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1926~2019),核物理學家,國家最高科技獎獲得者。1949年畢業(yè)于北京大學物理系;1980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院士);在我國氫彈原理突破中解決了一系列基礎問題,被國家授予“兩彈一星”功勛獎章。2019年9月17日,國家主席習近平簽署主席令,授予于敏“共和國勛章”。
1960年年底,于敏接到緊急通知,匆匆地來到北京一座神秘的大樓里。找他談話的是擔任國防科技重要職務的著名科學家錢三強。錢三強告訴于敏,國家有一個重大的項目,是關于氫彈研究的,需要匯聚“精兵強將”,經組織研究決定,于敏被選入這個科技研究團隊了。
望著窗外飄著的雪花,于敏堅定地說:“請您放心,我會盡全力投入到這個艱巨而神圣的工作當中?!薄?氫彈技術是所有核大國的最高機密,沒有參考借鑒的可能。我們在氫彈上的研究是白手起家。你的所有行動也是保密的,包括你的研究思路和成果也都是國家的最高機密。你以后不能再發(fā)表論文,甚至連你的名字和身份都不屬于你自己?!闭f到這兒,錢三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正是享受幸福的時候,卻要讓你作出犧牲……”
“您別說了,我懂!國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庇诿舻脑掔H鏘有力,像出征前的誓言。從此,他開始了隱姓埋名的生活,一藏就是30年。
氫彈研究可不是一項容易的工作,充滿了難以想象的艱辛與挫折。1969年年初,因奔波于北京和大西南之間,也由于沉重的精神壓力和過度的勞累,于敏的胃病越來越嚴重。他疼得汗珠大粒大粒地滴落,同事們勸他回宿舍休息,他搖著頭說:“你們誰也別攔我,我必須要到現(xiàn)場!”大家實在拗不過他,只好安排一個醫(yī)生帶著急救藥品,時刻守候在他的身邊。
首次地下核試驗和大型空爆熱試驗時,于敏的身體狀況十分糟糕,走路都很困難,上臺階要用手幫著抬腿才能慢慢地上去。熱試驗前,當于敏被同事們拉到小山岡上看火球時,他臉色蒼白,氣喘吁吁。大家擔心極了,趕緊讓他就地躺下,給他喂水。過了很長時間,他才慢慢地恢復過來。
1973年,在連續(xù)數(shù)月極度的疲勞工作后,于敏最終因身體透支而倒在一線,被抬到回北京的列車上。在急診室輸液時,于敏休克在病床上。好在醫(yī)院有先進的醫(yī)療設備和條件,才讓他與死神擦肩而過,重返“戰(zhàn)場”。
于敏是一個樂于助人的人。別人遇到了困難,他總會盡力幫忙解決。許多人在學術研究等方面遇到了問題,都愿意去找于敏請教。
有人總結,向于敏請教有“三不”:
一是不論時間、場合,隨時隨地可以提問題;
二是不論范圍,物理、力學乃至其他相關學科都可以問;
三是不論問題大小難易,一樣耐心解答。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里,于敏和團隊的其他成員每天都處于緊張繁忙的工作當中。沉重的壓力讓很多人患上了失眠癥。一個年輕同事意外地觀察到,無論處于何地,于敏都能睡得著。
“于老師,您是怎么入睡的?吃了安眠藥?”他忍不住問道。
“是的,我的‘藥’特好使!”于敏笑著說,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本唐詩來,“這就是我的特效‘安眠藥’,晚上睡不著時,我就靠它了。一邊背,一邊睡,一邊背,一邊睡,一會兒就進入夢鄉(xiāng)嘍。這特效藥陪我30來年了,非常靈!”
在祖國大西南的氫彈實驗基地,于敏帶領團隊經過多日攻關,在核材料研究上又有了新的突破。他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在北京的另一位科學家鄧稼先,并請他趕緊來一趟大西南。
怎么告訴呢?在那個年代,最便捷的方法就是打電話了??墒顷P于氫彈研究的任何話題都是國家機密,如果電話內容被竊聽了,失密的后果不堪設想。
不過,這點兒困難難不倒于敏,他撥通了鄧稼先的電話。他們的通話表面上是閑聊,實質上全是暗號。
于敏說:“我們幾個人去打了一次獵……打到了一只松鼠。”
鄧稼先一下子聽出了話外之音:“哦,你們是不是美美地吃了一餐野味喲?”
“不,現(xiàn)在還不能把它煮熟……要留做標本……但我們又新奇地發(fā)現(xiàn),它身體結構特別,需要做進一步的解剖研究,可是……我們人手不夠。”
“好,我立即趕到你那里去?!编嚰谙刃念I神會。
于敏撂下電話,他知道戰(zhàn)友很快就會到來。這樣的對話即便被敵人監(jiān)聽了,也無法破譯其中的玄機。
這真應了中國的一句古詩,“心有靈犀一點通”。多年來,于敏和鄧稼先,在研究氫彈方面默契合作,給我們留下了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