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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制度與兒童權益保護
——以《兒童權利公約》為視角

2021-11-23 08:35胡洋銘
體育教育學刊 2021年3期
關鍵詞:國際足聯公約權利

胡洋銘

(華東政法大學 國際法學院,上海 200050)

近年來,未成年足球運動員的權益保護問題受到體育界的熱議。對此,國際足球協會聯合會(以下簡稱國際足聯)給出了以下解決方案——為了降低未成年球員在國際轉會過程中被販賣或虐待的可能性,國際足聯以限制未成年人國際流動為手段對未成年球員權益進行保護。誠然,國際足聯的做法存在一定的現實依據:隨著資本的注入,足球轉會市場對優(yōu)秀年輕球員的需求日趨增大,年輕球員的跨國流動愈發(fā)頻繁,其在跨國轉會中遭遇經濟剝削、人口販運等情境的風險也隨之持續(xù)上升。但是,限制未成年球員國際流動這一做法對于保護未成年球員權益的有效性依然有待考察。

2019年隨著武磊轉會西甲皇家西班牙人隊,中國足球又一次與世界五大聯賽接軌[1],相信未來將會有更多的球員包括未成年球員前往國外的足球俱樂部受訓。在此背景下,以聯合國《兒童權利公約》(下稱《公約》)這一國際公認的兒童權利保護規(guī)則作為參照標準,重新審視國際足聯關于未成年球員權益保護的相關規(guī)定,以確保年輕足球運動員的權利與福利得到充分保護。

1 目前的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制度

目前國際足聯對于未成年球員的保護主要通過限制其國際流動進行。具體而言,國際足聯通過《球員身份與轉會條例》(Regulations on the Status and Transfer of Players,以下簡稱RSTP)構建監(jiān)管框架,限制未成年人在足球轉會市場的流動性,進而實現對未成年人國際轉會的限制和管理。該監(jiān)管框架由RSTP于2001年建立,并在2005—2018年間進行了四次修改,以擴大其適用范圍。此外,國際足聯于2015年以《國際足聯與足球中介協作制度》(Regulations on Working with Intermediaries,下稱“RWI”)取代了之前的《國際足聯球員代理人條例》,進而對足球中介針對未成年人的代表權進行了進一步的限制。國際足聯表示上述方案的目的在于最大限度地減少未成年球員在國際轉會過程中被販賣或虐待的可能性[2]。

1.1 RSTP下的未成年球員國際流動

當前國際足聯保護未成年人足球監(jiān)管制度的核心是RSTP第19條,其中第1款是第19條的主要實質性規(guī)定,它確立了嚴格禁止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的一般規(guī)則。依照國際足聯的禁止性規(guī)定,只有在法定例外情形下未成年球員才能夠進行國際轉會。轉會規(guī)則最初僅規(guī)定了三種例外情形:(1)球員的父母因與足球無關的原因搬到新俱樂部所在的國家(父母例外);(2)該轉會發(fā)生在歐盟或歐洲經濟區(qū)境內,且該球員年齡為16~18歲(歐盟例外);(3)球員居住地距離國境線在50公里以內并且球員欲注冊的鄰國足協的俱樂部距離國境線也在50公里以內,球員住所和俱樂部總部兩者之間的距離不超過100公里,在這種情況下球員必須繼續(xù)在家居住,兩個相關的足協要明確同意(邊境例外)。

同時,在前述第二種情形下簽約未成年球員的俱樂部必須滿足四個額外要求,即:(1)為球員提供符合國家最高標準的充分的足球教育或訓練;(2)保證能讓球員接受足球以外的職業(yè)的教育;(3)確保球員得到最好的照顧,具體包括提供符合當地生活水準的設施等;(4)向足球協會提供符合要求的證明。

除了前述三種法定例外情況,近年來隨著實踐的發(fā)展RSTP又新增了三種例外情形,即五年例外、人道主義例外和學業(yè)例外。具體來說,五年例外只適用于未成年人的首次注冊,它允許在球員不是本國國民但在預定的首次注冊之前已經連續(xù)居住了至少五年的國家的俱樂部注冊。人道主義例外則適用于那些基于人道理由,在沒有父母陪伴的情況下移居到另一個國家,并且因生命或自由受到威脅而無法返回原籍國的難民球員。學業(yè)例外是指由于學業(yè)原因,未成年球員在沒有父母陪伴的情況下臨時前往另一個國家進行交流活動,在這種情況下球員的注冊期不得超過一年,并且必須在教育方案結束后立即返鄉(xiāng),或在方案結束前年滿18歲。

此外,針對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的限制性規(guī)定也適用于非本國未成年球員的首次注冊。根據RSTP第19條第3款的規(guī)定,如果一個未成年球員(1)過去從未在任何俱樂部注冊過;(2)并非期望注冊俱樂部所在國的國民;(3)在過去五年內未曾在期望注冊俱樂部所在國連續(xù)居住,那么除非符合前述例外情況之一,否則禁止該球員進行首次注冊。該條款的主要目的是將保護范圍擴大到未成年人在另一個國家的俱樂部首次注冊的情況。

1.2 RWI規(guī)定的未成年球員的代表權

目前,足球中介(過去一般稱為足球經紀人)已成為球員招募過程中最具影響力的參與者之一,其充當著連接球員與俱樂部的橋梁。國際足聯針對足球中介的新監(jiān)管框架即RWI于2015年生效,新制度關于未成年球員保護的一項重要措施在于禁止足球中介在球員滿18歲之前對其收取傭金。根據RWI規(guī)定,如果相關球員是未成年人,那么俱樂部和球員不允許向足球中介支付任何費用。此外,RWI規(guī)定未成年球員的法定監(jiān)護人必須在球員與中介簽訂的經紀合同上簽字。

從上述條文來看,RWI似乎加強了對于未成年球員代表權的監(jiān)管力度,但RWI的其他條文似乎又將原已收緊的監(jiān)管網絡再一次放松了。首先,RWI放棄了施行近15年的經紀人牌照制,代之以更寬松簡便的中介制,新規(guī)之下任何沒有犯罪記錄的人都可以注冊成為足球中介。同時,伴隨著牌照制的廢除,RWI將監(jiān)督足球中介行為的責任下放給各國的足球協會,進而實質上放寬了對足球中介的監(jiān)管。其次,盡管條例禁止足球中介向未成年球員收取傭金,但是RWI并沒有對球員和中介之間的代表合同的最長期限進行限制,也沒有對球員簽署經紀合同的最低年齡作出要求。因此,在實踐中,足球中介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地與未成年人簽訂長期合同,并在經紀合同中設置18周歲以后激活支付傭金的條款。

1.3 《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申請指南》

除了上述的實體規(guī)則之外,為兌現其提高內部工作對外公開力度和透明度的承諾,國際足聯于2020年9月30日發(fā)布了《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申請指南》(Guide to submitting a Minor Application,以下簡稱《指南》)。該《指南》旨在向足球利益相關者和公眾介紹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的相關程序及所需文件。最近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例外的編纂,案件數量眾多且日益復雜以及足球利益相關者對于法律確定性的需求共同推動了《指南》的發(fā)布。

《指南》具體包含:(1)關于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申請程序的完整概述;(2)申請類型的全面摘要以及各項特定申請所需的相關文件清單;(3)對于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過程中的一些常見問題,根據國際足聯主管部門遇到的實際情況提供實用的建議和說明;(4)實用的法律法規(guī)材料,尤其是國際足聯的同志和相關CAS裁決,這些材料可以進一步洞察國際足聯通過足球轉會系統保護未成年人的法律依據。《指南》的發(fā)布不僅為俱樂部、會員協會、球員及其家長或法定監(jiān)護人提供了有益指導,同時也讓公眾對國際轉會這一重要且復雜的話題有了更為清晰的認知。

2 《兒童權利公約》下的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制度

2.1 《兒童權利公約》作為評價框架

《公約》是由聯合國大會通過的國際人權公約,作為國際社會公認的維護兒童權利的約定,《公約》對兒童權利的界定,具有科學性和先進性,對各國維護兒童權利的工作具有重大的指導作用[3]。

2.1.1 《兒童權利公約》受各國普遍認可

《公約》的公認性具體從以下幾個方面得以體現。首先,《公約》的生效速度之快前所未有[4]。不同于聯合國的同類公約從通過到生效往往耗時數年,《公約》自1990年9月通過后不到一年便正式生效,到1997年已經獲得了大部分國家的批準[5]。其次,《公約》獲得了最廣泛的國家的批準。截至2020年1月1日,《公約》的締約國已達196個[6],約96%的兒童生活在《公約》締約國的領土上。最后,《公約》得到了各國的積極履行。根據《維也納條約法公約》第26條規(guī)定的“條約必須信守原則”(pacta sunt senvanda),各締約國有善意履行《公約》的義務,基于該原則目前已有至少50個締約國通過立法改革將《公約》納入到本國的法律框架之中[7]。

2.1.2 《兒童權利公約》權利設置合理

《公約》的公認性源于其權利設置的高度合理性。一方面,《公約》涵蓋的內容廣泛全面:從政治權利到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公約》所涵蓋的權利范圍構成對兒童權利的全面宣示。除去一般兒童權利的確立之外,《公約》同時設專章為身處特殊狀況、基本人權無法得到保障的兒童提供特別的權利保護。例如《公約》第39條便要求締約國采取一切適當措施,幫助受武裝沖突影響的兒童身心康復并重返社會。

另一方面,《公約》的條款設計同時照顧到各國之間經濟、文化、政治、法律背景的多樣性,為各締約國靈活適用《公約》保留了一定的裁量空間。這種“靈活性”在《公約》的序言中便有體現,根據該序言,締約國應當“適當考慮到每個民族的傳統和文化價值對兒童的保護與和諧發(fā)展的重要性”,據此各締約國有權從本國的文化視角出發(fā)對《公約》規(guī)定的兒童權利進行解讀。而在具體條文中,《公約》第3條確立的最大利益原則也為各締約國適用條約時引入不同的考慮因素提供了空間。

根據《公約》第1條,兒童是指18歲以下的任何人,這與國際足聯對未成年球員的定義相一致?!豆s》作為評價框架可以從兩個方面助力于評價未成年球員保護制度:首先,《公約》概述了貫穿各領域的一般原則,這些一般原則能夠用于解釋和適用兒童權利。其次,在一般原則的基礎上,《公約》列舉了兒童在各領域享有的具體權利,這使得它可被用于確定在足球行業(yè)招募球員時可能發(fā)生的侵犯兒童權利的情況。

2.2 《兒童權利公約》概述的一般原則

《公約》的一般原則是指貫穿于《公約》的整體架構,體現《公約》基本價值,并指引《公約》全面有效執(zhí)行的指導思想。一般原則既是指引《公約》執(zhí)行的基本原則,又因包含具體的權利和義務而構成可直接援引的實體規(guī)則。

2.2.1 最大利益原則

根據《公約》的第3條第1款規(guī)定,一切有關兒童的行動中兒童的最大利益應作為首要考慮,該原則在實際上指導著與兒童權利和福利有關的一切領域的重大決定。最大利益原則承認了兒童的脆弱性和為青少年提供特別保護的必要性,這在一定程度上合理化了保護兒童權利的家長式做法,即成年人必須評估什么是對兒童最好的,以確保他們免受有害情況的影響[8]。根據兒童權利委員會關于該原則的一般性意見,兒童最大利益具有靈活性和適應性,因此其內涵必須根據有關兒童的具體狀況,考慮到他們的個人背景、情況和需要,在個案基礎上進行調整和界定[9]。

2.2.2 兒童參與權原則

兒童參與權,又稱為兒童陳述意見的權利,是指兒童在影響到其本人的一切事項上自由發(fā)表意見且意見得到適當考量的權利。根據《公約》第12條規(guī)定,應當給予兒童在關于其有直接影響的事務上陳述自己意見的真正機會。兒童的視角雖不是決定性的,但應當被嚴肅對待,且應按照其年齡和成熟程度給以適當的看待。兒童參與權原則承認了兒童具備不斷發(fā)展的能力和認可兒童自身能動性的重要性。

一般認為,以兒童作為規(guī)范對象的規(guī)則應當同時滿足上述兩項原則:一方面必須保護兒童免受有害情況的影響,另一方面也必須承認兒童的理性和決策能力,國際足聯的相關規(guī)則也不應例外。

2.2.3 兒童最大限度發(fā)展原則

《公約》第6條第二款規(guī)定:“締約國應最大限度地確保兒童的存活與發(fā)展”,據此該公約確立了兒童最大限度地發(fā)展的一般原則。該原則與《公約》中的其他條款相互交織,共同構建起兒童發(fā)展權的保護網。具體而言,《公約》中涉及健康、生活水平、教育、閑暇和游戲的諸多義務都與該原則確保兒童最大程度發(fā)展的精神相呼應。

2.3 《兒童權利公約》列舉的具體權利

2.3.1 兒童免受經濟剝削的權利

根據《公約》第32條規(guī)定,《公約》各締約國有義務保護兒童不受經濟剝削,并且不得使其從事各類可能有危險,或是可能妨礙或危害兒童教育、健康、身體、心理、精神、道德或社會發(fā)展的工作。該條第1款明確要求各締約國采取一切必要措施規(guī)范青少年的工作環(huán)境和工作條件,并建立相應的法律救濟機制,進而確保他們能夠得到充分的保護。

2.3.2 兒童享有適當的生活水平的權利

根據《公約》第27條規(guī)定,兒童享有為促進其充分發(fā)展的適當生活水平的權利。這一權利實際上是前述“兒童最大限度發(fā)展原則”在具體權利中的體現。根據《公約》第27條第2款規(guī)定,父母對保障該權利負有首要義務,但應當承認,父母的能力和資源有限,在必要時各締約國應當協助甚至是代替父母履行其義務。

2.3.3 兒童享有可達到最高標準的健康權

《公約》第24條規(guī)定的兒童健康權同樣是以“兒童最大限度發(fā)展原則”為基礎建立起來的具體權利。具體而言,各締約國應當努力確保沒有任何兒童被剝奪獲得保健服務的權利,并應當積極通過國際合作,以期逐步充分實現第24條所規(guī)定的權利。

2.4 《兒童權利公約》下的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制度

2.4.1 《兒童權利公約》與RSTP之間的沖突

通過對RSTP進行審查,不難發(fā)現RSTP針對未成年球員的國際轉會禁令與《公約》的主要原則和標準存在沖突。首先,國際轉會禁令與《公約》規(guī)定的兒童參與權原則相沖突。根據《公約》規(guī)定,各個領域的相關機構應當提供條件允許兒童參與進對他們有影響的決策,并確保他們的意見得到適當的考慮,而國際足聯針對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的全面禁令顯然沒有提供這樣的條件。事實上已有研究指出,大部分年輕球員選擇為了足球運動進行國際遷徙,往往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且與家人共同討論之后作出的決定[10]。因此,從兒童參與權原則的視角來看,國際足聯應該給未成年球員提供一個機會,使他們有機會參與進自己國際轉會的決定中。

其次,國際轉會禁令還與《公約》規(guī)定的最大利益原則相沖突。設立禁令的目的在于保護未成年球員的利益,確保他們遠離國際轉會的潛在危險,例如人口販運或是經濟剝削。表面上看這似乎符合《公約》中最大利益原則的要求,即與兒童權利和福利有關的決定的作出應以保護兒童不受傷害的需要為前提,然而禁令之下剝削和販賣未成年人的做法依然猖獗[11]。盡管國際足聯早在2001年就對未成年球員的國際轉會進行了限制,但喀麥隆前足球國際組織(CFS)負責人讓-克洛德·姆布武寧(Jean-Claude Mbvoumin)表示,據估計每年有多達15 000名年輕的非洲球員被販運到歐洲,寄望于成為職業(yè)足球運動員[12]。國際足聯甚至承認,禁令生效后低齡球員(早至10歲)國際轉會的數量依舊在不斷增加[13]。

同時如前文所述,兒童的最大利益具有差別性,對于部分未成年球員而言,國際轉會的進行或許不符合他們的最佳利益,但在特定情形下國際轉會對于未成年球員利益的實現也能夠起到積極作用。例如對于身處經濟蕭條地區(qū)的未成年球員而言,轉會到發(fā)達地區(qū)的足球俱樂部有可能是提高生活水平乃至于生存下去的最佳途徑[14]。再者,考慮到發(fā)達地區(qū)的足球俱樂部不論在訓練設施、醫(yī)療水平還是教練師資上都遠超落后地區(qū),轉會禁令在一定程度上也侵犯了部分球員充分享有生活水平、獲得保健服務以及享有最大限度的發(fā)展等具體權利。

有鑒于此,比起通過一刀切的國際轉會禁令扼殺掉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的權利,國際足聯或許更應當通過個案分析的方法判斷是否應當準許未成年球員的國際轉會。

2.4.2 《兒童權利公約》與RWI之間的沖突

RWI的規(guī)定在許多方面也與《公約》標準相差甚遠。首先,通過對各國足球協會的規(guī)定進行考察,不難發(fā)現各國足球協會對RWI的執(zhí)行情況各不相同。一些國家如葡萄牙和日本的足球協會完全禁止針對未成年球員的經紀行為,而另一些國家協會,如斯洛伐克和捷克共和國,則允許中介向年齡在15~18歲之間的未成年球員收取傭金[15]。規(guī)則執(zhí)行的不一致進一步導致了監(jiān)管的不一致,這些地區(qū)的未成年球員面臨著受黑心中介經濟剝削的風險,他們依據《公約》享有的免受經濟剝削的權利無法得到保障。

其次,牌照制的廢除降低了足球中介的整體專業(yè)水平。國際足聯轉會監(jiān)督系統(Transfer Matching System)針對2013-2017年國際轉會的分析報告指出,18歲以下的球員在國際轉會中尋求中介服務的比例最高,約占17.6%。而33歲以上的球員只有10.9%的轉會有足球中介介入[16]。上述數據表明,相較于資深球員,年輕球員在做出職業(yè)生涯的戰(zhàn)略決策時顯然更常尋求也更加需要專業(yè)的指導與建議,中介對年輕球員的未來發(fā)展發(fā)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然而在目前的規(guī)定下,任何人只要沒有犯罪記錄都可以成為足球中介,而無須評估他們對足球行業(yè)和轉會市場的了解程度,這意味著未成年球員難以獲得最充分的建議,專業(yè)意見的缺位將嚴重限制年輕球員未來的發(fā)展,進而與《公約》中的“兒童最大限度發(fā)展原則”相違背。

再次,由于缺乏對經紀合同期限的限制,足球中介往往會通過長期經紀合同的簽署將年輕球員捆綁至成年,進而確保他們能夠向球員收取傭金。然而像這樣的長期合同一方面容易導致球員和中介之間產生訴訟糾紛,另一方面也給球員未來的發(fā)展和選擇帶來了一定的限制。除了長期合同之外,足球中介還可以將收取傭金的對象轉向俱樂部,要求俱樂部在簽下其名下球員的同時支付其一定數額的傭金,這種傭金往往從球員未來的薪酬預算中扣除,進而形成對年輕球員的新一輪剝削。

最后,RWI對未成年球員的另一個潛在威脅在于該規(guī)定無法規(guī)制足球中介出于商業(yè)利益將年輕球員商品化的行為,而這種行為與《公約》規(guī)定的兒童免受經濟剝削的權利相抵觸。球員的商品化往往伴隨著對球員的經濟權益的侵蝕,第三方所有權(Third-Party Ownership)就是最好的例子。第三方所有權即球員的部分經濟權益歸屬于第三方,并可以從球員在足球行業(yè)的活動中獲利,例如未來的轉會收益以及商業(yè)廣告收益[17]。球員在年少時,由于無法預見自己未來的價值,窘于經濟狀況往往會與贊助商、經紀人等簽訂“賣身契”,致使未來的經濟收益轉移給了第三方。直到2015年國際足聯在全球范圍內禁止第三方所有權之前,運動員經濟權益為第三方所有是足壇普遍存在的做法。

3 未成年球員權益保護的困境與對策

3.1 未成年球員權益保護的現實困境

3.1.1 規(guī)制對象的誤判

盡管目的在于保護未成年球員的權益,但RSTP和RWI的規(guī)定都與《公約》關于兒童權益保護的標準相差甚遠,這種差距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國際足聯對規(guī)制對象的誤判導致的。例如在RSTP中,國際足聯對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的禁令便是基于對國際轉會的偏見:長久以來國際足聯一直將未成年球員受到的剝削與國際轉會相掛鉤,并認為只要他們留在原籍國踢球就會很安全,但卻忽略了很多未成年球員在原籍國受到剝削以及很多球員通過國際轉會提高生活水平的事實。而在RWI中,國際足協也錯誤地將矛頭指向了足球中介收費這一現象,卻忽視了足球中介將球員商品化、代理合同無期限限制、足球中介素質良莠不齊這些根本性問題。

3.1.2 規(guī)定層面的不一致

規(guī)定層面的不一致具體體現在規(guī)則本身和規(guī)則執(zhí)行兩個層面。就規(guī)則本身而言,國際足聯的規(guī)定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自相矛盾的情況,進而導致部分旨在保護未成年球員的規(guī)定實際上難以發(fā)揮實效。例如國際足聯為防止未成年球員受到足球中介的剝削,通過RWI對中介對未成年球員收取傭金的行為進行了限制,但是同時RWI又取消了經紀人牌照制,并將監(jiān)管足球中介的職責下放至各國的足球協會,從而在實際上放松了對足球中介的監(jiān)管,為足球中介剝削未成年球員另開方便之門。

在規(guī)則執(zhí)行層面,各國足球協會對于國際足聯規(guī)則的執(zhí)行也存在不一致的現象。例如在全球范圍內,各國足球協會對RWI禁止足球中介向未成年球員收費的規(guī)定的具體貫徹情況不盡相同,部分國家的足球協會選擇嚴格遵守RWI的限制性規(guī)定,有的國家例如英格蘭、瑞典、波蘭甚至在國際足聯的規(guī)定基礎上自行進行嚴格的限制。部分國家如斯洛伐克的足球協會,則允許中介向15~18歲的未成年球員收取傭金。規(guī)則執(zhí)行的不一致一方面導致了轉會市場以及相應監(jiān)管的碎片化,另一方面也使得身處執(zhí)行情況較差地區(qū)的未成年球員難以得到有效的保護。

3.1.3 兒童利益的缺位

事實上,國際足聯對于規(guī)制對象的誤判及規(guī)則層面的不一致問題,都僅僅是問題的客觀表象,根源其實在于現有治理體系中未成年球員利益考量的缺位,這種缺位貫穿于相關規(guī)則設計、制定以及事后評估的各個階段。未成年球員常常被視為競爭的參與者或是俱樂部富有潛力的“資產”,很少被視作是權利的實際享有者。受此觀念影響,國際足聯的目標取向相對于保護兒童權益,更偏向于商業(yè)利益最大化以及賽事的精彩順利進行,因而在規(guī)則的制定和運行過程中,兒童權益往往被迫讓位于上述利益。

3.2 未成年球員保護的制度建議

3.2.1 具體制度層面

第一,放開針對未成年球員的國際轉會限制??紤]到未成年球員的最大利益具有個案性的特點,為了保證未成年球員的最大利益及其參與權得到實現,國際足聯應當考慮取消對于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的限制,建立未成年球員轉會審查制。具體而言,在審查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申請時,國際足聯應當以《公約》規(guī)定的最大利益原則為標準對國際轉會進行審查,并在審查過程中積極聽取球員本人的意見。經審查如果不存在嚴重危害未成年球員的情形,原則上應當準許國際轉會的進行。

第二,適當提高足球中介的準入門檻。為確保未成年球員在轉會過程中獲得最充分切實的建議,除了無犯罪記錄的要求以外,國際足聯應當對足球中介的專業(yè)水平設立一定的要求,具體而言可以在足球中介的注冊條件中增加相關領域的資歷要求,例如要求申請人應當在足球領域從業(yè)若干時長等。而對于不滿足資質要求的申請人,則可以通過設立從業(yè)資格考試,對其專業(yè)水平進行進一步考核。

第三,限制經紀合同的最長期限。根據目前RWI的規(guī)定,足球中介不得向未成年球員收取傭金。為規(guī)避該規(guī)定,不少足球中介利用其在經紀合同談判中的強勢地位,迫使未成年球員簽訂長約將球員捆綁到18歲生日之后進而收取傭金,其中不乏一些幾乎覆蓋足球生涯的“超長合同”。對此國際足聯應當對未成年球員經紀合同的最長期限進行限制,例如可以規(guī)定未達18歲的球員簽訂的經紀合同不得超過3年,否則不予承認。

3.2.2 整體層面:將未成年球員權益置于中心地位

除去上述措施以外,為切實保護未成年球員的權益,緩解國際足聯有關保護未成年人的現行規(guī)定與全球公認的兒童權利標準之間存在一定的對立和緊張關系,應當將未成年球員權益置于足球領域的治理體系的中心地位,具體而言可以采取以下措施。

第一,確保未成年球員在足球治理過程中享有一定程度的參與權。要想在規(guī)則中體現未成年人球員的真實利益,最快速且最有效的辦法便是直接咨詢球員本人。在足球治理過程中,對于涉及未成年球員權益的事項,應當及時進行告知,以便其在規(guī)則設計、制定過程中表達自己意見,并應當確保這些意見得到適當的考慮,這種做法既滿足了《公約》中關于兒童參與權的規(guī)定,也提高了具體規(guī)則的科學性和民主性。

第二,加強與各地非政府組織(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s)的合作。目前在足球領域具備較高影響力的地方非政府組織已經多達一百多個,他們大多致力于未成年人的權益保護,并且與地方機構保持著較為緊密的聯系。這些機構基于對兒童權利的深刻理解,以及對各地區(qū)兒童權利保護具體情況的把握,往往能夠提出具有實踐價值的保護建議。例如非洲足球聯合會(以下簡稱CFS)便提出了通過制定“道德轉會憲章”(Ethical Transfer Charter)規(guī)范各足球俱樂部的引援行為,進而減少非正常足球移民的情況。該憲章的具體運作方式類似于香蕉、巧克力和咖啡等農產品的公平貿易協議。通過簽署該憲章,俱樂部將同意只招募“道德來源”的未成年人。該措施從需求方抓起,試圖在俱樂部層面規(guī)范球員的國際轉會,進而防止人口販運??紤]到監(jiān)管俱樂部比追蹤不法中介更容易,這種思路具有一定的合理性。通過加強與這類非政府組織的合作,一方面可以學習關于未成年人保護的先進經驗,另一方面也有助于了解世界各地未成年球員權益保護現狀,進而助力國際足協切實有效地保護未成年球員的權益。

第三,建立定期考核機制。兒童權益保護具有差異性,兒童的最佳利益實際上會因兒童的年齡、性別、所處的國家和社會經濟地位等因素而存在差異,并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改變,因此為了確保兒童的權利在他們參與足球運動的所有階段都可以得到最好的保護,符合兒童當前的“最佳利益”,應當對權益的具體保護路徑進行不斷地審查。具體而言,國際足聯可以將《公約》規(guī)定的最大利益原則作為考核標準,建立定期考核機制用以審查國際足聯關于未成年球員的保護規(guī)定以及規(guī)定在各地的具體執(zhí)行情況,對于未能發(fā)揮保護實效的規(guī)則,應當考慮予以修訂或是加大執(zhí)行力度??己藱C制的設立一方面有助于確保未成年權益得到確實的保障,另一方面也能夠避免規(guī)定在世界各地執(zhí)行水平不統一的現象。

4 《兒童權利公約》對我國的啟示

隨著近些年前往海外留學的未成年球員越來越多,海外未成年球員的權益保障逐漸得到各界關注,2015年版的《中國足球協會球員身份與轉會管理規(guī)定》(下稱《規(guī)定》)首次設立專章對未成年球員保護作出規(guī)定,并增加了關于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的條款。依照《規(guī)定》的第58條,只有18歲以上的球員才能進行國際轉會,并參照RSTP規(guī)定了3種例外。除此之外,《規(guī)定》還設立了專章對未成年球員在足校的注冊與報告進行規(guī)定。

總體來說,我國對待未成年國際轉會的態(tài)度與國際足聯的規(guī)定基本一致,甚至相較于國際足聯的限制要更加嚴格。近年來,隨著中國足球改革的進展以及市場職業(yè)化的發(fā)展,歐盟等足球發(fā)達地區(qū)成為中國未成年球員外出受訓的重要市場,考慮到前述地區(qū)超前的足球水平,球員在該地區(qū)往往能夠學習到較為先進的足球理念,并了解到多樣的足球文化,視野的開闊對于年輕球員的未來發(fā)展來說尤其重要。在此背景下,一刀切地禁止未成年球員進行國際轉會很難說符合我國年輕球員的最大利益,同時也與《公約》規(guī)定的參與權相抵觸。因此,為了真正做到保障未成年球員的最大利益,有必要根據《公約》的具體規(guī)定對中國足協的現行轉會制度進行完善。

一方面,對內應當大力推進我國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系統建設。為了年輕球員的未來發(fā)展,有必要取消對于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的禁止性規(guī)定,并建立未成年球員國際轉會審查機制。同時根據《公約》的精神,結合最大利益原則和兒童參與權原則,對審查的標準及具體流程予以明確化。

另一方面,對外應當積極推進我國足球協會與國外足球機構的全面合作。為了確保未成年球員在海外的權益得到切實有效的保障,應當積極推進我國足球協會與各國足球協會、非政府組織建立合作交流的渠道。在合作過程中,有助于推動我國足球協會不斷借鑒和學習國外足球治理的先進經驗,更有助于確保我國球員在海外得到當地機構的充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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