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曉
母語的流淌,是一種血脈的奔騰,它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應該植根在民間大地的土壤里拔節(jié)生長。打開中國現(xiàn)代老課本,最讓我心動的,還是語文。
我認識的一位女作家,這個當年打著火把赤腳翻越大山求學的鄉(xiāng)下女娃,有天跟我聊起過,她一直很喜愛語文課,一本《新華字典》讓她翻了好多遍,尤其是中學時代的龐大閱讀量,成為她青春期與精神脈絡的發(fā)育史。她還告訴我,正是中學時代的閱讀與積累,讓她萌發(fā)了作家夢,讓她獨立地思考人生,她感謝母語的優(yōu)雅深沉之美。
母語無時無刻不在呼喚著我們,引領著我們。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史記,需要母語的書寫,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熱愛,也理應是對母語的熱愛。語文課,就是對我們母語的學習與溫故。我理解的語文課,也是靈魂課。靈魂課,更需要我們享受閱讀的生活,通過閱讀,讓自己微小的人生變得謙卑,最后又通過閱讀的哺育,讓卑微的人生還原到博大,成全了精神上浩瀚的故鄉(xiāng),無形中樹立起了自己的人生坐標。
在電影《山河故人》里,影片中那位到澳大利亞陪讀的父親,與青春期叛逆的兒子,有了深深隔膜。其中父子之間最大的隔膜,就是語言的陌生,留學的兒子,已徹底不會說漢語、寫漢字了。于是父子之間的交流,只能通過父親紙與筆寫出的漢字、兒子電腦上敲打出來的英文,讓請來的女翻譯做父子之間最緩慢的溝通。影片中,那片隔在澳洲與中國之間的浩瀚太平洋,就像一個橫跨在父子之間宏大無邊的心靈黑洞,這是失去母語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