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保羅
這兩年,一些人認為,隨著中國人力成本的走高,部分低成本的制造業(yè)可能會向其他國家轉移,比如另外一個人口大國印度。其實,印度可能被高估,東南亞國家承接轉移的可能性更大。
為什么?我們不談年輕人口比例,也不談大國貿易的博弈這些宏大問題給制造業(yè)產業(yè)鏈配置帶來的影響,一些身邊的小故事就可以看出,東南亞有著它自己的優(yōu)勢。
很多年前,我第一次到香港,我最震撼的不是在路上碰到周潤發(fā)和劉德華(我并沒有碰到這兩位),而是碰到了香港的菲傭周末大聚會。在天橋上,在公園里,在人行道邊,菲傭們很休閑地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她們撐著遮陽傘,有的還有簡易帳篷,小毯子上放著食物和水,說著我聽不懂的話。看得出來,她們很珍惜這樣的聚會機會,非常高興。
大多數菲傭身材略胖,皮膚也不算白,但身體線條突出,都是身強力壯的青年女性。后來我才知道,香港已經有超過30萬菲傭,而且數量還在增長。由于香港人力成本極高,所以在家政服務上引入外勞成為一種自然選擇,菲傭會一些英語,相對能耐吃苦,所以成為了很多家庭的首選。為了吸引足夠高質量的菲傭,香港也為菲傭提供了諸多保障和福利,周末的露天大聚會就是一個例子,沒有警察會去管他們,盡管這種聚會的確有點“影響市容”。
外出打工除了經濟補償,另一個最大的補償應該是心理補償。菲傭平時在雇主家做保姆,并非一種真正平等而愉快的交流,必定有些壓抑感和疏離感。此外,她們很多人背井離鄉(xiāng),離開自己的家人,需要心理上的安慰。于是,同鄉(xiāng)之間的周末聚會就成為了一個很好的可選方案。
香港也為菲傭提供了諸多保障和福利,周末的露天大聚會就是一個例子,沒有警察會去管他們。
除了在香港看到菲傭,這幾年,我們還不難發(fā)現(xiàn),在珠三角、長三角的很多酒吧,唱英文歌的東南亞歌手也不少。如果你看到一張唱著英文歌的亞洲面孔,皮膚不像東北亞人那么白,身材也偏歐美化,那么這樣的歌手是東南亞人的概率并不低。他們很多人的英語是相當標準的,偏美式,比如菲律賓就曾是美國殖民地。
另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是,中國很多“一對一”少兒英語網絡教學的老師,都是菲律賓人。幾年前,那些被風投追捧的英文“一對一”教學公司就是這么干的,它們將英文老師分為很多段位,美國人和英國人的價格最高,菲律賓人最實惠,每小時費用是前者的三分之一甚至更低。印度人很少,他們的口語“印度特色”太重了。
無論是當菲傭,當歌手,還是遠程英語教學,這些菲律賓人對中國搞勞務輸出,給了我兩點啟發(fā)。首先,中國的經濟的確越來越強大,盡管不是什么“高端行業(yè)”,但我們有足夠的就業(yè)機會提供給外國人。其次,不要小瞧東南亞國家的潛力,以及它們未來對中國制造可能產生的競爭。
東南亞人也是能吃苦的民族,越南和泰國這種受到儒家文化影響較深的國家不用說,即使是距離中國相對較遠菲律賓、印尼和馬來西亞,當地的年輕人也是能干活的。這和才華橫溢,能歌善舞,崇尚自由奔放的南美國家有很大的不同。尤其是菲傭,讓我們想到了中國的農民工:一個人背井離鄉(xiāng)數千公里,辛苦工作,忍受著身體和心理的雙重付出,成為一個家庭的經濟支柱。
制造業(yè)需要勞動力,這些勞動力要成為強大的制造業(yè)軍團,需要有兩個條件:一是每個人都要有強大的經濟沖動,愿意為了改變家庭的經濟命運而付出。二是有一定的文化水平,識字率很重要,能很快適應工業(yè)化的流程驅動模式。
在這些條件上,東南亞并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