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偉

城外一酒鬼

西漢末年的一個黃昏，一隊人馬出現(xiàn)在昆陽城外的林道中，領隊的主將是漢高祖劉邦的九世孫劉秀。

其時，外戚王莽運用權謀，竊取了劉氏江山，自己做了皇帝，改國號為“新”，之后，他便開始推行一系列新政。然而，他制定的這些政令完全脫離了現(xiàn)實，使百姓們深受其苦。沒過多久，全國就爆發(fā)了大規(guī)模的綠林軍起義，劉秀也加入其中。今天，他奉綠林軍主帥之命，趕赴昆陽城，去支援那里的守城主將王鳳，因為很快新朝的精銳之師便會大舉壓境了。

眾人正在趕路，忽然聽到遠處傳來廝殺之聲。只見林外有百余個新朝的兵將正在圍攻一個大漢，那大漢格外勇猛，雖四面受敵，卻毫無懼色。他將手中的長刀舞得虎虎生風，口中還大罵著：“兔、兔崽子，竟敢偷、偷襲你馬老爺，俺今天就送你們去見閻王！”

見此情景，劉秀心里犯起了嘀咕：看這大漢的衣裝，應該也是綠林軍的兄弟，但他怎么會落單呢？而且，說話也不利索，難道是喝醉酒了嗎？我且?guī)蛶退?/p>

于是，劉秀召喚隨從一起掩殺過去，將那支新朝軍隊殺得四散逃竄。

劉秀騎馬來到大漢跟前，自報了家門，本以為對方會說幾句感謝的話，豈料，大漢卻把眼一瞪，說道：“誰、誰要你管閑事??？俺差點兒就、就把那幾個蟊賊斬了，你來湊什么熱鬧？”

劉秀的隨從一聽此話，皆氣憤不已，但劉秀卻不以為意，他笑著說：“是我們唐突了。將軍不要介意，敢問將軍如何稱呼？現(xiàn)在要去往何處呢？”

“俺叫馬武，是昆陽守將王鳳的副、副將，奉命出城巡視。不過，今、今天中午多喝了點兒酒，腦袋有點兒犯暈，便掉、掉了隊，沒想到遇見了這些蟊賊?！?/p>

大伙兒聞言，又好氣又好笑，心想：王鳳的手下怎么會有這樣一個活寶？

眾人結伴而行，一同進了昆陽城。守將王鳳聽說援軍來了，十分高興，親自出來迎接。

當王鳳見到滿身酒氣的馬武后，頓時心生怒火，罵道：“大戰(zhàn)在即，你還敢貪杯誤事，來人啊，把他拖出去斬了！”

眾人連忙上前為他求情，但是，王鳳卻絲毫不為所動。

劉秀見狀，也十分著急，忙對王鳳說：“王大人，馬將軍勇冠三軍，殺了他，不但會折損我們的戰(zhàn)斗力，還會重挫部隊的士氣，請大人看在我的薄面上，饒他一命吧！”

王鳳見劉秀也來求情，便饒了馬武的死罪，但還是重責了馬武二十軍棍，并免去他的副將之職。

這時，大家總算松了口氣。馬武向眾將官一一謝禮，他來到劉秀面前，拱手說：“將軍，俺欠你一個人情，日后，俺一定會還的！”

巨無霸逞兇

幾天后，王鳳和眾將正在議事，有個兵士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大聲說：“王大人，大事不好了，新朝的大軍已經(jīng)抵近昆陽城啦，他們的先鋒官是個……”

“是什么？”

“是個巨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大家來到城樓上，往下看去，只見密密麻麻的新朝軍隊正向昆陽城涌來。沖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外貌猙獰的巨人，他手里舉著狼牙棒，在陣前叫罵：“老子是新朝的先鋒官巨無霸，你們這些綠林蟊賊，快點兒出來受死！”

王鳳見那個巨無霸在城外耀武揚威，十分氣惱，便問：“哪位將軍愿意出城迎戰(zhàn)？”馬上就有幾位武將應道：“屬下愿意與之一戰(zhàn)！”

王鳳大喜過望，下令打開城門，迎擊敵兵。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手下的這幾員武將剛一出戰(zhàn)，很快就被巨無霸一一斬殺了。

這下，王鳳慌了神，忙令軍隊退守城中，苦思對策。有人提議，讓馬武出去迎敵，因為他遇強則強，或許能擊敗巨無霸。

王鳳想了想，說道：“看來也只能如此了，來人啊，快去把馬將軍找來吧?！?/p>

馬武被革職后，一直在看管糧草，對于外面的戰(zhàn)事也不甚了解，當他接到軍令后，興奮無比：“好啊，俺閑了幾天，早就手癢了！”

他穿戴整齊，正準備出擊，突然又跑了回來，說道：“等等，俺又想起一件事！”

王鳳問：“什么事？”

馬武回道：“王大人，你是知道的，俺嗜酒如命。這幾天，俺一直在看管糧草，滴酒未沾，現(xiàn)在手腳都沒力氣，能否賜俺一杯好酒，提振氣力？”

王鳳差點兒把鼻子都氣歪了：“你這酒鬼，還不長記性啊！前幾日，就是因為你貪杯，才險些釀成大禍，怎么還是不思悔改！”

馬武見他動怒，也不敢多說，口中嘟囔著：“不給就不給，干嗎罵人??！”

劉秀暗自好笑，便讓手下捧來一壺好酒，送到馬武面前，隨即說道：“馬將軍，這是我從城外帶來的一壺濁酒，你就將就著喝上幾口吧！”王鳳見狀，心中雖不情愿，卻也不想駁劉秀的面子，只得聽之任之了。

馬武朝劉秀拱了拱手，大口飲起酒來，霎時間，一股甘露潤入喉中。

“哈哈，好酒！俺有精神了！”馬武說罷，一摔酒壺，提刀便出了城。

來到城外，馬武朝前方望去。只見一個巨人手舞狼牙棒在陣前喝罵。馬武見他比自己高出近一倍，心中也有些發(fā)毛。此時，一陣輕風拂過，酒意頓起，他的膽量也增加許多。當下，他大吼一聲，與巨無霸戰(zhàn)在一處。

武神斗巨人

劉秀等人在城上觀戰(zhàn)，大家都為馬武捏了一把汗，怕他支撐不過十個回合。不料，馬武在酒力的驅動下，越戰(zhàn)越勇，與巨無霸激戰(zhàn)了百余回合后，竟逐漸占了上風。

巨無霸雖說威猛，但畢竟體型笨重，見對手攻勢凌厲，士氣也大大受挫。他突然掉轉身來，向身后的幾輛鐵車跑去，那些車上都罩著灰布，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

“丑八怪別逃！”馬武縱馬急追。巨無霸跑到那些車前，一抖手，揭開了上面的灰布。城上的士兵一看，皆發(fā)出一聲驚呼，原來，車上是幾只大鐵籠，里面關著數(shù)只虎豹。

巨無霸打開籠門，隨即發(fā)出一聲呼嘯，那些虎豹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咆哮一聲，向馬武撲來。

馬武初見此景，也是吃了一驚，正欲揮刀抵擋，但他的戰(zhàn)馬卻未見過這樣的場面，驚嘶一聲，往城門跑去。

馬武急聲說道：“該死的畜牲，你怕什么，有俺在，那些虎豹傷不了你！”可是任憑他如何喝罵，那馬兒也不聽使喚。

與此同時，一頭豹子已高高躍起，利爪攻向他的頭部。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正中這豹子的左眼，它哀嚎一聲滾落在地。馬武趁此空當，撤入城中。

巨無霸準備強攻入城，卻被陣陣箭雨逼退。

回城后，馬武獲悉，剛才是劉秀放箭救了他，心中頗為感激。

此后幾日，新朝的數(shù)十萬大軍將昆陽城團團圍住，巨無霸發(fā)動了數(shù)十輪猛攻，雖未奪下城池，卻也大傷了綠林軍的元氣。

苦撐幾日后，劉秀對王鳳說：“王大人，城中糧草已不多，如果繼續(xù)耗斗下去，昆陽城定然不保，不如派一支敢死隊突圍出去，到定陵等地調集援兵。”

王鳳一聽，面露難色：“這雖是個主意，但成功突圍談何容易啊，不知大家誰愿冒此風險？”果然，他到軍營中一問，大部分將士都退縮了。

劉秀對王鳳說：“我的軍隊中有十一位勇士，今晚，我就帶著他們突圍出去！”

忽然有人答話道：“再加上俺一個吧，俺還欠你一個人情呢！”說話之人正是馬武。

劉秀大喜過望：“馬將軍，有你隨行，那就萬無一失了！”

王鳳還是有點兒擔心：“那巨無霸懂得驅獸之術，萬一他再將那些虎豹放出來怎么辦？”

劉秀說：“王大人不必擔心，野獸都怕火，我們每人備上數(shù)支火把，就算遇到阻擊，也沒事。”

昆陽城突圍

當晚，劉秀等人趁著夜色，偷偷溜出城外，往一處僻靜的小道行去，那里駐守的新軍較少。

然而，他們沒走多遠，就被巡邏的士兵發(fā)現(xiàn)了，霎時間，號角齊鳴。

“快來人啊，綠林軍的奸細要逃走啦！”隨著呼喊聲，無數(shù)新朝士兵從四面八方涌來。

馬武罵道：“這群狗東西，趕著來送死，讓俺來成全他們！”說罷，他便舞動長刀殺出一條血路，劉秀等人緊隨其后，舉刀揮劍，沖破了敵陣的重重封鎖。

眼看他們就要攻破敵人的最后一道防線，忽然聽到身后傳來數(shù)聲咆哮，只見數(shù)只虎豹奔襲而來，果然是巨無霸帶著那幾只猛獸來阻擊了。

劉秀等人急忙點燃火把，向身后拋去，原以為那些虎豹會受驚逃離，沒想到，它們竟然毫不害怕，依舊往前猛沖，這下，大家有點兒慌了。

這時，馬武說道：“你們繼續(xù)突圍，俺有辦法對付它們！”說完，他掉轉馬頭，迎向那些虎豹。今天，他換了一匹彪悍的戰(zhàn)馬，此馬性子極烈，也不懼猛獸。

此刻，只見他從一個皮囊中掏出幾塊東西，拋向那些虎豹，口中還說道：“馬老爺為你們準備了點心，快吃?。　?/p>

說來也怪，那幾個畜牲看到他拋出的東西后，居然停止了攻勢，紛紛上前搶食，馬武見狀，心中竊喜，忙掉轉馬頭，追趕劉秀去了。

此時，巨無霸也已趕到，見此情形，心中大怒，他連吼數(shù)聲，讓那些虎豹去追趕逃跑的綠林軍?？墒?，這些虎豹吃了馬武的“點心”后，一個個腳步虛浮，根本跑不起來，巨無霸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馬武等人消失在夜幕之中。

劉秀突圍后，一點人數(shù)，竟然沒有折損一人，心中頗為欣喜，他對馬武說道：“多謝馬將軍相助，讓我們能順利闖過敵營。哦，對了，剛才，你給那些虎豹喂了什么東西？”

馬武一聽，得意地說道：“俺管糧草時，曾偷偷囤了一些劣等燒酒，口味雖差了些，但后勁兒很足。出城前，俺將馬肉泡在燒酒之中，準備對付那幾只兇獸，沒想到，果然派上用場了！”

眾人聞言，齊豎大拇指，贊道：“馬將軍真是有勇有謀??！”

數(shù)日后，劉秀在馬武的協(xié)助下搬來救兵，解了昆陽城之圍，并大破新朝軍隊。沒過多久，王莽的精銳之師就土崩瓦解了，新朝也隨之滅亡。

選自《故事大王》202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