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 剛

1939年7月，林語堂受邀到法國巴黎演講。他按時到來，主辦方安排他住進郊區(qū)一家賓館。

晚上，主辦方打來電話，告之演講原先預定是30分鐘，現(xiàn)在要壓縮到15分鐘。時間這么短，還能講個啥呢？林語堂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后來，他找熟人打聽到，他和其余3名學者都各壓縮了15分鐘，這些時間都給了另一位學者，他要講60分鐘。林語堂再一問，發(fā)現(xiàn)這個人還是很年輕的，算是一個新星學者，政府要主推他。

林語堂本來對主辦方怠慢就非常不滿意，不但讓他住得這么遠，還要壓縮演講時間給比他資歷淺的人。他立即生氣地說：“我身體不舒服，明天能不能不講了？”

這一下，主辦方可傻眼了。海報都貼出去了，票也都賣完了，有些人就等著聽林語堂演講呢！沒辦法，他們親自找到林語堂溝通，表示政府下了指令，演講時間肯定是要壓的，但也不能不講，這樣他們會遭受罰款和要求賠償。費了好多口舌，林語堂的態(tài)度才有所松動，表示會按時演講。

主辦方工作人員要走時，林語堂攔住了他，問他說：“我是幾點開始演講？”工作人員立即對他說：“林博士，您是9：30開始講，講到9：45。”林語堂聽得出，工作人員既在提醒他演講時間，又重復了一遍他的演講時間只有15分鐘。

林語堂沒吱聲。工作人員往門外走，快上車時，林語堂追了出來，對工作人員說：“能不能把我放到最后？另外我要提前看一下場館。”

“當然可以，我們立即安排，只要您遵守15分鐘約定?！惫ぷ魅藛T說。

“好的，我會遵守的。”林語堂冷冷地說。

第二天，林語堂提前到達了會場。很快，輪到他講了。他并沒有像其他學者那樣，連夜壓縮了稿子，又講得很急。他按照自己的節(jié)奏從頭開始講，講到第15分鐘時只講了一半。

當主持人提示時間到了時，林語堂停了下來，補充了一句說：“我只講了一半，一會兒我將在活動結(jié)束后講另一半。昨天我過來了一次，已經(jīng)和場館聯(lián)系好了，就在這里，有興趣的可以繼續(xù)等著聽！”林語堂的演講很精彩，大家聽得意猶未盡，當然都會等。

這時，會議主持人做總結(jié)，大家都等著聽林語堂演講，都在底下催著他快點宣布結(jié)束。主持人十分尷尬，草草講了幾句便收兵了。

這時，林語堂從容地上臺，繼續(xù)他的另一半演講，主辦方只能看著，沒有任何辦法。而林語堂的這次演講，講出了自信，講出了尊嚴，更講出了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