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迪
縱觀食品飲料行業(yè)史,可以說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舌尖爭奪戰(zhàn)”,光是可口可樂和百事可樂含糖含氣配比的變化都博弈了幾十年。順便一提,你嘗過“櫻桃味”可樂嗎?那個瞬間你有沒有好奇過:這種難以描述的怪異味道是怎么制造出來的?
事情還要從人工香精說起。
香料是能被嗅覺聞出香味或被味覺嘗出香味的物質,是人類刻在基因里的一種追求。在人工香精出現(xiàn)以前,想要給予食物特定的香味,只能從天然香料中提取。古埃及人對香精的提煉可以追溯到公元前4000年,香氣彌漫于各種宗教儀式和神話傳說中,也伴隨著他們生命中的每一天。
中國用香的歷史也很悠久,芳香植物被古人用來香體、辟穢、改善環(huán)境。早期用香的方式比較簡單,就是直接采摘、佩戴。像屈原就在《離騷》中寫過“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一句里提到了江離、芷草、秋蘭三種香草,還介紹了使用方法:編成串佩戴在身上,一種戰(zhàn)國時流行的風俗。
久而久之,人們把天然香料主要分為植物香料和動物香料兩大類。植物香料是以芳香植物的花、枝、葉、根、皮、莖、果、籽為原料生產(chǎn)出來的,比如現(xiàn)今常用的八角、茴香、花椒、桂皮等;動物香料通常為動物的分泌物及排泄物,形成商品和經(jīng)常應用的只有麝香、靈貓香、海貍香和龍涎香四種,相對比較少見。
最早用油性溶劑從植物中提取香精和香氛的是古埃及人;公元6世紀,阿拉伯人發(fā)明了從花的浸出物中析出香味液體的方法,生產(chǎn)了世界聞名的戈雷香水;公元11世紀,波斯人進一步發(fā)明了用酒精蒸餾法提取香精的工藝。但無論用什么方法,從天然物中提取濃度更高的香精都是一個難題,因為出產(chǎn)率很低,大多低于0.1%,最高也不超過1%。
公元13世紀,人們第一次從精油中分離出萜烯類化合物,開始了對香料成分的研究。以后的時間里,香味化合物的合成不斷取得重大成就,合成香料陸續(xù)出現(xiàn)。1888年,德國人鮑爾在研制一種威力巨大的TNT炸藥時,對甲苯進行叔丁基化及硝化,沒想到造出的東西不但不危險,反而十分“香艷”—散發(fā)濃郁的麝香香味。這是第一種實驗室合成的人造香料,后來被命名為“鮑爾麝香”。
而植物性香料中的香氣成分就復雜得多了,經(jīng)常是多種化合物的混合,其中會有一兩種標志性化合物,讓你一吃到就覺得“有內味兒”。吃貨們靈機一動,直接在食物里加入這些標志性的化學成分不就行了,何必費勁從天然香料中提取呢?
19世紀末期,人類能用在食品中的人工香精只有20種,但隨著化學的進步,特定食品的大部分芳香成分都被逐個鑒定出來,至今我們已分離出高達3000多種“香”化合物。比如很多水果的香氣其實都來自于酯類化合物:香蕉味是乙酸異戊酯、桃子味是癸二烯酸乙酯、菠蘿味是乙酸丙烯酯……還有一些是醛類化合物,比如杏仁和櫻桃里的苦杏仁味是苯甲醛,而香草風味的來源是乙基香蘭素。
這些化合物在天然食物里本來就有,只不過通過人工合成途徑來生產(chǎn),被稱為“人工香精”。換句話說,同一種化合物,如果是從天然食物里直接提取的就是天然香精,如果是人工合成的就是人工香精,差異僅此而已。不管你承不承認,人工香精帶來的美味幾乎遍布我們生活的每個角落。
這種復合的味道甚至吸引了越來越多Z世代年輕人走進廚房。
當受到疫情影響的國人回歸到居家狀態(tài),一日三餐也大多從廚房端出,朋友圈曬做飯成了新的流行。這時,不善廚藝的年輕人問得最多的就是:我該放多少鹽呢?在懶宅經(jīng)濟和新消費推動下,他們中的很多人選擇了復合調味品。
只要打開一包酸湯肥牛調味料,按照說明書將食材、配料依次放進去,就能完成一頓看起來還不錯的“大餐”—這種復合調味品對廚房小白來說,比自己搭配調料的“傳統(tǒng)”做法更快捷、更方便、更容易成功,再也不用對充斥著“稍許”“適量”字樣的菜譜望而生畏了。
其實,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味道就是記憶,與是否人工合成沒什么關系。一旦食物的味道偏離了大腦的預判,反而帶來了更奇妙的體驗—黃瓜味的薯片、香菜味的冰激凌以及櫻桃味的可樂,帶來的是新奇刺激,也讓人不禁期待更多的“味覺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