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少軍

（浙江開放大學 教學中心，浙江 杭州 310012）

一、引言

因為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智慧學習（Smart Learning）在技術領域被大力推動，深度學習（Deep Learning）近年來成為課程和教學領域當中的熱點問題。但事實上，深度學習對于教育領域來說，絕不是一個為標新和蹭熱度，而產生的一個革命性命題，也不是某一流派的理論演繹，而是歷史上優(yōu)秀教育理論成果及優(yōu)秀教學實踐經驗的匯聚與提煉，是對學生學習與發(fā)展的一般道路的現實探討。深度學習的提出，既是對教學規(guī)律的尊重，也是對時代挑戰(zhàn)的主動回應。剖析深度學習的內涵，分析深度學習的特征，有利于推動各類教育實踐活動中探索自身教學的規(guī)律，促進相應教學對象的核心素養(yǎng)的發(fā)展。

開放大學是以終身教育思想為引領，充分運用現代信息技術，創(chuàng)新辦學形式、組織模式和運行機制的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的新型高等學校。在互聯(lián)網+時代，作為先天就有理念、技術、運行等方面新型基因的開放大學，是最有可能反映、體現互聯(lián)網+教育的特征和要求的。開放教育從1999 年試點起就注重利用互聯(lián)網技術實現遠距離教育教學，逐步達到與互聯(lián)網技術同步發(fā)展、深度融合，進而形成了一種全新的教育形態(tài)。這種新形態(tài)隨著互聯(lián)網技術的發(fā)展與人們網絡生活習慣的定型而形成了一種教育生態(tài)疊加，基于互聯(lián)網的教育教學方式與運行方式已經成為開放大學舉辦者、管理者、教學者和學習者等眾多關聯(lián)者的一種生活常態(tài)和生活方式，互聯(lián)網與教育的深度融合在開放大學得到了集中體現。

隨著學習理論、教學理論的不斷發(fā)展，開放大學采用的教學策略也應該不斷與時俱進。就當前而言，深度學習理論已經深深地影響著開放教育的教學指導思想、教學設計理念、教學策略創(chuàng)新等多方面，新時代開放大學的教學策略需要根植于深度學習理論基礎之上，只有將深度學習理論以適宜的方式方法嫁接到開放大學的教學策略中，才能更好地實現開放大學的辦學愿景和培養(yǎng)目標，也才能更好地實現教學策略的應時創(chuàng)新與路徑探索。

二、本文深度學習的內涵與核心理念

（一）深度學習的內涵

深度學習是指教育學范疇內以培養(yǎng)高階能力包括高級思維能力、創(chuàng)造能力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為目標，以探究為主要形式的學習狀態(tài)，其對應的是淺層學習?！吧疃葘W習本身只是一個概念性的提法，它的理論基礎和方法的基本形式就是探究學習”[1]。深度學習不是一個為追著時髦而提出的全新的概念，其學習理論基礎是有一脈相傳的體系的?！吧疃葘W習不是現在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名詞?！盵2]“復雜理論”“有意義學習”“有效學習”“探究學習”“整體學習”“研究性學習”等學習理論都與深度學習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這些學習都更強調學習者的主動參與，強調“意義”“理解”“專注”“主動”，但是光有這些，依然不是深度學習。我們強調的深度學習必須滿足以下幾個要點[3]：深度學習是教學中的學生學習而不是一般的學習者的自學，它有教師的引導和幫助；深度學習的內容是有挑戰(zhàn)性的人類已有認識成果；深度學習是學生感知覺、思維、情感、意志、價值觀全面參與并全身心投入的活動；深度學習的目的指向具體的、社會的人的全面發(fā)展，是形成學生核心素養(yǎng)的基本途徑。

顯然，深度學習的內涵、意蘊、特征充分反映著一系列學習理論的基本精神和成果，深度學習所關心和強調的東西很多都在現有的理論框架下以各種形式被研究和實踐著。但這并不是說深度學習只是“老”的學習理論的新表達方式。深度學習是通過探究等形式，幫助學生構建更深層次的概念和提升高端思維能力，培養(yǎng)高層次的思維能力是深度學習的目標。深度學習是學習的目標，是指導學習的理念，也是實現學習目標的路徑。

（二）開放大學教學策略的內涵

本文所提教學策略是指以開放教育教學理念為指導、以學習者為中心、以激發(fā)學習者潛力為前提、以探究發(fā)現為主要形式、以提高學習者的思考力、學習力、創(chuàng)新力為目標的教學設計、教學方法和操作技術的總和。

三、互聯(lián)網+時代開放大學學習者深度學習的基本表征

深度學習或者“能使學習者進行深度地學習”，這是開放大學的教學目標追求，也是開放大學教學質量的結構要素之一。那么開放大學學習者深度學習的表征有哪些呢？按學習目標分類，我們確知學習目標分為認知層次，行為（能力）層次和情感層次。淺層學習與深度學習都在三個層次各有表現，因此，我們非常有必要就學習者是否進行深度學習進行表征分類。

（一）認知層次的深度學習與淺層學習表征

學界對深度學習與淺層學習的性質分類有學習方式說、學習過程說和學習結果說，學習方式說認為深度學習是相對淺層學習而言的，主要體現在知識遷移、創(chuàng)造以及在新情境中解決問題的能力差異（何玲等，2005；安富海，2014）；學習過程說強調深度學習對于學習者深入理解、長期保持新的認知結構并能夠提取所學知識解決多情境問題的顯著作用（高東輝等，2019）；學習結果說則分別對深度學習和淺層學習的目標進行理論劃分，并在目標層次、思維能力、學習行為和認知結果方面對二者的特征進行了總結（張浩等，2012；段金菊等，2013）。

綜上，深度學習在認知維度強調學習者掌握非結構化知識，形成批判性思維，主動建構知識體系，有效進行遷移應用及解決實際問題（安富海，2014）。與之相對，獲得知識和理解知識的學習屬于淺層學習。

（二）行為層面的深度學習與淺層學習表征

深度學習和淺層學習均能導致個體行為能力在某個方面或某幾個方面的提升，在行為能力提升的基礎上，處于一定課堂氛圍激發(fā)的學習者將表現出不同的行為交互。

有學者（Mioduser 等，2000）將學習者行為交互區(qū)分為簡單性活動和復雜性活動，深度學習注重學習者的高行為投入，體現出積極參與復雜性（困難性）活動的意愿，強調自主性和創(chuàng)造性行為投入；而接受性和操作性行為不需要高階思維能力參與就能實現，因而屬于淺層學習。

（三）情感層面的深度學習與淺層學習表征

有學者提出深度學習的過程一定體現為高情感投入，即學習者需要將其歸屬感內化并升華為自覺生命活動的過程（段金菊等，2013）；而如果在學習過程中只有情感積淀，則認為這種積淀過程只涉及情感體驗的積累，因而屬于淺層學習。

綜上，深度學習和淺層學習在認知層面、行為層面和情感層面中分別表現出可視、可驗的不同表征，這對我們進行開放大學教學策略的創(chuàng)新具有極強的理論和現實指導意義。學者們有關深度學習狀態(tài)表征的研究（王天平等，2021）對開放大學學習者的深度學習研究具有同樣的參考意義[4]。為此，我們以學者們的研究成果為基礎，以浙江開放大學開放學院2018 屆至2020 屆本?？乒灿?0 個專業(yè)485 已畢業(yè)生課程作業(yè)、網上學習行為、課程考核評價（考試、導學教師和輔導教師訪談）等為原始考察點，以認知、行為、情感三個維度為核心點，對學習的不同層面特征進行分類表達，如下表：

表1 開放大學學習者淺層學習和深度學習狀態(tài)表征圖表

四、互聯(lián)網+時代開放大學深度學習教學策略的實施路徑

（一）對學習者特征進行深度分析

與普通高校相比，開放大學的學習者來源復雜得多，年齡跨度明顯，學習需求多元，學習風格最多樣。面對這樣一群多元多樣多需多層的學習者，我們需要進行相應的分類，采取不同的教學策略，提供不同的教學設計。

從學歷補償教育群體的學習需求的維度，我們可以將開放大學學習者分為工作晉升等方面有學歷資格等外部要求的學習者、因職業(yè)需要而必須進行知識體系重構的學習者、既有職位晉升崗位匹配的外部學歷要求又有動機于內的知識需求者。從學習者的學習風格和習慣的維度，我們可以將開放大學學習者分為視聽優(yōu)勢學習者（此類學習者喜歡或習慣于面對面接受教師講授、講解，并適時作出回應）、閱讀優(yōu)勢學習者（此類學習者更善于通過閱讀文字教材等材料獲取信息）、短視頻學習者（此類學習者以年輕人居多，受移動互聯(lián)網短視頻影響，更習慣通過短視頻進行學習）。從學習者學習能力和基礎的維度，我們可以將開放大學學習者分為學習動機明確、學習能動性強、學習規(guī)劃清晰的學習者，學習動機較為明確、學習能動性較強，但無清晰規(guī)劃能力的學習者，學習動機較弱、學習比較被動、基礎學習力較弱的學習者。

不同學習需要、學習風格和學習動機導致對不同類型的學習者必須實施不同的教學實施策略。因此，對學習者的特征進行深度分析，是互聯(lián)網+時代開放大學應用深度學習教學策略的重要基礎。

（二）從認知層面強化深度學習教學策略

認知層面的淺層學習目標是獲得知識和理解知識，表現出來的學習特征是對知識的記憶（哪怕是理解性記憶）、復述（提取信息）和概括論證與整合關聯(lián)。比如能夠識記并復述皮亞杰的認知發(fā)展的四個階段，這是明顯的淺層學習。如果能夠總結四個階段的特征，這屬于進一步的淺層學習。一般而言，作為淺層學習的評價形式（考試）是選擇、填空、簡答、名詞解釋等。如果學習者能夠在熟練掌握認知四階段論的前提下，對某個具體的事件進行分析，進而提出質疑得出某種結論，這就是深度學習；如果能繼續(xù)總結、遷移運用推而廣之，形成對同類問題的范式解答，則顯然具備了深度學習的特征。

基于認知層面深度學習的表征，翻轉課堂是不錯的實現開放教育學習者深度學習教學策略選擇。前提是教師要進行較為精心的翻轉課堂設計。深度學習是在教師指導下的學生全投入、多維度學習，教師的指導應該在師生未進行面對面交互時就該發(fā)生。而為保證這樣的情境發(fā)生，教師就階段學習或單元學習或主題學習，提出清晰的學習目標（不同于教材上的學習目標，這個目標應該細化、可操作化、可檢驗），明確學習內容，提供學習方法建議，確定若干需要學生思考的問題（深度學習的前期關鍵）。在這個過程中做好一定的學習支持服務（主要是督促服務）。在一定的學習時間后，通過網絡（近幾年釘釘課堂方式等非常好用）、面授等多種途徑請學生就學習的內容進行體驗表達，教師通過學生的表述及學習任務完成狀況，判定其處于何種學習層次，并在此基礎上進行點撥式、糾錯式、助產式、擴展式等教學指導，進而促進學生思考力、遷移力的形成和提高，使學生逐漸熟悉和習慣教師“助產式”的學習指導方式，進一步提高高階思維能力和質疑批判能力，從而達到認知層次的深化。

（三）從行為層面強化深度學習教學策略

學習者的行為層面可觀測為接受性行為、操作性行為、自主性行為和創(chuàng)造性行為。接受性行為包括觀察性行為和聽受性行為，操作性行為包括執(zhí)行計劃和練習鞏固，自主性行為包括主動交互和自主學習，創(chuàng)造性行為則包括發(fā)現新問題并能解決問題。我們很容易想象也能夠通過觀察發(fā)現并定性行為的性質。觀察性和聽受性行為屬于淺層學習，執(zhí)行計劃和一般的練習鞏固也是淺層學習；主動交互、自主學習、發(fā)現問題并解決問題則是深度學習。

“活動與體驗是深度學習的核心特征，回答的是學生的學習機制問題?！盵5]深度學習本質上要求學習者能多維度參與、整體參與學習，行為目標是非常重要的考查點。為促進行為層面深度學習的達成，教學策略上最合適的莫過于采用適合成人教育教學規(guī)律的“探究式學習”或“多維表征學習”。探究式學習是建立在以學生為中心和自我導向的基礎上的。以學習者為中心強調其在學習過程中的職責，而不是老師的講解、傳授等活動，開放教育學習者因為生源情況的多樣性導致探究式學習有多種實現路徑。以開放教育學前專業(yè)學生為例，在學前兒童科學教育活動指導課程實行了一次探究式教學也是一次形成性作業(yè)，主題就是“你如何采用探究性的學習方式，幫助兒童自己建構科學知識，請舉例”。這是一次很有意思的嘗試，因為學習的要求和學生的實際嵌套在了一起，如果學生還是簡單地以淺層學習回應主題教學內容，那顯然是沒有達成學習目標的。最終經過協(xié)商，學員分成四組，每組集體備課，最終選代表上臺以教師身份按探究式學習的要求進行一次現場教學，并由其他小組和教師一起點評、打分。本次教學無論是課前資料準備、與教師的即時溝通還是課堂學習者表現，充分發(fā)揮和展現了學習者的全情投入，學習者在過程中表現出來的參與性、主動性以及反思評價能力，完全達到了深度學習行為層面的要求和目標。并且一定對其實際工作中的問題解決起到了指導作用。

（四）從情感層面強化深度學習教學策略

深度學習的內涵意蘊其實已經強烈暗示了只要學習者在認知、行為層面有顯著的深度學習特征，其情感層面一定也會走向深度。情感內化是深度學習的追求，在這個層面我們希望學習者的學習能夠實現情感共鳴、產生審美情趣及至內化為價值觀。但情感層面的積淀、升華是情感內化的前提條件。沒有學習的參與感，動機不強就難以獲得學習體驗感，也就很難養(yǎng)成學習態(tài)度，學習意志也會很薄弱。因此在情感方面，教學策略的追求應該避免急于求成，而是要“情到深處”“水到渠成”。

情感積淀的過程在導學教師那里已經開始了，導學教師與輔導教師要互相了解，互相配合，于學習者報名學習伊始便努力成為學習者的情感交流對象，主動關心，主動提供情感支持、督促、激勵等。無論屬于什么動機的學習者，對于來自機構的主動服務總是會情有所動，這將決定著學習者后續(xù)的學習情感投入程度。我們把深度學習的情感追求和“教學策略”關注重點放在和諧的師生關系上面。與傳統(tǒng)的師生關系相比，我們更強調教師作為引導者、指導者、智慧伙伴等角色，教師與學習者的關系不再僅是“知識傳授者”，而可以是“行業(yè)交流者”“信息互惠者”等。在教師的引導、指導下的學習活動，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都能給學生以啟發(fā)；小組活動中學習者互相形成了依賴、互信和合作；在學習過程中認識了新朋友，提供了社交交流平臺，這些都是情緒情感體驗的過程。在教師智慧有計劃地組織、引導下，學習者的學習不再是枯燥的和冷冰冰的，而是理智與情感共在的、鮮活的、有溫度的活動。情感層面的深度學習是一項久久為功的工程，是需要教師和管理者全情投入，以行感人，以情動人的過程?！翱蛻羟楦畜w驗”是互聯(lián)網+時代商業(yè)模式成功的關鍵和核心，而以情動人的情感策略則是開放大學推動學習者深度學習的關鍵核心。

五、結語

深度學習以認知、行為、情感的全方位追求為目標，三者屬于同一事物的不同維度，是互相交織交融在一起的。在互聯(lián)網+時代，開放大學如何確保深度學習的發(fā)生，是擺在開放大學教學改革面前的重要課題。以深度學習的理念為指導，促進教師教學與學生學習行為的深度變革，是開放大學教學策略的重要理念，也是開放大學應對互聯(lián)網+時代的應時必然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