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薇薇
竹笛獨奏大多以線性的旋律為主,而戲曲音樂體現(xiàn)出的兼容性特點就對竹笛的演奏和發(fā)展產生了較大的影響。竹笛獨奏曲中充滿了鮮明的民族性,具有濃烈的藝術感染力,融入戲曲文化或戲曲元素則能夠使竹笛獨奏曲更具備生命力。正是基于二者相互兼容發(fā)展的特征,在竹笛獨奏曲中應用傳統(tǒng)戲曲音樂能夠進一步使不同經典的竹笛獨奏曲得以創(chuàng)造性優(yōu)化和發(fā)展,最終使音樂文化市場中涌現(xiàn)越來越多通俗易懂且易被群眾接受的作品。
戲曲音樂中的曲調因不同地區(qū)方言的音調不同而有所不同,其中包括胡琴、揚琴、竹笛等多種樂器伴奏,而不同曲種所配備的樂隊也會有所差異,使用的樂器也多種多樣,代表了不同地區(qū)文化地域風情的音樂特色。劇種的分類跟當?shù)氐臉菲?、文化、語言等各種因素有密不可分的關系。根據(jù)曲式結構分,在同一曲調基礎上有不同力度強弱和節(jié)奏特點的,被稱為板腔體,這種曲式結構是以不同版式表達多種情感的,如在京劇中,通過“二黃搖板”表現(xiàn)出的情感就與京胡的節(jié)奏、鼓點的緊密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厩{是劇種的標志,并通過裝飾音加以潤色,使劇種更具有辨識度和強烈的藝術色彩,如京劇中的西皮調、二黃調組合成的皮黃腔;流行于甘肅、山西的“碗碗腔”等等,均具有明顯的藝術表現(xiàn)特色。
和詩詞中的詞牌名相同,由獨立曲調或套曲組合形成的音樂,則被稱為曲牌體,不同曲牌之間存在著巨大的獨特性和差異性。曲牌取自于民間音樂或藝術,如:雜劇、田秧歌、諸宮調等等。昆劇是極具典型性的曲牌體,其中笛子則為伴奏不可或缺的樂器,部分沒有唱詞、只有音樂的片段,突出了樂器旋律高雅的優(yōu)勢[1]。
戲曲音樂的唱腔也極具特色。比如,黃梅戲的唱腔行云流水、韻味十足,其主要分為花腔、彩腔和花腔。雖然有較大的不同,但三種唱腔均使用基本相同的腔體,在具體詞句的安排和器樂的使用上,都有相對固定的位置,這也說明黃梅戲屬于曲牌體結構。黃梅戲的伴奏音樂,具有濃厚的民族特色,其是由勞動人民日常生活中提煉而創(chuàng)作出來的。早期的黃梅戲伴奏樂器主要由打擊樂器為主,其中鑼鼓占據(jù)著不可忽視的重要地位,起著傳遞情感的關鍵性作用,而現(xiàn)代演奏模式中,樂隊配置更注重笛子的運用,其在人物刻畫和舞臺基調奠定中占據(jù)著重要位置。
戲曲具有綜合性、復合性的特點,它既包括了戲曲音樂,也包括了旁白等多種藝術表演形式,戲曲音樂對竹笛獨奏演奏造成較大影響的主要方面在于樂器伴奏和聲樂唱腔。
首先,竹笛獨奏曲對戲曲唱腔進行改編。一方面處理獨奏對戲曲音樂的旋律進行運用和改編,從而創(chuàng)作出新穎的、兼容的竹笛演奏曲目,從而使戲曲元素得以體現(xiàn)的同時,竹笛獨奏曲更具有獨特性。另一方面,將戲曲音樂旋律直接應用到竹笛獨奏中,對戲曲中的基本旋律進行“粘貼”。如:極具代表性的《聽泉》就應用了游園驚夢的唱段。
在戲曲音樂基礎上進行創(chuàng)作和改編的,還有《萬年紅》 《鬧花燈》等等作品,該部分優(yōu)秀的音樂作品,是通過民歌民謠和二人臺音樂進行編寫的;《小放?!返囊魳沸蓜t來自于昆曲的“吹腔”;《甘草子》則是直接改良了昆曲曲牌,使其直接融入新的音樂內容;《亂彈娃娃》則來源于山東柳子戲的樂曲改編。
其次,對戲曲音樂元素展開創(chuàng)造性應用。一種是竹笛獨奏將戲曲音樂中的短句進行融合并展開二次創(chuàng)作,通過變奏的方式使其更具有生命力;另一種則是在編創(chuàng)竹笛獨奏曲目時融入極具地方特色的戲曲素材。如:陜西樂曲《秦川情》就將本地的特色音樂元素融入了竹笛曲目中,從而使得演奏效果煥然一新,也讓聽眾感受到了更高水準的音樂沖擊;《姑蘇城》也是根據(jù)絲竹樂音調和昆曲曲牌音樂的結合而進行改編的笛子獨奏曲,其具備極其濃郁的江南音樂風格。該首樂曲中多用曲笛演奏,而曲笛又是昆曲伴奏中極為重要的伴奏樂器。曲笛具有圓潤的音色,都能夠使音樂古色古香、極具畫面感,能夠給聽眾展示出人們游山玩水時喜不自禁的心情,而這也恰恰貼合了昆劇中軟糯溫柔、綿長婉轉的特點。
由于地方文化和民俗習慣的影響,南北雙方的地方語言會有著巨大的差異,這是南北方音樂調式有鮮明特點的主要原因,如:昆曲調式則分為南昆和北昆兩種,正因為北派戲曲和南派戲曲的劃分,竹笛音樂也因此而出現(xiàn)了不同的調式風格[2]。
北派竹笛獨奏曲就以北方梆子戲中的西皮調式為主要調式,其使得竹笛獨奏的旋律極其鮮明、靈動、具有跳躍性,使得聽眾能夠立體地感受到音樂的輕快感和鮮活感。南派竹笛獨奏曲則以二黃調式為主要調式,該調式主要以平整、順滑的形式為主,使聽眾處于安逸、穩(wěn)重、寧靜的音樂氛圍中。南北派竹笛獨奏曲的不同就說明了,戲曲文化中的調式調性對竹笛演奏有著較大影響,其通過不同文化的融合,從而出現(xiàn)了不同的藝術演奏效果。
竹笛的演奏也因為不同文化的影響形成南北派[3]。由于兩派在演奏技巧下存在著區(qū)別,故而在審美情趣上所展示出的音樂風格和內容,也有著明顯的差異和個性。竹笛演奏技巧本身就具有復雜性和豐富性,而這些多元化的技巧均來自于戲曲元素,是為了適應不同戲曲音樂風格而產生的演奏技巧。因此,戲曲音樂中的演奏在很大程度上對竹笛音樂演奏造成了影響。
北派梆笛主要是以伴奏為主,受到二人臺或梆子戲等不同戲曲元素的影響,梆笛的音色極具高亢性和明亮性,其要求演奏者注重舌頭技巧的訓練。該種演奏模式需要演奏者全面把握和掌控高音部分,因此對演奏者的腹部力量和口腔壓力也提出了較高的要求,其中用來潤色旋律的有“吐音、滑音、垛音、花音”四種技巧。
南派笛曲則有較大的反差,其具備江南的酥軟韻味,演奏風格也悠揚渾厚。這主要是因為南派的演奏技巧深受昆曲演唱風格的影響,而昆曲演唱本身具有清麗、淡雅、細膩、婉轉的特色,對氣息要求相對較高,極其適合對情感的抒發(fā)。
比如,在《姑蘇行》中,作者為了更好地貼近昆曲,將樂器進行了處理,使其更貼近于昆曲唱腔。該首樂曲的音樂旋律是通過昆曲曲牌《節(jié)節(jié)高》演化而來,是江先渭先生的經典 笛曲,該首樂曲中不僅蘊含了蘇州園林的極致美景,也囊括了人們在游園時的輕松之情。該首樂曲中的音樂旋律來自于昆曲,是極為典型的南派曲笛演奏風格,其中用擬人化的手法體現(xiàn)了昆曲中的獨特藝術美和動態(tài)美,將樂曲進行聲腔化也是將戲曲元素落實到笛曲的重要手法。該首樂曲中大量的波音則是為了結合人聲咬字后的余震音而改編的,起始的音樂內容十分形象和飽滿。俞遜發(fā)先生在演奏該首曲目時,又增加了南派技法,其中包括疊、顫、增、打等等,不僅與昆曲元素極其貼合,又使該首樂曲更具備了絲竹音樂的韻味和江南的 意蘊。因此,在演奏過程中無需刻意表現(xiàn)技法,只需在行板和在線段中輕輕帶過裝飾音,就能給人一種寧靜、安然、雅致的美感,使旋律也能更加質樸而平靜。
戲曲中的板式結構即為主題音樂中的曲式結構,其分為板腔變化題和曲牌聯(lián)套體。曲牌聯(lián)套體是將多個固定曲牌進行連接和發(fā)展,從而形成完整獨特的全新曲目;板腔變化體則是將具有差異的旋律變化,運用在單一的越調基礎上,并進行變奏和加花[4]。
戲曲中的板式指節(jié)奏與節(jié)拍,其中音樂表現(xiàn)為強拍的則為“板”,弱拍則“眼”,組合則為“板眼”。而形式也極具多樣化,其中包括一百三眼、有板無眼、無板無眼等等。
比如,《京韻》的板式結構中就結合了戲曲中“起、承、轉、合”的結構,在演奏方面也運用了大量的氣震音和指柔音。該首曲目為體現(xiàn)京韻京腔,演奏者在其中則運用了大量的特殊演奏技巧,這不僅是該首曲目的難點,也是體現(xiàn)戲曲唱腔之韻的特色。指柔音在《京韻》是用來模仿戲曲音樂中的人聲的,其沒有過大的局限性,能夠在多種音上進行滑揉,從榮政先生的演奏譜來看,該首曲目的指頭應主要運用在do、re、mi、la 四個音上,同時,《京韻》中的指揉音大多與氣震音連用。
又如,馬迪先生的代表作之一《秦川抒懷》不僅運用了秦腔元素,也應用了大量的指揉音。這首樂曲是以秦腔和碗碗腔為創(chuàng)作素材的,其中包含了對祖國的熱愛之情,也表達了秦川人民對未來的希望,整首曲目洋溢著熱烈的情感和積極向上的氛圍。這首樂曲中梆笛的氣質與秦腔的音樂風格極為契合,其中秦腔音樂元素貫穿全曲,使其秦腔韻味十足,而本曲的特殊性技巧——指揉音也給該劇帶來了極大的特色和亮點。與《京韻》不同,該首樂曲的指揉音是用來模仿板胡的滑揉效果。板胡在秦腔中占據(jù)著重要地位,其用于表現(xiàn)秦腔中的苦音,而借鑒到竹笛的指揉音中,則是為了凸顯苦音中的特征音降si。在《秦川抒懷》的演奏中,指揉音的應用幾乎是該首樂曲的靈魂,其需要演奏者通過食指按住全孔、中指按住半孔,利用手腕的力量均勻按揉指控,并保障手腕松弛,從而達到較好的效果。
綜上所述,戲曲元素對竹笛演奏發(fā)展產生了不可忽視的重要影響,其不僅使竹笛獨奏曲的音樂旋律、調式調性以及演奏技巧發(fā)生了較大的變化,也使傳統(tǒng)音樂突破了自身的禁錮,更全面地展現(xiàn)出了竹笛演奏的藝術魅力。只有竹笛獨奏曲在不斷吸納戲曲養(yǎng)分的同時,保持持續(xù)性優(yōu)化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才能使得戲曲旋律與竹笛演奏技法、創(chuàng)作內容、表現(xiàn)形式完美融合,從而推動音樂文化市場繁榮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