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宗偉
如今,有的教育行政部門在與學校關系處理上缺乏“邊界意識”。教師招聘,有的學校沒有話語權;中考命題,個別區(qū)域的教育行政部門把與個人天賦及潛能有關的內容或技能納入其中……有的直接干預學校的行政決策,如要求初中生統(tǒng)一到校上晚自修、利用節(jié)假日補課等,強勢推行統(tǒng)一的教學模式。上述這些,依照教育部等八部門發(fā)布的《關于進一步激發(fā)中小學辦學活力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意見》),似有越界的嫌疑。因為這個《意見》明確界定了哪些是屬于政府部門的職責,哪些是屬于學校的職責。只有當政府各部門與學校的每一位當事人真正吃透了這個《意見》,明確了各自的正面清單和負面清單,逾越邊界的事情才有可能減少。
從管理學范疇看,教育管理的范圍不是由行政權力范圍界定的。它必須從教育部門各種職能及教育過程上界定,必須關注教育鏈條中各層面的功能及效果。教育行政管理部門跟學校之間的上下級關系,其實已經界定了各自的功能。教育行政部門的職責主要在區(qū)域教育政策、制度、教育事業(yè)發(fā)展規(guī)劃的制定,以及教師配備、招生計劃、指導督查學校落實教育法規(guī)等方面。而學校的主要職能是根據教育法規(guī)、政策等的要求組織具體的實施。教育業(yè)務指導部門(教研室)的職能是業(yè)務指導,而查備課筆記與作業(yè)布置批改就應該屬于學校的管理職能。鏈條上的任何一節(jié)都要明確自己的職能,理清工作界限。政府部門管得過細,出發(fā)點可能是好的,但是很容易越界,影響政校關系的良性發(fā)展。
在教育鏈條中各行政部門要做的是校長的遴選推薦與任免、學校的布局規(guī)劃與調整、教育資源的整合與配置、教育政策與法規(guī)的實施等方面的事,亦即通常所說的大事,宏觀方面的事。至于中觀、微觀的辦學舉措與教學管理那是學校與校長、教師的事。如果教育行政部門去管中觀、微觀方面的事務,就是越界,就有可能擠壓校長、教師的空間,影響正常的政校關系。
現實中也存在學校主事人逾越學校的職能去干本屬于行政部門的事。如此,同樣屬于“越界”。事實上今天不少學校面臨的窘境往往是將精力放在原本不屬于學校職責的事務上。在這個方面,我們必須保持足夠的警惕。管理學中的授權原則是讓合適的人做合適的事。所謂合適的人,不僅指其人合適,更應該包括其位的合適。就教育鏈條中的角色與功能而言,凡是涉及區(qū)域教育政策、教育事業(yè)發(fā)展、教育組織形式變革等邊界不容易劃分的事務,看上去似乎都與學校有關,實際上往往都會超出學校職能與權力范圍。如果有關行政部門將這類事務輕易授權給學校,就不單單是授權錯位的問題了,更有可能滋長學校主事人的權力僭越。從有關政府部門的職能或者立場來看,將本屬于自己的事授權給學校,則屬于另一種“越界”。授權本應該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授權同樣是有邊界的,授權也是有風險的,“你的事歸你,我的事歸我”,有關部門給學校的“越界”授權,將本屬于自己部門的事授權給學校,則有可能將原本可以干得很好的事干砸了,非但不可能雙贏,反而可能雙輸。如果學校管理者能從政府部門的越界換位思考一下,則又必須提醒自己在學校事務管理中可能出現的有意無意的越界行為,譬如校長干了副校長、部門主任乃至教師的事。這種學校內部的越界行為往往被我們所忽視。
制定一些條規(guī)約束逾越邊界的行為并不難,難的是教育鏈條各個層面的主事者能真正成為一個負責任的個人,確立起“你的事歸你,我的事歸我”的倫理意識。如果主事者們的主觀意識中就沒有“你的事歸你,我的事歸我”的倫理操守,任何條規(guī)終究沒有成效。作為政府部門的行政管理者,多多少少應該知曉一點行政倫理,如此或許就會理智一點,少一點逾越行政邊界的言辭與行為。庫珀在《行政倫理學:實現行政責任的途徑》中指出,公共行政人員需要培養(yǎng)自己的職業(yè)的、政治的和共同體的身份認同。職業(yè)身份認同要求有持續(xù)的職業(yè)訓練、職業(yè)交往與合作活動,定期關注職業(yè)文獻資料以及培養(yǎng)公共行政角色責任感。政府部門人員如果能夠關注上文提到的最新的文獻如《關于進一步激發(fā)中小學辦學活力的若干意見》以及《義務教育法》等,如此或許就會明白,怎么上課是教師的事、學校的事,而不至于以局長身份在一個區(qū)域強推某一種教學模式和教學法了。
總之,我們要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大力發(fā)展素質教育,培養(yǎng)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深化教育“放管服”改革,落實中小學辦學主體地位;增強學校發(fā)展動力,充分激發(fā)廣大校長、教師教書育人的積極性、創(chuàng)造性,形成師生才智充分涌流、學?;盍Ω傁啾虐l(fā)的良好局面,就必須自覺增強“你的事歸你,我的事歸我”的“邊界”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