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樹仁
中國共產黨已走過百年光輝歷程。毛澤東說:“自從有了中國共產黨,中國革命的面目就煥然一新了。”
1921年7月23日,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上海召開,標志著中國共產黨正式成立。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中國人民從此開始了波瀾壯闊的革命斗爭。
有關中共一大的研究成果已經極為豐碩。其中,中共一大召開前后的五個歷史細節(jié)值得關注。
中國共產黨成立紀念日
定在7月1日
中共一大原定在1921年6月20日召開,由上海共產黨早期組織代理書記李達用書信通知各地黨小組。但直到7月下旬,各地代表才全部到達上海,會議便于7月23日晚8點在上海法租界貝勒路樹德里3號(后改為望志路106號,現(xiàn)為興業(yè)路76號)李漢俊的哥哥李書城寓所召開。
那么,為什么中國共產黨成立紀念日卻定在7月1日?
原來,中共一大召開后不久,黨中央在上海遭到一次破壞,包括一大檔案在內的中央檔案資料全部遺失。加上在中共成立初期的數年間,全黨一直處于極為困難和復雜的斗爭環(huán)境中,致使有關一大的很多問題在很長時間里成為歷史之謎。中共一大的開幕日期也難以查證。
把7月1日作為中國共產黨成立的紀念日,由毛澤東于1938年5月第一次提出。當月,毛澤東在延安抗日戰(zhàn)爭研究會上作《論持久戰(zhàn)》的講演時說:“今年七月一日,是中國共產黨建立的十七周年紀念日。”當時,在延安的一大代表只有他和董必武兩人。他們只記得中共一大是在1921年7月份召開的,但準確日期記不清了。于是,毛澤東把7月的第一天作為中國共產黨的紀念日公開提出來。
1940年7月7日,在延安出版的《群眾》雜志發(fā)表題為《慶祝中共十九周年紀念》的社論,指出:“今年七月一日,是中國共產黨成立十九周年紀念日?!?941年6月,中共中央發(fā)出毛澤東起草的《關于中國共產黨誕生二十周年、抗戰(zhàn)四周年紀念的指示》,明確指出:“今年‘七一’是中共產生的二十周年,‘七七’是中國抗日戰(zhàn)爭的四周年,各抗日根據地應分別召集會議,采取各種辦法,舉行紀念,并在各種刊物出特刊或特輯?!贝撕螅?月1日就作為中國共產黨成立紀念日確定下來。
7月23日作為中共一大開幕的時間,是后來黨史工作者考證的結果。
1972年,有蘇聯(lián)學者發(fā)表文章,以共產國際檔案為依據,提出中共一大開幕的時間應該是7月23日。改革開放后,我國黨史部門和有關學者對一大開幕時間也進行了研究。
在深入研究基礎上,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編寫的《中國共產黨歷史》第一卷經中央批準于2002年出版,2011年再版。其中明確記載:“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于1921年7月23日晚上開幕。”2011年,經中央批準出版的《中國共產黨歷史大事記》也明確記載:“7月23日,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上海法租界望志路106號(今興業(yè)路76號)開幕?!?/p>
不再使用“共產主義小組”
名稱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我國黨史學界曾有很長一段時間把中國共產黨成立以前的各地黨組織統(tǒng)稱為“共產主義小組”。如今,在許多黨史論著中已經不再使用“共產主義小組”的名稱,而改用“共產黨早期組織”或“黨的早期組織”?!肮伯a主義小組”這個名稱為何會消失呢?
據中共一大部分代表和在一大前入黨的人士回憶,當時各地建立的共產黨組織,都沒有用過“共產主義小組”這個名稱。
李達在給中共一大會址紀念館的信中說:“1920年夏,中國共產黨(不是共產主義小組)在上海發(fā)起……”他曾經還提到:“截至1921年6月,共有8個中國共產黨小組?!眲⑷熟o回憶:“北京共產主義小組這不是當時的名字,它是后來才叫的?!鄙哿ψ釉f:“當時似乎沒有明確的共產主義小組這一名稱?!绷_章龍回憶:“北京共產主義小組這個名稱是后來人給起的?!薄斑^去,對內對外都沒有用過這個名稱?!卑萆蔡岬剑骸案鞯氐慕M織叫支部,并無共產主義小組之稱。”沈雁冰則稱當時上海的黨組織為“上海的共產黨小組”。譚植棠回憶:“乃于1921年3月在廣州建立了一個中國共產黨支部?!?/p>
由此可見,在中國共產黨正式成立前,黨的早期組織沒有統(tǒng)一的名稱。
1922年5月20日,蘇俄在華工作全權代表利金在給共產國際執(zhí)委會遠東部的報告中,最早把中共早期組織統(tǒng)稱為“共產主義小組”。7月11日,共產國際代表馬林在《給共產國際執(zhí)行委員會的報告》中寫道:“陳同志在廣州,……在接到國際代表邀請他擔任共產主義小組的政治工作之后,于八月底回到上海?!彪m然馬林把中國共產黨早期組織稱為“共產主義小組”,但共產國際并沒有強令把中國共產黨成立前的黨組織稱作“共產主義小組”。這個名稱后來由中國人自己提出。
陳潭秋在《第一次代表大會的回憶》中寫道:“當時正式成立了共產主義小組……有北京、上海、武漢、廣州、長沙、濟南等幾個地方?!钡恼掳l(fā)表后,“共產主義小組”的名稱并沒有廣泛流傳。如1945年中共七大上,劉少奇在《論黨》中談到黨的早期組織時,不但沒有提“共產主義小組”,反而用了“馬克思主義小組”這一名稱。
1951年,胡喬木撰寫的《中國共產黨三十年》一書中提到:“一九二一年七月一日,在‘五四’運動以后發(fā)展起來的各地共產主義小組選舉了十二個代表,在中國工業(yè)中心和工人運動中心上海舉行了第一次代表大會?!贝撕螅肮伯a主義小組”這個名稱才得以廣泛應用。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黨史學界經過反復論證,認為將中共早期組織稱為“共產主義小組”,既不符合歷史事實,又歪曲了黨的早期組織的性質。如今,對中共一大召開前各地和旅日、旅法的共產黨組織,黨史著作統(tǒng)稱“共產黨早期組織”。
“中國共產黨”稱謂的由來
中國歷史最早出現(xiàn)“中國共產黨”一詞是在辛亥革命時期。1912年3月31日,上?!睹駲鄨蟆房恰吨袊伯a黨征集同志》的啟事,稱“本黨方在組織,海內外同志有愿賜教及簽名者,請通函南京文德橋閱報社為叩”。4月28日,沈陽《盛京時報》以《共產黨出現(xiàn)》為題,稱“南京現(xiàn)有名無吾者為求均貧富起見,特組織中國共產黨于江寧公學,不日即開成立大會”。但這里提到的“中國共產黨”與真正意義上的馬克思主義政黨沒有絲毫關系。
實際上,中國共產黨名稱的確立,經歷了一個由“社會黨”到“共產黨”,直至“中國共產黨”的演變過程。
1982年3月,共產黨早期組織成員張申府回憶:“黨的上海發(fā)起組織,大約是在1920年8月上中旬正式成立的,成立時叫的是社會黨?!?/p>
1920年8月中旬,陳獨秀在給李大釗和張申府的信中說,在開始醞釀建黨的時候,除有信仰共產主義者外,還有胡漢民、戴季陶、張東蓀等人以及一些無政府主義者,所以叫社會黨,叫共產黨怕他們接受不了?,F(xiàn)在他們都退出了,是叫社會黨還是叫共產黨,他拿不準,要同李大釗和張申府商量。
李大釗告訴張申府,俄國社會民主黨已改稱共產黨,其他一些國家原來叫社會黨的也正在改稱共產黨。他讓張申府回信給陳獨秀,不要叫社會黨,就叫共產黨。
9月,張申府到上海陳獨秀家,陳獨秀對他說:“你們的信收到了,就按守常(李大釗)和你研究的名稱,叫共產黨?!?/p>
11月7日,上海共產黨早期組織創(chuàng)辦了機關刊物《共產黨》月刊,首次在中國樹起“共產黨”大旗。
最早使用“中國共產黨”一詞的是蔡和森。1920年9月16日,蔡和森在給毛澤東的信中主張“明目張膽正式成立一個中國共產黨”。但這僅僅是一個提議,加上這封信傳到國內已經是年底,因而對國內黨的組織確定名稱沒有產生影響。
“中國共產黨”這一名稱是在 1920年11月之后開始使用的。上海共產黨早期組織作為黨的發(fā)起組織,擔負著籌建統(tǒng)一組織的任務,并在1920年11月起草了黨的第一個宣言,即《中國共產黨宣言》。李達回憶,當時還起草了一個黨章草案,“由李漢俊用兩張八開信紙寫成,約有六七條。其中最主要的一條是中國共產黨用下列手段……”
1921年中共一大通過了黨的綱領,明確規(guī)定黨的名稱為“中國共產黨”。
閉幕會議被迫轉移
嘉興南湖召開
中共一大代表共有13人,分別是:上海代表李達、李漢俊;北京代表張國燾、劉仁靜;長沙代表毛澤東、何叔衡;武漢代表董必武、陳潭秋;濟南代表王盡美、鄧恩銘;廣州代表陳公博;留日學生代表周佛海;陳獨秀的指派代表包惠僧。他們代表著全國50多名黨員。馬林和尼克爾斯基作為共產國際的代表參會。
7月30日晚,第六次會議開始不久,會場突然闖進一名不速之客,自稱“走錯了地方”。代表們在馬林的建議下,立即中止會議迅速離去,只留下李漢俊和陳公博。十幾分鐘后,一群法國巡捕蜂擁而至,入室搜查。沒發(fā)現(xiàn)可疑之處,他們威脅一番就撤走了。
當年,望志路106號不僅是李書城、李漢俊兄弟的寓所,還是新時代叢書社通訊處。該社由李大釗、陳獨秀、李達、李漢俊、沈雁冰、陳望道等15人于1921年6月發(fā)起成立。同年6月24日,上?!睹駠請蟆返摹队X悟》副刊曾登載《新時代叢書社編輯緣起》,談到該社出版宗旨是“增進國人普通知識”,編輯內容“包括文藝、科學、哲學、社會問題及其他日常生活所不可缺少之知識”。
法國巡捕搜查時,李漢俊泰然自若地以《新時代叢書》為由與之周旋。巡捕走后,包惠僧即返回李家,李漢俊對他說:“他們問我開什么會,我說是北京大學的幾個教授在這里談天,順便談談編寫現(xiàn)代叢書的問題,并不是什么開會?!币虼?,巡捕們搜查得很馬虎,“寫字臺抽屜內有一份中國共產黨黨綱草案沒有來得及收檢,他們竟沒有發(fā)現(xiàn)”。
由于會議不能再在原址舉行,代表們會集到漁陽里2號李達的寓所,商量會址轉移問題。李達夫人王會悟提出,她在嘉興讀過書,熟悉地理環(huán)境。嘉興的南湖四面環(huán)水,湖畔一片蘆葦,可用畫舫游湖作掩護。萬一發(fā)生意外,還可分散到她同學家里。代表們同意了該方案。
8月3日早上,代表們從上海北站乘坐7點35分的快車,于上午10點13分到達嘉興。隨后,王會悟把大家領到張家弄鴛湖旅館落腳。稍加休息后,她又領著代表們坐擺渡船到湖心島,再由小拖梢船接上預雇的開會游船。
王會悟坐在船頭放哨,并讓船娘把船停在離煙雨樓東南方向200米左右僻靜的水域。
上午11點左右,中共一大最后一次會議在游船上召開。此時,天空下起小雨,游客稀少,條件十分有利。
會議通過了《中國共產黨第一個綱領》。明確“革命軍隊必須與無產階級一起推翻資本家階級的政權”,“承認無產階級專政,直到階級斗爭結束”,“消滅資本家私有制”以及聯(lián)合第三國際。會議還通過了黨的第一個決議——《關于當前實際工作的決議》,確定了黨成立后的中心任務是組織工人階級,領導工人運動。經過無記名投票,選舉產生了以陳獨秀為書記的中央局,黨的第一個中央機關由此產生。
下午6點多,會議完成了全部議程,勝利閉幕。
未能出席嘉興南湖會議的
代表是誰
目前,對參加嘉興南湖會議的代表人數主要有兩種說法。
說法一,最后一天的會議轉移到浙江嘉興南湖舉行,13人出席會議。
說法二,在嘉興南湖參加會議的代表只剩下10人。共產國際代表馬林和尼克爾斯基因為是外國人,已受到法國巡捕的注意,為安全起見,不便到嘉興參加會議。李漢俊是一大會址的房主,擔心受到監(jiān)視,只能留在上海。何叔衡因事幾天前就回了長沙,陳公博也因故沒有前往。
那么,李漢俊、何叔衡、陳公博三位代表是否出席嘉興南湖會議呢?
陳公博在中共一大會后不久寫了一篇《十日旅行中的春申浦》,刊登在《新青年》上。文中提到,他與新婚妻子在7月31日乘車赴杭,“(8月)一日游山,二日游水,三日回滬,四日附輪回廣州”。后來,他在《我與中國共產黨》中還說:“歸來上海之后,(周)佛海來找我,才知道最后大會已經在嘉興南湖的船上開過,會議算至結束?!?/p>
陳潭秋回憶:“這是大會的最后一天。李漢俊和陳公博沒有出席,因為在搜查后,在他們后面有人盯梢?!?/p>
劉仁靜回憶:“第二天我們就到了嘉興南湖。李漢俊沒有去,陳公博因為那天晚上出事害怕了,就沒有敢到南湖去開會,所以一大的那些會,也不是每個人都參加了的?!?/p>
張國燾的回憶有所不同:“代表中只有陳公博未來,他早一天坦率的(地)向我和李達表示請假不出席,因為他太太對在李家所發(fā)生的事尤有余悸?!?/p>
包惠僧說:“次日黎明我們都到了火車站,只有陳公博沒有去?!?/p>
《中共一大嘉興南湖會議研究》一書中記載:“周佛海的回憶可以證實,何叔衡在7月30日之前已返回長沙。7月30日晚,法租界巡捕侵擾中共一大會場,周佛?;貞浀搅税胍?2點左右,毛澤東一個人回到博文女校,而沒有提到還有何叔衡一起回來。如果何叔衡也參加了7月30日晚的會議,他怎么可能讓毛澤東一個人在外面轉了4個小時。反過來,毛澤東怎么可以丟下何叔衡一個人不管,自己一人回到博文女校呢?因此,我們可以推斷何叔衡沒有參加7月30日的會議,其原因只能是他已動身回長沙了?!?979年,劉仁靜接受采訪時說:“湖南兩個人,即毛澤東、何叔衡。何叔衡有沒有參加完會議,我記不清了。我那時年紀小,有的事我不知道?!?/p>
根據以上說法,可以確定的是,陳公博沒有參加嘉興南湖會議 。但對李漢俊和何叔衡是否參加,目前仍有不同說法。
編輯/王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