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貝卡
在摩洛哥出差,住在當(dāng)?shù)氐暮廊A酒店。因為房間太滿以及預(yù)訂過程出了差錯,四天里我們被迫換了三次房間。每一次都收拾行李到崩潰。
崔斯坦問我:“你這是何必呢?”
那時我正第三次把掛在酒店衣柜里的衣服收到行李箱里。
每次出行,我一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行李箱,把衣服、鞋子等放到酒店的衣柜里,該掛的掛起來,該放抽屜的放抽屜,分類擺放。
崔斯坦很不解:“我們只是住一周,又不是住一年半載。想用的時候從行李箱拿就好,你為什么非要把它們?nèi)寄贸鰜???/p>
更令她(以及其他跟我一起出過差的人)崩潰的是:哪怕出差只帶一個箱子,我也一定要帶上自己的大毯子、瑜伽巾、吹風(fēng)機(jī)、小音箱、茶具、水壺、香水,等等,更別提護(hù)膚品、身體乳、洗發(fā)水了。寧愿少帶幾件衣服,我也要把這些東西都裝進(jìn)去。
我不是不怕麻煩,而是長期高頻率的出差讓我養(yǎng)成了一個“超能力”,那就是:無論在什么地方,都能迅速把它變成我熟悉的空間,包括機(jī)艙、大巴以及任何酒店。
那次摩洛哥之行,當(dāng)我們第三次換房間,看我在那里把剛剛收進(jìn)行李箱的衣服又一件件掛到衣柜時,崔斯坦終于忍無可忍咆哮:“你是有強迫癥嗎!你就不覺得累嗎!我不允許你再跟酒店發(fā)生這么緊密的聯(lián)系了!你就不能學(xué)習(xí)一下給生活做減法嗎?!”
給生活做減法,聽起來是一件很棒的事。如果能擺脫各種羈絆,煩惱自然也會少很多。
就像著名的小王子和玫瑰花的故事,你的玫瑰花本來只是千萬朵玫瑰花中普通的一朵,是因為你不停為它澆水施肥,才讓它成為你心目中獨一無二的那朵。
如果不對任何一朵玫瑰花澆水施肥,我們就不會因為它終有一日要凋謝而難過。
但我們也永遠(yuǎn)無法體會它盛開時的那種快樂。
如果不與任何一個東西、任何一個地方、任何一個人,發(fā)生緊密深刻的聯(lián)系,我們大概永遠(yuǎn)不會失望,不會傷心。
但無喜、無憂、無怖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想像我這樣的人,是沒辦法做到給生活做減法的。
很多時候,做加法讓我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