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梁
天地之間,云霧縹緲。美麗的須女仙子,左手高揚錦袂,右手托著仙桃,跨著神鹿從天而降……
處于錢塘江源頭的江山港畔,矗立著一座“須江神女”的雕塑,隱隱訴說著“江郎與須女”的愛情故事。故事的結(jié)局是凄美的:江郎化成了巨型石峰,造就了位于江山港右岸的江郎名山;須女仙子晝夜悲啼,流下的眼淚淌成了一條河——這就是江山港,又名須女江,習慣上簡稱須江。
河流都是有生命的,河流又幾乎是古老的。然而,時至今日,這條江山市60多萬人民的古老母親河,似乎正在返老還童,青春勃發(fā)。那河岸,那河床,那浪花,那濤聲,那彌漫在整條河流的浪漫情調(diào),無不洋溢著青春的氣息與活力。
這一“神變”,醉倒了我的心。須江女神啊,是否也驚艷了你的目光?
調(diào)皮的河流
在一個風輕云淡的日子,我陪著年逾九旬的江山老縣長楊芝榮,徜徉在如今的江山港堤岸上。面對一江秀水、兩岸美景,拄著拐杖的楊老,說話時的表情很豐富,笑起來也特別有內(nèi)涵。
“過去啊,最怕暴發(fā)洪水?!彼蛭颐枥L了上世紀50年代江水泛濫的驚人一幕:縣城內(nèi)外,一片汪洋,有人爬上高樹,有人登上房頂,救援人員劃著木船冒險救人……
須女仙子是活潑好動的,須女江也是調(diào)皮不馴的。其水色,說變就變;其氣味,說來就來;其河床,說淺就淺;其河面,說寬就寬。晴日里,本是涓涓細流;一場暴雨,便大浪滔滔,水漫金山……
唉,古老的河流,調(diào)皮的性子!
上世紀60年代至本世紀初,在江山港主干流與重要支流的源頭,先后建造了峽口、碗窯、白水坑三個大中型水庫,在一定程度上給防洪減了壓,也可視為對其進行了間接的“調(diào)教”。
人們的記憶里,直接“調(diào)教”江山港的第一課,或可追溯到上世紀70年代末?!鞍嘀魅巍闭羌缈阜篮榇蟮探ㄔO(shè)總指揮之銜的楊芝榮。
“那時靠的是人力啊!”回憶起當年那揮鋤掄鍬、肩挑手抬、挖高填低、砌石護坡的火爆場景,楊老聲若洪鐘,似乎一下子年輕了許多,“解放軍、機關(guān)干部、學校師生,大家都來做義務工”。
干了一年,位于城區(qū)、長1200米左右的防洪大堤初露崢嶸。
“你猜猜看,一共花了多少錢?” 楊老笑瞇瞇地對我說, “一共才花了18萬??!可那個時光,拿出這筆錢,也是很不容易的”。
領(lǐng)略了眼前的詩畫風光,楊老又感嘆道:“真沒想到,現(xiàn)在的江山港竟然變得這么漂亮!過去啊,建堤都是沖著防洪去的……”
沒錯,過去啊,除了防洪,別的就想太多了!
歷史性的拐點發(fā)生在公元2016年。這年的年底,在江山港畔一幢小樓的門前,悄然掛上了一塊“江山港流域綜合治理工程建設(shè)指揮部”的牌子,指揮部由一位副市長領(lǐng)銜,網(wǎng)羅各路人才四十有余。所“指揮”的資金,比起楊老當初“指揮”的,大大超過了一萬倍。
也許,這指揮部那指揮部,屢見不鮮,不知凡幾,起初并沒有多少人注意這塊牌子;更沒有人想到,幾年后,古老的河流,生命重回青春,個性良性張揚,調(diào)皮得如此浪漫而可愛!
講究的浪花
一腳跨入綠樹掩隱下的指揮部,事先知我來意的辦公室副主任小毛,遞過來一份“浪漫江山港”宣傳折頁,然后,又塞給我一個移動硬盤——嗬嗬,400多個G的容量,足夠喂飽我的眼了。然而,小毛卻像交了份沒有答完的卷子,忸忸怩怩地說:“里面有視頻、圖片與文字,但資料仍不夠全面”。
也是。6年來的“指揮”,馬不停蹄,櫛風沐雨,猶如江山港激起的朵朵浪花,什么樣的硬盤也裝不下。
然而,這些真實的記錄,讓我在倒流的時光里,看到了指揮部會議從早上6點多鐘開到深夜12點多鐘的不熄燈光,聽到了要將 “一江清水送錢塘”的鏗鏘誓言,感受到了那種“治江更愛江”的殷殷情懷……
一張“百里須江·美麗長廊”的美妙藍圖,飽蘸著心血,承載著夢想,蘊含著“謀定而后動”的指揮策略。
藍圖的背后,有近六百戶民房的拆遷,有近七千畝土地的征用。拆遷征地的水,歷來都不是清澈見底的。在整個過程中,他們對細枝末節(jié)都“非常講究”。因而,他們盡管邂逅了漩渦嗆過水,但都如愿淌過去了,至今水平如鏡。
“該講究的,就要講究。”這是指揮部上下共同的心聲。
這河道疏浚,在我等看來,不就是挖淤泥嗎?可縈回在他們腦海里的關(guān)鍵詞,卻是環(huán)保與生態(tài):水中清淤,“混水摸魚,從中撈一把”,“撈”出來的又是帶水的泥,這會“摸”出新的損壞、“撈”出新的污染嗎?講究了一番的情景是,一條7公里長的排泥管,接在環(huán)保型絞吸式挖泥船上,直接將“撈”出來的淤泥泵送至該去的地方。
江山港是錢塘江的源頭,可是,源頭之上還有源頭??!要將一江清水送出江山,窮源溯流,不可或缺。于是,指揮部將6條支流一一畫上了藍圖。
“最講究的還是質(zhì)量?!彼麄冋f,質(zhì)量是藍圖變現(xiàn)的底線。指揮部的一雙雙眼睛,緊盯著幾十個工地中的45個關(guān)注點;一锨一镢,一泥一沙,一樹一花,從不顢頇……
幸好,在江山港演出“講究”好戲的,不是指揮部的獨奏,而是全流域的大合唱。
在江山港下游,我看到水面上有一處“噴泉”,飛濺著晶瑩的水花。隨意一打聽,知是污水處理廠的出水口,便進而“闖”到廠內(nèi)。一名高管領(lǐng)著我觀看了從污水變清水的全過程,然后相告:過去只管城區(qū),如今還管起沿江兩岸近300個村的污水處理;過去雨污是合流的,而今新設(shè)了幾十公里的專用管道,讓雨水與污水分道揚鑣……如此的“講究”,為的是“不讓一滴污水直接流到江里”。
走出污水處理廠,聽到一個消息:“為了一江清水,全市關(guān)了大大小小的豬場數(shù)千個!”數(shù)千個?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江山市農(nóng)業(yè)農(nóng)村局的局長卻在微信里權(quán)威證實:“沒錯,一共關(guān)掉豬場9100個左右”。
走在堤岸上,冷不丁就會遇上一座藍色小屋,上書“小型水質(zhì)自動監(jiān)測站”?!霸诮礁?,這樣的監(jiān)測站,一共有23個?!贬橹菔薪缴鷳B(tài)環(huán)境監(jiān)測站的站長指著藍色小屋對我說,“站點設(shè)在鄉(xiāng)鎮(zhèn)、街道的交界處,哪一段的水質(zhì)怎么樣,里面的數(shù)據(jù)說了算”。
數(shù)據(jù)的背后,是沉甸甸的責任。如此分段分責監(jiān)測,可謂講究到家了。
差不多用了5年時間,江山港的水質(zhì)標準,從四類躍升到二類。當然,全流域的努力,仍在路上。
江山港澄澈的浪花啊,每一朵都是無數(shù)人無數(shù)個日夜“講究”出來的,每一朵都是“講究的浪花”!
害羞的綠道
綠樹蔥蔥,青草茵茵,繁花簇簇。站在此岸望彼岸,一條延綿100多公里的濱水綠道,在江山港堤岸樹木花卉的掩蔭下,半明半暗,若隱若現(xiàn),儼然一副害羞的模樣兒。
一遇見這條綠道,我的心里就倏地涌起一股騎行的渴望與沖動。正好,指揮部的常務副指揮毛子東要在周末去巡堤,我就隨之結(jié)上伴了。
軍旅出身的毛子東,當過幾年汽車連的連長,對玩汽車情有獨鐘。然而,如今卻特別享受在綠道上騎行。每一寸綠道,都有他與伙伴們留下的足跡、灑下的汗水,這就有了與普通騎行者不一樣的愜意。
這濱水綠道,說白了,就是扮靚的防洪堤,“堤道相融,道在堤上”。路面的鋪裝,用的是彩色瀝青或彩色透水混凝土。抬頭望去,猶如在葳蕤草木間,鋪上了一條不斷延伸的迎賓地毯。路面約有4米寬,若沒遇上別的騎行者,兩人緩緩并騎,邊騎邊聊,一點也不礙事。
一路上,垂釣的、戲水的、散步的、拍攝的、騎行的,一個個動人的鏡頭不斷在眼前晃過。毛子東帶著得意的笑容對我說:“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綠道,正與手機、電視、棋牌室爭奪人們的休閑時光”。
的確,綠道正在改變許多人的生活方式。越來越多的人,愿意把更多的休閑時光交給綠道。
“這個綠道啊,光好看不行,還要講究經(jīng)久耐用?!泵訓|以建設(shè)者的口吻說,“比如這個路基,我們采用砂礫石分層碾壓,每50公分就要碾壓一層,一點也不含糊”。
面對一段10公里長的路,指揮部與施工單位較上勁了,一個說不合要求,一個說“就這樣”、“可以了”,持續(xù)爭議了半年,最終承包商咬咬牙,多花了500多萬元返工重做。毛子東說起這事,聲音有些沉重。
綠道的一邊,是江堤的迎水坡。在我的印象中,防洪堤都是水泥、石頭當家,或筑堤如壩,或直立如削,寸草不生。而在這里看到的堤坡,卻是花卉的世界。
可是,花卉怎能抵擋洪水呢?其中必有奧妙。
嗬嗬,金燦燦的大花金雞菊,有些瘋狂地包圍了綠道,人不被誘惑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們停止了前行,款款走向了迎水坡。坡上也長滿了金雞菊,不過,都是從護磚的孔眼里長出來的。毛子東指點說,“這是連鎖塊護坡?!蔽易屑氁豢?,連鎖的護磚,肩并著肩,手挽著手,留下的空間給了花草。
奧妙不全在鏈鎖塊,還有砼框格,生態(tài)網(wǎng)墊等,不過,毛子東說,但凡水流平緩之處,都直接用適宜的草木護坡。
難怪,許多近年“工程過”的堤坡,現(xiàn)今幾乎看不出人工的痕跡,倒是散逸著原生態(tài)般的自然味。
人在綠道行,入目皆是畫。百里綠道,依偎著楓楊、垂柳、碧桃、毛鵑、紅葉石楠等60多種樹木,點綴著鳶尾、麥冬、醉蝶花、美人蕉、馬鞭草等100多種花卉,淡妝濃抹,雅俗相映,養(yǎng)眼又養(yǎng)心,足以“把寂寞憂傷都趕到天上”。
瞧,一行白鷺,又一行白鷺飛過江面。一位家住江邊的中年游憩者,聽我們談論鳥多鳥少的事,竟然破口“罵”鳥:“這鳥也太多了,每天一大早就把我吵醒了,哈哈哈……”
“罵”得好!林業(yè)局的朋友就告訴我說,近年來,江山港水面及兩岸“鳥客”驟增,至少活躍著110種鳥兒:“常客”有白鷺、瓊鳥、山雀、綠頭鴨、小??、伯勞鳥等,“貴客”有彩鹮、鴛鴦、游隼、小天鵝、中華秋沙鴨等,尤其是彩鹮和中華秋沙鴨,素有“鳥中大熊貓”和“水中大熊貓”之譽,是“貴客”,也是“稀客”,彩鹮在江山港畔驚艷亮相時,全國各地的鳥類攝影師聞風而至,一時間擠得當?shù)鼐频暌婚g難求。
行在綠道,常見鳥兒時落時飛,像是“開路先鋒”。
綠道害羞了,鳥兒浪漫了。清晨,不知有多少人的夢鄉(xiāng),飄入了鳥兒的晨曲!
懂水的公園
大夫揚帆、英岸秋明、荷花魚趣……手捧小毛給我的“浪漫江山港”宣傳折頁,仔細品味十多處圖文并茂的紙上水景,不禁聯(lián)想起杭州西湖十景,滿眼的詩情畫意,靈動浪漫。
然而,一問小毛,卻被告知,折頁上的水景,大都剛從畫冊里走出來,有的充其量只是個半成品。雖說,棒槌上天——總有一天落地,可我的心里,還是掠過一絲未能盡興的遺憾。
“半成品,也有半成品的看頭啊!”毛子東看穿了我的心思,便借上工地之機,順便捎上我。
“這就是大澤鳶飛節(jié)點,面積有1372畝。”毛子東的話語里充滿了豪邁之氣,“不久,這里就會變成一個令人十分向往的濕地公園”。
這里是江山港的下游。我拿眼掃視了一番,但見寬廣的灘地,坑坑洼洼,水陸相間,“小島”密布;一輛輛往來穿梭的鏟車,一臺臺轟鳴著的挖掘機,彌散著濃濃的工地氛圍……
“一定要進行生態(tài)修復。”毛子東指指遠遠近近的灘地說道,“過去,沙灘上,有人取沙建房,有人開墾種菜,有人挖塘養(yǎng)魚……真可謂千瘡百孔,傷痕累累”。
的確,曾經(jīng)的江山港,大而言之很美麗,細察之下很受傷。
“我們要在這里搞幾個濕地功能區(qū)塊,比如,根系凈化區(qū)、灌草截污區(qū)……像植物群落的營造,也要花大力氣去做,比如,主題景觀是‘鳶飛,那就要考慮多栽一些更加有利于鳥類生存的樹種……”面對萌動中的濕地公園,說起正在做、將要做的事,毛子東侃侃而談,話語里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然而,弱水三千,我似乎只取一瓢飲:“這……與江水究竟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其實,我心底里想問的是:“連鳥的未來都想到了,水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答案令人欣慰:江山港的水,可以舒緩地進入濕地公園游憇幾個時辰;無需湍急,不必洶涌,優(yōu)哉游哉,浪浪漫漫,沿途只管拈花惹草,盡可與蘆葦、香蒲、再力花、梭魚草、黃花水龍等纏纏綿綿,卿卿我我,借機去除一些附在表層的雜物,試試降解氮、磷等等體內(nèi)的污物,以更為清秀的形象流向前方……
人生需要驛站,河流需要港灣!治水,必須先懂水??!
聊起懂水的話題,毛子東提議一起去看看位于江山港中游的“八里楓楊”。他說,雖然,“八里楓楊”的面積,只有“大澤鳶飛”的十分之一左右,卻更能體現(xiàn)對河水的理解與尊重。
“八里楓楊”,確有參天楓楊,郁郁蔥蔥,連片成林,像是特意為這140多畝河灘布的景。遇見如此風水寶地,誰都可能“想入非非”:若筑條防洪大堤,將河灘圍成一塊用地,那做民宿、野奢、露營地、燒烤場……盡可隨你揮灑!
向河流要用地,曾是一個絢爛的夢!
然而,現(xiàn)實是,我們沒見著這樣的防洪大堤,倒是看到一幫身穿黃色背心的“施工者”,正在栽花種草。整個灘地,分片劃塊,幾乎布上了菖蒲、鳶尾、韭蘭、一葉蘭、繡球花等耐水耐陰的花卉。
“的確,聽到許多‘要好好利用這塊寶地的呼聲,我們曾設(shè)想在這里搞一個投資數(shù)千萬元的大型游樂場?!闭f起一番撥云見日的心路歷程,毛子東的臉上洋溢著欣慰的笑容,“幸好,我們經(jīng)頻繁踩點,反復權(quán)衡后,最終站在了尊重河流生態(tài)的一邊”。
站在河流一邊,“八里楓楊”便成了一個“與水共舞”的生態(tài)公園:水漲,權(quán)當河床;水落,花草滿園。
與人類一樣,河水也是有個性的,縱然百日涓涓細流,也有一朝濁浪排空,這個你懂嗎?
懂!“八里楓楊”,就是一個懂水的公園。
有愛的魚道
親密接觸江山港,你會頻頻陶醉在浪漫的風景線之中。晨霧繚繞之綠道,煙雨縹緲之公園,月籠輕紗之江景,都會給你帶來如夢似幻的“浪漫觸動”。
不過,讓我心尖最受觸動的,還是一座座以種種浪漫姿態(tài)橫臥江水中的堰壩。
堰壩本是尋常物。江山港上的堰壩,也當是古來有之。然而,伴隨整個江山港搖身一變,青春再現(xiàn),堰壩也迎來了自己的金色芳華,擁有了自己的浪漫時光。
登高遠望,那堰壩,宛如一條白練,攔腰系于河中,給碧綠的河水平添了幾分靈秀;靠近細觀,這堰壩,又如一個特殊的舞臺,巧妙地安放在河上,水流嘩嘩地唱著特有的曲子,不斷翻卷著雪白的浪花,持續(xù)跳動著曼妙的“階梯瀑布舞”,兩岸綠樹搖曳著鼓掌,悠悠白云也倒映在水中欣賞……
一座堰壩,就是一道浪漫的風景線。
在江山港,這樣的風景線,應該有32道?!?座是新建的,25座是在老堰壩的基礎(chǔ)上推陳出新的?!迸c我一起沉醉在堰壩的毛子東說,“目前,已有29座成了風景線,另外3座不久也要從圖上來到河上” 。
從早先拍攝的資料上看,江山港過往的“老堰”,受歲月侵蝕,為流水圮毀,容顏凋零,“堰不成堰”。縱然,“老堰”們也是從年輕時代走過來的,但畢竟生不逢時,先天不足,顏值偏低,從沒像當今的“新堰”們一樣風光過。
“我們的設(shè)計單位,真的是非常用心的?!绷钠鹧邏蔚那笆澜裆訓|豎起大拇指夸起了江山港治理的設(shè)計團隊,“從確立合作關(guān)系的那天起,他們一直陪伴著我們,現(xiàn)已走過了6年的歷程”。
設(shè)計團隊來自浙江廣川工程咨詢有限公司的設(shè)計院。因為江山港,也因為緣分,我在堰壩遇上了剛從杭州過來的設(shè)計院副院長蘭立偉。這是一位從中國水利最高學府——河海大學走出來的高級工程師。
一起參觀了多座堰壩,我們都對談論的話題興趣盎然。然而,面對我的頻頻發(fā)問,他常是欲言又止,似有千言萬語在胸,卻不知從何說起。
“要說對江山港的了解,一般的本地人,那怕本地新進指揮部的同仁,那也不一定比得上我……”他哈哈笑道,“我看到這里的堰壩、綠道,甚至一花一草,都感到分外的親切、難舍”。
看來,在江山港“泡”了6年之久,這位年屆不惑的帥哥,的確“泡”掉了不少秀發(fā),卻也“泡”出了繾綣的情愫。
“32座堰壩,當然都有堰壩的共性,但也要有不同的個性,力求一堰一景?!闭驹谘邏握f堰壩,蘭立偉顯示了專業(yè)的水準,“你看這個堰面,有的采用鵝卵石,有的采用千層石,有的則采用條石、大塊石……形態(tài)也是有曲有直,各有千秋,比如S形、蛇形、扇形、臺階形、魚鱗形……”
“這里名為龍青堰。”來到一處正待改建的“老堰”前,蘭立偉指著水石相間的河床說,“為呼應堰壩名稱,我們的設(shè)計,就充分利用了這里的水石環(huán)境,在下游坡面設(shè)置多級臺階跌水,臺階的平面布置多條自然蜿蜒的曲線,猶如幾條青龍在水中游動……”
不同的水環(huán)境,造就不同的堰壩??!我想。
“這又是什么?”在堰壩挨著迎水坡的一側(cè),我看到有道底部有點彎曲的“水梯”,漫過堰壩的河水,順著“踏板”犬牙交錯的缺口緩緩而流,與堰壩的瀑布群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這是魚道啊!”蘭立偉眉開眼笑地答道,“就是供魚類洄游的通道。堰壩的水流過急,如同瀑布,不利魚類洄游,因而,我們專門設(shè)計了這個魚道”。
那么,這個魚道,為什么是這般模樣,而不是另外一個樣子呢?
“先要調(diào)研主要有哪些魚兒在江山港活動,然后考慮設(shè)計相應的流速,并反復進行物理模型和數(shù)學模型的實驗?!卑⑻m的話語里似乎閃爍著神秘的色彩,“為了魚道在這兒誕生,我們前后下了4年的功夫啊!”
我在魚道前佇立良久,一雙眼睛盯著水流,渴望得到魚兒的接見,可遺憾的是,直到離開,終未見其洄游的蹤影。然而,我卻在水流中看見了愛的影子,是的,有愛在魚道中歡快地游動。
在人類與河流相處的日子里,人類的愛,是河流生命的源泉。江山港,正是在有愛中煥發(fā)青春,在有愛中浪漫流動,在有愛中將一江秀水,連同她的浪漫青春,一并送向錢塘大江。
別具一格的堰壩??邱招席?攝
綠道??毛家勇??攝
邱照華??攝
枯水時的魚道,有愛在流動???邱招席??攝
迎接曙光的江山港???邱招席??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