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物計(jì)
有人說:夏天讓人想喝酒,秋天讓人想生活。晚風(fēng)溫柔,秋云淡淡,人間最美的清秋,來了。秋風(fēng)落日斜,山遠(yuǎn)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一簾風(fēng)月閑,庭前落盡梧桐,水邊開徹芙蓉。
記得,哲學(xué)家海德格爾曾說:“人安靜地生活,哪怕是靜靜地聽著風(fēng)聲亦能感受到詩意的美好。”心有詩意,處處清歡,慢一點(diǎn),去遇見秋天的美好。
立秋過去未久,北京的暑熱已漸漸消散。喜歡傍晚時分,走在河岸,任清風(fēng)拂面。白日的燥熱,被晚風(fēng)溫柔吹去,綠柳搖曳生姿,疏影橫斜,湖心幾只野鴨快活游弋,很是愜意。
林語堂也甚愛初秋,暄氣初消,花月皎潔,未有懔烈蕭瑟?dú)鈶B(tài),“那時的溫和,如我煙上的紅灰,只是一股熏熟的溫香罷了?!本拖窈优系耐盹L(fēng),溫柔極了。
休息的日子,別賴床,早早起來,泡壺茶,搬個椅子,往門外一坐,感受絲絲的秋意。
小區(qū)種了槐樹,枝葉繁茂,映著碧藍(lán)的天,從槐葉底,朝東細(xì)數(shù)漏下來的日光,或是閉眼假寐,聽飛鳥掠過長空。遇到相熟的鄰居,彼此笑笑,再簡單寒暄幾句。無事靜坐,飲茶聽風(fēng),生活有忙有閑,且行且從容。
木心說:“晴秋上午,隨便走走,不一定要快樂。”其實(shí)呀,走著走著,人就會變得快樂。
這時節(jié),不冷不熱,天高云淡,一個人出去走走,沒有目的地,只是閑逛,沿途有揚(yáng)著喇叭的牽?;?,騎著自行車的少年,趴在草叢里曬太陽的野貓……每一處遇見,都是意外的驚喜。
一直喜歡王勃那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那種遼闊、疏朗,讓人心懷大開。深秋,等一個人,去訪山謁水,追一場日落。坐在湖畔,看清溪流過碧山頭,空水澄鮮一色秋。日落時,登土山觀晚霞夕照,看秋林映著落日,酡紅如醉,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蕭。牽著彼此的手,遇見最美的落霞晚照。
秋不止有色彩,也有美妙的樂章,秋蟲的美妙,要靜心聽。暮色四合,蟲聲四起,高低宏細(xì)疾徐作歇,仿佛經(jīng)過樂師的精心訓(xùn)練。
葉圣陶覺得,每一種秋蟲都是神妙的樂師,眾妙畢集,各抒靈趣,哪有不成人間絕響的呢?居城市,偶爾聽到秋蟲淺唱低吟,總會想到從前的鄉(xiāng)下小院生活,涼風(fēng)輕柔,蟲聲悅耳,真懷念??!
雨之為物,能令晝短,能令夜長。秋雨也有萬般姿態(tài),有“暮潮江勢闊,秋雨雁行斜”的疏闊,有“風(fēng)簾搖燭影,秋雨帶蟲聲”的熱鬧,有“寒潭映白月,秋雨上青苔”的幽靜……
喜歡下雨天,看梧桐秋葉,細(xì)雨紛紛,聽著窗外雨聲潺潺,莫名的心安。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飛舞翩然,極盡絢爛,跳一支生命最后的舞蹈,返璞歸真,等待下一場輪回。顧城的一首小詩中寫道,“在淡淡的秋季,我多想穿過枯死的籬墻,走向你。”放慢朝夕,奔向思念的人。如果你問我思念有多重,不重的,像一座秋山的落葉。
秋天是詩意的,一花一葉,鐫刻浪漫,一山一水,寫滿眷念。秋天,還有很多事,值得慢慢去做。黃昏釣魚,回憶年少;讀一本書,寫一封信;曬太陽,看云卷云舒;等暮色,看倦鳥歸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