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金釗

第十五章來自敵人的震怒（上）

我們所能做的便是報以微笑。

——某運輸機駕駛員

布雷特大橋之戰(zhàn)結束的第二天，國防部參謀霍華德將軍親率71 步兵師接防82空降師。尼克中校借機組織了盡可能正式的授勛典禮。在臨時搭起的平臺上，霍華德將軍給七名士兵頒發(fā)了戰(zhàn)時優(yōu)異服務勛章，奪得發(fā)報機和密碼本的科爾也位列其中。

剛走出新兵營的步兵們戴著涂有防銹油的嶄新鋼盔，見證了這個令所有授勛傘兵倍感驕傲的時刻。他們瞪大眼睛默默地看著平臺上的英雄們，很驚訝他們在將軍面前也敢穿得邋里邋遢。更令他們感到驚奇的是，那些在傘兵中廣泛流傳著的戰(zhàn)犬的逸事。從裝備有尖利的鋼牙，配有專用降落傘，到驚心動魄的戰(zhàn)地故事，讓他們聽后激動得喘不上氣來。

每個聽說過“地獄火”哈利威名的傘兵都覺得它很牛，他們堅信自己參加過的某次沖鋒中就有哈利的身影，因此無意間為流言的傳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有人說哈利的尾巴甩起來就像一根鋼棍，它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奧斯汀人抽得鬼哭狼嚎。

對于這些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流言，科爾從不反駁。

“宇宙級的勁爆流言如果能給他們打針強心劑的話，倒也不失為一種貢獻，”科爾摸著哈利的頭，“你說呢？”

“隨便了，反正我也沒什么損失?！惫芽茽柕氖之敵赡パ腊?，用爪子捧著他的手慢慢磨起牙來。

雖然科爾沒拿這些流言當回事，可《哨兵報》的記者卻注意到了這對鼓舞人心的搭檔，他在頭版刊登的戰(zhàn)地報道很快便使哈利成了享譽全軍的明星。

“這是來自前線的緊急消息：9 月20日，一只出生于米特萊的比特犬，不遠萬里來到米達麥亞河邊的基努村。它的名字叫‘地獄火’哈利，它來這里是為了用一口鋼牙使奧斯汀的將領意識到，從現(xiàn)在起，他們組織的每一次抗爭都將受到嚴厲懲罰，他們的唯一出路就是無條件投降?！?/p>

這篇報道給科爾帶來了無盡煩惱，那些認出科爾的士兵總會圍上來提出各種古怪問題，諸如：“為什么我的狗會……”“我怎樣才能制止我的斗牛梗……”“教高加索犬學會……的最好方法是什么？”

這些問題簡直比奧斯汀士兵射出的子彈更可怕，科爾甚至期待假期盡快結束，這樣他就可以領著哈利上戰(zhàn)場，和敵人痛痛快快地廝殺一番。

哈利倒是很適應眾人提供的撫摩服務：“我在盡最大努力去做一個明星?！彼诒娙说膼蹞嵯路瓭L著、跳躍著，將鼻涕和口水留在人們的手心和衣服上。

就在科爾為哈利的名聲大噪而苦悶不已時，遠在千里之外的加爾姆密林中，一位獵人正和他可怖的羅威納犬靜靜地潛伏。這條名叫奧林匹斯的羅威納犬是獵人的驕傲，它被馴養(yǎng)得像幽靈般神秘，即使它正一聲不響地匍匐在你的鼻子底下，你也不會知道它在想什么，準備做什么。因此整個加爾姆密林中，只有極少數(shù)人知道這條狗的存在，而目睹它真容的人更是鳳毛麟角。

“耐心點兒，我們會有收獲的?！鲍C人從松樹上隨手揪了枚松針，將它放進嘴里，慢慢咀嚼著，用警覺的目光搜索著叢林的每個角落。忽然，一陣輕微的聲響從前方傳來，那是樹枝被折斷時發(fā)出的聲音。

“聽到了嗎？有東西出來了，會是什么呢？”獵人緊張地握緊獵槍，他太渴望狩獵了。

“喲喂，太陽出來了喲，喜洋洋喲，本大爺要找蜂蜜吃喲，吃個飽咧！”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從樹叢中慢慢走了出來。

“看！它是……只熊？！沒錯，它的確是只熊?！鲍C人身邊的奧林匹斯機警地豎起耳朵。

獵人將手指扣在扳機上，迅速鎖定這只尋找蜂巢的黑熊：“瞧瞧，這是多大的驚喜??！”雖然黑熊是叢林里最可怕的猛獸，但它卻是絕佳的狩獵對象，想象著將熊皮鋪在客廳地板上的樣子，獵人銳利的雙眼變得笑意盎然。

“的確是個驚喜！”奧林匹斯抖動背脊上短小粗亮的毛發(fā)，“如果你把它交給我的話……”

“不，別激動，它現(xiàn)在是我的?！鲍C人安撫著奧林匹斯的腦袋，槍口始終瞄著緩緩移動的黑熊。

奧林匹斯無奈地嘆了口氣，將下巴輕輕搭在兩只前爪上，翻著眼睛看了會兒獵人，又看了會兒黑熊。

“我是塊紋絲不動的巖石，不會讓它聽見我的呼吸，等它靠近些，再靠近些……”獵人密切注視著黑熊的舉動，等待最佳狩獵時機。

“為什么還不出擊？我等不及了，等不及了。”奧林匹斯覺得身體某處隱藏著彈力十足的彈簧，自己要很辛苦地努力，才能壓制住這股蠢蠢欲動的沖動。

獵人崇尚一擊即中的哲學，即使身邊帶有百發(fā)子彈，往往也只愿意選擇用一顆子彈結束獵物的生命。

如果失手了怎么辦？很簡單，辛苦忍耐的奧林匹斯會替他彌補失誤，它甚至比千萬發(fā)子彈更管用。但在獵人失誤之前，奧林匹斯只能咬牙忍耐。

獵人在心中默念著：“只有一顆子彈，一定要瞄準。”

“咦，這是什么怪味兒？”緩慢移動的黑熊察覺到了什么，它直立起后腿站在灌木叢中，警惕地向四周張望。

“啪！”槍聲將一群飛鳥從密林深處嚇了出來。獵人重重地嘆息一聲，他打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