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亞偉
170多年前,美國青年亨利·戴維·梭羅遭受了一系列人生打擊:事業(yè)不順、戀愛受挫、親人離世。之后他獨自來到了瓦爾登湖,與湖水和森林為伴,與月光和鳥鳴為友,開始了長達兩年多的隱居生活。
隱居期間,他寫下了《瓦爾登湖》。
這本書的影響力穿越了時空限制,到如今仍舊是我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梭羅在瓦爾登湖沉淀思想,他在山川河流中過濾心中的雜質(zhì),在日月星辰中思索人類應(yīng)該有的生存狀態(tài)。
瓦爾登湖讓梭羅獲得了心靈的平靜與純粹,也收獲了沉靜睿智的思想。瓦爾登湖,是梭羅心靈的避難所,是他靈魂的凈化地,更是他人生的能量站。
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瓦爾登湖。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選擇歸隱田園,過起了“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
王維向往山林,喜歡“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的閑適生活。
作家史鐵生雙腿癱瘓后,經(jīng)常去地壇沉淀思想,思索關(guān)于生命的謎題,寫下了《我與地壇》。他曾說:“在人口密聚的城市里,有這樣一個寧靜的去處,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p>
他搖著輪椅一次次進入地壇,覺得地壇為一個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地壇沉靜而神秘,人在其中可以看清時間,正視磨難,領(lǐng)悟生命。
陶淵明的田園,王維的山林,史鐵生的地壇,其實都是屬于他們自己的瓦爾登湖。
他們在心靈的秘境,探尋生命的出口,探索人生的正確通道。因為長久地與自然相融,終與萬物融為一體,具備了擺脫世俗的格局,以及超越凡塵的眼界。
經(jīng)過沉淀、濾凈、思索,他們仿佛得到了某種神秘的指引,在人生的迷途中豁然開朗。從此,一切都放得下,一切也拿得起。
心理學(xué)大師榮格說:“向外看的人,做著夢;向內(nèi)看的人,醒著?!?/p>
因為有自己的瓦爾登湖,他們屏蔽了俗世喧囂,朝向自己的心靈,是向內(nèi)看的。
我們每個普通平凡的人,也應(yīng)該有自己的瓦爾登湖。
我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去登一次西郊的一座山。每次登臨山頂,我都會找個地方靜靜地席地而坐,任憑山風吹徹。
大地博大,云天開闊,山腳下萬物渺小,那種登臨高處的暢快感,蕩滌著心中的種種塊壘。很快,心頭所有陰云便會煙消云散。我起身的時候,拍一拍衣上的塵土,一身輕松。
有位朋友,經(jīng)常會到故鄉(xiāng)的小河邊走走。聽聽溪水潺潺,會覺得那是世間最美妙的音樂,讓人能一下子回到生命的起點,找回初心。
有時他會像孩提時那樣,赤腳在淺水里蹚一遭,思考一下人是不是能多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即使是冬天,他也會沿著河邊走走。故鄉(xiāng)山河在眼前,胸懷激蕩,足以抵御滾滾紅塵中遭遇的那些苦惱、誤解、非議。
我們的瓦爾登湖,同樣是心靈的避難所、凈化地、能量站。
回歸,是為了更好地啟程。每當我們再次離開自己的瓦爾登湖的時候,會覺得整個人像被凈化過一般,身心俱凈,云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