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牛
攔住出租車,開門上車,落座后李陽就被出租車上廣播里的“緊急啟事”吸引住了。他目光呆滯,身子也僵硬了起來,一動不動,就連司機的問話,“先生,你準(zhǔn)備去哪里?”他似乎也沒聽見。
司機側(cè)臉看了一下他非常專注聽廣播的神態(tài),微笑著說:“這是中心血站缺血了,偏偏又趕上一個小女孩急需用血,站上才通過廣播尋找血源。”經(jīng)司機這么一說,李陽如夢初醒,“你在前邊合適位置掉頭,到華山大街十字口停,我要回趟家,然后去血站?!?/p>
李陽來到市中心血站,接待他的工作人員小王很吃驚,讓座、倒水。
“李師傅,你咋來了?”
“剛聽了你們在電臺發(fā)布的尋血源的啟事,我一想自己正好是A型血,就回家取了獻(xiàn)血證,直接坐車趕來了。”
“可是您上次剛獻(xiàn)過,按理說周期不到,這恐怕會……還有,別人每次獻(xiàn)200毫升,您總是獻(xiàn)400毫升,我們?nèi)毖词遣患?,但也不能讓您……?/p>
李陽堅持讓抽血化驗配血型,工作人員拗不過他,只好先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抽了血,讓李陽回家等結(jié)果。
第二天早上9點左右,手機響了,李陽打開一看是陌生號,沒接。緊跟著又響了起來,還是前面的號碼打進來的,他這回接了,是一個陌生人。
接聽了電話,這下可把李陽給難住了,他陷入深深的猶豫之中。為什么呢?打電話的人告訴他,自己的女兒得了白血病,急需輸入血小板,這次血站發(fā)啟事號召全市居民獻(xiàn)血,就是為了救他的女兒。可是,經(jīng)過昨天的初步驗配,只有三個人的血液符合要求,其中一位還是他的親弟弟,也就是他女兒的親叔叔。他電話里說,按照規(guī)定直系親屬不允許輸血,那么后備人選就剩下了李陽和另一位志愿者,他又聽血站的人講,李陽偏偏前不久才獻(xiàn)過400毫升全血,時間間隔太近,如果當(dāng)下要再獻(xiàn)血,而且不是獻(xiàn)全血,是從血液里提留血小板,血站工作人員擔(dān)心李陽身體吃不消,所以不贊成李陽獻(xiàn)血。他說他是哭著求著從血站要的李陽的電話號碼,打電話只想問一下他家在哪里,他想親自登門來見見李陽本人,他有話想說。
“你不用見我,我也是父親,我知道你救女心切。別哭,想讓我做什么?我怎樣才能幫你?你電話里直說吧!”李陽聽到電話那頭一個老男人的哭聲,他心里也難過起來。他趕忙回話,想知道對方打來電話的目的。
“看來李師傅不但是個好人,也是個直來直去的爽快人??!是這樣,我估計他們血站不主張你再獻(xiàn)血,所以就沒通知你今天來。李師傅,我和家人,這會兒都在血站等血,我可憐的女兒也正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她這會兒還處于昏迷中。李師傅,算我私下求求你,與血站沒有什么關(guān)系,求你了,你能救救我女兒嗎?我們愿意私下偷偷給你經(jīng)濟補償三千,不,只要你能來血站獻(xiàn)血,就說是你自愿無償要獻(xiàn)的,事完了我們給你,給你五千塊錢,咋樣?絕不讓血站的人知道。行不?求求你了,李師傅!”
李陽的心立馬像被蝎子蜇了一下,臉也好似被人打了一巴掌,渾身散發(fā)著一種莫名其妙的疼。他果斷地掛斷了電話,嘴里冷不丁冒出一句,“這是錢的事嗎?把我當(dāng)啥人了?”鈴聲仍響了兩遍,李陽連掛兩遍不接,而后生氣地把手機重重地扔到了沙發(fā)上。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李陽如坐針氈,坐立難安。他在家里的客廳踱著步,翻出以前的幾本獻(xiàn)血證,用手輕輕地擦去灰塵,看著扉頁上一行鮮紅色的小字“獻(xiàn)血光榮,無私奉獻(xiàn)”,他的眼睛不由地瞟向掛鐘,渾身的血液也開始沸騰,憋悶的胳膊腿也都脹疼起來,他在心里罵自己,啥慫人,咋是個賤皮子!
鮮紅的血從李陽的左胳膊抽出,經(jīng)過大型設(shè)備過濾提取,又從他的右胳膊上歸回到身體里,他沒有感覺到一絲的不適,反倒覺得身體輕松了許多。幾個小時候后,當(dāng)血站工作人員扶著他去休息室休息時,他竟然甜蜜地睡著了。
眼前是一片花海,還有小姑娘的笑臉,最后是一輪紅彤彤的太陽。
?。∈茄?,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