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樹民
孝與廉,是我國傳統(tǒng)道德的基本要求,更是鑒別官德的一面明鏡,照一照,品行優(yōu)劣,原形畢現(xiàn)。
《孝經(jīng)·開宗明義》說:“夫孝,德之本也。”《論語》多處談及孝,綜合起來,孔老夫子的意思是,父母在世時,為人子女者,要內(nèi)心恭敬,神色和悅,行為符合義理;另外,必須盡力做好一切事情,以免除父母的擔憂……這些皆能做到,才算是孝。王璞的《增廣賢文》開篇就說,“孝當竭力”;王永彬于《圍爐夜話》里強調(diào),“百善孝為先”;莊子對孝的闡述,意味更深更廣,由親及人,由人及天下,愛天下人,為孝的最高境界。
縱觀歷史,歷朝歷代,無不把孝、廉當作為官從政的人格道德基礎(chǔ),這無疑是符合人性本原的高明之舉。盡管在執(zhí)行中時常走樣變形,但主導(dǎo)思想沒錯。最早把廉置于道德范疇的是《周禮·天官冢宰》,提出整頓吏治,必須按“六廉”進行:一是廉善,二是廉能,三是廉敬,四是廉正,五是廉法,六是廉辨。倘若欲做到“六廉”,首先必須做到孝,因為,孝為百善之首,一個不孝敬父母的人,怎會愛百姓?怎會廉善、廉敬?更不會“愛民如子”。再說了,一個不孝之人,做人尚且在道德標準之下,為官必定大失官德,從政難免走偏向邪,為害一方。
春秋時期,齊國的管仲在《管子》中說:“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本S者,綱繩之謂。百姓尤其從政者,是否崇禮、行義、廉潔、知恥,關(guān)乎國家的興亡成敗,而廉乃為關(guān)鍵。孝與廉,如同人字的一撇一捺,相互支撐。按孔圣人的說法,“必須盡力做好一切事情,以免除父母的擔憂”,凡事皆應(yīng)“合義理”,那么只有做到廉,才不至于作奸犯科辱沒門風,才可免除雙親的擔憂??梢哉f,孝與廉,互促而進,相悖而廢,孝是廉的基礎(chǔ),廉又是孝的應(yīng)有之義。
“自古忠臣多孝子,君選賢臣舉孝廉?!卑研⑴c廉作為選拔人才的標準,則始于漢武帝時期?!稘h書·武帝紀》載,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漢武帝下詔郡國每年察舉孝者、廉者各一人至朝廷,后稱之為舉孝廉。舉薦到朝廷的孝廉,暫不授實職,通過一段時間的實踐歷練“觀大臣之能”,再據(jù)對孝、廉、能的考察結(jié)果,任命不同的職位。
漢武帝的本意,是想以舉薦孝廉的方式,來教化民心,打通底層上升通道,提高百姓道德素養(yǎng),并以此為導(dǎo)向,引導(dǎo)人們向善向孝向廉向上,從而凈化社會風氣。然而,在有一定收效的同時,也伴生出腐敗現(xiàn)象。某些地方官員在舉薦時,不是唯孝唯廉是舉,而是假公濟私,受賄賂,拉幫派,搞裙帶關(guān)系,反使豪門世族受益,舉薦了不少偽孝廉,反倒有損社稷。因此,歲舉孝廉逐漸轉(zhuǎn)向了朝廷統(tǒng)一考試。
東晉陶侃,在做洵陽縣魚壩監(jiān)管時,為孝敬娘親,派人送一罐魚干給母親。豈料陶母不僅不受,還在退回魚干時,捎信給陶侃說:“汝為吏,以官物見餉,非為不益,乃增吾憂也!”陶侃閱信,甚為愧悔,不廉之孝,實為大不孝。自此,陶侃清慎至終,不令母憂。
如今,一些地方或單位將孝的表現(xiàn)與個人升遷掛鉤,將廉潔與否作為一票否決的利器,是很有遠見的。但也同樣面對偽孝廉的問題,如何辨識“兩面人”,非得下一番苦功夫不可。
據(jù)沈陽市紀委監(jiān)委網(wǎng)站消息披露,沈陽市紀委監(jiān)委在考察干部的時候,“將夫妻感情是否和睦,對父母是否孝順,是否拖欠物業(yè)費”等情況納入對干部的考察范圍,通過面談辨識,進行家訪、社區(qū)訪,不僅耳聞,還要目睹,既要了解家教家風、業(yè)余愛好,又要了解鄰里關(guān)系、道德品行和廉潔方面的小節(jié),為選人用人作重要參考。
透過細節(jié)、小節(jié),往往能看清一個人的本質(zhì),將孝廉納入德操考察范圍,無疑點準了穴位。倘若發(fā)現(xiàn)有失孝廉的苗頭,不僅不可用,還應(yīng)盡早打打“預(yù)防針”,防患于未然,著實值得點贊。
古代要求做人須具備八德——“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孝廉不僅都包含于內(nèi),而且孝還居八德首位。孝是個人品德和社會公德的基礎(chǔ),是做人之本和道德底線。而孝廉,更是為官者的基本底色。欲判斷為官者的品德操守如何,孝廉是最好的參照,“德有傷,貽親羞”,不孝不廉,豈能做好公仆?一心一意為百姓謀幸福,乃孝廉的至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