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偏東

1

暑假里，小明去了東北小鎮(zhèn)的姥姥家。有姥姥罩著，小明過了一個隨心所欲的假期，不必聽媽媽和老師的嘮叨，也沒有學校這樣那樣的要求。直到開學前一天晚上，小明才帶著對假期和姥姥的留戀回到家。玩野了的小明一想到從明天開始又是沒完沒了的語文課、數(shù)學課和沒完沒了的作業(yè)，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第二天開學，一進校門，小明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操場正中，赫然聳立著一座巨大的、帶有密閉拱門和小窗的銀白色風帆雕塑?？煞偶僦澳抢锍藝鞐U什么都沒有。更不可思議的是，進入校園的老師和同學們對如此驚人的一幕卻視若無睹，沒有人流露出驚異的神色，似乎那雕塑已在操場中央矗立了很多年。

到班級后，小明急忙向同桌姜琳琳求證。姜琳琳說：“你腦子短路了吧！小明，那風帆雕塑一直就在那里呀！”小明又問了前座的張亮，張亮邊笑邊說：“你假期過傻了吧，小明。那是我們學校的標志呀！象征著同學們揚帆遠航?！毙∶鲝氐酌闪?，恍如身在夢中。

鈴響了，同學們擁出教室，來到操場——開學典禮即將開始。大家在那座風帆雕塑前排起整齊的隊列，不敢有絲毫松懈。校長是個很嚴肅的人，如果被他發(fā)現(xiàn)哪個班級隊伍不整齊或者站姿不標準，他會毫不客氣地提出批評。

校長站在雕塑的基座上致辭：“同學們！這個假期過得怎么樣啊？玩得開心嗎？”語氣居然很活潑。在同學們印象中，校長以這樣的話開場是從沒有過的。

“你們知道嗎？這個假期，我可想你們了！就盼著你們開學——”隊列中發(fā)出一陣輕輕的嘈雜聲，同學們想不到一向不茍言笑的校長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老師們也瞪大了懷疑的眼睛。

校長清了清嗓子又說：“同學們，這個假期，我思考了很多很多——嗯——我們學校的責任是什么？就是要讓學生們玩好！記住我的話——玩好！這個非常重要！同學們玩好了——嗯——心情就舒暢了，然后，再以愉快的心情在那些不很重要的科目上學那么一小丟丟。這樣——我們就盡到了責任——”

不知哪個膽大的學生鼓起了掌，起初稀稀拉拉的掌聲逐漸熱烈起來，甚至響起了歡呼聲，小明高興得手都拍紅了。

“從這學期開始，我們要把大部分的語文課和數(shù)學課——以及這個——所有的作業(yè)——都砍掉?！毙ｉL的手作勢一揮，小明看到班主任劉老師嚇得一縮脖子。

“每天都要安排兩堂體育課、一堂繪畫課——嗯——兩堂游戲課?！毙ｉL邊想邊說，“對，每天再來一堂游戲心得交流課。同學們！讓我們在新學期里全身心地——嗯——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游戲、娛樂中去，把過去在語文、數(shù)學等非重要科目上浪費的時間搶回來，努力做一個愛玩、貪玩、會玩的‘三玩小學生！盡情地玩吧，同學們！我的話講完了，謝謝！”

操場上一片歡騰。盡管老師們盡力維持著秩序，可同學們太高興了，他們歡呼著，雀躍著，有的還高興地打起了滾兒……

2

事實證明，校長的致辭絕不是開玩笑。典禮結(jié)束后，他立刻監(jiān)督教務(wù)主任排出新的課表——以往課表上密密麻麻的“語文”“數(shù)學”被“游戲”“體育”“繪畫”取代。校長興致勃勃地深入到各班級，他或是跟同學們一起放聲高唱，或是坐在最后一排認真畫水彩畫，或是和孩子們在操場上跑啊、跳啊，甚至跟幾個淘小子追逐打鬧……

全校老師滿心疑惑地觀察著他們的校長，不知所措。

到了下午，小明班正在上語文課，校長推門進來，坐在后面聽課。本來神采飛揚、侃侃而談的語文老師，見到這個提倡“砍掉”語文課的校長，心里發(fā)怵，變得結(jié)結(jié)巴巴的。校長聽得不耐煩，站起身說：“無聊！無聊！這一節(jié)課四十分鐘還不膩歪死人了！”他伸手指了指前排，“你們幾個，和我去玩好不好？我?guī)銈內(nèi)€好地方。”

小明“噌”地站了起來，前座的張亮也不甘落后，他們倆一起跟著校長出了教室。語文老師好不容易才把那些動作稍慢的學生攔回去，繼續(xù)上課。

“校長，我們?nèi)ツ膬和姘?？”小明問?/p>

校長指著風帆雕塑說：“就是那兒，里面有好玩的?！?/p>

“好啊！”小明這兩天正惦記著那巨大的風帆雕塑。它這學期突然出現(xiàn)，大模大樣地矗立在操場中央，卻沒引起關(guān)注，這太神秘了！

校長邊走邊說：“除了你們，沒人到過那里面。我?guī)銈儏⒂^一下，然后嘛，玩它一整個下午?！?/p>

他們登上基座，來到圓形拱門前，校長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小小的黑色遙控鑰匙按了一下，拱門無聲地打開了。

進入拱門，迎面是大廳，中央擺著一尊奇怪的雕像。那雕像呈灰藍色，有一個圓圓的大腦袋，兩只大眼睛占據(jù)了很大的比例，細胳膊細腿，不知是什么東西。

“這是什么？”小明指著雕像問。

“呃——這個這個——這是吉祥物?！毙ｉL含糊地說。

三人看到，大廳四周全是巨幅屏幕，上面密密麻麻地不斷閃耀著看不懂的文字、圖表和太空星系圖，整塊屏幕不時切換到另外的場景——那是學校的全景圖，每一處都顯示得清清楚楚。校長看到小明二人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不由得十分得意。

在大廳一側(cè)的地面上，有一個稍稍凸起的平臺，四周環(huán)繞著多彩光束。校長帶著他們踏上平臺，平臺隨即載著他們升到二樓。這里也有在不同場景間切換的巨幅屏幕，還有幾間帶有密閉拱門的房間。奇怪的是，其中一個房間不斷傳來砰砰的撞門聲和“唔——唔——”的叫聲。

“里面是什么？”小明問。

“別管他，那是——呃——我養(yǎng)的一只小狗?！毙ｉL說。

“這是我的游戲室?！彼麄冞M入其中一個房間，整個房間除了一個嵌在墻壁里的小圓窗外，全部是泛著銀光的金屬墻。房間中央有一臺方形的機器，機器的四角上各有一個凸起的孔。校長在機器觸屏上按了幾下，那四個凸出的孔里射出了四束不同顏色的光，在機器上方憑空映射出立體的畫面：那是一處荒涼的曠野，沒有動物、植物，只有火紅的沙漠和巖石。

校長讓小明戴上擺放在機器上的眼鏡和手套，小明立刻置身于那荒涼的曠野中，甚至感覺到了烈日的炙烤。他急忙躲到一塊巨石下方的陰涼里，可那塊大巖石突然被掀翻，從巖石下面的洞中躥出一只巨大的怪獸，異常兇惡丑陋——和它比起來，霸王龍都算得上是溫柔美麗了。小明驚慌失措地亂叫，耳邊傳來校長的聲音：“用你的武器?！毙∶鞯皖^一看，手中多了一把光劍，閃著碧綠的光柱。那怪獸怒吼著沖過來，小明不及多想，一劍掃過去——伴隨著一聲嚎叫，那怪物搖晃著栽倒，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

“?。√袅?！光劍好厲害！”小明興奮地喊。

校長見小明喜歡這游戲，高興得直蹦。

小明、張亮和校長脫去外衣輪番上陣，揮舞光劍，在曠野里搜尋并大戰(zhàn)怪獸，過癮極了。小明由于出色的劍法和對游戲地形的靈活運用，取得了最佳戰(zhàn)績，得到了校長的極力夸贊。他緊握著小明的手不放，邀請小明改天一定要再來比試比試。

3

第二天，小明和張亮對姜琳琳炫耀在風帆雕塑里的經(jīng)歷，還憑空編出一些姜琳琳從沒聽說過的女生游戲。姜琳琳羨慕得兩眼放光，搖著小明和張亮的胳膊求他們帶她一起去玩。

趁同學們在游戲課上玩得不亦樂乎，三人溜出教室，興奮地跑向操場中央。他們登上風帆雕塑基座，幾次敲門卻沒反應(yīng)——校長應(yīng)該不在里面。失望的小明無意中把手插進衣兜，卻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拿出一看，是自己的校園卡袋上別了一把黑色鑰匙。

這不是校長的鑰匙嗎？一定是昨天在游戲室里大家的外套混在一起，自己無意間帶走的。小明按了一下鑰匙上的紅色按鍵，拱門立刻開啟了。

三人直奔游戲室。此時，那撞門的聲音和“唔——唔——”的叫聲又從旁邊的房間里傳出來。

“是校長養(yǎng)的小狗?！毙∶髡f道。

“等等，小明。我覺得那不像是狗發(fā)出的聲音?！?/p>

姜琳琳拉住小明。三人把耳朵貼到門上仔細聽。里面的東西似乎聽到他們靠近，撞門的聲音更大更急迫了。

“里面是誰？”小明問。

“唔——唔——唔——唔——”

“需要幫助嗎？我們怎樣才能幫到你？”

“唔——唔——唔——唔——”

姜琳琳“咦”了一聲，說：“我怎么聽著像是在說‘我——是——?！L——”。

小明和張亮把耳朵貼近門仔細辨認，果然隱約聽到“我——是——校——長——”的聲音。

“怎么回事？”三人不約而同說道，都給嚇了一大跳。此時，開學幾天來學校的種種不尋?，F(xiàn)象在小明腦中一一閃現(xiàn)，他猛然間有所醒悟，對張亮和姜琳琳說道：“你們看這個建筑像什么？我猜，這根本不是什么標志性雕塑。這是一艘——宇宙飛船！”小明頓了頓又說，“這學期，我們的校長太反常了，像變了一個人。所以我懷疑——”

4

“懷疑什么？”張亮和姜琳琳齊聲問。

“我懷疑，我們的校長是假的，學校或許被外星人控制了……”

張亮和姜琳琳面面相覷，可又覺得小明說得有點兒道理?！翱伤墒裁茨?？”姜琳琳問。

“現(xiàn)在還不清楚，不過——我覺得情況不太妙?！?/p>

小明深思著說，“這兩天我們都高興過了頭。你們想，學校怎么可能只有游戲和娛樂呢？如果任由這樣發(fā)展下去，我們不都成了只會玩游戲的無用之人了嗎？”

“我知道了！外星人想阻止我們學知識，世界慢慢開始倒退，最終目的一定是想占領(lǐng)地球，奴役我們?！睆埩劣X得自己的想法肯定沒錯，滿臉都是擔心。

這可怕的結(jié)論讓三個孩子不知所措。

“必須把這件事搞清楚！”小明皺著眉頭。

張亮忽然慌張地指著屏幕說：“不好，‘校長來了?！彼麄兛吹健靶ｉL”正連蹦帶跳地往風帆雕塑這邊來。

“怎么辦？來不及出去了，會被他發(fā)現(xiàn)的?！苯樟諊樀寐曇舳甲兞?。

小明向四周觀察了一下，拉著張亮和姜琳琳下到一樓，在大廳中央的那座雕像后面蹲了下來。他對張亮和姜琳琳小聲地說：“一會兒他上樓時，你們倆要抓住時機悄悄出去，我留下來聽聽他要干什么。如果過一會兒還沒見我出去，你們就報告老師?！?/p>

“不行！要留都留下！要走一起走！”張亮和姜琳琳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別爭了！——”小明焦急地說，“我沒事的，‘校長和我熟，他不會把我怎么樣。你們先出去，要是全被困在這里就沒辦法了?！?/p>

這時拱門開了，“校長”哼著歌進來，踏上平臺向二樓升起。小明推了張亮和姜琳琳一把，他們倆貓著腰溜出了將要合上的拱門。

“校長”來到那個聲響不斷的房間前，掏出一個跟小明口袋里一樣的黑色遙控鑰匙比畫了一下，門開了，“校長”走進去，門立刻關(guān)上了。片刻后，一個憤怒的叫聲傳出來，“放我出去，你這個小惡棍！壞蛋！”這顯然是真正的校長的聲音。

“急什么，我還沒玩夠呢！喏，這些吃的給你，還有水——”

“我不吃！放我出去！小惡——唔唔——”真校長的嘴似乎又被堵住了。

這幾句對話雖然不多，卻基本印證了小明的懷疑，小明悄悄掏出兜里的遙控鑰匙打開拱門，想趁著“校長”還沒下樓溜出去。

“站?。　薄靶ｉL”喝道，他直接從上面跳下來攔住小明。小明嚇得腿肚子差點兒轉(zhuǎn)到前面去。

“你聽到什么了？”“校長”笑瞇瞇地問。那笑容看起來很虛偽。

“沒——沒有，什么都沒聽到?！毙∶鞔鸬?。

“校長”狐疑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說：“既然來了，就別走了。誰讓你游戲玩得那么棒呢！就留下來陪我沖關(guān)吧，咱們在這兒玩?zhèn)€通宵?！?/p>

“太晚了，我必須得回家了，爸爸媽媽會著急的?！毙∶鞴首麈?zhèn)靜地說。

“我不會讓你走的。”“校長”沉著臉說，拱門徐徐合上。

5

“校長”手一伸抓住了小明的手腕，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小明猛地掙扎起來，竟然一下子把校長的手拽掉了——小明瞬間感到毛骨悚然。

校長用另一只手抓住小明的衣領(lǐng)，小明尖叫一聲掙開，向“電梯”平臺跑去。那只手還抓在小明的衣領(lǐng)上，校長卻仍在原地，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小明驚恐地逃上二樓，那房間里面的人似乎感覺到有變故發(fā)生，又開始撞門并發(fā)出“唔——唔——”的叫聲。小明不及多想就跑過去——此時“校長”索性胳膊、腿、腦袋都不要了，從他身體里跳出一個小怪物。它長著大大的腦袋、大大的眼睛，細胳膊細腿，渾身呈灰藍色，跟大廳里的雕塑一模一樣。

小怪物像個球似的滾向“電梯”平臺。小明情急之下用遙控鑰匙對準那扇門一揮，門開了，真正的校長出現(xiàn)在小明視線里，只見他頭發(fā)蓬亂，手腳被捆著，嘴里被塞著一塊毛巾。小明注意到，捆著校長手腳的竟然是兩束光圈。他剛把校長嘴里的毛巾掏出來，校長就爆發(fā)出一連串的咒罵：“你這無法無天的小惡棍！

壞蛋！你無恥！你把我們的學校怎么了？！你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我是塔比星球人?！毙」治镎f，“在巡航探測時發(fā)現(xiàn)了你們的地球，就在這里歇歇腳，玩一玩?！?/p>

“荒唐！你這小惡棍！綁架校長，誤導(dǎo)學生，我們的學校不是游樂園！”校長怒吼道。

“校長大人，我只是讓你的學生們多玩玩而已，這有什么不好呢？學生們開心極了?！?/p>

校長氣得渾身發(fā)抖，說不出話。

“這風帆雕塑就是你們的飛船？”小明問。

“哈哈，這只是我自己的一個玩具飛船而已。”

“為什么同學們都說這雕塑已矗立在這里好多年了？”

“那是因為我駕駛它降落的時候，啟動了記憶植入裝置，可以給方圓一百千米內(nèi)的人植入一小段關(guān)于這個建筑的記憶。這樣我也好假扮成校長。”

“那我為什么沒有被植入記憶？”

“不可能，我們的記憶植入從不出錯……嗯，那時你一定不在這個城市?！?/p>

小明想起自己在姥姥家過了一整個假期，開學前一天晚上才回到家，在全校外出度假的師生中應(yīng)該是最晚返回的。

校長這時吼道：“快打開門！讓我們走！我要看看學校被你搞成什么樣子了！”

6

“好吧，校長大人。”小怪物說著，伸手一指，箍在校長手腳上的光圈脫開了。

小怪物、校長以及小明從拱門出來，站在基座上，發(fā)現(xiàn)操場上已經(jīng)站了很多人。有老師、家長、學生和幾名警察，小明看到自己的媽媽也在其中。人群中有人高喊：“他們出來啦！噢！看??！那個小只的是外星人！”

張亮和姜琳琳也在人叢中喊：“小明！別怕！我們找來了警察！”

那幾名警察正要往基座上沖。校長揮了揮手，示意大家不要亂，說：“大家辛苦了。我們沒事兒。這幾天來，我們的學校被這個小惡——嗯——這個塔比星人操控了，我被困在這個飛船里面——不過還好，他已經(jīng)——這個——認識到錯誤，我們的學校也將盡快回到正軌。走，我們下去?！?/p>

校長從基座上往下走，可人群突然發(fā)出驚呼聲。

校長回頭一看，小明不知怎么已被那小怪物控制，手腳上都被光圈箍住，警察紛紛拔槍瞄準小怪物——“小明！”小明媽媽忍不住叫道。

“都別動！不要逼我發(fā)火——”說著小怪物手里發(fā)出一束光打在旗桿上，一股白煙過后，旗桿瞬間不見了。人們驚叫著退后了幾米。

小明看到自己媽媽的臉色更難看了。

“我并不想傷害你們，我只要唐小明同學跟我走，陪我到塔比星去。他是我在你們這個星球找到的最棒的玩伴。”

小怪物推著小明進了飛船。拱門關(guān)上后，帆形飛船發(fā)出橙色的光，整個基座折疊起來無聲地縮進去，飛船底部閃出一圈圈的藍白色光芒，船體也震動起來——這是啟動升空的前兆，小明將不可挽回地與地球告別。小明媽媽失聲痛哭。

7

夠了！不要再胡鬧了！”這句話是從天空中傳來的，震耳欲聾。

人們仰頭望去，一艘比操場上的飛船大起碼十倍的巨大帆形飛船懸停在學校上空。

“爸爸，你來啦！”小飛船上發(fā)出聲音。

“兒子，我們就要啟程了，把地球人放回去。”大飛船上的聲音說。

“不！我要帶這個地球小孩回去，陪我玩?！?/p>

“孩子，我們在執(zhí)行巡航任務(wù)，不要總想著玩。何況我們的巡航紀律之一就是禁止干擾其他星球的文明。你已經(jīng)觸犯了，不要再錯上加錯。”

“可是，沒人陪我玩，一路上太寂寞了。而且地球孩子實在太可憐了，每天給關(guān)在學校里讀書?！?/p>

“那是因為地球文明的等級還達不到我們的程度，我們的記憶植入技術(shù)早已廣泛應(yīng)用，你們在很小時就植入了知識記憶，不需要再上課學習，而地球孩子則需要學習各種學科知識，這是必經(jīng)階段?！?/p>

“求您了，爸爸。讓我把他帶回去——”

“別廢話！遵守紀律！”大飛船上的聲音嚴厲起來，“把地球人放回去！”

過了一會兒，小飛船上發(fā)出不情愿的聲音，“好吧，再見，小明。我會記得你。”

拱門開了，小明下了飛船，被媽媽一把抱住。兒子失而復(fù)得，小明媽媽哭得更厲害了。

“地球人們，很抱歉打擾了你們的生活。我們是塔比星人，在執(zhí)行巡航任務(wù)中在這里歇歇腳，補充一下給養(yǎng)。我駕駛飛船去近日點補充能源的這段時間，我的孩子由于行程寂寞，沒有玩伴，偷偷溜到這里胡鬧，給你們帶來了煩惱。再次抱歉。希望你們的文明繁榮興旺！孩子，我們出發(fā)吧！”

操場上的飛船升起，向著大飛船飛去。那巨大的帆形飛船中部打開，小飛船飛了進去。

“爸爸，地球人都把我當作壞人。我在地球的經(jīng)歷會干擾到他們文明的發(fā)展嗎？”天空中傳來小怪物的話。

“這很難說，我們的紀律不允許我們這樣。不過——當然還有挽回的余地。我們不是還有記憶清除裝置嘛——我看我們還是說自己的語言吧，地球語說起來實在有點兒累——阿克斯發(fā)特拉，木綠都?！?/p>

“把瓜度兮，六錄安查跌阿古盤得塔，古督貼？”

“古督貼！”

最后的三個字似乎是一道指令，隨之而來的一道異常強烈的紅光劃過城市上空——操場上向天空仰望的人們似乎紛紛回過神來，一名警察問同事：“我們都仰頭望著天空，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們?yōu)槭裁磿趯W校操場上？”

“哎？我怎么想不起來啦？好像是接到報警說天上有什么東西，可就是想不起來——也許是高空墜物吧。反正現(xiàn)在沒事了?！?/p>

大家紛紛活動著發(fā)酸的脖子，為自己找到了聚集在操場上的理由，然后漸漸散去。小明也跟著同學一起返回教室。

學?；謴?fù)了往日的寧靜，那場鬧劇仿佛夢一般消失在所有人的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