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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日本學術界對遼慶陵的調(diào)查與研究

2022-04-19 15:53李彥樸

摘 要:十九世紀末,遼慶陵中的一座帝陵慘遭盜掘。一九一四年,又有一座帝陵蒙受被盜厄運。至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法國傳教士與比利時傳教士開遼慶陵學術研究之先河。受西方傳教士之影響,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日本學術界亦組織精干力量對遼慶陵展開學術性調(diào)查研究。

關鍵詞:遼慶陵;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日本學術界;調(diào)查與研究

中圖分類號:K24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22)03-0032-07

十九世紀末,遼慶陵中的一座帝陵被當?shù)匕傩瞻l(fā)現(xiàn),遂慘遭盜掘。人們在玄宮內(nèi)發(fā)現(xiàn)了很多明器以及以銀釘裝飾的馬車。{1}一九一四年,又有一座帝陵蒙受被盜厄運。據(jù)赤峰人劉振鷺《遼永慶陵被掘紀略》{2}一文記載:“民國二年,林西縣長某以查勘林東墾地,道出其地,讀碑文,識為遼圣宗陵,意其必富寶藏,遂于民國三年秘密發(fā)掘?!敝炼兰o二十年代,法國傳教士牟里(中文名“閔宣化”)、比利時傳教士凱爾溫(中文名“梅嶺蕊”)開遼慶陵學術研究之先河,相繼至遼慶陵踏查并向學術界報告其研究成果。{3}受西方傳教士之影響,日本學術界亦組織精干力量對遼慶陵展開學術性調(diào)查研究。

一、鳥居龍藏對遼慶陵的踏查與研究

鳥居龍藏作為日本考古學界及人類學界之泰斗,其踏查足跡遍布日本、朝鮮半島、西伯利亞東部、蒙古及中國內(nèi)蒙古、黑龍江、吉林、遼寧、云南、貴州、四川、臺灣諸省,其所著諸書如《蒙古旅行》《探查滿蒙》《再探滿蒙》《滿蒙古跡考》《遠東民族》《苗族調(diào)查報告》及《人類學上所見中國西南》等,亦久為學者所推崇。其田野調(diào)查兼顧人類學、民族學和考古學諸方面,每至一地都注意搜集當?shù)氐娜祟悓W、民族學及考古資料。

一八九五年七月,鳥居龍藏受東京人類學會派遣,在中國遼東半島開展人類學和考古學調(diào)查工作,是為日本學者在中國進行考古田野調(diào)查之端緒。{4}一九○七年六月至一九○八年十二月,適逢喀喇沁右翼旗札薩克、多羅杜棱郡王貢桑諾爾布為開辦漠南蒙古近代教育事業(yè),有意延聘日本教師,于是經(jīng)市村瓚次郎推薦,鳥居龍藏與妻子鳥居君子獲聘執(zhí)教。{5}鳥居龍藏此行的另一目的是對蒙古地區(qū)開展踏查。他首先踏查了內(nèi)蒙古的昭烏達盟、卓索圖盟及外蒙古部分地區(qū),爾后又由北京經(jīng)張家口抵達多倫諾爾,再到克什克騰旗、大巴林旗(即巴林右翼旗)、小巴林旗(巴林左翼旗)、敖漢旗、奈曼旗、赤峰、朝陽、錦州等地,最后返回北京。經(jīng)過此次踏查,鳥居龍藏一方面發(fā)現(xiàn)了一批史前時代遺存,另一方面開始廣泛涉及歷史考古領域。特別是當他于旅行途中,遇逢大批遼代遺跡和遺物,發(fā)現(xiàn)契丹這一歷史上的游牧民族竟然深受唐文化陶染,遂為契丹文化所散發(fā)的獨特魅力深深吸引,以至于將其晚年全部精力都傾注于契丹遼文化研究之中。{6}

在此期間,他先后踏查遼中京城址、遼上京城址。一九○八年四月十五日至二十五日,鳥居龍藏抵達小巴林旗之白塔子村,踏查此處一座古城址及城內(nèi)白塔等遺存。結合城內(nèi)發(fā)現(xiàn)的殘碑碑文及歷史文獻記載,鳥居龍藏考證出該古城址即為遼慶陵之奉陵邑——慶州。{7}至于遼慶陵之具體所在,此時尚不為人知。

一九三○年八月至十二月,鳥居龍藏為完成前文所述由東方文化學院東京研究所委托的課題項目,決定再度深入中國東北和內(nèi)蒙古東部,對西拉木倫河流域內(nèi)的石器時代和遼代文化遺跡展開精準踏查。十月,鳥居龍藏故地重游,再訪慶州古城址,并踏查其附近新發(fā)現(xiàn)的慶陵。此時的慶陵雖已多次被盜,玄宮內(nèi)一片狼藉,僅剩若干木片及零散遺物,但鳥居龍藏仍然將此次踏查之成果撰寫成文,以《遼代壁畫》為題,分四期連載于《國華》雜志。{8}

鳥居龍藏首先記述慶陵的歷史沿革、地理位置以及現(xiàn)狀:

距皇都(即遼上京)西北百數(shù)十里有地名“白塔子”,此為遼代慶州城址,有壯麗之磚塔一座。此城與塔為遼圣宗祈禱冥福而建者,且置有陵戶之地。白塔子北數(shù)里有契丹陵,此地在興安嶺中,西接烏珠穆沁蒙古,現(xiàn)無居人,俗稱“洼爾滿哈”;北有高嶺屹立,向南敞開,為最適于陵墓之地,有札甘穆連河流出。此處有遼代圣宗、興宗、道宗三代之陵,各相距一里許,即于契丹之黃金時代筑造者也。由此陵之規(guī)模,可見遼代文化之大概。各陵皆背倚屹立之巖崖,穴地筑造,高堆沙土,以封其上,故難窺內(nèi)部之形狀。然此陵曾早為金人發(fā)掘,最近又為中國人發(fā)掘,吾人得入內(nèi)觀覽,亦以此也……{9}

隨后,鳥居龍藏又按照四季山水畫、人物畫、裝飾紋樣的分類次序對東陵玄宮內(nèi)所繪壁畫進行介紹,并分別就壁畫中所反映的繪畫題材、繪畫技法、繪畫流派、服飾制度、建筑裝飾等問題展開探討:

予于客年(一九三〇年)搜探契丹遼文化遺跡于東蒙古,曾有種種發(fā)見。其中,尤以發(fā)見遼代文化史、藝術史上有價值之壁畫為最。茲特介紹于世以為研究斯學者之參考焉。余欲敘述者系遼代帝王陵內(nèi)之壁畫,故須先敘述其陵墓。

三陵之中破損較輕者為東陵,次則西陵,最甚者為中陵……至于稍為完整之東陵,一入正門,自通路至各室均涂有石灰(與正面同),壁間繪有人物。墻壁上部天棚及各室門上均有裝飾花紋,中央大室繪有四季山水畫(山水壁畫各高一丈八尺五寸,寬一丈二尺)。而其人物山水畫及裝飾意匠圖樣等不惟可視為遼代文化藝術,抑且為北宋以至唐末五代時之史跡資料焉……{10}

后來,田村實造與小林行雄等人在撰寫《慶陵》第三章“東陵的壁畫”時,不僅多次征引此文,而且借鑒了其敘事體例:“就釋讀東陵壁畫的內(nèi)容而言,通行做法是按照玄宮的建筑結構逐一對各墓室的壁畫進行介紹。然而本書決定根據(jù)繪畫題材,將壁畫劃分為人物畫、山水畫、建筑彩畫等三種類型來進行考察研究?!眥11}

一九三六年,鳥居龍藏將自己數(shù)年來實地踏查遼代遺跡時所拍攝的總計三百三十八幅照片匯編成帙,定名《考古學上所見之遼文化·圖譜》,由東方文化學院東京研究所資助出版。該書被分裝成四巨冊,每冊卷首綴有緒論一篇,略敘內(nèi)容之性質,每圖后附有日、英、法三種文字之說明,搜羅宏富,印刷精美,誠為研究遼代圖畫史者所必參考之書也。其中,第一冊載圖計八十六幅,所收者皆遼都上京及其附近之遺跡;第二冊載圖計七十一幅,所收者主要是遼祖州城址、遼太祖陵、遼慶州城址等地之遺跡與遺物;第三冊載圖計八十四幅,所收者為遼慶陵之遺跡與遺物;第四冊載圖計八十四幅,所收者為遼慶陵出土之帝后哀冊及木犬、磚瓦等遺物,遼中京城內(nèi)外之大小磚塔及殘留之石人、石獅子、石碑等遺物。

《考古學上所見之遼文化·圖譜》之問世,一方面可以彌補“治遼史者,每苦史料之闕佚,于遼代文化無從窺其全豹,且于文字記載以外尤少當代實物為之佐證”之缺憾;{12}另一方面,因其載錄大量關于遼慶陵壁畫的照片與摹本,當日后這些壁畫由于保存不善而相繼剝落,以及后續(xù)田村實造等人所拍攝的壁畫資料毀于兵燹之時,{13}該書竟成為“唯一可以參考的資料”。{14}《慶陵》第一冊所載錄的二百四十六幅插圖中,有十三幅征引自《考古學上所見之遼文化·圖譜》,此書的特殊參考價值不言而喻。

二、田村實造與江上波夫對遼慶陵的初步踏查

日本東亞考古學會與北京大學考古學會聯(lián)合組建東方考古學協(xié)會后,根據(jù)雙方訂立的合作協(xié)議,從一九二八年起,日本方面每年派遣一人赴中國留學。先后派往中國留學的學者有駒井和愛、水野清一、江上波夫、田村實造、三上次男等。

一九三一年春,日本東亞考古學會選派京都帝國大學文學部史學科東洋史專業(yè)的碩士研究生田村實造赴北平留學。同年七月,日本東亞考古學會又派遣多名青年學者組成內(nèi)蒙古調(diào)查團,旨在對察哈爾省及錫林郭勒盟展開一次涵蓋人類學、考古學、地質學、語言學等多個學科的綜合性學術調(diào)查。調(diào)查團成員包括人類學專家橫尾安夫、考古學專家江上波夫、地質學專家松澤勛、語言學專家竹內(nèi)幾之助等。田村實造聞訊后,也從北平前來參與踏查。{15}

此次行進路線是由張家口越過長城,經(jīng)蘇尼特、浩齊特、林東、林西、通遼、四平街,最終抵達奉天。調(diào)查團最初并未將遼慶陵定為調(diào)查對象,但在田村實造的強烈建議下,一行人于八月中旬穿越興安嶺,抵達遼慶州遺址所在地——巴林左翼旗境內(nèi)的白塔子村。抵達白塔子村的次日,田村實造、江上波夫與攝影師田中周治在一名喇嘛的指引下,前往村西北約十四公里的瓦爾因茫哈(遼代稱作“慶云山”),對建造于此山地下深處的三座帝陵——遼慶陵展開踏查。不過,因日程緊迫,調(diào)查團一行只能在白塔子村逗留一天半的時間,故而無暇對遼慶陵展開全面踏查。得知東陵繪有壁畫,田村實造等人便進入東陵玄宮一探究竟。他們發(fā)現(xiàn),這是一座由大小不等的七間墓室構成的巨型磚砌建筑,其構造之復雜,可謂是名副其實的“地下宮殿”。除后室外,所有墓室的墻壁均被人物肖像畫、四季山水畫以及建筑裝飾彩畫之類的精美彩色壁畫填滿。遺憾的是,玄宮內(nèi)的隨葬品早已被盜掘一空,只剩下大量被銳器砍斷后的門檻框之類的木構件。從東陵玄宮出來后,由于中陵玄宮大部分已被涌出的地下水吞沒,田村實造等人只好在其附近巡游一番。至于西陵玄宮,因時間不足而無暇涉足。不過,田村實造等人在調(diào)查過程中獲知,一九三○年夏,有一伙人奉湯佐榮(熱河省軍閥湯玉麟之子)之命,對遼慶陵實施大規(guī)模盜掘,將帝陵玄宮內(nèi)以哀冊為代表的隨葬品全部運走。{16}

八月末,田村實造結束踏查之旅,與江上波夫一同由奉天經(jīng)旅順、大連返回北平。返抵北平不久,恰逢九·一八事變爆發(fā),日本駐赤峰領事館事務代理牟田哲二因局勢混亂而撤往北平避難。牟田哲二也是一名文物愛好者。他告訴田村實造,遼慶陵出土的漢文和契丹文哀冊已經(jīng)運往承德,在途經(jīng)赤峰時,自己曾托人暗中拓印。他將這份拓片帶到北平,交田村實造寓目。一九三二年早春,田村實造又從一名由承德而來的中國人口中得知,哀冊現(xiàn)已運往奉天。{17}

是年三月下旬,田村實造結束在北平的留學生活,返回日本。途經(jīng)奉天時,田村實造請求日本駐奉天總領事館工作人員巖田冷鐵協(xié)助調(diào)查遼慶陵哀冊之下落。最終查明,哀冊藏于關東軍司令部所在地——位于奉天商埠地的原熱河軍閥湯玉麟官邸。此時,奉天社會秩序動蕩,市內(nèi)各大學之珍貴藏書屢遭盜竊。日本當局為防止圖書散逸,除設法禁絕外,復命關東軍派遣二三名日本和朝鮮籍人員,負責將東北大學、馮庸大學、萃升書院及東三省博物館等處藏書之一部或全部運至張學良官邸內(nèi)妥善保管。五月,日方在張學良官邸所藏書籍、博物館圖書室保管書籍、奉天故宮內(nèi)所藏滿文檔案、遼寧圖書館保管書籍、沈陽故宮文溯閣所藏《四庫全書》等資料基礎上,成立偽國立奉天圖書館,并于七月由關東軍移交偽滿洲國政府文教部管理。{18}

于是,田村實造找到關東軍參謀森赳少佐,請他設法為自己提供便利。森赳當時是籌建偽國立奉天圖書館的負責人,因田村實造通曉滿蒙史,就聘請他擔任圖書館臨時管理員,參與調(diào)查整理奉天故宮所藏滿文檔案。在獲得森赳的特別許可后,田村實造順利進入湯玉麟官邸,并在此見到十幾塊從遼慶陵出土的帝后哀冊。這些哀冊被放置在官邸前院的一角,用粗草繩捆扎結實后以菰草覆蓋,說明它們經(jīng)承德運抵奉天后尚未來得及拆封。田村實造于是趁機制作了十五張拓片,將其帶回日本,交予京都帝國大學文學部東洋史研究室收藏。{19}

一九三二年五月,在京都帝國大學在成立紀念日上,第一次向外界公布了全部哀冊拓片,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四張契丹字哀冊拓片。正是遼慶陵出土漢字和契丹字哀冊的再度出現(xiàn),以及鳥居龍藏此前對慶東陵壁畫的介紹,讓遼慶陵立刻成為學術界各方研究的熱點,同時也引發(fā)世界各國,尤其是英、法、美等國東洋學家們的廣泛關注。同時,對于田村實造而言,此次初步踏查遼慶陵之旅,也為其日后再度率領調(diào)查團赴遼慶陵展開綜合性、系統(tǒng)性發(fā)掘調(diào)查埋下伏筆。

三、關野貞與竹島卓一對遼慶陵的踏查與研究

關野貞是研究日本和東洋建筑史的先驅,最早從事日本建筑的調(diào)查、研究與保護,后來又將范圍擴大至朝鮮、中國。他于一八九五年畢業(yè)于東京帝國大學工科大學造家學科(一八九八年,改稱“建筑學科”),一九○一年就任東京帝國大學工科大學副教授,一九二○年升任教授,一九二八年辭任退休。{20}

中國歷代帝陵研究 自一九二九年起,退休后的關野貞便以東方文化學院東京研究所研究員的身份開啟新的研究征程。他在東方文化學院承擔的第一批次立項課題為《中國歷代帝陵研究》。為完成本課題,他先后五次調(diào)查中國境內(nèi)的古建筑和遺跡:{21}

在調(diào)查過程中,關野貞還為古建筑和遺跡拍攝照片、描繪實測圖,并將這些成果付梓,以求廣泛而生動地向世人介紹古跡之風貌。他的這一理念和行動,日后不僅為遼慶陵考古調(diào)查團效仿借鑒,{22}而且也對以朱啟鈐、梁思成、劉敦楨為代表的中國營造學社的活動產(chǎn)生巨大刺激和影響,因而在中國建筑史研究中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通過以上五次調(diào)查,關野貞基本掌握了分布于河南、陜西、江蘇、浙江等地的中原各主要王朝的陵寢概況。{23}此時,分布于北京及東北地區(qū)的明清帝陵與遼金帝陵,就成為關野貞完成此項課題所不可或缺且極其重要的調(diào)查對象。

對明清帝陵的實地調(diào)查實施于一九三一年五月至六月。五月二十五日,關野貞與弟子竹島卓一、建筑學家荒木清三、攝影師巖田秀則驅車前往清東陵調(diào)查。一行人在路過天津薊縣(今天津市薊州區(qū))縣城時,見路邊矗立著一座十分氣派的古建筑,遂停車參觀游覽。該古建筑名為“獨樂寺”,分為山門與正殿(觀音閣),其建筑式樣與日本京都宇治市的平等院鳳凰堂相仿,而與明清建筑殊為不同。關野貞當即判斷這是一座遼建筑遺構。清東陵調(diào)查結束后,一行人于返程途中再度停駐于獨樂寺,拍攝若干照片并粗略測量其建筑平面布局。不久,關野貞發(fā)表相關論文,詳細介紹獨樂寺的發(fā)現(xiàn)始末及踏查成果。{24}

遼金時期的建筑研究 伴隨薊縣獨樂寺等遼金建筑遺存的陸續(xù)發(fā)現(xiàn),關野貞于一九三四年向東方文化學院提交第二批次的課題研究計劃,選題名稱為《遼金時期的建筑研究》。該課題旨在對天津薊縣獨樂寺,山西大同下華嚴寺薄伽教藏殿及海會殿,山西大同上華嚴寺大雄寶殿、普賢閣、三圣殿及天王殿,遼寧錦州義縣奉國寺等一批遼金時期的木結構建筑實施徹底調(diào)查,通過研究上述木結構建筑及同時代的磚石結構建筑,闡明遼金建筑之本質特點。為此,關野貞與竹島卓一先后三次展開實地踏查,努力搜集資料。{25}

一九三四年九月至十一月,關野貞與竹島卓一在完成擱置已久的熱河調(diào)查計劃后,又相繼調(diào)查了遼中京、遼慶州、遼慶陵、遼上京等遺址。{26}這是繼鳥居龍藏、田村實造之后第三批赴遼慶陵踏查的日本學者。

一九三四年三月和一九三五年三月,東方文化學院東京研究所先后刊行此項課題的階段性研究成果——由關野貞與竹島卓一合編的《遼金時期的建筑及其佛像》圖版上冊和圖版下冊。這是一部關于遼金時期的佛教建筑及造像的珍貴大型圖片集,內(nèi)收遼寧、熱河、河北、山西等地區(qū)的遼金時期佛教建筑及佛像、文物之攝影三百余幅。其中,上冊記錄獨樂寺、奉國寺、上華嚴寺、下華嚴寺及普恩寺等木結構建筑的全景、建筑細部及其佛像,下冊記錄遼上京城遺址及遼金時期以林東南塔與北塔、慶州白塔、遼中京大名城磚塔為代表的磚石結構建筑及銅鐘、經(jīng)幢、石碑等文物。

《遼金時期的建筑及其佛像》圖版篇出版后,關野貞原計劃于一九三五年九月末向東方文化學院提交與之配套的包含實測圖在內(nèi)的論著篇。不料,就在他完成第三次實地踏查、正要撰寫研究論著之際,突然因病去世。其弟子竹島卓一雖立志完成恩師未竟之業(yè),然而一九三七年爆發(fā)的盧溝橋事變迫使他應召入伍。職是之故,竹島卓一執(zhí)筆的《遼金時期的建筑及其佛像》論著篇,遲至一九四四年十二月才由東京龍文書局出版發(fā)行。田村實造在書評中寫道:

總而言之,雖然該書通篇闡釋遼代建筑樣式,卻在無意之中令許久不為人知的唐代建筑樣式清晰浮現(xiàn)在世人面前。該書確切證實,對于那些曾被籠統(tǒng)歸入遼金時代的建筑或磚塔而言,不僅遼朝與金朝在建筑樣式上存在顯著區(qū)別,而且遼朝與宋朝在建筑樣式上也存在明顯不同。這就表明,遼朝建筑樣式并非襲自宋朝,而是直接受唐朝建筑式樣影響。就這一點而言,該書不僅在中國建筑史研究方面,而且在東洋文化史研究方面均做出了巨大貢獻。{27}

顯然,關野貞與竹島卓一師徒在遼金建筑研究方面所取得的一系列成果,是田村實造與小林行雄在《慶陵》中探討遼代建筑學問題時,除《營造法式》之外的主要參考和援引資料。例如,《慶陵》第三章第三節(jié)在介紹東陵玄宮內(nèi)所繪壁畫時,認為玄宮頂部的建筑彩畫其實是通過影作手法來模擬現(xiàn)實生活中的木結構建筑的真實場景。然而壁畫中的平棊格眼卻被畫成六角形,這一特點似乎脫離實際。但《慶陵》執(zhí)筆者卻表示,雖然“目前尚無確切證據(jù)能夠表明這種六角形平棊格眼確實曾存在于遼代木結構建筑中”,{28}但是根據(jù)《遼金時期的建筑及其佛像》一書及關野貞《薊縣獨樂寺——中國現(xiàn)存最早的木結構建筑和最大的塑像》一文所提供圖片和資料可知,“薊縣獨樂寺觀音閣上層藻井整體呈八棱錐形,斗八陽馬之間施背板,背板上的支條被拼接成三角形。既然存在這樣一個裝有三角形平棊格眼的遼代建筑實例,那么據(jù)此推測,當時極有可能也存在六角形平棊格眼?!眥29}

遼慶東陵壁畫之調(diào)查與攝影 一九三五年四月,為紀念偽滿洲國皇帝溥儀赴日本訪問,東方文化學院東京研究所與日滿文化協(xié)會共同舉辦為期四周的首屆文化演講會。四月九日,鳥居龍藏發(fā)表題為《考古學上所見契丹遼文化》的主旨演講,結合自己多年從事田野調(diào)查的經(jīng)歷,重點介紹遼都城遺址、佛塔和遼慶陵出土壁畫、哀冊等相關情況。針對當時學術界爭論比較激烈的“遼慶陵東、中、西三座帝陵與三位皇帝的對應關系”問題,{30}鳥居龍藏將東陵、中陵、西陵依次判定為遼興宗的永興陵、遼圣宗的永慶陵、遼道宗的永福陵。四月二十三日,關野貞發(fā)表題為《滿洲遼金時代的文化遺跡》的主旨演講,在介紹遼金時代的建筑遺存后,又談及自己一年前實地調(diào)查遼慶陵所取得的成果。在墓主人身份問題上,關野貞與竹島卓一對鳥居龍藏所持“東陵為興宗陵”的觀點表示懷疑,并從堪輿學角度出發(fā),提出“東陵為圣宗陵”的新觀點。{31}

一九三五年五月十一日,日本外務省在東京召開日滿文化協(xié)會在京評議員會議。關野貞此時正為遼慶陵出土的珍貴壁畫日漸損毀剝蝕而深感憂慮,遂在會上大聲疾呼:“東陵壁畫大部分已經(jīng)剝落,如果放任不管,用不了一兩年,就會面臨和中陵一樣的命運,屆時壁畫將完全剝落?!眥32}并主張對東陵壁畫加以保護。在五月二十一日召開的評議會上,關野貞針對派遣技術人員對東陵壁畫進行保護并拍攝彩色照片問題提交了一份書面報告。是年六月,日滿文化協(xié)會于奉天召開總會,決定調(diào)撥資金和人員,{33}委派關野貞率隊赴遼慶陵調(diào)查并拍攝壁畫。{34}

此項計劃即將實施之際,關野貞卻突然于七月因病逝世。日滿文化協(xié)會遂緊急任命奉天醫(yī)科大學教授黑田源次與東方文化學院東京研究所研究員竹島卓一代為指揮,最終于一九三五年九月圓滿完成攝制任務。竹島卓一對此回憶道:

自東方文化學院創(chuàng)立以來,筆者作為關野貞研究員的助手,始終協(xié)助其展開研究,各種調(diào)查旅行不僅經(jīng)常隨行,而且獨立承擔了部分調(diào)查工作。在這一層意義上,關野貞研究員逝世后留下的一切關于中國東北的未竟項目,就全部壓在筆者的雙肩之上。筆者原本計劃自一九三五年十月起著手開辟新的研究領域,然而這一突發(fā)事件迫使筆者調(diào)整相關研究計劃。經(jīng)東方文化學院評議委員會商議,新項目定名為《遼金以后的建筑研究》——這是因為關野貞研究員當時正在從事的研究項目及筆者最初設計的研究項目基本限定在遼金時期。對此,筆者專門根據(jù)工作的輕重緩急擬定了一個分步驟完成各種事項的計劃。結果,鄰近出發(fā)時,筆者接到新指令,要求將旅行計劃變更為:對位于滿洲國興安西省的遼代帝陵以及位于安東省輯安縣的高句麗古墓展開實地測量并拍攝照片(含彩色照片)。于是,筆者耗費兩個多月的時間,基本達成了預期目的。{35}

參與此次調(diào)查攝制任務的人員,除黑田源次、竹島卓一外,還有奉天博物館的李文信、東京座右寶刊行會的齋藤菊太郎、攝影家坂本萬七以及日滿文化協(xié)會的三枝朝四郎。{36}八月二十日,攝制組由奉天出發(fā),經(jīng)林西、白塔子,于九月一日抵達瓦爾因茫哈,隨即展開為期十六天的調(diào)查攝制工作。攝制組由被土掩埋的墓門的頂部空隙爬入,從墓道內(nèi)的土坡進入東陵玄宮。關野貞生前曾告訴他們,東陵壁畫已遭到破壞。他們擔心壁畫保存不善,在確認并未造成新的破壞后,才放心下來。攝制方案由黑田源次、竹島卓一與齋藤菊太郎議定,攝影師坂本萬七和三枝朝四郎負責以彩色干版攝影技術分解拍攝并臨摹壁畫。{37}

此次行動除獲得大量黑白或彩色照片及若干壁畫摹本外,甚至還錄制了影像資料。據(jù)《遼代圣宗陵擬裝電影》一文載:

東京卅日電:于“滿洲國”興安嶺之山中,有遼時代圣宗之墓東陵。數(shù)年前,遭湯玉麟軍隊發(fā)掘掠奪之難,迄今枯朽放置,實屬悼惜。今經(jīng)日滿文化協(xié)會、外務省文化事業(yè)部,擬投以巨資,攝影東陵中之壁畫,其他貴重資料擬發(fā)表于世。其攝影一行有文化協(xié)會之竹島工學士以下數(shù)名之專門家,七月十日,頃由東京乘汽油發(fā)動機數(shù)架,并攜帶電影機、發(fā)掘機等來奉,更擬加入滿人專門家,并請官憲護衛(wèi)二個月之學術作業(yè),現(xiàn)學術界非常期待云。{38}

四、京都大學慶陵考古調(diào)查團之發(fā)掘活動

關野貞逝世后,遼慶陵的調(diào)查保護工作由日滿文化協(xié)會京都分會接手,委托京都帝國大學教授羽田亨繼續(xù)實施。日滿文化協(xié)會計劃出版遼慶陵壁畫的報告集,為此需要補拍照片。與此同時,東亞考古學會也認為遼慶陵具有極高的文化價值,有必要向海內(nèi)外學者介紹以東陵壁畫為代表的各類遼文化遺存及出土遺物。在此背景下,決定委托羽田亨組織力量對遼慶陵實施綜合性學術調(diào)查,并完成后續(xù)調(diào)查報告撰寫任務。

但是,因京都帝國大學總長濱田耕作去世,一九三九年五月,羽田亨被緊急任命為新一任總長,無法成行。七月,在羽田亨授意下,慶陵調(diào)查工作由時任京都帝國大學文學部青年講師的田村實造負責。出發(fā)前,治遼史多年、熟悉歷史文獻的田村實造親自挑選了來自各個部門的優(yōu)秀專家。參與此次調(diào)查的人員有:京都帝國大學考古學教研室助手小林行雄、京都帝國大學考古學教研室成員鈞田正哉、東京座右寶刊行會代表齋藤菊太郎、攝影師坂本萬七、測繪師原田仁、畫家山本哲郎、偽滿國立中央博物館奉天分館館員李文信、偽滿建國大學教授山本守、偽滿民生部保存股股長廣松建二郎、偽滿興安西省人事股股長大內(nèi)健。

當時,田村實造極力推薦小林行雄,遭到時任考古學教研室主任梅原末治教授的反對。在羽田亨的說情下,在建筑學上頗有造詣的小林行雄得以參與調(diào)查。{39}后來,得益于小林行雄繪圖之精妙以及其在遼慶陵所涉建筑學問題上的細密考證,《慶陵》之學術價值實現(xiàn)了質的飛躍。

關于此次調(diào)查之經(jīng)過,除《慶陵》之前言部分作概述外,另有田村實造所著《慶陵調(diào)查紀行》單行本予以詳述,故此處不再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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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釋:

{1}田村實造.慶陵調(diào)查紀行[M].東京:平凡社,1994. 20.

{2}劉振鷺.遼永慶陵被掘紀略[J].藝林月刊,1932(32):11-12.

{3}牟里調(diào)查遼慶陵之研究成果,參見位于巴林蒙古的大遼帝國古城址[J].通報,1922,21(2/3):105-231;遼慶陵[J].通報,1933,30(01/02):1-25.凱爾溫調(diào)查遼慶陵之研究成果,參見遼道宗之陵墓:一個有趣的發(fā)現(xiàn)[J].北京天主教會公報,1923(118):236-243;遼道宗之陵墓:關于契丹文字的首次發(fā)現(xiàn)[J].通報,1923,22(04):299-301.

{4}董新林.中國考古視野中的鳥居龍藏[J].北方文物,2017(01):102.

{5}{7}鳥居龍藏.蒙古旅行[M].東京:博文館,1911.1-2,132-152.

{6}古松崇志.契丹研究與日本人:鳥居龍藏眼中的慶陵[J]. Field Plus:感知世界之雜志,2012(08):11.

{8}原載于國華[J].1931,41(09):272-280;41(10):283-291;41(11):313-317;41(12):343-350;后收入鳥居龍藏,鳥居君子.再探滿蒙[M].東京:六文館,1932. 303-350及鳥居龍藏全集:第九卷[M]東京:朝日新聞社,1975.508-528.

{9}原載于偽滿國立奉天圖書館.遼陵石刻集錄:卷六[M].奉天省公署印刷局,1934.此文系金九經(jīng)據(jù)鳥居龍藏.滿蒙之契丹文化[J].國際寫真情報,12(01)一文節(jié)譯而成.

{10}原載于偽滿國立奉天圖書館.遼陵石刻集錄:卷六[M].奉天省公署印刷局,1934.此文系文蔚芝據(jù)鳥居龍藏,鳥居君子.再探滿蒙[M].東京:六文館,1932:“遼代壁畫”一章節(jié)譯而成.

{11}田村實造,小林行雄著,李彥樸等譯,李俊義等校注.慶陵:第一冊[M].呼和浩特:內(nèi)蒙古大學出版社,2016.109.

{12}何懷德.《考古學上所見之遼文化·圖譜》書評[C]//燕京大學史學會.史學年報,1940,3(02):177-178.

{13}在1945年3月美軍發(fā)動的東京大空襲中,原本計劃用于編纂《慶陵》第二冊的所有圖版和大部分照片底版遭戰(zhàn)火焚毀.

{14}田村實造,小林行雄著,李彥樸,等譯,李俊義,等校注.慶陵:第一冊[M].呼和浩特:內(nèi)蒙古大學出版社,2016.日本人序14.

{15}田村實造.慶陵調(diào)查紀行[M].東京:平凡社,1994. 21;八幡一郎.東亞考古學會蒙古調(diào)查班《蒙古高原行紀》[J].人類學雜志,1988,53(03):117.

{16}{17}田村實造.慶陵調(diào)查紀行[M].東京:平凡社,1994. 22,22.

{18}佟永功.滿語文與滿文檔案研究[M].沈陽:遼寧民族出版社,2009.172;日本外務省文化事業(yè)部.文化事業(yè)部事業(yè)概要[R].1934.59-60.

{19}古松崇志,姚義田譯.東蒙古遼代契丹遺址調(diào)查的歷史:一九四五年“滿洲國”解體前[C]//遼寧省博物館館刊(2009年).沈陽:遼海出版社,2009.65.

{20}鹽澤裕仁,平勢隆郎.關野貞《中國歷代帝陵研究》項目的助力者:竹島卓一·荒木清三·巖田秀則[J].法政史學,2013(79):269(注1).

{21}鹽澤裕仁,平勢隆郎.關野貞《中國歷代帝陵研究》項目的助力者:竹島卓一·荒木清三·巖田秀則[J].法政史學,2013(79):26(注1).

{22}《慶陵》第七章有云:“針對東陵壁畫這一珍貴的歷史文化遺產(chǎn)(現(xiàn)在大概已剝蝕殆盡),我們將其逐一記錄于本書之中,這不失為一種保存和傳承壁畫的方法。”這一理念顯然受關野貞之啟發(fā).參見田村實造,小林行雄著,李彥樸等譯,李俊義等校注.慶陵:第一冊[M].呼和浩特:內(nèi)蒙古大學出版社,2016.561.

{23}第一次調(diào)查的重點為周王陵、秦始皇陵、西漢帝陵、唐代帝陵;第二次調(diào)查的重點為北宋和南宋帝陵.參見鹽澤裕仁,平勢隆郎.關野貞《中國歷代帝陵研究》項目的助力者:竹島卓一·荒木清三·巖田秀則[J].法政史學,2013(79):26(注4).

{24}關野貞.薊縣獨樂寺:中國現(xiàn)存最早的木結構建筑與最大的塑像[J].美術研究,1932(08):1-9.

{25}{35}竹島卓一.遼金時代的建筑及其佛像[M].東京:龍文書局,1944.自序3,自序4.

{26}此次調(diào)查雖未留下行程記錄,然而據(jù)關野貞之遺作《中國的建筑和藝術》一書所附踏查地圖,大體可以窺知踏查路線.相關調(diào)查研究成果,可參見竹島卓一.遼上京城址[J].東洋建筑,1937,1(01);竹島卓一.遼慶州城址[J].東方學報,1939(10);竹島卓一.遼中京城址[J].東方學報,1940(11);竹島卓一.遼中京城址的大塔[J].國華,1941,51(05);竹島卓一.遼慶州城址的白塔[J].國華,1942,52(03).

{27}田村實造,竹島卓一.遼金時期的建筑及其佛像[J].史林,1947,31(03):59-60.

{28}{29}田村實造,小林行雄著,李彥樸,等譯,李俊義,等校注.慶陵:第一冊[M].呼和浩特:內(nèi)蒙古大學出版社,2016.212,219(注二〇).

{30}1930年,熱河軍閥湯玉麟之子湯佐榮指示部下對慶陵實施大規(guī)模盜掘.在把哀冊從玄宮內(nèi)運出的過程中,由于時間倉促且經(jīng)辦之人草率冒失,并未詳細記錄這些哀冊分別出自哪一座帝陵,致使錯失證實三座帝陵與三位皇帝之間對應關系的機會.正是因為缺乏確鑿充分的證據(jù),導致學術界對此存在不同觀點.

{31}在慶云山的三條巖石山脊之中,有一座石山包從最中央的那條山脊探出,而東陵玄宮就位于石山包之下.在堪輿學中,東陵上面的巖石山脊相當于“玄武”,其東邊和西邊的巖石山脊分別相當于“青龍”和“白虎”.從南邊凸出的丘陵在堪輿學中被稱作“案山”,在朱雀方向上也有一座山相當于“金星山”.不僅如此,還有溪流從巖石山脊上流淌下來,流經(jīng)慶云山的南側山麓。由是觀之,在三座帝陵之中,東陵所處的位置最貼合堪輿之學,因此理應首先在此興建圣宗陵.參見竹島卓一.堪輿學與中國歷代帝陵[J].東亞學(第2輯),1940.

{32}齋藤菊太郎.探查興安嶺遼代的壁畫[J].改造,1936, 18(02):8.

{33}此次調(diào)查獲得日本外務省文化事業(yè)部提供的六千元補助費,在日滿文化協(xié)會之監(jiān)督下,由東京座右寶刊行會負責拍攝.

{34}岡村敬二.日滿文化協(xié)會的歷史:以草創(chuàng)期為中心[M].私家刊行本,2006.36-38.

{36}時任偽滿國立奉天圖書館副館長的金毓黻本應參加對遼慶陵的調(diào)查工作,但由于天氣惡劣,道路不好而滯留赤峰,未能成行.參見金毓黻.靜晤室日記[M].沈陽:遼沈書社,1993.3653(卷第八十六“民國二十四年乙亥”).

{37}齋藤菊太郎.探查興安嶺遼代的壁畫[J].改造,1936, 18(02):2-16;三枝朝四郎.我的履歷書[M].1981. 325-333.

{38}大同報[N].1935-07-02(14).

{39}田村實造.小林先生與慶陵的調(diào)查[C]//京都大學文學部考古教研室.小林行雄先生追悼錄.東京:天山舍,1994.

(責任編輯 孫國軍)

Survey and Research on the Qing Mausoleums by Japanese Academics

in the 1930s

LI Yan-pu

(Institute of Qing Dynasty,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China)

Abstract: At the end of the 19th century, the Qing Mausoleums, one of the royal mausoleums, was robbed and excavated. In 1914, another royal mausoleum was robbed and excavated. In the 1920s, French missionaries and Belgian missionaries began to conduct academic research on the Qing Mausoleums. In the 1930s, under the influence of western missionaries, Japanese academia also organized many excellent experts to conduct academic investigations and research on the Qing Mausoleums.

Keywords: The Qing Mausoleums; 1930s; Japanese Academia; Survey and Resear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