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莉莉,彭麗娜,李 錚,侯睿寧,牟蘊慧
(1.黑龍江省農(nóng)業(yè)科學院園藝分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69;2.哈爾濱體育學院運動人體科學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08)
【研究意義】李(Prunus salicinaL.)屬薔薇科(Rosaceae)李屬(Prunus)植物,李屬分類復雜且較難區(qū)分,世界上共有30~40 種[1],國際上將李亞屬分為杏組(Sect.Armeniaca)、真李組(Sect.Euprunus)和櫻李組(Sect.Prunocerasus)[2]。真李組包括中國李(Prunus salicinaLindl.)、杏李(Prunus simoniiCarr.)、烏蘇里李(Prunus ussuriensisKov.&kost.)、歐洲李(Prunus domesticaL.)、櫻桃李(Prunus cerasiferaEhrh.)及黑刺李(Prunus spinosaL.)等6 種,其中商品李為二倍體的中國李(又稱日本李)和六倍體的歐洲李[3]。我國李屬植物分布廣、適應性強,在浙江、福建、廣東、云南、四川、陜西、東北等地均有馴化栽培的品種[3],其資源種類及數(shù)量均居世界第1 位[4]。黑龍江省位于我國最北區(qū)域,李的抗寒種質(zhì)資源豐富,與其他作物相比,李的經(jīng)濟效益比較顯著[5]。由于優(yōu)質(zhì)、大果、耐貯運材料稀少,加之傳統(tǒng)育種方法耗時長、成效低,亟需借助分子生物學手段加快育種進程。高質(zhì)量遺傳圖譜的構建是分子標記輔助育種的基礎?!厩叭搜芯窟M展】隨著分子生物學的快速發(fā)展,DNA分子標記技術已經(jīng)成為一種重要研究方法廣泛應用于分子鑒定[6]、雜交種純度分子檢測[7]、種質(zhì)資源多樣性[8-9]、分子遺傳圖譜構建[10]、遺傳多樣性分析[11-13]及指紋圖譜構建[14-15]等多個領域。DNA 分子標記是遺傳圖譜構建的主要手段,孫文英等[16]利用AFLP分子標記技術構建梨(PyrusL.)的遺傳連鎖圖譜。艾小艷等[17]概述了構建桃(Prunus persicaL.)遺傳圖譜的多種分子標記方法,包括基于第一、第二代分子標記的RFLP(Restriction Fragment Length Polymorphism,限制性內(nèi)切酶片段長度多態(tài)性)、SSR(Simple Sequence Repeat,簡單重復序列)、AFLP(Amplified Fragment Length Polymorphism,擴增片段長度多態(tài)性)和RAPD(Random Amplified Polymorphic DNA,隨機引物擴增多態(tài)性DNA)技術以及基于第三代分子標記的SNP(Single Nucleotide Polymorphism,單核苷酸多態(tài)性)技術。另外,Linge 等[18]也利用SNP技術構建桃的高密度遺傳圖譜。章秋平等[19]利 用SSR 和SRAP(Sequence-related Amplified Polymorphism,相關序列擴增多態(tài)性)標記構建了兩張杏(Prunus armeniacaL.)遺傳連鎖圖譜。Dang 等[20]通過SRAP、AFLP 和ISSR(Inter-simple Sequence Repeat,內(nèi)部簡單重復序列)標記構建芒果(Mangifera indicaL.)遺傳連鎖圖譜。由此可見,通過分子標記技術構建遺傳連鎖圖譜是切實可行的方法之一。分子遺傳連鎖圖譜主要用于性狀定位、分子標記輔助育種及功能基因克隆研究等,同時在遺傳學、遺傳分子育種及功能基因組學等方面發(fā)揮重要作用[21-23]。此外,對于遺傳背景復雜的木本植物而言,“雙假測交”理論的提出為多年生果樹遺傳圖譜的研究提供了理論依據(jù)[24]?!颈狙芯壳腥朦c】目前,國內(nèi)外有關李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種質(zhì)資源調(diào)查[3]、遺傳多樣性[25-26]、果實性狀分析[27]等方面,而關于李遺傳連鎖圖譜構建方面的研究鮮見報道[28]。東北地區(qū)獨特的地理環(huán)境和豐富的李種質(zhì)資源,有利于開展優(yōu)質(zhì)、抗寒新品種的選育工作。如前所述,分子標記輔助育種技術可以加快育種進程,而遺傳連鎖圖譜又是分子輔助育種的基礎?!緮M解決的關鍵問題】本研究以東北地區(qū)品種吉林6 號和龍園秋李作為親本,以其F1后代作為作圖群體,通過ISSR 和SRAP 分子標記構建李的遺傳連鎖圖譜,為后續(xù)李的分子輔助育種提供理論依據(jù),推進優(yōu)質(zhì)、抗寒李品種的選育。
供試材料來源于黑龍江省農(nóng)業(yè)科學院園藝分院,以吉林6 號和龍園秋李為親本材料,其中母本為吉林6 號,樹勢矮小,果實較小,平均單果質(zhì)量40 g,果實成熟時為紅色,離核,8 月中旬果實成熟;父本為龍園秋李(九三杏梅×臺灣李),抗寒、豐產(chǎn)、樹姿直立,耐紅點病;果實扁圓形,平均單果質(zhì)量75 g,最大果質(zhì)量110 g;成熟時全面紫紅色,半離核,較耐貯運,9 月初果實成熟,是北方寒地果實最大品種。
以F1子代實生苗為作圖群體,選取80 個F1子代進行樣本采集。雜交群體于2009 年雜交,2010 年播種,2012 年定植于黑龍江省農(nóng)業(yè)科學院園藝分院核果試驗園,長勢較好,稀有開花結果,沒有進行剔選。同時對F1子代進行連續(xù)兩年的數(shù)據(jù)調(diào)查,調(diào)查內(nèi)容包括部分生長性狀和果實性狀,其中葉片長、寬和果實橫徑、縱徑經(jīng)數(shù)據(jù)分析呈正態(tài)分布(數(shù)據(jù)未顯示),用于QTL 定位分析。
1.2.1 DNA 提取 分別采集吉林6 號和龍園秋李親本及F1子代植株的幼嫩葉片,于-80℃冰箱中保存?zhèn)溆谩8鶕?jù)天根植物DNA 提取試劑盒(DP305)的相關步驟進行DNA 的提取,提取后采用1.0%瓊脂糖凝膠電泳進行DNA 質(zhì)量的檢測,電泳緩沖液為1×TAE,觀察并拍照,用于后續(xù)引物篩選及遺傳圖譜的構建。
1.2.2 F1子代真實性鑒定 根據(jù)本課題組前期工作積累,選取特異性條帶清晰的SSR 引物UDP96-005(F′GTAACGCTCGCTACCACAAA、R′CCTGCATATCACCACCCAG)來鑒定子代的真實性,比較F1群體與雙親的基因型,去除后代中與雙親基因型不一致的植株。
1.2.3 ISSR 及SRAP 引物篩選 試驗所用的ISSR引物從UBC800-UBC900 中隨機選取44 條,SRAP引物采用已公布的引物序列[29],由me1-me10 及em1-em20 組合成200 對引物進行篩選,引物均由上海生工生物工程技術服務有限公司合成。
對親本材料和2 個雜交后代基因組DNA 進行ISSR 和SRAP 引物篩選,試驗選取PCR 擴增條帶清晰、重復性好且多態(tài)性較豐富的14 條ISSR 引物(表1)和16 對SRAP 引物(表2)用于后續(xù)研究。
表1 ISSR 引物序列Table 1 Sequences of ISSR primers
表2 SRAP 引物序列Table 2 Sequences of SRAP primers
1.2.4 PCR 擴增 ISSR-PCR 反應體系為20 μL:10 × PCR Buffer 2 μL,引物(50 pmol/μL)2 μL,dNTP (each 10 mmol/L)0.4 μL,模板(DNA)1 μL,TaqPlus DNA Polymerase(2 U/μL)0.5 μL,加ddH2O 14.1 μL。PCR 反應程序:95℃預變性5 min;94℃變性1 min,52~62℃退火1 min,72℃延伸2 min,40 個循環(huán);72℃延伸10 min;4℃保存。1.5%瓊脂糖凝膠,1×TAE,150 V,100 mA,30 min 電泳觀察。
SRAP-PCR 反應體系為15 μL:TaqPCR Master Mix,7.5 μL,正向引物(50 pmol/μL)1 μL,反向引物(50 pmol/μL)1 μL,模板(DNA)1μL,加ddH2O 4.5 μL。PCR 反應程序:94℃預變性5 min;94℃變性1 min,35℃退火1 min,72℃延伸1 min,5 個循環(huán);94℃變性1 min,50℃退火1 min,72℃延伸1 min,30 個循環(huán);72℃延伸8 min;4℃保存。1.5%瓊脂糖凝膠,1×TAE,150 V,100 mA,30 min 電泳觀察。
根據(jù)Join Map 4.0 軟件中CP 作圖模型(hk×hk、nn×np、lm×ll、ef×eg、ab×cd 等5 種分離類型)的要求,將PCR 所得凝膠結果在Excel 中按照模型要求進行數(shù)據(jù)錄入,將作圖群體個體數(shù)和每個個體的基因型橫向錄入,將引物位點名稱和分離類型縱向錄入,其中hk×hk(雙親均為雜合的基因型,h對k 為顯性)、nn×np(母本為純隱性基因型nn、父本為雜合基因型np,p 對n 為顯性)、lm×ll(母本為雜合基因型lm、父本為純隱性基因型ll,m 對l 為顯性),選用LOD 值為0.5~10.0 的連鎖群,采用Kosambi 函數(shù)計算圖譜距離。本試驗引物編號為引物名+條帶分子量,用于構建李遺傳圖譜。
采用植物DNA 提取試劑盒,分別對2 個親本及80 個F1子代進行DNA 提取,提取后采用1%瓊脂糖凝膠電泳檢測DNA 質(zhì)量。部分電泳結果見圖1,圖1 顯示基因組DNA 條帶完整無降解。
圖1 F1 后代DNA 電泳結果Fig.1 Electrophoresis result of DNA from F1 progenies
根據(jù)雙親基因型和子代群體的基因型,挑選出與雙親基因型不符的子代,通過篩選有72 個個體為真實性子代,用于后期群體驗證。F1子代真實性部分鑒定結果見圖2,根據(jù)親本條帶分布對子代條帶進行對比分析,如圖2 子代2 和子代10箭頭所示,出現(xiàn)親本中沒有的條帶,被鑒定為非真實性子代,排除群體之外。
圖2 部分F1 子代真實性鑒定結果Fig.2 Authenticity identification results of some F1 progenies
首先將44 條ISSR 引物、200 對SRAP 引物在親本和2 個真實性后代中進行多態(tài)性篩選,根據(jù)PCR 凝膠結果分析得知,44 條ISSR 引物中有14 條引物條帶穩(wěn)定且清晰,引物比例為31.8%,ISSR 和SRAP 獲得的標記數(shù)量如表3 所示,ISSR 引物產(chǎn)生等位基因數(shù)為74 個,每條引物均產(chǎn)5.3 個;200 對SRAP 引物中有16 對具有多態(tài)性,引物比例為8.0%,SRAP 引物產(chǎn)生等位基因數(shù)為46 個,每對引物均產(chǎn)2.9 個。本研究將篩選出的14 條ISSR 引物和16 對SRAP 引物進行親本和72 個F1后代的PCR 擴增,以構建遺傳圖譜。引物在F1群體中產(chǎn)生標記位點120 個,經(jīng)χ2檢驗后,偏分離位點有9 個,頻率為7.5%。
表3 ISSR 和SRAP 標記的數(shù)量和分離類型Table 3 Number and segregation patterns of ISSR and SRAP markers
利用ISSR 和SRAP 分子標記對李F1后代進行親本和群體檢測,發(fā)現(xiàn)多態(tài)性標記在作圖群體中有不同的分離類型,根據(jù)Join Map 4.0 軟件中的CP 作圖模型,將親本及F1后代的基因型劃分為hk×hk、nn×np、lm×ll、ef×eg 和ab×cd 等5 種類型,每種分離類型在ISSR 和SRAP 標記中的數(shù)量如表3 所示,nn×np 類型總數(shù)相對較高。hk×hk型分離比例為1 ∶2 ∶1(圖3A),nn×np 型(圖3B)、lm×ll 型(圖3C)分離比例為1 ∶1,ef×eg 型如圖3D 所示,ab×cd 型如圖3E 所示。
圖3 ISSR 及SRAP 引物檢測到親本和F1 后代中的雜合位點分離類型Fig.3 Segregation pattern of heterozygous loci in parents and F1 progenies detected by ISSR and SRAP primers
將獲得數(shù)據(jù)導入Join Map 4.0 軟件的CP 模型中,將LOD=5.0 設置為標記連鎖群,同時將偏分離的9 個標記去掉,對120 個標記位點進行分析,成功構建了李遺傳連鎖圖譜,該圖譜包含38 個標記,其中ISSR 標記31 個、SRAP 標記7個,分布在16 個遺傳連鎖群內(nèi),如圖4 所示。該遺傳圖譜在李基因組中覆蓋528.5 cM,標記間平均圖距13.9 cM,連鎖群LG1 最長(71.1 cM),LG4 最短(9.6 cM)。分布在連鎖群上的標記數(shù)最多為4 個,最少為2 個。多態(tài)性標記間最大遺傳距離為52.8 cM,位于LG5 的ISSR842-2250 與me1em20-700 之間;最小遺傳距離為1.4 cM,位于LG4 的ISSR880-500 與ISSR880-600 之間。
圖4 李遺傳連鎖圖譜Fig.4 Genetic linkage map of Prunus salicina L.
遺傳研究和分子育種方法需要基本的基因組資源,如分子標記和連鎖圖譜。為開發(fā)李遺傳研究資源,本研究利用分子標記方法構建李遺傳連鎖圖譜。李為多年生木本植物,遺傳背景復雜,且為異花授粉植物,很難獲得自交群體[30],而“雙假測交”理論可以很好地解決這一難題,為李的遺傳圖譜構建和分子輔助育種提供了理論依據(jù)。同時,對遺傳圖譜構建來說,用于作圖的親本和群體選擇尤為重要,遺傳圖譜作圖親本的選擇應以遺傳背景差異較大、親緣關系較遠為好。本研究選擇吉林6 號和龍園秋李為作圖親本,依據(jù)前期遺傳多樣性分析結果顯示,兩者親緣關系較遠[31],符合遺傳圖譜親本選擇的要求。另外,關于作圖群體數(shù)量的闡述,章秋平等[23]研究表明,核果類果樹遺傳圖譜群體大小范圍為48~297株子代不等,本研究通過F1子代真實性鑒定,72株植株為真實性子代,群體數(shù)量適宜進行遺傳圖譜構建的研究。
分子標記方法具有引物通用性好、操作簡單易行、多態(tài)性好且分布均勻等優(yōu)點,被廣泛應用于許多林木的遺傳連鎖圖譜構建中[32-33]。本研究利用ISSR 和SRAP 分子標記,通過多態(tài)性篩選選出14 條ISSR 引物和16 對SRAP 引物來構建李的遺傳連鎖圖譜。通過查閱文獻得知,關于分子標記引物個數(shù)和標記方法的選擇,不同研究存在較大差異。戰(zhàn)晴晴等[34]利用28 條ISSR 和14 對SSR 多態(tài)性引物構建了北柴胡(Bupleurum chinenseDC.)遺傳連鎖圖譜,包含72 個ISSR 和8 個SSR 位點;王曉敏等[35]利用14 對SRAP 引物組合、9 條ISSR 引物及10 對TRAP 引物構建了金針菇(Flammulina f iliformis)分子遺傳連鎖圖譜,獲得185個標記位點,其中SRAP 標記76個、ISSR 標記33 個、TRAP 標記74 個、不親和性因子位點2 個。本研究中,共產(chǎn)生120 個清晰穩(wěn)定的標記位點,其中ISSR 標記 74 個、SRAP 標記46 個,最終有38 個標記,其中31 個ISSR 標記和7 個SRAP 標記。由此可見,不同標記的組合選擇可以最大程度地覆蓋基因組,有利于增加圖譜密度和提高圖譜質(zhì)量。
有研究表明,李是一種自交不親和的二倍體種(2n=2X=16)[36],Juan 等[37]對日本李進行SNP 連鎖分析,獲得8 個連鎖群,同時將不同性狀進行QTL 定位,其中果實成熟時間定位在LG4上,果皮顏色定位在LG3 和LG4 上。Basilio 等[38]利用GBS(Gnotyping-by-Sequencing)方法獲得日本李高質(zhì)量SNP 標記1 441 個,分布在8 個連鎖群內(nèi)。本研究獲得的連鎖群數(shù)為16 個,與上述研究結果不一致,可能原因是本研究采用的分子標記方法較少,獲得的標記數(shù)較少,在基因組中分布較分散導致的,可以通過增加后代和分子標記的數(shù)量來縮小差距、提高連鎖圖譜的密度和分辨率。本研究結果豐富了李遺傳連鎖圖譜的分子標記類型和標記位點,能更好地為李的基因定位和分子遺傳育種提供理論依據(jù)。
本研究構建了李遺傳連鎖圖譜,以東北地區(qū)吉林6 號和龍園秋李為作圖親本,利用SSR 分子標記方法篩選出72 個真實性子代。分別利用14條ISSR 引物獲得74 個等位基因,16 對SRAP 引物產(chǎn)生46 個等位基因。對PCR 擴增結果進行條帶分析,獲得親本及F1后代的5 種基因型,分別是hk×hk、nn×np、lm×ll、ef×eg 和ab×cd,其中nn×np 類型數(shù)目相對較高。引物在F1群體中產(chǎn)生標記位點120 個,經(jīng)χ2檢驗后,偏分離頻率為7.5%,利用Join Map 4.0 軟件的CP 作圖模型進行Kosambi 函數(shù)計算,構建含有16 個連鎖群的連鎖圖譜,包含38 個分子標記位點,覆蓋基因組長度為528.5 cM。李遺傳連鎖圖譜的成功構建可以推進東北地區(qū)李優(yōu)質(zhì)、抗寒新品種的選育和生產(chǎn)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