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芳
《孔乙己》是魯迅先生收錄在小說集《吶喊》中的一篇短篇小說,小說采用了第一人稱的描寫手法,“我”在文中作為一個敘述者,對所見所聞進行了敘述。文中的“我”是一個年紀尚輕的孩童,魯迅先生用這樣一個人物對“孔乙己”“短衣幫”“酒店掌柜”所說所做的事進行敘述,時而客觀,時而主觀,恰是反映出19世紀末,新舊思想更迭的時代,人們對舊思想的厭惡,對新思想的存在有著未知的憧憬?!拔摇弊鳛閿⑹抡?,其實代表著廣大群眾的視角,他們同“我”一樣,對舊社會、舊思想存在著不屑,對新思想又持冷眼旁觀的態(tài)度,是迷茫無助的人民代表。
小說《孔乙己》中,作者用一名12歲的孩童作為敘事的第一視角是有著深刻含義的,一方面不諳世事的孩童思想比較單純,在他的眼里可以客觀反映社會狀況,可以對小說中出現(xiàn)的人物有孩童般純真的看法,少了一些人情世故,更真實地反饋出現(xiàn)實狀況。另一方面作者用孩童的視角對所有人進行審視,從主觀態(tài)度上反映出作者想要表達的推陳致新的愿景。小說《孔乙己》中,第一視角“我”,對小說中出現(xiàn)的人物進行了細致的觀察并表達出自我的觀點,通過對酒店掌柜、短衣幫、孔乙己的觀察,能展現(xiàn)孩童視角的純粹和作者通過孩童的視角想喚醒民眾的良苦用心。
“酒店掌柜”在“我”的眼中是一個唯利是圖、麻木不仁的商人形象。酒店掌柜不惜弄虛作假,唯利是圖:“在這嚴重監(jiān)督下,羼水也很為難。所以過了幾天,掌柜又說我干不了這事。幸虧薦頭的情面大,辭退不得,便改為專管溫酒的一種無聊職務(wù)了”。在一個孩童眼里,對于酒店掌柜的行徑?jīng)]有抵觸,反而對自己不能“羼水”有一絲的愧疚成分。在“我”的眼中還看到了酒店掌柜對孔乙己的麻木冷漠的態(tài)度,“掌柜也伸出頭去,一面說,‘孔乙己么?你還欠十九個錢呢!’”孔乙己許久沒見,見面第一句就是催要酒錢,酒店掌柜唯利是圖的嘴臉在這里再次展現(xiàn)?!罢乒袢匀煌匠R粯?,笑著對他說,‘孔乙己,你又偷了東西了!’但他這回卻不十分分辯,單說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偷,怎么會打斷腿?’孔乙己低聲說道,‘跌斷,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懇求掌柜,不要再提?!贝藭r孔乙己的腿已經(jīng)被打斷,可是酒店掌柜絲毫沒有同情和憐憫,還在麻木地取笑著孔乙己。
酒店掌柜的市儈嘴臉,通過“我”的觀察客觀反映出來,兒童的視角有著不偏不倚的優(yōu)勢,反映出來的現(xiàn)實更能讓讀者信服,酒店掌柜鮮活真實的形象對于封建統(tǒng)治階級有著應(yīng)聲附和、推波助瀾的作用,引起讀者對這一類人的深思。
孔乙己是這篇小說的主人公,他在一個兒童的眼中呈現(xiàn)出了多面性,他受封建思想的荼毒極深,顯示出了教條、迂腐的一面;他又是一個通曉事理的讀書人,對于孩童樂善好施,對于酒店從不拖欠,顯示出了他善良的一面;而他穿長衫,滿口之乎者也,擺讀書人的架子,又展現(xiàn)了他好吃懶做,自恃清高的性格。而魯迅先生通過敘事者“我”對孔乙己進行觀察,從主觀和客觀角度對孔乙己這個人進行了詮釋。
封建思想在孔乙己的腦中根深蒂固,通過“我”的客觀觀察就能看出他被封建思想荼毒之深?!翱滓壹罕牬笱劬φf,‘你怎么這樣憑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親眼見你偷了何家的書,吊著打。’孔乙己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竊書不能算偷……竊書!……讀書人的事,能算偷么?’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么‘君子固窮’,什么‘者乎’之類,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店內(nèi)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這幾句對話把孔乙己的教條、迂腐形象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把“偷書”說成“竊書”,堂而皇之地說是讀書人的事,就可以看出封建教條主義在孔乙己身上橫行,緊接著又說一些眾人不懂的“者乎”之類,迂腐的形象也呈現(xiàn)出來。
孔乙己雖然教條、迂腐,但是他的本性并不壞,他有著善良的一面,孔乙己的善良通過“我”的主觀和客觀兩個角度展現(xiàn)出來。
作者通過“我”對孔乙己的主觀情緒,展現(xiàn)了孔乙己善待他人的品質(zhì),例如:“孔乙己等了許久,很懇切地說道,‘不能寫罷?……我教給你,記著!這些字應(yīng)該記著。將來做掌柜的時候,寫賬要用。’”這里“我”對孔乙己的教授是非常不屑的,而且對孔乙己這個人也是嗤之以鼻,可是孔乙己卻不與其計較,還是耐心地教導(dǎo),通過“我”的主觀抵觸情緒,襯托出了孔乙己的善。另一處展現(xiàn)孔乙己善良之處是他給孩子們分茴香豆吃,能買上一碟茴香豆實數(shù)不易,他還愿意從中拿一部分與孩子們分享,相較于掌柜和短衣幫,孔乙己的內(nèi)心還是有憐憫好施之心的。
常言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孔乙己算得上可憐之人,可是他的可憐全是咎由自取。他本可以做一個體面的讀書人,為人抄書、寫信也能混個營生,但是他偏偏好吃懶做,偷盜成性,直到最后讓人打折了雙腿,還辯解說是跌斷。他的窮困潦倒、自恃清高的形象通過“我”這個孩童的形象展露無遺。
在魯迅先生的筆下,通過敘事者“我”對人物和事物的觀察,客觀地反映出了當時黑暗的社會狀況,及在如此社會屬性下民眾的麻木不仁、自私冷漠的現(xiàn)象。此外,作者利用“我”的敘述,主觀上表達了對舊社會的屈從,但又對新社會和新思想有著未知的憧憬,真實地反應(yīng)出當時社會的階級矛盾和人民內(nèi)部矛盾。
魯迅先生筆下的“咸亨酒店”就是一個封建社會的象征,“我”“酒店掌柜”“短衣幫”“孔乙己”,還有通過“短衣幫”口述出來的“何家”和喝酒人提到的“丁舉人”,這些人都代表了封建社會的不同階級,從某種角度上講,“我”“短衣幫”和“孔乙己”同屬于一個階級,他們都是社會最底層的勞苦人民,他們在封建階級的統(tǒng)治下茍延殘喘,是被壓迫的、被奴役的群體,他們被黑暗統(tǒng)治階級壓迫至深,人人緘默其口,可是“我”和“短衣幫”卻對同屬于一個群體的“孔乙己”嘲笑戲耍,正是體現(xiàn)了社會的畸形狀態(tài)。而“酒店掌柜”“何家”“丁舉人”則代表了封建社會的統(tǒng)治階級,他們是權(quán)力的掌控者,酒店掌柜可以對“我”任意擺布,“何家”可以把孔乙己吊起來打,“丁舉人”甚至在孔乙己寫了“服辯”后,動用死刑,打折了他的腿,他們殘酷的行徑,體現(xiàn)了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黑暗專權(quán)。
魯迅先生通過“我”,一個孩童的視角,把社會狀況和人情冷暖呈現(xiàn)得非常透徹。這篇小說雖然是一篇悲劇,可是作者也不是完全沒有給予希望,文章最后一句是“我”的敘述:“我到現(xiàn)在終于沒有見——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到了最后“我”的內(nèi)心還有一絲惦念著孔乙己,他給所有人帶來了樂子,可是在封建黑暗統(tǒng)治下有何樂可談,對孔乙己的惦念也只是對那一點樂子的惦念,暗喻了“我”對新生活的一種未知憧憬和向往。
作者通過“我”一個12歲的孩童來對這個社會各階層的人進行審視,真實且悲情,12歲的孩童本應(yīng)該是讀書上學的年級,卻對世態(tài)炎涼產(chǎn)生了頗多感觸。孩童的視角不僅喚醒讀者對封建社會的黑暗統(tǒng)治進行反思,更是喚醒了廣大讀者的良知,喚醒讀者多一份關(guān)愛、多一份熱忱、多一份勤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