兒。我和小張可以利用這個秘密聯(lián)絡(luò)站傳遞情報。你要保守這個秘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包括范文采。

肖春芳:我會的。我也想加入抗聯(lián),加入共產(chǎn)黨組織。

商震龍嚴(yán)肅地說:可以,但要接受組織的考察。我們的信仰不是靠嘴說的,要付諸實際行動。我們存在的意義是為了勞苦大眾的利益,為了推翻一切壓迫者,趕走侵略者,我們這個組織的人為人民隨時會犧牲生命……

70.外景 院子 日

警備隊隊長刀疤張手提兩個紙捻扎好的點心匣子,走進(jìn)范家大院。

刀疤張高喊:三弟,大哥來拜訪家父了!

范文采在客廳門外拱手相迎:歡迎大哥!

71.內(nèi)景 客廳 日

范大缸站在客廳迎候,肖春芳也站立一旁。

刀疤張跨步走進(jìn)客廳門。

范文采手拎刀疤張送來的點心匣子。

刀疤張拱手:拜見大叔。

刀疤張說著,來到范大缸面前,雙膝跪地,磕了一個頭。

范大缸連忙彎腰攙扶。

范大缸:哎呀,張隊長,都啥年月了,還講這個。

刀疤張站起身:大叔,不管啥年月,中國這老禮不能丟。您趕緊落座。

范大缸:好、好。

刀疤張轉(zhuǎn)頭,與肖春芳四目相對,連忙避開目光。

72.內(nèi)景 議事廳 日(閃回)

肖春芳被綁進(jìn)土匪窩大罵刀疤張。

肖春芳用頭撞墻。(閃回完)

73.內(nèi)景 客廳 日

刀疤張略顯尷尬:弟妹,你好!

肖春芳冷冷地說:弟妹?不知這個弟妹從哪兒叫起,我可高攀不上。

范文采有些尷尬:她是城里人,對山里的叫法聽不慣,大哥別在意。

刀疤張一臉苦笑:沒啥,沒啥。

范大缸打圓場:春芳,那是誤會,不打不相識嘛。

肖春芳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三人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刀疤張見肖春芳走了出去,沖范大缸和范文采咧了咧嘴。

范文采趕忙讓刀疤張落座:張隊長,自從你們下山,金雞嶺一帶就安寧了很多,周圍的胡子也老實不少。

刀疤張:哈哈,都是文采賢弟的功勞。

74.外景 礦廠大門 日

大竹橫二、小島一郎、范文采和刀疤張站在雞尾山鐵礦廠大門前。

大竹橫二:張隊長,礦區(qū)治安很好,你們警備隊功勞大大的。

刀疤張很是得意,看了看范文采。

一旁的小島一郎臉色陰沉,鼻子哼了一下。

范文采見狀忙說:小島君,沒有你的中隊坐鎮(zhèn),礦廠、范家屯也不會這么消停,你的功勞也是大大的。

刀疤張瞄了小島一郎一眼,鼻子輕輕一皺,有些不屑。

75.內(nèi)景 指導(dǎo)官辦公室 日

大竹橫二:小島君,你要和警備隊的張隊長搞好關(guān)系,他是土匪出身,有他在,其他土匪就不敢輕舉妄動。

小島一郎:我們大日本皇軍豈能怕幾個土匪?

大竹橫二:當(dāng)然不怕,不過中國人還是要靠中國人來管,看家護(hù)院,總要養(yǎng)幾條狗。中國有句古話,小不忍則亂大謀,相安無事最好,我們要集中精力辦礦廠的大事。

小島一郎:是。(日語)

小島一郎向大竹橫二彎腰行禮,轉(zhuǎn)身離去。

大竹橫二搖了搖頭。

76.外景 院子 日

日軍中隊部院子里,范文采和刀疤張在竊竊私語。

范文采:張隊長,對小島一郎不要有情緒,畢竟我們端的是日本人的飯碗,這個小島雖然張狂讓人看不慣,但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刀疤張哼了一聲,正要挺身邁步向大門口走去,小島一郎從指導(dǎo)官辦公室走出來。

范文采討好似的向小島一郎咧了一下嘴。

小島一郎一挺脖,向相鄰自己的中隊部辦公室走去。

范文采扭頭看著刀疤張的背影,咂了一下嘴,搖搖頭。

范文采自言自語:犟,都犟。

77.外景 松林貨棧 日

范家屯街道東頭道南新添了一家“松林貨棧”。招牌用一塊不經(jīng)修飾的松木板制成,掛在院門右邊。

78.內(nèi)景 松林貨棧 日

商震龍拿著一個小袋子遞給金老大。

商震龍:十五塊大洋,補(bǔ)齊房租,點點。

金老大左手掂了掂布袋,大洋相互撞擊,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金老大滿臉笑容:不用,絕對信得過商掌柜。

商震龍一笑:哈哈,小張,咱這松林貨棧就開張了。

小張:掌柜的,祝我們生意興隆。

金老大:我也祝松林貨棧,財源廣進(jìn)通四海!

79.外景 金雞嶺 日

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大雪飄落在金雞嶺上。

冬日的陽光照射著皚皚白雪,瑩瑩閃爍。

80.外景 金雞嶺 日

金雞嶺山下的河水淙淙流淌,懸空的冰溜下淌著水珠。

松林間的腐草敗葉中零星有幾朵小花迫不及待地綻放。

81.外景 范家屯 日

小島一郎帶領(lǐng)三個日本兵在范家屯外巡邏。

一對鄉(xiāng)下母女從范家屯路邊經(jīng)過。

小姑娘看到地上有一根鐵棍:媽,鐵棍!

母親:撿到寶了。

小姑娘撿起地上的鐵棍,和母親繼續(xù)向前走。

小島一郎和巡邏兵逐漸接近母女二人。

小島一郎喝道:站?。?/p>

母女倆一下站住,回頭一看是日本兵,小姑娘嚇得趕緊躲到母親的身后。

母親嘴直哆嗦:咋……咋了?

小島一郎:偷大日本礦上的鋼釬,抓起來!

母親辯解:不是偷的,是剛才在路上撿的。

小島一郎:帶走!

一個日本兵上來搶下小姑娘手中的鋼棍,另兩個日本兵抓住母女倆的胳臂,擰向后背。

82.外景 中隊部大門 日

母子倆被帶到中隊部駐地大門外,不斷掙扎著。

母親哭喊:救命!

不少范家屯的百姓圍了過來。

小島一郎一腳踢倒母親,上前拽起小姑娘走進(jìn)院子,兩個日本兵也一起幫忙。

小姑娘嚇得哇哇大叫。

倒在地上的母親拽住小姑娘的一條腿,哭訴道:我們剛才在路邊撿了一根鐵棍,他們硬說我們是偷礦上的東西,要把我們母女倆抓起來!

商震龍正和小張路過,擠在人群外圍。

小張小聲說:不行,得救救這母子。進(jìn)了日本兵營,沒個好。

商震龍拉住小張的胳膊:鎮(zhèn)定一點,不要感情用事,見機(jī)行事!

83.外景 小酒館 日

刀疤張、小六子、麻大桿及三個弟兄從“再清小酒館”走出來,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日軍中隊部駐地大門外聚集了很多人。

刀疤張邊剔著牙邊說:小六子,那邊嘁嘁喳喳地干什么呢?

小六子:誰知道了?

刀疤張:走,過去看看。

84.外景 中隊部大門 日

圍觀的百姓看到刀疤張他們來了,自覺分開了一條縫。

母親抱住小島一郎的一條腿。

小島一郎抖落著腿,欲擺脫糾纏。

三個日本兵拉扯著小姑娘,小姑娘的衣服被撕開了。

肖春芳從人群擠進(jìn)來,橫在小島一郎面前,目光憤怒。

肖春芳怒斥道:住手,不許侮辱中國婦女!

抓住小姑娘的兩個日本兵愣住了,小島一郎也看向肖春芳。

刀疤張見是肖春芳,猛地一驚,走到肖春芳身邊。

刀疤張舌頭發(fā)硬:弟……弟妹,少管閑事,快回大院吧!

肖春芳憤怒地看向刀疤張,怒不可遏地啐一口唾沫到刀疤張的臉上。

肖春芳大罵:日本人欺辱中國女人,你不去阻攔,反來勸我,你枉為一個七尺之軀的男子漢,白活人世!

刀疤張被罵醒了,用衣袖抹了抹肖春芳吐的唾沫,轉(zhuǎn)身走向小島一郎。

刀疤張吼道:這兩個女人撿根鐵棍,定不了罪,你們馬上放掉!

小六子、麻大桿等三個弟兄上前推開三個日本兵。

85.外景 礦廠 日

大竹橫二臉色鐵青,和范文采走出雞尾山鐵礦廠的一間辦公室,急匆匆來到廠內(nèi)院子停放的一輛綠色軍用小汽車前。

范文采剛想為大竹橫二拉車門,大竹橫二自己伸手拉開車門,走上了車。

范文采見狀,趕忙拉開另一側(cè)的車門,快速鉆了進(jìn)去。

86.外景 中隊部大門外 日

小島一郎見刀疤張的人出來阻攔,異常憤怒。

三個日本兵端起槍,拉起槍栓。

刀疤張也飛快地抽出槍,一只眼露著寒光。

刀疤張冷笑:想動硬的?來吧,你張爺?shù)臉層幸魂囎記]吃肉了!

小六子、麻大桿等人也抽出槍,對準(zhǔn)日本兵。

圍觀的百姓頓時散開,母女倆趁機(jī)混在人群里跑了。

肖春芳站在原地。

嘎的一聲,大竹橫二和范文采坐的汽車停在門前。

大竹橫二黑著臉和范文采走下車。

小島一郎收起戰(zhàn)刀,迎到大竹橫二面前,向大竹橫二告狀。

大竹橫二聽完,臉色陰沉,目光掃視了一下,最后定在肖春芳的臉上。

大竹橫二道歉:肖小姐,你受驚了,請恕我管教不嚴(yán)。

說完,大竹橫二抬手啪啪打了小島一郎兩記耳光。

小島一郎彎腰:是!(日語)

范文采責(zé)備刀疤張:你太沖動了,不該掏槍。

刀疤張眼睛一瞪:都是你的女人!

刀疤張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范文采看著肖春芳,很是氣惱,抬起右手,用食指指著肖春芳:你……你!

87.內(nèi)景 臥室 夜

肖春芳坐在床頭,靜靜沉思。

(畫外音)肖春芳:我本想遠(yuǎn)離日本人,與范文采過平靜的生活,可現(xiàn)在不但無法避開,他還幫日本人做事,鐵了心做漢奸。

范文采走進(jìn)來。

肖春芳冷冷地看了一眼范文采。

范文采:春芳,今后少出門,日本人不好惹,你不要自尋煩惱。

肖春芳不滿地說:怎么?我連出院門的自由都被剝奪了嗎?

范文采:沒人限制你的自由,但你為那對母女出頭,你想后果了嗎?你差點害了刀疤張他們,如果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那日本人——

肖春芳不滿道:你張口日本人,閉口日本人,眼睜睜看見日本人侮辱中國女人不管,你的良心呢?

范文采長嘆一聲:唉,你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

肖春芳失望地凝視著范文采。

(畫外音)肖春芳:沒想到那個刀疤張,一個粗魯?shù)暮宇^,都敢與日本人對抗,可范文采對那母女受辱竟沒一點兒憤慨。在日本人面前唯唯諾諾起來,沒有了原先的血性。他太令我失望了。

范文采嘆了一口氣:春芳,我看是咱倆在一起說話的機(jī)會少了,缺乏思想交流,我們結(jié)婚吧,我知道你盼著這一天。

肖春芳一口回絕:不,我現(xiàn)在不想結(jié)婚。

范文采一臉驚愕,疑惑地望著肖春芳。

范文采傷感地說:春芳,你變了。

肖春芳:我們都在變。

88.內(nèi)景 松林貨棧 日

肖春芳走進(jìn)松林貨棧。

商震龍一見,驚了一下。

商震龍趕忙起身,給肖春芳倒了一杯熱水。

商震龍:沒讓人發(fā)現(xiàn)你到我這兒吧?

肖春芳:反正沒讓日本人、范文采和警備隊的人發(fā)現(xiàn)。

商震龍:那就好,那就好。

肖春芳斜了一眼:怕什么?你這里是貨棧,進(jìn)來問問行情不行啊?

商震龍苦笑道:關(guān)鍵是你沒山貨,范家大院雖然也賣山貨,但用不著你出面,你容易讓人起疑。

肖春芳眼睛一轉(zhuǎn):也是,以后我小心就是了。

商震龍:這就對了。

肖春芳:我想不明白,你們的信仰是為了老百姓,可那天那母女倆讓日本兵欺負(fù),你們怎么不出手相救?那天我看到你和小張了。

商震龍:唉,我們不出手相救是不得已,我們有更重要的任務(wù)去完成,不能暴露身份。你要理解。

肖春芳:我理解,可如果日本人的刀槍頂住母女倆的腦袋呢?

商震龍:如果日本人殺老百姓,我們一定會出手。但關(guān)鍵時刻怎么出手,現(xiàn)在跟你也說不明白。好了,現(xiàn)在不爭論這個問題了。范文采那邊有情況嗎?

肖春芳:有。那天吃飯時,我聽范文采說的。

89.內(nèi)景 范宅 日(閃回)

范文采:爹,下午給皇軍中隊部送幾壇子燒鍋酒,過段時間有兩個日本大夫要來。

范大缸:給小島一郎說說,喝了幾十壇子酒了,該付錢了,這么弄,我們的酒坊還能開下去嗎?

范文采:好、好,皇軍還能不給你錢?

范大缸:在家里別皇軍皇軍的。

范文采:在家里說小日本、日本鬼子、挨千刀的,萬一說順嘴了,當(dāng)著日本人的面說出來,小命還要不要?

范大缸:也是。日本人不是有青酒嗎,喝他們的青酒不就完了?

范文采:喝咱中國酒,掙日本人的錢,豈不是好事?

范大缸若有所思:來兩個大夫,能給我治治我這老寒腿不?到冬天這腿就打不了彎兒。

范文采:治什么寒腿?。恐笇?dǎo)官小聲和小島一郎叨叨,讓我聽到了,說是來搞研究的。

范大缸:山溝溝有什么好研究的?瞎胡鬧。

范文采:就是。(閃回完)

90.內(nèi)景 松林貨棧 日

商震龍緊皺眉頭:醫(yī)生?研究?來醫(yī)生研究什么呢?春芳,我要向上級報告一下,有什么新情況及時告訴我。

肖春芳:好。那我走了。

商震龍:等等,編個你來這里的理由,不然會出問題。

肖春芳眼珠一轉(zhuǎn):就說我要買皮衣,到你們這里問問價。

商震龍:不妥不妥,我又不是開皮衣店的。如果說到這里找治老寒腿的藥,如何?

肖春芳撲哧一笑:更離譜,你這里不賣藥啊。

商震龍:這就是出奇之處。就說你是為治公公的寒腿病,找我尋找偏方。因為我們收山貨的人在鄉(xiāng)下和城里做買賣,認(rèn)識的人多。說為公公治寒腿,還顯你有一顆孝心。

肖春芳:聽上去還成。

商震龍:我還真的要討些治老寒腿的藥,不管是涂抹的藥水,還是貼的膏藥,要做得真有其事,滴水不漏。

91.外景 貨棧門口 日

商震龍邁出松林貨棧的大門,在門口站住,一邊用手撣著長布袍,一邊用眼角的余光左右掃視,確定街上沒有可疑的人,輕輕咳了一下。

肖春芳走出松林貨棧的大門。

商震龍隨即摸了摸門口的招牌,用嘴吹了吹,似乎瞇了眼,用手揉著轉(zhuǎn)身走回屋內(nèi)。

92.外景 礦廠 日

刀疤張帶領(lǐng)警備隊人員在雞尾山鐵礦廠外圍巡邏。

鐵礦廠大門處有運(yùn)送礦石的汽車開出。

93.外景 小河 日

雞尾山下有一條小河,從東邊山坳流出,蜿蜒地伸向遠(yuǎn)方,河水清澈,小魚游動,岸邊有自然生成的柳林。

碧綠的枝條在夏風(fēng)的吹拂下,裊娜地垂落,倒映在水中,別有一番情味。

河岸上綠草茵茵,盛開著紅的、黃的和紫的小花,蝴蝶翩翩起舞。

肖春芳穿一身紫色長裙,躺在草地上,嘴邊咬著一根草捻兒,兩眼凝望湛藍(lán)的天空和潔白的云朵。

肖春芳閉上眼睛,聆聽樹上幾只小鳥優(yōu)美的叫聲。

突然,樹上的小鳥撲棱棱飛走了。

肖春芳睜開眼睛,看到了刀疤張、小六子和麻大桿的臉。

肖春芳被嚇得啊了一聲,站了起來。

刀疤張:這么巧,弟妹,干嗎呢?

94.外景 中隊部大門 日(閃回)

小島一郎見刀疤張的人出來阻攔,異常憤怒。

三個日本兵端起槍,拉起槍栓。

刀疤張也飛快地抽出槍,一只眼露著寒光。

刀疤張冷笑:想動硬的?來吧,你張爺?shù)臉層幸魂囎記]吃肉了!

小六子、麻大桿等人也抽出槍,對準(zhǔn)日本兵。

圍觀的百姓頓時散開,母女倆趁機(jī)混在人群里跑了。(閃回完)

95.外景 小河 日

肖春芳:張隊長,遛遛街。

刀疤張:弟妹,這里不是街,是河,在屯外。沒什么事就回家吧,不安全。

肖春芳:有你們警備隊保護(hù)礦區(qū),我怎么會不安全?

刀疤張:警備隊也有照顧不到的地方,剛才看到這邊有人影在晃,沒想到是弟妹,還是小心為好。

肖春芳:謝謝張隊長關(guān)心。

肖春芳轉(zhuǎn)身走了。

刀疤張看著肖春芳柔美纖細(xì)的背影愣神半晌。

小六子抬著下巴:隊長,走遠(yuǎn)了。

刀疤張咽了一口唾沫:你覺得有哪兒不一樣了嗎?

小六子:呃,好像對隊長溫柔了一點兒。

麻大桿:要是在山上不放回來,早就成咱隊長的壓寨夫人了。

刀疤張:別胡咧咧,巡邏!

刀疤張臉上露出笑容。

96.內(nèi)景 指導(dǎo)官辦公室 日

大竹橫二一個人在辦公室來回踱步,苦苦思索。

(畫外音)大竹橫二:警備隊刀疤張和范文采走得很近,與小島一郎的矛盾越來越深,必須整治一下這個土匪,若不早下手,定會后患無窮。還有那個肖春芳,雖然是讓人賞心悅目,但她從內(nèi)心深處仇恨日本人,也要想辦法整治一下。如果加深范文采和肖春芳之間的鴻溝,把他們拆散,這就妙了。

大竹橫二自言自語:想個什么計策好呢?最好是一箭三雕。

97.內(nèi)景 松林貨棧 日

商震龍:經(jīng)過上級調(diào)查,那兩個醫(yī)生是來研究細(xì)菌武器的,他們打算用細(xì)菌對付中國軍隊和中國人。

肖春芳:這幫狼心狗肺的鬼子,不僅把咱們的鐵礦弄走了,還要禍害咱中國人。

小張:不知他們把研究的地點放在哪兒。

商震龍:會不會是在地下?雞尾山鐵礦廠。我們只是懷疑,如果能進(jìn)去偵察一番就好了。日軍對鐵礦廠把守很嚴(yán),礦工駐地西鄰礦廠,那里也有日本兵把守,雖說不太嚴(yán)格,但混進(jìn)生人也是不行的。

小張:總會有辦法的。

98.外景 土路 夜

兩輛日本軍車行進(jìn)在砂礫路上,帆布把車廂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

99.外景 礦廠 夜

雞尾山鐵礦廠大門打開,兩輛軍車開了進(jìn)去。

100.外景 街上 夜

范文采和肖春芳在范家屯街道上散步。

范文采:最近看你心情不錯,經(jīng)常四處溜達(dá)。

肖春芳:你當(dāng)漢奸,我也擋不住,我在外面散散步,眼不見心不煩。

范文采:現(xiàn)在雜人越來越多,你要小心。

肖春芳:嘁,你不說“大東亞共榮”,能出什么事?

101.內(nèi)景 指導(dǎo)官辦公室 日

大竹橫二在指導(dǎo)官辦公室給小島一郎布置任務(wù)。

大竹橫二:小島君,雞尾山鐵礦廠原有兩個工作面,現(xiàn)在又開掘出兩個工作面,礦工嚴(yán)重短缺,現(xiàn)有五十名工人已經(jīng)不夠用,需要再招募五十名,這個任務(wù)由你親自督導(dǎo)!

小島一郎:是!(日語)

大竹橫二:招募的工人要有各保長擔(dān)保,嚴(yán)防抗聯(lián)分子混進(jìn)去搞破壞。

小島一郎:是!(日語)

大竹橫二:我會派警備隊的人,還有范協(xié)理跟隨進(jìn)村,配合你的工作。

小島一郎:中國人不可信。

大竹橫二:小島君,不可信也要用,防止土匪搗亂。他們吃著大日本帝國的飯,就要為我們做事。不用,怎么確定他們是否忠心?

小島一郎:明白,指導(dǎo)官!

102.內(nèi)景 松林貨棧 日

肖春芳:據(jù)范文采講,雞尾山鐵礦廠近期要到附近各屯招募五十名礦工。

商震龍沉思:招募工人?我看這是一個機(jī)會,我們可以混進(jìn)去,偵察礦廠是不是在搞細(xì)菌武器實驗。目前看,礦廠工人沒有異常失蹤和死亡。我們推測,細(xì)菌武器的研究還處在前期階段,或者只是在動物身上進(jìn)行實驗。無論如何,如果真的確定存在實驗室,不管他們搞什么,必須搗毀!

商震龍說著,用拳頭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小張:我們在這里開貨棧,又到各屯子收山貨,很多人認(rèn)識我們,如果去當(dāng)?shù)V工,有些不可信,容易引起人們的懷疑。一旦有人舉報我們,那就危險了。

商震龍:我想過這個問題。我們倆不能去,我們要把附近屯子的抗聯(lián)戰(zhàn)士秘密調(diào)回各屯。

小張:這個辦法好。

商震龍:我想把金老大動員進(jìn)去,具體的偵察工作讓我們抗聯(lián)的人去做,他只負(fù)責(zé)傳遞情報。我們租了他的房子,這樣我們就有各種理由去見他。

小張:我看可行,從金老大的言行看,這個人正義感很強(qiáng),仇恨日本鬼子。

商震龍:那我向上級匯報我們的想法。春芳,你帶給我們的情報都很重要,我要向上級如實匯報你的工作。

肖春芳:沒什么,舉手之勞而已。

商震龍:不,你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的。

103.內(nèi)景 貨棧院子 日

小張在院子里把一串串蘑菇放在木架子上晾曬,眼睛瞟著關(guān)著的院門。

104.內(nèi)景 松林貨棧 日

松林貨棧屋內(nèi),商震龍動員金老大到雞尾山鐵礦廠工作。

金老大很亢奮:抗聯(lián)打鬼子,好!我也是中國人,能為趕走小日本做點事情,我愿意。

商震龍:金老大,你打入進(jìn)去以后,收集情報的事情由我們抗聯(lián)的人來做,你只負(fù)責(zé)把情報送出來。到時候我會以租房子的事情為理由與你聯(lián)系。

金老大:沒問題。

商震龍:我給你引見一個人,他是我們抗聯(lián)的人,叫老張。

金老大:哦。

商震龍向窗戶方向看了一眼。

商震龍:小張。

105.外景 貨棧院子 日

小張推開房門:指導(dǎo)員。

老張拍了拍小張。

小張意識到口誤,捂了一下嘴。

老張一身農(nóng)民打扮,五十多歲,絡(luò)腮胡子。

老張:走。

106.內(nèi)景 貨棧東屋 日

小張?zhí)羝痖T簾,老張進(jìn)入東屋。

商震龍:我來介紹一下。

金老大拱手:哦,老張,我是金老大,范家屯的。平時打打獵,種種地,就是白瞎了這名字,既不是胡子老大,也沒有金子。

老張拱手回應(yīng):我是張鐵匠,以后叫我老張就行,我是三道河子人。一看金老大就是爽快人,到了礦上,咱們就是工友了。

金老大:我聽你調(diào)遣。

老張:為了趕走日本鬼子,咱們一塊干!

107.外景 警備隊院子 日

警備隊院子中排著長隊,幾十名應(yīng)聘礦工的范家屯百姓擠在一起。

保長范通史、警備隊隊長刀疤張站在院子里交談。

警備隊大門兩邊各站兩名日本兵。

范文采站在門口,高喊:金老大!

金老大回應(yīng):有。

范文采:進(jìn)來。

刀疤張:名字挺響亮,干過胡子?

范通史:哪里,就是屯里的普通人,還有一個兄弟金老二,老娘癱瘓在床,哥兒倆的婚事耽誤了。

刀疤張:可惜了這名號。

小島一郎和范文采走出警備隊隊部,隨后跟出五名招募合格的百姓。

范文采拿起一張黃紙:你們五個站好了,我點一下名。保長,你過來。

范通史:喲,還有我的事,我也去?

刀疤張:去什么去?讓你擔(dān)保。

范文采點名:范石頭!

范石頭:有。

范文采:范小二!

范小二:有。

范文采:金老大!

金老大一舉右手:這兒呢。

范文采:保長,這五個人是范家屯的吧?

范通史掃了五個人一眼。

范通史:是,你不也認(rèn)識嗎?

范文采:我在問你!是的話,就在紙上簽下你的名字,做擔(dān)保。

范通史:擔(dān)保什么?

范文采:擔(dān)保他們不是抗聯(lián)的人,不是共產(chǎn)黨!

范通史:這我哪兒曉得,我只知道他們是范家屯的人。

范通史接過范文采遞過來的紙和鋼筆,在紙上簽字。

范通史:大侄子,這鋼筆——

范文采打斷范通史:什么大侄子?這是在工作。鋼筆怎么了?

范通史:哦哦,報告范協(xié)理,鋼筆寫不出字。

范文采:嗯,天冷,到屋里去寫。

范通史:好的、好的。

范通史跑進(jìn)屋子。

范文采:今天先預(yù)付你們的工錢,五塊大洋,都拿到了吧?

五個人有的抖衣兜,有的掂手心,有的舉起手里捏著的五塊大洋。

范文采:回去收拾收拾,準(zhǔn)備好鋪蓋和換洗的衣裳,明天吃過早飯到警備隊集合,張隊長帶你們到雞尾山鐵礦廠宿舍,集中居住,進(jìn)行培訓(xùn)。招的其他屯子的人有汽車去接,你們就不用了,離礦近,走著過去。明天要遵守時間。

108.外景 范家屯 夜

范文采和肖春芳在范家屯街道遛彎兒,范文采指指點點街道兩邊的鋪子。

大竹橫二和小島一郎從對面而來。

范文采站定哈腰:指導(dǎo)官、中隊長,你們好。

大竹橫二:哦,范協(xié)理,和肖姑娘遛彎兒呢?

范文采:是的。

大竹橫二:肖姑娘,你好!

肖春芳視而不見,一個人走了。

大竹橫二很尷尬,面部抽搐了一下。

小島一郎哼了一聲。

范文采:指導(dǎo)官,抱歉!

范文采追上肖春芳。

范文采指責(zé)道:你對指導(dǎo)官太沒禮貌了,會給我?guī)砺闊┑摹?/p>

肖春芳:他是你的主子,又不是我的,他用不著討好我,我也不必討好他!

肖春芳說完獨自往前走。

范文采站在原地,很是惱怒:真是不可理喻!

109.外景 范家屯 夜

大竹橫二和小島一郎站在范家屯的街道上。

大竹橫二:這個女人應(yīng)該得到點教訓(xùn),太張狂了。

小島一郎:還有那個刀疤張。

大竹橫二:刀疤張先不急。

110.外景 礦廠大門外 日

一百名礦工在十名日本兵的帶領(lǐng)下,由鐵礦廠西面向雞尾山鐵礦廠南面大門走去。

老張?zhí)痤^四處張望,鐵礦廠大門崗哨上站著四個人,一邊兩個。

111.外景 礦廠院子 日

礦工們走進(jìn)礦廠南大門。

礦廠院子里的東西兩邊有兩座木頭搭的高架子,架子上各有一名日本兵站崗,各架有一挺機(jī)槍和探照燈。

老張用肩頭碰了碰旁邊的抗聯(lián)戰(zhàn)士祁有財。

老張:有財,東邊那個大房子住的是日本兵一個小隊,六十左右人,晚上有流動的巡邏兵,隔一周與范家屯中隊部駐地的其他小隊輪換。

祁有財:嗯。

礦工們被帶到西邊的一處房子前,帶隊小隊長井田少尉站在礦工前面。

井田少尉手扶腰間的刀柄:你們,到屋子里取工具,快干活!

礦工們慢悠悠地向西邊屋子走去。

井田少尉和日本兵站在院子里。

大竹橫二的綠色小汽車開進(jìn)來,后面跟著幾輛摩托車。

第一輛摩托車上坐著范文采和小島一郎,后面的摩托車上坐著幾個日本兵。

礦工們戴著礦工帽、護(hù)目鏡,手持鋼釬、錘子、鐵鍬,慢吞吞地走出西屋。

井田少尉和幾個日本兵過來擋住他們。

大竹橫二和兩個穿著白大褂的人走出汽車,徑直向洞口走去。

范文采剛要跟上,被小島一郎阻攔住。

井田少尉和日本兵放行礦工。

靠近洞口的西面,堆積著一些鐵礦石。

兩個會鐵匠活兒的礦工向西屋的鐵匠鋪走過去。

112.內(nèi)景 礦洞 日

礦工們向洞口深處走去。

113.外景 鐵匠鋪 日

鐵匠鋪里生起爐火。

114.內(nèi)景 松林貨棧 日

小張:不知他們情況怎么樣?

商震龍:不要急,不是約好一周后見面嗎?

115.內(nèi)景 礦洞 日

老張頭戴礦工帽、護(hù)目鏡,手持鋼釬,鋼釬尖頭貼著礦石。

祁有財掄起大錘,一下下砸向鋼釬頭。

金老大和礦工范小二用鐵鍬往小車上的竹筐里鏟礦石。

金老大見竹筐裝滿后,放下鐵鍬,推起小車:范小二,前頭拉車。

范小二:好嘞!

范小二牽起小車前頭綁的一根繩子,兩人向洞外走去。

老張:剛才進(jìn)洞,看到右邊一個拐彎處有洞口。

祁有財:我也注意到了,估計那兒有貓膩。

116.內(nèi)景 礦洞 日

老張和祁有財與金老大和范小二換工。

老張和祁有財一個推車一個拉車來到分岔的洞口。

祁有財:要是能進(jìn)去看一下就好了。

老張:別擔(dān)心,我有辦法。明天我和鐵匠鋪的人換工,趁送活的時候進(jìn)去。

祁有財:不行,這太危險了。一旦被發(fā)現(xiàn),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老張:危險是一定的,但是即使再危險也要上。我們干的就是危險的事!

117.外景 礦廠 傍晚

一百名礦工收工,排成五隊,站在西屋工具房外。

日本兵清點著人數(shù)。

118.外景 礦廠門口 夜

礦工們在日本兵的帶領(lǐng)下,懶懶散散地向鐵礦廠大門外走去。

119.外景 鐵匠鋪 日

老張將修理好的鋼釬、鐵鍬等工具裝進(jìn)小推車。裝完后,推起小車,向洞口走去。

120.內(nèi)景 礦洞 日

老張推車走進(jìn)礦洞,來到分岔洞口處。

老張向左右看了看,悄悄走進(jìn)洞口。

大概行進(jìn)了二十米,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拐彎。

老張看到一個敞開的鐵門,連忙退后幾步,放下小車。

老張緊貼洞壁偷瞧,看到開著的鐵門門外有一個大箱子,箱子上有一個骷髏頭標(biāo)記。

鐵門內(nèi)光線明亮,有兩個穿著白大褂的人站在一個長條桌子前搖動著手里的玻璃管,玻璃管里有藍(lán)色液體晃動。桌子上擺放了各種玻璃瓶瓶罐罐,里面盛有各種顏色的液體。

(畫外音)老張:真有實驗室,無論是做什么的,必須搗毀!

兩個背槍戴口罩的日本兵從里面走出來,抬起門口的箱子。

(畫外音)老張:如果這個時候帶炸藥沖進(jìn)去,是絕佳的機(jī)會,可惜了。

兩個日本兵走出來,把門關(guān)上,一個日本兵拿出腰里的鑰匙將鐵門鎖好,另一個在一旁站崗。

老張退后了幾步,推起小車,轉(zhuǎn)身向外走。

站崗的日本兵發(fā)現(xiàn)有人影晃動,向老張的方向走來。

日本兵舉起槍:站??!你是什么人?

老張假裝被嚇得身體一哆嗦,趕忙放下推車,轉(zhuǎn)過身子。

老張:皇軍,這礦洞地形復(fù)雜,我迷迷糊糊地走錯洞口了。

老張說著指了指小推車:哦,我是來送工具的。

日本兵:嗯,是送工具的。那邊走,快,不準(zhǔn)到這兒來。

老張:好好,這就走,這就走。

老張推車走了。

121.外景 礦工宿舍 日

商震龍站在雞尾山鐵礦廠礦工宿舍門口徘徊,等待著和金老大見面。

金老大手里拎著一個小包袱。

一個高個日本兵和一個矮個日本兵端槍在一旁監(jiān)視。

商震龍:金老大,貨棧房頂要修理,有瓦片壞了,要換。

金老大:你們換就是了。

商震龍:這費用?

金老大:這才花幾個錢?你們出不就得了。

商震龍一臉為難:錢不多也是錢啊,我們也不是大買賣。

金老大豪爽地說:好,我出,你們算好多少錢,在下次租金里扣。

商震龍:就知道金老大爽快,修房的時候我會讓金老二監(jiān)督的。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金老大:等等,幫我把臟衣服拿回去讓金老二洗了,晾干后讓他給我送過來。

商震龍:好嘞。

高個日本兵:慢著,把包袱打開,檢查!

金老大有意挑逗日本兵,把包袱往高個日本兵鼻子底下送。

金老大:太君,真的是臟衣服,出汗,餿了。

高個日本兵腦袋緊躲:放到地上,打開!

金老大把包袱放在地上,打開包袱結(jié)。

金老大:請?zhí)龣z查。

高個日本兵用刺刀尖扒拉著包袱里的臟衣服,沒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東西。

高個日本兵:拿走!

122.內(nèi)景 松林貨棧 日

商震龍和小張在檢查金老大的衣服,商震龍翻著口袋。

肖春芳靜悄悄地走進(jìn)來。

肖春芳:找什么呢?

小張神秘地說:情報。

肖春芳一悟鼻子:什么味兒?

商震龍:金老大衣服上的汗味。

商震龍:呀!找到了。

商震龍在金老大衣服的衣領(lǐng)里輕輕抽出一個小紙捻。

商震龍慢慢展開紙捻,上面寫道:距離礦洞口一百米右邊有另一礦道,行進(jìn)二十米右轉(zhuǎn)彎處有實驗室,大鐵門,崗哨兩個,身上有鑰匙。

商震龍:果真有實驗室,必須炸掉它。

123.外景 松林貨棧 日

肖春芳手拿五盒膏藥,走出貨棧。

124.外景 街道 日

在距離貨棧門東十米的一個巷口,大竹橫二、范文采和小島一郎走出來。

肖春芳一愣。

大竹橫二、范文采和小島一郎止住腳步,看向肖春芳。

范文采:春芳,你怎么在這兒?

肖春芳舉起手里的膏藥盒:我讓松林貨棧的掌柜代買了治老寒腿的膏藥貼,爹的老寒腿這回能治好了。

大竹橫二:肖姑娘真有孝心,真難得。買膏藥這種事以后找我們就好。

肖春芳冷冷地說:用不起。

125.外景 松林貨棧 日

商震龍和小張在屋頂修房子,把壞瓦取下,換上好瓦。

商震龍:日本人和范文采知道肖春芳來這兒的事了,我們要停止工作一段時間。

小張:好的。炸掉實驗室,炸藥好弄,讓抗聯(lián)的同志去準(zhǔn)備,但怎么弄進(jìn)去、由誰去執(zhí)行,這是個問題。

商震龍:我也正在考慮。白天不能炸這個實驗室,因為所有礦工都在洞里干活,摧毀實驗室所需要的藥量雖然不大,但萬一礦洞因爆炸而坍塌,那就危及到了礦工的安全。

小張:是啊。

商震龍:所以要在晚上執(zhí)行任務(wù),但老張和祁有財無法執(zhí)行,因為每次收工后日本人都會清點人數(shù)。如果發(fā)現(xiàn)少了人,他們會徹底搜查的。

小張:那怎么辦?

商震龍:我打算想辦法自己混進(jìn)去。我們請示上級,派抗聯(lián)隊伍攻打鐵礦廠守衛(wèi)小隊,同時阻擊范家屯日軍中隊的增援。

小張:好。不過還是我混進(jìn)去吧,你在外邊接應(yīng)部隊。

商震龍:不要爭了,一旦我沒有完成任務(wù),你要接替我炸掉日軍實驗室。

小張:但怎么混進(jìn)去?

商震龍:我觀察過,每天上午有運(yùn)送礦石的汽車進(jìn)入鐵礦廠將礦石運(yùn)到八十里外的“大井冶煉廠”。我可以藏到運(yùn)送礦石的汽車?yán)?,混入鐵礦廠。

小張:這是個好辦法。

商震龍:我們就在車輛經(jīng)過的松樹林設(shè)置障礙,讓車停留幾分鐘,我找準(zhǔn)時機(jī)藏到汽車?yán)铩?/p>

金老二從屋子里出來,看到屋頂正在干活的商震龍和小張。

金老二:商掌柜,冷不冷?這點活我一個人就能干,你們非要自己上手。茶沏好了,下來喝點茶休息一下吧!

商震龍:沒事,干點兒活,舒坦。

126.外景 小河 日

肖春芳身穿白色印有花蝴蝶的長裙,身披紅呢大衣,頭戴紅呢帽,在河邊散心。

127.外景 松樹林 日

商震龍和小張埋伏在草叢里,雙眼緊盯路面車轍上擺放的幾塊大石頭。

128.外景 小河 日

肖春芳坐在河邊,突然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沒等她回過頭來,一個黑布口袋把她的頭緊緊蒙住。

肖春芳高呼:啊,來……

沒等肖春芳喊出來,一個蒙面男人將肖春芳的嘴用布塞住了。

肖春芳雙手亂抓,雙腳蹬踢。

129.外景 松樹林 日

兩輛綠色車廂帶有帆布篷的日軍汽車晃晃悠悠地開過來。

走在前面的車一個急剎車,停在石頭前。

一個日本兵從駕駛室里跳出來,拿著“三八大蓋”步槍機(jī)警地觀察四周。

后車也停了下來,司機(jī)和押車的日本兵同時跳下車。

后車兩個日本兵走過來,兩兩組合搬起擋路的石頭。

周圍突然傳來一陣槍響。

商震龍趁機(jī)毫不猶豫地鉆入后車的底盤下。

130.外景 小河 日

刀疤張、小六子和麻大桿從河邊洼地東面的小路上跑來。

刀疤張舉起匣子槍,砰的一聲放了一槍。

三個蒙面男人見狀,起身跑了。

刀疤張來到洼地邊,只見一個女人被黑布口袋蒙住頭,赤裸著躺在地上。

刀疤張:這是誰干的?

刀疤張拉下蒙住頭的口袋:哎呀,這不是弟妹嘛。

小六子和麻大桿也看清了。

肖春芳眼睛掀開一條縫,大罵:你個禽獸!

131.外景 礦廠大門外 日

兩輛運(yùn)輸車開到鐵礦廠大門前停下,一名日本兵跑下崗哨,持槍檢查車棚。

檢查完畢,日本兵走到車前,一招手,示意放行。

132.外景 小河 日

八個日本兵從草叢中躥出。

身后傳來小島一郎的聲音:統(tǒng)統(tǒng)不許動!

刀疤張回頭一看,七個日本兵端著刺刀圍上來,小島一郎緊隨。

刀疤張、小六子和麻大桿站起身,相互看看,一頭霧水。

小島一郎陰笑道:張隊長,你的良心壞了,害了范協(xié)理的太太,把槍交出來,回去問話。

刀疤張掂槍大罵:老子是路過!

小島一郎罵道:八嘎!(日語)

小島一郎持刀逼近刀疤張。

133.外景 礦石堆 日

運(yùn)輸車倒車停在鐵礦廠洞口西邊礦石堆前。

四個日本兵跳下車,向東面日本兵宿舍走去。

老張和祁有財推著礦石小車正好走出洞口。

商震龍從車底下鉆出,隱藏在車幫后向老張揮手。

老張和祁有財同時看到商震龍,快速推車過來。

老張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快速脫下自己的礦工服,祁有財摘下自己的工帽。

老張:商掌柜,快穿上,進(jìn)洞。

祁有財把小車?yán)锏牡V石倒出來,又拿起礦堆上一把鐵鍬,往運(yùn)輸車?yán)镅b礦石。

老張:商掌柜,你推車,我拉車,進(jìn)洞后你藏在木料里。

商震龍:老張,辛苦了。

老張:把帽檐兒拉低點。

商震龍壓低帽檐兒,推起車。

老張撿起地上的拉繩,一起往洞口走去。

礦工范石頭推著一輛礦石車走出來,與老張、商震龍擦肩而過。

范石頭倒出礦石,拿起地上的一把鐵鍬,和祁有財一起往汽車上裝礦石。

134.外景 松樹林 日

刀疤張見小島一郎陰險的笑容,如夢方醒,舉起匣子槍頂在小島一郎胸部,毫不猶豫地打了兩槍。

一個日本兵掄起槍柄,砸在刀疤張頭上。

刀疤張捂著流血的后腦勺,疼得齜牙咧嘴。

刀疤張:小六子、麻大桿,快跑!

刀疤張一陣搖晃,倒了下去。

小六子和麻大桿舉起匣子槍向圍著的日本兵開槍。

兩個日本兵應(yīng)聲倒下。

小六子和麻大桿見狀,趁機(jī)沖出包圍。

其余的日本兵跟在小六子和麻大桿后面緊追不舍。

135.外景 范家大院 日

范家大院氣氛緊張,刀疤張被綁在院子里的拴馬樁上,衣服被撕得破爛,血沾了一臉。

范大缸氣急敗壞:打,打!

護(hù)院的炮手揮著棒子,不停地在刀疤張身上招呼。

刀疤張齜牙咧嘴,一聲不吭。

范文采急匆匆趕來,怒不可遏,喘著粗氣徑直走到刀疤張面前。

范大缸看了范文采一眼,氣得說不出話。

范文采指著刀疤張:這可是真的?

刀疤張:三弟,你還信不過大哥嗎?這是有人往我腦袋上扣屎盆子!

范文采甩下手臂,氣呼呼地往肖春芳的臥室走去。

136.內(nèi)景 臥室 日

肖春芳平躺在炕上,范文采來到炕沿,盯著肖春芳。

肖春芳愣愣地看著范文采,嘴角抽動,突然坐起身子,抱住范文采的胳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范文采皺起眉:你……你真的被人……

肖春芳:文采,我暈過去了,不知道。

范文采甩開肖春芳,抬起雙手,粗暴地掐住肖春芳的脖子。

范文采厲聲喝道:說!是誰把你……是那個刀疤張嗎?

肖春芳青筋暴露,咳了兩聲。

肖春芳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我被蒙住了頭,醒來時見刀疤張……

范文采猛地把肖春芳推倒,向房間外面沖去。

137.外景 范家大院 日

范文采撥開人群,沖到馬樁前,掄起右手打了刀疤張幾個耳光。

范文采咬牙切齒:姓張的,你不是人,你是牲口,你把我全毀了!

刀疤張嘴角出血,慘然一笑:我沒啥說的,兄弟,你給我一槍吧,我不想死在鬼子的槍下。

范文采奪下炮手的匣子槍,對準(zhǔn)了刀疤張。

刀疤張輕輕吐了一口嘴里的血,苦笑道:兄弟,你還沒扳開扳機(jī)呢。

大竹橫二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簶屜铝羧耍?/p>

大竹橫二帶著四名日本兵走進(jìn)范家大院,來到范文采和刀疤張面前。

大竹橫二壓下范文采的槍:范協(xié)理,小島君也被刀疤張他們殺了,還有兩名帝國士兵也斃命于他的槍下。要說槍斃張隊長,我比你還強(qiáng)烈,但我覺得這事蹊蹺,不如把張隊長先關(guān)起來,查一查,如果事實確鑿,我們將召開公審大會,執(zhí)行槍決,以儆效尤!

范文采冷靜下來。

(畫外音)范文采:這事是有些可疑。如果我把刀疤張殺了,土匪的心就散了,自己不僅失去了一個臂膀,也和土匪結(jié)下了幾世的梁子。

刀疤張見范文采猶豫,忙說:兄弟,我怎么會做出那種令人不齒的事情?我們是拜過把子的,如果我有壞想法,我就沒必要放你們下山。我們胡子講的就是一個義字!

范文采轉(zhuǎn)過頭,揮了揮手。

大竹橫二:來人,把張隊長關(guān)到中隊部柴火房。

日本兵:是。(日語)

138.內(nèi)景 柴火房 夜

刀疤張?zhí)稍诓癫萆细∠肼?lián)翩。

(畫外音)刀疤張:沒想到我刀疤張在山林里闖蕩幾十年,到頭來卻落得這么一個好說不好聽的下場。這肯定是大竹橫二設(shè)下的圈套。殺了他三個人,他不會輕饒我的。當(dāng)初真不該鬼迷心竅,離開金冠峰。

刀疤張的目光移向柴火房的小窗戶,窗外有微弱的燈光從外面照射進(jìn)來。

139.外景 中隊部院子 夜

兩道黑影從外面躍上中隊部的院墻,又無聲地跳入院子,悄悄來到柴火房門前。

140.內(nèi)景 礦洞 日

蓋在一堆木料上的帆布動了幾下,帆布被從里面慢慢扯掉,商震龍從里面鉆了出來。

商震龍看了看洞兩邊,判斷了一下方位,走向洞口。

141.內(nèi)景 柴火房 夜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撬鎖的響聲,刀疤張立刻坐起身。

(畫外音)刀疤張:莫非是日本人要對我暗下毒手?

吱呀一聲,門開了,兩個影子像貓一樣閃進(jìn)來。

刀疤張發(fā)現(xiàn)來者是“一撮毛”和小六子,頓時眼睛一亮。

“一撮毛”走上前,撲通一聲跪下:大哥,兄弟我來遲了!

142.內(nèi)景 議事廳 日(閃回)

小六子和麻大桿在議事廳向“一撮毛”哭訴險情。

“一撮毛”聽后大驚失色,立即集合起一群弟兄。(閃回完)

143.外景 中隊部院子 夜

刀疤張、“一撮毛”和小六子手搭墻邊,輕輕跳上墻頭,又跳出墻外。

“一撮毛”:大哥,弟兄們在屯外,咱們走。

刀疤張聲音顫抖:我不能這么偷偷逃走,我要把大竹橫二那個渾蛋殺死,把警備隊的弟兄們帶回去。

“一撮毛”:沒問題,今天來了近一百個兄弟,為了救出大哥,我們做好了與小日本決一死戰(zhàn)的準(zhǔn)備,彈藥充足。

刀疤張:好,殺回去,解決日軍中隊部的鬼子。警備隊的弟兄們被日軍接管,不會有幾個鬼子。小六子,你帶三十個弟兄到警備隊,里應(yīng)外合,解決掉它。

小六子:是!

144.內(nèi)景 礦洞 夜

商震龍手摸洞壁,悄悄在洞里摸索。

(畫外音)距離礦洞口一百米右邊有另一條礦道,行進(jìn)二十米右轉(zhuǎn)彎處有實驗室,大鐵門,崗哨兩個,身上有鑰匙。

前方的墻壁上有一盞微紅的警示燈亮著。

商震龍看到了實驗室的大門,眨了眨眼,露出微笑。

門外有兩個日本兵站崗。

商震龍抽出腰間的短刀,悄悄摸了上去。

商震龍突然出手,短刀瞬間割向兩個日本兵的脖子。

145.外景 中隊部大門外 夜

麻大桿和另一弟兄順著墻根悄悄摸到日軍崗哨的后方,揮起短刀殺死兩名日本兵。

146.內(nèi)景 實驗室 夜

商震龍換上日軍士兵的衣服,打開鐵門。

147.外景 中隊部院子 夜

麻大桿輕輕推開大門。

刀疤張:正房北屋的十間住的都是鬼子,指導(dǎo)官辦公室住的是大竹橫二,這個人我去和他算賬,中隊部辦公室是小島一郎,他已被我殺了,估計里面沒人,但也要扔幾顆手雷進(jìn)去。北屋其他的房間可著勁兒招呼,一個都不能放掉,有奄奄一息的,一律打死,不要俘虜。

“一撮毛”:打起來,鐵礦廠的鬼子會不會回來增援?

刀疤張:他們不敢,鐵礦廠是死保的。只有一個小隊在那里把守,他們只能聽這邊放爆竹。

148.內(nèi)景 實驗室 夜

商震龍從身上解下四排雷管,小心翼翼地放在實驗室桌子底下。

149.外景 中隊部院子 夜

刀疤張來到大竹橫二的辦公室門前,輕輕推了推,發(fā)現(xiàn)門被從里面插上了。

刀疤張左右看看,弟兄們都舉起拳頭,示意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

150.內(nèi)景 實驗室 日

商震龍點燃導(dǎo)火索,迅速轉(zhuǎn)身向鐵門外跑去,同時彎腰抓起日本兵尸體邊的一支槍。

151.外景 中隊部院子 夜

刀疤張?zhí)?,一腳踢開大竹橫二辦公室的大門。

弟兄們來到北屋,推開門,將手雷扔進(jìn)屋里。

152.內(nèi)景 實驗室 夜

實驗室里的雷管爆炸,氣流攜著火龍涌出來。

153.外景 洞口 日

商震龍拎著“三八大蓋”剛剛跑出洞口,就被實驗室爆炸的氣浪推倒在地。

154.外景 中隊部院子 夜

爆炸過后,蹲在屋門外的弟兄們沖進(jìn)房間,頓時槍聲大作。

警備隊的方向也傳來幾聲槍響。

刀疤張站在指導(dǎo)官辦公室門前,舉槍跨立。

155.外景 鐵礦廠院子 夜

鐵礦廠瞭望哨上的探照燈一下子轉(zhuǎn)到洞口,聚集在商震龍身上。

商震龍從地上爬起來,晃了晃腦袋,大喊:抗聯(lián)的,偷襲!

瞭望哨上的日本兵見商震龍身上穿著日本軍服,以為是自己人,立即將探照燈轉(zhuǎn)向其他地方。

兩個日本兵從西邊工具房的方向急匆匆地跑過來。

其中一個日本兵用手電筒照向商震龍的臉。

日本兵:你是什么人?

商震龍迅速端槍:我是你抗聯(lián)爺爺!

商震龍說話的同時,開槍擊倒日本兵。

兩個探照燈的光柱重新會聚到商震龍的身上。

商震龍拉動槍栓,剛準(zhǔn)備開第二槍,另一個日本兵已經(jīng)向他開槍。

商震龍胸部中彈,身子失去平衡,搖晃了幾下。

商震龍嘴里流出鮮血,沖日本兵咧嘴一笑,倒了下去。

井田少尉穿著睡衣,一手拿指揮刀一手拿“王八蓋”手槍,沖出東面的日軍宿舍。

井田少尉大喊:怎么回事?

156.外景 雞尾山 夜

小張站在雞尾山的半山腰,看到商震龍倒下,淚如泉涌。

157.外景 中隊部院子 夜

刀疤張聽到鐵礦廠方向傳來槍聲。

刀疤張自言自語:鐵礦廠為何也有槍聲?

大竹橫二衣衫不整地跑出來,看到刀疤張,一臉錯愕。

大竹橫二:張隊長,怎么回事?你不是被關(guān)著……

刀疤張:對,你爺爺我造反了!大竹橫二,我?guī)У苄謧冊炝四愕姆矗」碜觽兌急幌麥缌耍?/p>

大竹橫二大驚:鐵礦廠?

刀疤張:聽,鐵礦廠那面的槍聲。喲,沒有了,結(jié)束了,你們完蛋了。

大竹橫二憤怒地說:刀疤張,你——

沒等大竹橫二說完,刀疤張上前掐住大竹橫二的脖子,用匣子槍頂在大竹橫二的腦袋上。

“一撮毛”等幾個弟兄舉槍也圍了過來。

刀疤張冷笑一聲:死到臨頭還這么囂張。你再敢動,我砸碎你的天靈蓋。本想一槍解決掉你,但我要弄清真相,洗清我的不白之冤。

小六子帶領(lǐng)警備隊的弟兄們趕了過來。

小六子:隊長,警備隊的五個日本兵都被我們打死了。

刀疤張:從今天起,我不是小日本的什么隊長了。走,把大竹橫二押到范家大院!

指導(dǎo)官辦公室的電話響了。

刀疤張:不管它,走!

小六子和麻大桿過來抓住大竹橫二的胳膊。

158.外景 范家大院 夜

大竹橫二被綁在拴馬樁上。他一只腳光著,頭發(fā)散亂,耷拉著腦袋,失去了往日的威風(fēng)。

范文采、范大缸及刀疤張等人圍在拴馬樁前。

刀疤張朝人群拱手:各位老少爺們兒,不要驚慌,不要怕,你們都認(rèn)識我吧?不過,不準(zhǔn)再叫我隊長,我再也不給日本人當(dāng)?shù)V警隊長了。那天洼地那件事,都是這個大竹橫二搞的鬼,讓我好心不得好報,挨了頓冤打。冤有頭,債有主,我不能背這口黑鍋。我的弟兄們把日本鬼子都?xì)⒘?,留下這個狗東西,就是想讓他告訴大家到底是誰糟蹋了肖姑娘。

刀疤張稍做停頓:我刀疤張在山林闖蕩幾十年,殺過人,但從不干沒頭沒臉不仁義的事,大伙說該怎樣處治這個小日本?

人們怒吼:剝了他的狗皮!點他的天燈!

刀疤張轉(zhuǎn)臉看向范文采:范協(xié)理,你說怎么辦吧?你是苦主,有權(quán)做出決定。

范文采:大哥,你別說了,都怪小弟。

刀疤張冷冷地瞟了范文采一眼:你不是會說洋話嗎?你給我問問他,洼地的事到底是誰干的?

范文采難以啟齒,默默低下了頭。

刀疤張冷笑一聲:怎么,骨頭軟了?這點勇氣都沒了?看到日本人就怕了?

范文采不情愿地對大竹橫二嘟囔了幾句。

大竹橫二低著腦袋,一言不發(fā)。

范文采雙手一攤:他不說。

小六子:閃開!

肖春芳身穿紅呢子大衣,雙手拿著紅呢帽走出來。

范文采見肖春芳走來,生氣地說:你……你出來干什么,還嫌不夠丟人?

肖春芳冷冷地盯視著范文采:你憑什么攔我?

范文采鐵青著臉:你再一意孤行,就給我滾出大院!

肖春芳淡然一笑:放心,我會走的,但不是現(xiàn)在。

肖春芳看了看范大缸,又看了看圍觀的人,目光落在刀疤張的臉上。

肖春芳:我能認(rèn)出那個糟蹋我的畜生。

肖春芳沉著地走近大竹橫二,兩手扯開他的衣襟。

肖春芳:就是他,他胸口有被我抓破的傷痕!

肖春芳像一頭憤怒的母獅,右手拿出一把剪刀,舉起向大竹橫二的前胸狠狠刺去。

大竹橫二咬牙強(qiáng)忍疼痛,一聲不吭。

肖春芳用盡了力氣,癱坐在地上。

小六子和麻大桿扶起肖春芳。

范文采有些發(fā)愣。

刀疤張高喊:該我報仇了,都閃開,別濺一身血!

人們往后退了幾步,唯獨范文采僵硬地愣在原地。

刀疤張舉槍向大竹橫二的胸口開了三槍。

范文采瞠目:你……你,怎么把指導(dǎo)官殺了?

刀疤張:范協(xié)理,你知道他的身份嗎?他是日軍大佐、聯(lián)隊長,他在我們東三省犯下了累累血債,礦業(yè)指導(dǎo)官是他用來隱藏的身份。這個人不該殺嗎?

人群中有人喊:該殺!該殺!

肖春芳手指范文采:沒想到,你真的跟小日本一條心了!

范文采氣急敗壞:你閉嘴,你是掃帚星!

刀疤張一招手,一個弟兄牽來一匹棕色大馬,將馬鞭遞給他。

刀疤張翻身上馬,舉起馬鞭:弟兄們,從今以后,咱們胡子與小日本就槍對槍地干了,走!

肖春芳:慢著!

肖春芳走過來,拉住韁繩:張大哥,把我也帶上吧。

刀疤張有些驚訝:什么?

肖春芳仰望馬背上的刀疤張,一臉渴望。

(畫外音)肖春芳:眼下,最好的歸宿莫過于上金冠峰。刀疤張是胡子頭,面目丑陋,但我欽佩他擲地有聲的話語,贊嘆他敢作敢為的氣魄。

肖春芳見刀疤張猶豫:張大哥,我心甘情愿。

刀疤張的嘴唇嚅動了幾下,不置可否。

范文采見狀,頓時沖上前拽住肖春芳的手。

范文采帶著哭腔:春芳,你不能走,我離不開你?。?/p>

肖春芳冷冷地說:這話我聽夠了,以前我沒看清你的懦弱和虛偽,你繼續(xù)當(dāng)你的漢奸吧,從今往后咱們各奔前程!

肖春芳用力甩掉范文采的手。

刀疤張高喊:說得好!妹子,上馬!

刀疤張拉住肖春芳的手,一把將肖春芳拽上馬背,坐在刀疤張前面。

刀疤張:小六子!

小六子順著刀疤張的視線,彎腰拾起地上的紅呢帽,擲向刀疤張。

刀疤張揮動馬鞭的手穩(wěn)穩(wěn)地接住紅呢帽。

人群閃閃出了一條路。

刀疤張一揮馬鞭,拉韁繩的手一拽,馬騰起四蹄,飛馳出范家大院。

范大缸雙手哆嗦著說:文采,文采……

范文采沒有回答,雙手抱住頭,慢慢蹲下。

“一撮毛”揮手:弟兄們,回金冠峰!

159.外景 路上 夜

通向金冠峰的路上,刀疤張摟住肖春芳的腰,兩人在馬的顛簸中起伏。

160.內(nèi)景 臥榻 日

有人進(jìn)來:肖姑娘。

肖春芳猛地一回頭:小張,你怎么來了?

小張眼含淚水:商震龍,他……

肖春芳:他怎么了?

小張:他犧牲了。

161.外景 鐵礦廠院子 夜(閃回)

商震龍持“三八大蓋”在洞口被實驗室爆炸的氣浪推倒。

商震龍端槍高喊:我是你抗聯(lián)爺爺!

商震龍胸部中彈,身子搖晃。

商震龍嘴里流出鮮血,沖日本兵咧嘴一笑,倒了下去。(閃回完)

162.內(nèi)景 臥榻 日

肖春芳淚如泉涌。

小張嘆了一口氣:唉。炸毀實驗室的行動中,本來是有一支抗聯(lián)隊伍打增援的,但在半路突然遇到一支日軍,打了一場遭遇戰(zhàn),我們損失很大,隊伍沒能趕過來。

肖春芳用手絹輕輕拭淚。

小張:肖姑娘,上級已經(jīng)同意你加入抗聯(lián)地下組織,你可以離開金冠峰。

肖春芳:我不能走,我要和金冠峰的弟兄們一道打鬼子,讓他們成為抗日隊伍,為商震龍報仇,為受殘害的中國百姓報仇。

小張:肖姑娘這個想法我堅決支持。這不僅能動員張大當(dāng)家打鬼子,還能動員其他山頭的胡子打鬼子,擴(kuò)大我們的抗聯(lián)隊伍,一道把日本侵略者趕出中國!

小張激動地握緊右拳,沖肖春芳有力地?fù)]了揮。

163.內(nèi)景 議事廳 日

金冠峰議事廳中“喜”字高掛,紅綢繞梁,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164.內(nèi)景 議事廳 日

嗩吶聲響起,“一撮毛”作為司儀,宣布婚禮開始。

“一撮毛”:一拜天地!

刀疤張和肖春芳手牽紅綢,向面前的弟兄們施禮。

“一撮毛”:二拜高堂!

刀疤張和肖春芳向北墻懸掛的“喜”字方向施禮。

“一撮毛”:夫妻對拜!

刀疤張和肖春芳轉(zhuǎn)身對拜!

“一撮毛”:步入洞房!

刀疤張牽著肖春芳,步入臥室。

165.外景 金冠峰 日

金冠峰頂入口處附近,兩個小隊的日軍聚集在羊腸小道上,與嚴(yán)陣以待的刀疤張等人激烈交火。

肖春芳一身紅裝,英姿颯爽,手持兩把匣子槍,向日軍開火。

刀疤張高喊:弟兄們,小日本在這兒跟我們打,就是找死!給我狠狠打,手雷可勁招呼!

處于下風(fēng)的日軍尸橫遍野,四散奔逃。

眾人一陣歡呼。

166.內(nèi)景 議事廳 日

指導(dǎo)員老張代表抗聯(lián)組織向刀疤張授旗,紅色的旗幟上寫道:東北抗日聯(lián)軍第三軍金冠峰游擊隊。

刀疤張作為游擊隊隊長接受旗幟,向他面前的弟兄們揮動。

(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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