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jīng)在之前的文章里說過:小友很小的時候,看了豐子愷畫的《護生畫集》,決定不再吃動物肉的故事。
幾年后,小友長大了,他讀小學(xué)二年級。很多動物的肉還是不吃,但他喜歡吃魚肉了。
我問小友:“那你吃青蛙嗎?”
“不吃?!?/p>
“為什么?”
“人吃基本的動物肉就行了。比如飼養(yǎng)的雞、魚就好了。人為什么要那么貪婪,什么肉都想吃呢?如果什么都吃,最后地球上只有一種動物,就是我們?nèi)祟惲??!?/p>
我想起我小時候,在內(nèi)蒙古,別人送給我哥哥一只小兔子。我們在院子里搭了一個棚子,把它關(guān)在里面。每天放學(xué)回家我們第一件事就是去菜園里拔胡蘿卜,喂小兔子。我還記得我擰起兔子的耳朵在院子里跑,被哥哥說了,哭了鼻子,就再也不欺負(fù)小兔子了。
再后來,有一天放學(xué)回家,我和哥哥看到兔棚子里空空如也。我們跑進家門,家里來了客人,爸爸媽媽正準(zhǔn)備一桌豐盛的飯菜。那只我們辛辛苦苦養(yǎng)育的兔子也做成一道菜,端上了桌子。炒兔肉的香味在屋內(nèi)彌漫,我和哥哥的眼淚卻奪眶而出。
那個晚上,我記得,無論爸爸媽媽怎么勸我們,我和哥哥沒動一下筷子。我們坐在椅子上,離飯桌遠遠的,朝幾個兇手投去憤怒的目光。
再后來,很多年,我長大了,童年的那個孩子的心也離我遠去了。我也吃過幾次兔肉,覺得好吃。雖然我并不曾瘋狂地去對待各種小動物,但再也不像童年那樣,懷著猶豫和悲哀的心去看待一個弱小的生命了。
宋朝有個大詩人,叫蘇軾,他寫了一首詩,叫《次韻定慧欽長老見寄八首》。
左角看破楚,南柯聞長滕。
鉤簾歸乳燕,穴紙出癡蠅。
為鼠常留飯,憐蛾不點燈。
崎嶇真可笑,我是小乘僧。
我尤其喜歡其中一句“為鼠常留飯,憐蛾不點燈?!?/p>
意思就是:常常留一點剩飯在那里,以備老鼠來吃;為了避免飛蛾撲火自焚,夜里就不點燈,情愿在暗室里默默地坐著。
孩子,這種做法是不是很愚蠢?
孩子,你是否會說,老鼠是可怕的動物,飛蛾打擾了我們的清凈,不是應(yīng)該消滅嗎?
我們想想,認(rèn)為老鼠是可怕的,飛蛾是討厭的,是不是都是從人類自己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呢?如果除了從我們?nèi)祟惤嵌瘸霭l(fā)去思考問題,也站在動物的角度去想想,觀察我們?nèi)祟愖约?,我們也許會有一些新的體悟。
作家韓少功說的一段話,我很喜歡。他說:
“在兒童們的眼里,生命就是生命,而一切弱小的生命都值得憐愛,包括老虎中的小老虎,豺狼中的小豺狼,鯊魚中的小鯊魚,馬熊中的小馬熊——任何動物只要弱小,就沒有侵害性,就難免讓人暗生一種毛茸茸黏糊糊的溫情?!?/p>
韓少功說,他覺得,“這就是同情,是目光中的情感濾鏡,是人道主義理論體系最為深遠的生理之源?!?/p>
我希望,本著同情之心的人類,不要把穿山甲、鯊魚、藍鯨等趕盡殺絕。
編輯/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