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芳
《上海博物館藏戰(zhàn)國楚竹書》(八)公布了幾篇珍稀的楚辭類文獻,包括《李頌》《蘭賦》《有皇將起》《鶹鷅》。這四篇楚辭類文獻的問世,引起了學者們的廣泛關注和熱烈討論。其中,關于《李頌》的作者和創(chuàng)作年代的問題,一直都是眾說紛紜,難下定論。本文將從句式、用字、寫作手法、思想感情幾個方面,分析《李頌》與《橘頌》的相似性,以及對《李頌》的具體創(chuàng)作時間進行考證。從而,筆者推斷《李頌》的作者應為屈原。
一、《李頌》與《橘頌》的相似性比較
《上海博物館藏戰(zhàn)國楚竹書》(八)中的《李頌》是一篇楚辭體文獻,其整理者曹錦炎先生認為:“內容是以李樹為歌頌對象。辭中以‘素府宮李即普通人家園子里的李樹,與作為‘官樹的桐樹作對比。”《李頌》的作者采用托物言志的手法,通過對李樹的“深利終逗,夸其不貳兮”和“守物強桿,木一心兮”的高貴品質的描繪,表現(xiàn)作者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獨立忠貞的高尚情操。此文所表達出來的思想感情與屈原在《橘頌》表達的情感異曲同工。此外,除了思想情感方面,《李頌》與《橘頌》在句式、用字、寫作手法方面都具有相似之處。因此,筆者認為《李頌》為屈原的作品?,F(xiàn)將《李頌》與《橘頌》全文整理謄寫如下,方便進行比較分析。
李頌
相吾官樹,桐且怡兮。摶外置中,眾木之紀兮。寒冬之耆凔,燥亓方落兮。鵬鳥之所集,?時而作兮。木斯獨生,榛棘之閒兮。亙植兼成,欦其不還兮。深利終逗,夸其不貳兮。亂木曾枝,浸毀丨兮。嗟嗟君子,觀吾樹之容兮。豈不皆生,則不同兮。謂群眾鳥,敬而勿集兮。素府宮李,木異類兮。愿歲之啟時,思吾樹秀兮。豐華緟光,民之所好兮。守物強桿,木一心兮。違于它木,非與從風兮。是故圣人兼此,咊物以李人情。人因其情,則樂其事,違其情。是故圣人兼此。
橘頌
后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深固難徙,更壹志兮。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曾枝剡棘,圓果摶兮。青黃雜糅,文章爛兮。精色內白,類任道兮。紛缊宜修,姱而不丑兮。嗟爾幼志,有以異兮。獨立不遷,豈不可喜兮?深固難徙,廓其無求兮。蘇世獨立,橫而不流兮。閉心自慎,終不失過兮。秉德無私,參天地兮。愿歲并謝,與長友兮。淑離不淫,梗其有理兮。年歲雖少,可師長兮。行比伯夷,置以為象兮。
(一)《李頌》與《橘頌》在句式、用字上的相似性
《李頌》與《橘頌》兩篇文章的最大相似之處就是在句式、用字上。通篇閱讀全詩,我們可以找到許多相似之處。
在句式方面,《李頌》與《橘頌》都是以四言為主,偶爾摻雜著五言、六言等,每句下句的句末都有“兮”字,如《李頌》中的“相吾官樹,桐且怡兮”和《橘頌》中的“后皇嘉樹,橘徠服兮”。二者都處于文章開頭,都運用開門見山的方法,以“樹”字引出將要贊頌的物體,且二者都為四言句式,下句句末以“兮”字結尾。相同的句式還有《李頌》中的“亂木曾枝,浸毀丨兮”和《橘頌》中的“曾枝剡棘,圓果摶兮”,以及《李頌》中的“素府宮李,木異類兮”和《橘頌》中的“嗟爾幼志,有以異兮”。
在用字方面,《李頌》與《橘頌》相似的情況也很多,具體示例如下:
1.“深”
曹錦炎先生將簡文“深”解釋為樹根往下深扎,引申為李樹對故土充滿愛意,不愿離開故土?!堕夙灐分械摹吧罟屉y徙”同樣為橘樹扎根根深蒂固,離不開故土,表現(xiàn)橘樹熱愛故土的品質,二者具有一致性。
2.“曾枝”
“曾枝”在《李頌》與《橘頌》中,都是指樹木的枝條一層一層地重疊,形容李樹和橘樹枝繁葉茂,生命力旺盛。
3.“一”與“壹”
《李頌》中“守物強桿,木一心兮”的“一”和《橘頌》中“深固難徙,更壹志兮”的“壹”,都表達了作者對故土或國家的熱愛是專一的,沒有二心的。這兩個字的使用除了在《李頌》與《橘頌》中出現(xiàn),在屈原的其他作品中也時常出現(xiàn),如《楚辭·九章·惜誦》中的“一心而不豫兮,羌不可保也”。
《李頌》與《橘頌》的用字存在大量的相似情況,在二者篇幅都短小的情況下,還能出現(xiàn)如此多的相似字詞的使用,這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李頌》的作者是屈原。
(二)《李頌》與《橘頌》在寫作手法上的相似性
曹錦炎先生認為《李頌》是將李樹作為歌頌對象。李樹與作為“官樹”的桐樹作對比,從而襯托出李樹的高貴品質,進一步表現(xiàn)出作者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潔志向。從以上信息可知,《李頌》是采用了托物言志、擬人、對比的寫作手法,再聯(lián)系《橘頌》的寫作手法的使用情況,可知二者共同使用了擬人和托物言志的手法。在進行具體的對比分析,我們會發(fā)現(xiàn)同樣的寫作手法產(chǎn)生的效果和作用也一模一樣,由此可以合理推測《李頌》與《橘頌》的作者為同一個人,即屈原。
通過閱讀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李頌》與《橘頌》的擬人手法使用次數(shù)較多,在全文總篇幅中占比較大。作者通過擬人手法的使用,賦予了李樹與橘樹生命和情感。擬人手法的使用并不是屈原一人的專屬,但是通過擬人手法塑造一模一樣的擬人化形象和表達一模一樣的感情,就不可能是兩個作者創(chuàng)作產(chǎn)生的巧合。因而,《李頌》與《橘頌》的作者都是屈原。屈原通過擬人手法,將李樹與橘樹塑造成了一模一樣的擬人化形象。具體例證如下:
首先,《李頌》中的“深利終逗,夸其不貳兮”“守物強桿,木一心兮”和《橘頌》中的“深固難徙,更壹志兮”都采用了擬人手法。作者通過“不貳”和“壹”將李樹與橘樹的內心活動描繪出來,塑造了它們忠貞不二、專一深情的形象。其次,《李頌》中的“謂群眾鳥,敬而勿集兮”“違于它木,非與從風兮”和《橘頌》中的“蘇世獨立,橫而不流兮”“獨立不遷,豈不可喜兮”也都使用了擬人手法。作者通過擬人手法的使用,塑造了遺世獨立、與眾不同、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潔形象。由上可見,屈原的擬人手法的使用盡管在外在形式上是不相同的,但其內在表達、塑造形象都是一樣的。所以,《李頌》與《橘頌》都是屈原的作品。
從寫作手法這一方面來看,《李頌》與《橘頌》共同使用托物言志的手法,且使用托物言志手法后表達的思想感情一致,《李頌》應為屈原的作品。屈原在《李頌》中通過擬人手法塑造了一個深愛故土,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潔的李樹形象,從而顯示出自己的情感指向,即對祖國充滿熱愛,即使面對污蔑中傷,也絕對不離開祖國,絕對不妥協(xié),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高尚情感。同樣,屈原在《橘頌》中也使用了同樣的方法,表達了同樣的情感。
(三)《李頌》與《橘頌》在思想感情上的相似性
在思想感情這一方面,《李頌》與《橘頌》表達出來的感情傾向具有一致性,可認定《李頌》的作者為屈原。
首先,《李頌》與《橘頌》都表達了作者對故土的熱愛之情。在《李頌》中“深利終逗,夸其不貳兮”,作者通過對李樹的描寫,表達自己依戀故土,不愿離去,對故土一心一意的情感。在《橘頌》中也一樣,屈原通過“深固難徙,更壹志兮”和“深固難徙,廓其無求兮”表達了他對祖國忠心不二的情感。對祖國充滿愛意,為了祖國的未來奉獻自己的一切,這種情感是屈原留給世人的一個標簽。提起屈原,就會想起他的愛國精神。此種感情在屈原的其他作品中也有所體現(xiàn),如《楚辭·離騷》中的“忽反顧以游目兮,將往觀乎四方”,《楚辭·九章·哀郢》中的“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遠”,《楚辭·九章·哀郢》中的“心嬋媛而傷懷兮,眇不知其所蹠”,這些詩句都表現(xiàn)了屈原對祖國的熱愛之情。而《李頌》所表達出來的情感與屈原的情感一模一樣,應為屈原的作品。
其次,《李頌》與《橘頌》都表現(xiàn)出了作者對美好品質或品格的追求之情?!堕夙灐分?,屈原描繪了橘樹的外在美,即“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曾枝剡棘,圓果摶兮。青黃雜糅,文章爛兮。精色內白,類任道兮。紛缊宜修,姱而不丑兮”, 從橘樹的枝葉、果實、香氣對橘樹的美進行了描繪。同時,屈原也描繪了橘樹的內在美,即“深固難徙,更壹志兮” 等。而《李頌》也同樣存在此種情況,作者描繪了李樹的外在美“亂木曾枝,浸毀丨兮”和“豐華緟光,民之所好兮”,還有李樹的內在美,即“深利終逗,夸其不貳兮” 等。不管是描繪橘樹與李樹的外在美還是內在美,作者都通過描繪它們的美,表達對美好品質的追求。屈原是一個追求美的人,在《離騷》中,隨處可見屈原對美好事物的喜愛,如佩戴香草、追求神女,都體現(xiàn)了屈原對美好品質的追求?!独铐灐芬晃?,表現(xiàn)了同樣的情感傾向??梢?,《李頌》應為屈原的作品。
最后,《李頌》與《橘頌》都表現(xiàn)了作者潔身自好,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高貴品質?!堕夙灐分械摹疤K世獨立,橫而不流兮”和《李頌》中的“違于它木,非與從風兮”都表現(xiàn)了這種情感。此外,在屈原的其他作品中,這類情感也處處可見,如《楚辭·離騷》中的“固時俗之工巧兮,偭規(guī)矩而改錯。背繩墨以追曲兮,競周容以為度”和“鷙鳥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楚辭·九章·惜誦》中的“忘儇媚以背兮,待明君其知之”,《楚辭·九章·涉江》中的“世混濁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馳而不顧”等。《李頌》所表達的思想感情與屈原其他作品中的思想感情相一致,故應為屈原的作品。
二、《李頌》的創(chuàng)作時間考證
《上海博物館藏戰(zhàn)國楚竹書》(一)中陳燮君先生寫的序言說道:“經(jīng)過年代測定,這些竹簡的時代均為戰(zhàn)國晚期?!薄渡喜^藏戰(zhàn)國楚竹書研究》中有一篇朱淵清先生寫的《馬承源先生談上博簡》,這篇文章中引用了馬承源先生的一句話,就是“兩次請中國科學院上海原子核研究所對竹簡作了歷史年代測定,由超靈敏小型回旋加速器質譜儀測出竹簡距今時間為2257±65年”。同樣在這篇文章中指出一個信息,那就是朱淵清先生是在2002年對馬承源先生進行采訪的。那么,結合這兩個時間節(jié)點,筆者推斷上博簡的創(chuàng)作時間應為公元前255±65年,即公元前320年到公元前190年。馬承源先生說:“據(jù)種種情況推斷和與郭店楚簡相比較,我們認為上海博物館所藏的竹簡,乃是楚國遷郢以前貴族墓中的隨葬品?!背w郢發(fā)生于公元前278年。那么,筆者可以進一步將上博簡的創(chuàng)作時間定為公元前320年到公元前278年。上博簡的編訂者將各個文章收集編訂需要一定的時間,則《李頌》的創(chuàng)作時間會比上博簡的成書時間更早。錢穆的《先秦諸子系年》對屈原的生卒年進行了詳盡的考證,證明了屈原生于公元前343年,卒于公元前299年。從時間上看,上博簡中的《李頌》的創(chuàng)作年代應與屈原生活的年代屬于同一時期。《橘頌》是屈原行冠禮時創(chuàng)作的冠辭,其時應為公元前323年左右。這樣一來可知《橘頌》與上博簡中的《李頌》的創(chuàng)作時間相近,且《李頌》早于《橘頌》,二者是屈原在不同時期的作品。綜上所證,筆者推斷《李頌》的作者是屈原。
三、關于《李頌》是屈原的學生模仿《橘頌》而作的幾點辯駁
《李頌》與《橘頌》之間存在相似性,眾多學者推論《李頌》的作者可能是屈原的學生。他們通過仿照屈原的《橘頌》創(chuàng)作了《李頌》。筆者對此類說法持懷疑態(tài)度,現(xiàn)提出自己的辯駁觀點。
筆者將《李頌》與《橘頌》進一步對比,發(fā)現(xiàn)《李頌》的句式是四言和五言為主,且雜亂分布,其間夾雜著三言和六言,整體句式較為散亂和古樸。而《橘頌》則是較為規(guī)范的四言句式,流露出精心修改的痕跡?!独铐灐放c《橘頌》在整體句式上有著較大的差距。前輩學者認為《李頌》是屈原的學生模仿《橘頌》而作,筆者認為此種說法存在一些誤區(qū)。原因有二:其一,《橘頌》句式嚴謹,《李頌》句式參差。如果《李頌》是對《橘頌》的模仿,就不會出現(xiàn)句式參差不齊的現(xiàn)象。對一個事物進行模仿,應該首先關注它外在的、觸目可及的部分,沒有理由放棄對外在格式的模仿,反而模仿內在的思想情感。其二,如果《李頌》是屈原學生的模仿作,那么這篇文章應該產(chǎn)生于屈原創(chuàng)作的《橘頌》之后。屈原學生所處時代的文學審美必然是以屈原的創(chuàng)作為標準的,不可能出現(xiàn)文學水平低于標準的模仿作。筆者以后代作家模仿屈原的作品為例,將它們與屈原的作品進行比較分析,論證以上觀點。
漢代王褒模仿屈原的《九歌》創(chuàng)作的《九懷》就存在相似的情況。筆者將兩篇文章節(jié)選一些片段進行比較分析。
九懷·思忠
登九靈兮游神,靜女歌兮微晨。悲皇丘兮積葛,眾體錯兮交紛。貞枝抑兮枯槁,枉車登兮慶云。感余志兮慘栗,心愴愴兮自憐。駕玄螭兮北征,曏吾路兮蔥嶺。連五宿兮建旄,揚氛氣兮為旌。歷廣漠兮馳騖,覽中國兮冥冥。玄武步兮水母,與吾期兮南榮。登華蓋兮乘陽,聊逍遙兮播光。抽庫婁兮酌醴,援瓟瓜兮接糧。畢休息兮遠逝,發(fā)玉軔兮西行。惟時俗兮疾正,弗可久兮此方。寤辟摽兮永思,心怫郁兮內傷。
九歌·大司命
廣開兮天門,紛吾乘兮玄云。令飄風兮先驅,使涷雨兮灑塵。君回翔兮以下,逾空桑兮從女。紛總總兮九州,何壽夭兮在予。高飛兮安翔,乘清氣兮御陰陽。吾與君兮齊速,導帝之兮九坑。靈衣兮被被,玉佩兮陸離。一陰兮一陽,眾莫知兮余所為。折疏麻兮瑤華,將以遺兮離居。老冉冉兮既極,不寖近兮愈疏。乘龍兮轔轔,高馳兮沖天。結桂枝兮延佇,羌愈思兮愁人。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無虧。固人命兮有當,孰離合兮可為?
將上面兩篇文章的句式進行對比后可以發(fā)現(xiàn),《九懷》通篇為六言句式,句式嚴謹整飭,《九歌》雖然在整體上以六言為主,但在六言之間夾雜著五言、七言,整體上沒有做到格式嚴謹整齊。這證明了后代作家在對屈原進行模仿的同時,會在格式的規(guī)范性上有較高的要求,并且會體現(xiàn)在創(chuàng)作上。所以,《李頌》不可能是《橘頌》的模仿作。
通過上述的分析,我們可以知道《李頌》不是《橘頌》的模仿作。筆者認為《李頌》是屈原的早期作品,而《橘頌》的創(chuàng)作時間晚于《李頌》。兩篇文章之所以會在格式上產(chǎn)生如此大的差距,筆者認為可能有兩方面的原因。其一,屈原在創(chuàng)作《李頌》的時候,還處于創(chuàng)作初期,他的創(chuàng)作能力還沒有達到臻善的境界。而屈原在創(chuàng)作《橘頌》的時候,他對文學的審美要求更高了,且創(chuàng)作能力也達到更為成熟的狀態(tài),所以《橘頌》才能格式謹嚴。其二,《李頌》創(chuàng)作出來之后不久,上博簡的編者就將其撰寫抄錄。之后,上博簡作為陪葬物,被埋葬在地下。所以,它的原有格式就被保存了下來。而《橘頌》沒有被收錄于上博簡之中,且在后世的流傳中,一些人可能會為了入樂或者審美的原因,將《橘頌》的原始格式進行更改,讓它更加嚴謹整飭,因此《橘頌》的整體格式才會呈現(xiàn)出整齊的樣子。
通過以上的分析,筆者認為《李頌》創(chuàng)作于《橘頌》之前,且作者是屈原,不是屈原的學生。
上博簡的整理問世震撼了整個考古界和學術界,眾多學者投入了無限的熱情和精力對其進行研究。學者們對《李頌》的研究也在日趨增多。但大部分學者將研究的目光集中在《李頌》的字詞、文章內容、與《橘頌》的對比研究幾個方面,而對于《李頌》的創(chuàng)作者的研究考證,只是進行了大概的推測,沒有將其創(chuàng)作者限定在某個人身上。筆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從《李頌》與《橘頌》的相似性比較和《李頌》的創(chuàng)作時間考證兩個方面進行分析,提出了《李頌》的作者是屈原的論斷。這種論斷或許可為屈原研究和上博簡《李頌》篇研究提供一些新的思想觀點,注入新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