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率來說,2021年的中國當代文學,并沒有呈現(xiàn)出研究格局的顯著變化。但研究者們在方法論方面的執(zhí)著探索,以及在具體議題上的不斷推進,還是令這一年的相關研究頗有可觀之處。基于特殊年份的時代意義,它在“建黨百年”與當代文學的重新闡釋方面,呈現(xiàn)出值得關注的顯著態(tài)勢。此外,社會史視野下的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既體現(xiàn)出方法論意義上的深入討論,也提供了頗具示范意義的研究成果。而在當代文學史料研究、經典作家作品的閱讀與研討,以及其他值得重視的研究方面,也極為難得地涌現(xiàn)出許多值得稱道的成果。研究者們的不懈努力,都是在為學科的發(fā)展打下良好基礎。在此意義上,對2021年中國當代文學研究的回顧與反思,梳理其中的“老問題”和“新進展”,也是為了更好地推動學科的向前發(fā)展。
一“建黨百年”與當代文學的重新闡釋
2021年,中國共產黨迎來了建黨一百周年的偉大時刻。在這個特殊的年份里,“建黨百年”與中國當代文學發(fā)展的關系議題,成為諸多研究者熱烈討論的重要話題。其中,為了慶祝建黨百年,凸顯百年中國文學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經典化過程,2021年4月24—28日,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與《南方文壇》雜志、廣西民族大學聯(lián)合主辦的“經驗與經典——中國文學百年敘事”研討會尤其引人注目。在這次會議上,與會學者就“百年敘事”這一宏大命題進行了深入的研討和交流,目的是為了探詢百年來中國文學敘事在反映和表征偉大的中國革命和現(xiàn)代化建設中積累的寶貴經驗,力求把文學的百年發(fā)展,放在“建黨百年”的大框架與總進程中,進行歷史地回顧與學術性的研討。事實上,為了積極響應并配合這一重要的學術主張,《南方文壇》雜志在2021年第1期便隆重推出了“百年敘事”的研究專欄,涵蓋文學、影視等諸種藝術門類。而就當代文學而言,這一欄目相繼發(fā)表了孟繁華的《新世紀文學二十年:長篇小說的基本樣貌》①,薩支山的《從〈有個人〉到〈李家莊的變遷〉:趙樹理創(chuàng)作主題的形成》②,傅修海的《新小說百年的思路、生路、出路與新路》③,許子東的《“三紅”與“一創(chuàng)”的拼貼——重讀茹志鵑的〈百合花〉與〈剪輯錯了的故事〉》④,以及張麗軍的《〈創(chuàng)業(yè)史〉為什么這樣“紅”》⑤等重要論文。這些成果在更博大的格局中,對于百年中國文學史中重要的文學思潮、文學現(xiàn)象和經典作家作品,有著深入而新穎的闡釋。
當然,關于黨的堅強領導和正確思想指引下的百年文學發(fā)展,2021年亦不乏從更宏觀的角度切入的重要成果。陳思和在《建黨百年與當代文學研究》⑥一文中認為,中國共產黨誕生于一場偉大的文化運動,與生俱來就攜帶著新文學的基因,因此新文學不僅是中國共產黨的天然盟友,還是整個革命事業(yè)的有機組成部分。在此基礎上,陳教授梳理并回顧百年來黨領導文藝事業(yè)的重要變化,認為民主革命時期,黨明確把文藝作為革命戰(zhàn)爭的一部分,要求文藝發(fā)揮“團結人民、教育人民、打擊敵人、消滅敵人”的戰(zhàn)斗作用;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黨明確提出“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盡管20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文藝實踐曾遇到過曲折,四十多年來的改革開放,黨在對文藝的指導思想與策略進行調整時,許多具體措施還有待進一步的檢驗,但從總體上說,黨越來越重視現(xiàn)代管理制度的建設和健全,越來越尊重藝術實踐的特征規(guī)律和藝術家的精神勞動,越來越向著真正滿足人民大眾日益增長、日益豐富的精神審美需要而努力。
同樣是緊扣“建黨百年”這個議題,張福貴的論文《百年黨史與中國新文藝的邏輯演進及藝術呈現(xiàn)》⑦將中國共產黨和中國新文藝都視為五四新文化運動的產物,這就使得二者在時間上的同步性,互相重疊與互相促進,以及在歷史邏輯和思想發(fā)展上所具有的一致性能夠得到有效說明。張教授的論文在既有的“黨史文藝”的基礎上,提出了一個更為寬泛的“大黨史文藝”,進而將百年來的中國新文藝在美學風尚上的主要特點概括為追求史傳性的宏大敘事、塑造完美崇高的共產黨員英雄形象、書寫悲壯的正義倫理等諸多方面,這便為在百年黨史的框架內闡釋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做出了有效示范。
不同于張福貴的“黨史文藝”,蔣述卓的《國家話語與新中國文學的特征》⑧一文緊緊抓住的是“國家話語”的概念。論文對新中國國家文藝話語的形成做了細致的分析,這廣泛涉及文藝會議、批評和評獎等文藝制度的各個方面。正是基于從這樣的角度理解新中國文學對國家話語的反應與反饋,蔣教授在討論新中國文學發(fā)展演進的歷史脈絡時,總結出了四個顯著特征:其一,與時代同步的鮮明色彩;其二,以現(xiàn)實主義為主的創(chuàng)作方式;其三,對社會主義新人的塑造與英雄主義浪漫氣質的彌漫;其四,民族化、大眾化與中國作風、中國氣派的創(chuàng)造。論文正是以此考察新中國文學主要特征的形成與國家話語的密切聯(lián)系,能夠給研究者深刻啟發(fā)。
就“百年敘事”和“當代文學”關系而言,陳曉明在《文藝爭鳴》上的一組論文同樣值得重視。陳教授把“百年中國”理解為中國進入現(xiàn)代的歷史時段。在處理這個略顯龐大的課題時,他歸結出了六個面向來梳理百年中國文學建構的精神價值:傳統(tǒng)轉向現(xiàn)代的面向、世界性的面向、大眾化的面向、倫理建構的面向、民間再發(fā)現(xiàn)的面向,以及網絡與視聽開啟的新媒體面向等。在《現(xiàn)代如何開創(chuàng)?如何成形?——百年中國文學開創(chuàng)的現(xiàn)代面向思考之一》⑨中,陳曉明主要處理的是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話題,論文認為百年中國文學在拓進現(xiàn)代轉型方面開辟的道路,主要體現(xiàn)在:其一,確立了現(xiàn)代啟蒙主義的自主平等的價值觀;其二,建立起文學與社會人生最為廣泛和密切的聯(lián)系;其三,完成了傳統(tǒng)文言文書寫向現(xiàn)代白話文寫作的轉變;其四,建立起以人的形象和心理情感為表現(xiàn)中心的文學審美觀念;其五,建立起現(xiàn)代大學的文學教育體系;其六,始終維系和重新煥發(fā)出傳統(tǒng)的意義和價值。在《面向世界的中國現(xiàn)代視野——百年中國文學開創(chuàng)的現(xiàn)代面向思考之二》⑩中,陳教授處理的是世界性的話題。他認為百年中國文學以現(xiàn)代之力開啟世界大門,正是在與世界優(yōu)秀文學的交流對話中,一步步走進現(xiàn)代,完成從古典傳統(tǒng)向現(xiàn)代轉型的歷史過程的。接著,在《人民性、民間性與新倫理的歷史建構——百年中國文學開創(chuàng)的現(xiàn)代面向思考之三》11中,陳教授集中論述人民性和民間性的話題,他將“人民性”視為百年中國文學在現(xiàn)代性進程中的必然產物,而“民間性”則是其不得不做出的犧牲。而在《是否有一種關于文明的敘事?——百年中國文學開創(chuàng)的現(xiàn)代面向思考之四》12中,陳教授討論的是作為一種文明敘事的中國當代文學,他力圖在中國故事、中國道路與中國經驗的獨特性之中,建構作為文明形態(tài)的中國當代文學的獨特意義。最后,在《后文明時代的寫作或后文學的誕生——百年中國文學開創(chuàng)的現(xiàn)代面向思考之五》13一文中,他處理的是網絡與視聽開啟的新媒體面向。在他看來,“后文明”時代終結了文字作為文明記載和書寫的主導形式的歷史,然而,這種文明的轉軌卻并非文學的末路。文學也將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借助高科技和互聯(lián)網,獲得新的主題思想、感覺經驗和表現(xiàn)方式。這大概正是中國當代文學發(fā)展不竭的動力所在。7AAE3C01-230A-4210-88B3-CDEB3BE0DE84
二、社會史視野下的中國當代文學研究
近年來,社科院文學所的團隊一直在倡導“社會史視野下的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相關理念方法和階段性成果都引起了學界的廣泛關注,甚至已然成為學術熱點。在2021年當代文學學科的最新進展之中,社會史視野下的中國當代文學研究同樣有著不容忽視的重要地位。
賀照田的論文《如何讓歷史文獻更充分向我們敞開……——從雷鋒一則日記的讀解說起》14就帶有一種方法論的意義,確切來說,更接近于歷史研究的方法論。他有感于20世紀50至70年代歷史研究者面對文獻時的茫然無措,進而通過對雷鋒日記中楊獻珍文章的摘抄與改寫的細致分析和解讀,試圖說明這則看起來不過是時代意識形態(tài)回聲的日記,其實是在扎根雷鋒內在核心深處的能動參與后才得以形成的,沒有雷鋒能動的節(jié)錄、改寫便沒有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這則雷鋒日記。因此,雷鋒日記在某種意義上固然是時代主流邏輯的產物,但同時它也是雷鋒內在自我的產物。賀照田試圖借此告誡那些有志于進行20世紀50至70年代歷史研究的學者,面對歷史文獻時,需要有耐心去尋找充分打開歷史文獻的方法,而非對它們的研究價值匆忙地否定。同樣關乎的是方法論的問題,何吉賢的論文《地方路徑與“20世紀中國革命和文學”研究中的可能性》15則更具體地指向著20世紀中國文學的研究方法。在他看來,20世紀中國革命產生的大量文藝實踐和作品,都與地方性密切相關。要理解20世紀的中國革命和中國文學,不僅需要跨學科的視野,將視野拓展到地方社會史、文化史、民族志等,還需要在空間上拓展,拓展到地方、鄉(xiāng)村和邊疆。這里包含著三個不同的層次,其一,“地方性”因素作為文學敘述的“裝飾性”因素,附著在一個具有普遍性意義的敘述上;其二,“地方性”因素構成了作品的內在要素,構成了敘述的動力和特色,形成作家的個人“風格”;其三,“地方性”因素本身就構成了普遍性,不需要經過中間環(huán)節(jié),就構成了普遍意義的表現(xiàn)。這三個層面對于我們深入“地方性”與“20世紀中國革命和文學”的關系研究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具體到社會史視野下的當代文學研究的個案成果,周立波的相關研究顯然構成了一個不容忽視的重點。程凱的《“信任感”與“心寬路遠”——〈山鄉(xiāng)巨變〉(上部)的現(xiàn)實理解和生活感覺》16將《山鄉(xiāng)巨變》(上部)的創(chuàng)作背景放置在合作化所面臨的歷史狀況之中,進而認為正是在呈現(xiàn)農業(yè)合作社“軟著陸”過程的意義上,《山鄉(xiāng)巨變》提供了全面合作化運動落實于一個基層鄉(xiāng)村所展開的生活與現(xiàn)實圖景。具體來說,小說是通過塑造李月輝、劉雨生、鄧秀梅這一系列“理想”的當家人、帶頭人、下派干部的形象,試圖表現(xiàn)一種春風化雨、和風細雨式的工作方法和群眾運動狀態(tài)。雖然這個運動本身是“自上而下,自外而內”的,并且構成對農民生活生產的強烈沖擊,但在李月輝這樣抱著“心寬路遠”心態(tài)的干部的主持下,依托著在日常工作、生活中建立起來的信任感,靠著細致、細膩的說服、互動過程,這個“深刻的革命”最終以促進團結的方式作用于山村。從而使得這部小說具有了比《暴風驟雨》更高的現(xiàn)實主義品質與認識價值。何浩在《“攪動”—“調治”:〈暴風驟雨〉的觀念前提和展開路徑》17一文中將周立波的文學實踐作為從“社會史視野”出發(fā)理解“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的一個生動案例。論文對《暴風驟雨》的思想觀念和創(chuàng)作形態(tài)的來源做了極為細致的分析,將之視為文學感知現(xiàn)實和敘述現(xiàn)實的諸多因素合力的結果。這里極富創(chuàng)造力的地方在于論文提出的“攪動”—“調治”社會的概念。在作者看來,《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對于文學形態(tài)的掌控,在于中國共產黨通過政治參與社會變革的新局面中,而革命作家們攜帶各自觀念意識、感覺機制在不同層面的碰撞、磨合,才摸索出了革命文學的千姿百態(tài)。具體到周立波這里,則是從“攪動”社會到“調治”社會。正是在配合革命實踐逐步摸索、面對、處理社會的過程中,周立波以自己的方式在《山鄉(xiāng)巨變》中呈現(xiàn)了“調治”社會的方法。在此,“調治”意味著需要精心、耐心理解社會,調治也意味著如果要讓中國社會運轉更加良好,不僅需要考慮在政治的參與中,中國社會呈現(xiàn)出來的因素如何搭配,還需要觀察、理解和考慮中國社會的構成中尚未被政治充分看見的、潛在的活力因素。因此,論文借用“攪動”和“調治”社會的概念,通過對周立波創(chuàng)作個案的細致分析,將政治經由作家個體中介發(fā)生作用的復雜過程,做出了極為深入而精彩的闡釋。
除此,李娜的《在美學風格的背后——〈山鄉(xiāng)巨變〉的成就與成就中的問題》18從美學風格的角度,分析《山鄉(xiāng)巨變》在書寫的自在感背后,蘊含著周立波對合作化政治與鄉(xiāng)村社會認識上的不足;而李哲的《〈山鄉(xiāng)巨變〉:革命“深處”的潛流》19則試圖在“革命深入”的臨界處,捕捉周立波隱含在“山鄉(xiāng)”生活世界中的“人人之心”的微妙層面,進而由“公意”和“私心”的對流、激蕩,凸顯出中國基層社會的結構性問題,也都具有深刻的啟發(fā)意義。另如朱羽的《自然歷史的“接生員”——周立波1950—1960年代短篇小說“風格”政治芻議》20,李海霞的《再論“中間人物”——從周立波〈替阿Q辯護〉說起》21等論文,也不同程度地體現(xiàn)出社會史視野下的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的示范意義。
當然,這里值得一提的還有董麗敏的《青年、革命與社會主義治理探索——以〈組織部新來的青年人〉為中心的考察》22?!督M織部新來的青年人》是一篇常說常新的經典作品,近年來圍繞該作的重新解讀著實不少。而董麗敏論文的創(chuàng)新之處在于,她從“職業(yè)革命家”的自我指認出發(fā),緊扣《組織部新來的青年人》所具有的“少年布爾什維克精神”視角,依托“組織部”這一特定場域,深入呈現(xiàn)了革命與治理、主體與環(huán)境、精神與制度等之間存在的各種張力,以及企圖克服這些張力的種種成熟或不成熟的努力,進而為“當代文學”之于社會主義治理探索提供了一種具有鮮明時代特征的回應方案。這既是對王蒙小說的重新闡釋,也為社會史視野下的當代文學研究提供了一個全新的維度。
三、當代文學史料研究的新進展
近年來,隨著當代文學“歷史化”進程的不斷深入,當代文學的史料研究工作一直被學界所高度重視,縱觀2021年,這方面的優(yōu)秀成果也是層出不窮。7AAE3C01-230A-4210-88B3-CDEB3BE0DE84
首先值得重視的是洪子誠的系列論文。其中,《1950年代的現(xiàn)實主義“大辯論”——以兩部論文資料集為中心》23聚焦的是1958年文藝“大辯論”中的兩部論文資料集《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論文集》和《保衛(wèi)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論文細致分析了其中具體的“文與人”。在此,作者盡量避免做出過多的主觀評判,而更多希望讓材料本身來“發(fā)言”。當然,這里的“主觀”與“客觀”,也只是史料方法所呈現(xiàn)的效果的不同。另一篇論文《一則材料的注釋》24源于作者偶然在筆記本中翻到的當年記錄,記錄的是1967年底北大中文系教師就1958年“大躍進”期間北大中文系1955級學生集體編寫《中國文學史》,以及20世紀60年代初周揚主持文科教材編寫的相關情況,當時訪問了楊晦、游國恩、林庚三位老師所留下的記錄材料。材料本身是根據當時的記錄抄錄,不做任何改動,但更多的歷史細節(jié)和論述則蘊藏在材料的注釋之中。這顯然延續(xù)他在著作《材料與注釋》25中對材料的處理方式。此外,洪子誠先生另外三篇論文也都能顯示出史料之于當代文學研究的重要意義,《秦兆陽在1956》26討論的是秦兆陽在1956年“雙百方針”鼓舞下,提出、推行《人民文學》改進革新計劃取得的成績,以及在復雜政治、文學情勢下遭遇挫折而失敗的“故事”;《“透明的還是污濁的?”——當代中國與南斯拉夫的文學關系》27聚焦的是20世紀50至70年代復雜的時代背景下,中國與南斯拉夫的文學關系問題;而《1964:“我們知道的比莎士比亞少?”——中國當代文學中的世界文學》28則考察冷戰(zhàn)背景下的1964年莎士比亞四百周年誕辰的紀念活動,當時不同政治、文化背景的批評家對莎士比亞進行了截然不同的闡釋,顯示出這一世界性文化行為與國際國內時局、不同政治意識形態(tài)之間的密切關聯(lián)。
除了洪子誠,程光煒、黃發(fā)有等研究者近期關于史料問題的討論成果同樣值得重視。在《當代文學“歷史化”瑣談》29一文中,程光煒強調要搶救當代文學史料,做實做深當代文學史料建設的工作;而《再談?chuàng)尵犬敶膶W史料》30則指出了史料研究所面臨的一些問題,比如重視全國層面,卻忽視地方層面的史料爬梳,這使得史料的整理工作出現(xiàn)巨大的偏頗,因此,搶救性整理當代文學史料,也應當把地方文學考慮在內。而在《主要作家的邊緣研究》31中,程光煒尖銳指出了當前作家研究的偏頗之處,即主要作家在研究界的關注度走低,代之而起的是對這些作家的“邊緣研究”。換言之,他們文學世界的中心部分被忽略不計,反倒是次要部分成為研究亮點。在程光煒教授的率領下,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的博士生團隊也一頭扎進史料研究的工作之中,產生了若干備受矚目的成果。吳艷的《作家家屬訪談札記》32關注的是文學史研究過程中,作家家屬訪談的相關問題,這是史料建設的一部分,也是較難處理的一部分;溫雅紅的《出身的烙印——知青檔案發(fā)掘及出身問題再思考》33則是對作者新發(fā)現(xiàn)的一批北京知青檔案的集中研究,均顯示出不同尋常的新意。
黃發(fā)有最近幾年集中精力致力于各類稀見史料的開掘和研究工作,取得的成果也備受關注?!蹲骷遗囵B(yǎng)的“文藝春天”——中國作家協(xié)會文學講習所稀見史料(1980—1982)綜合研究》34一文是對1980年至1982年間,中國作家協(xié)會文學講習所88份油印講義的綜合研究。作者的研究表明,當時授課的中國作協(xié)領導、作家和評論家敏銳回應了現(xiàn)實挑戰(zhàn)與時代關切,向學員們傳達了時代對文學提出的新要求,體現(xiàn)出思想解放的重要力量。另一篇論文《當代文學史視野中的審稿意見》35,關注的是審稿意見這一當代文學研究中長期被忽略的、沒能引起足夠重視的史料。在作者看來,這既是一種被忽略的文學史料,也是一種獨特的文學批評,顯然更是有待開拓的學術空間。此外,《論中國當代文學稀見史料開掘的意義與方法》36一文則更接近于稀見史料開掘的方法論探討,論文對于稀見史料的性質、特征和研究意義等,在宏觀層面做了細致的探究。而在研究方法上,論文也提出了許多值得注意的問題。這對于推動當代文學稀見史料的開掘和研究工作,無疑具有重要的指導價值。
此外,2021年度值得關注的當代文學史料成果還包括張均對于《紅燈記》人物原型的考論37,王秀濤對于新發(fā)現(xiàn)莫言早期詩歌的研究38,葉煒對于中國作家協(xié)會文學講習所的研究39,蔡震對于郭沫若講話、報告類文稿的整理和輯錄工作40,以及費冬梅《不怕鬼的故事》的編輯、出版和傳播狀況的梳理41。當然,這里最值得一提的還有武新軍對于《時代的報告》的研究。在《1980年代初文學規(guī)范的調整與轉換——以〈時代的報告〉(1980—1982)為中心》42一文中,武新軍聚焦創(chuàng)刊于1980年的批評刊物《時代的報告》。該刊站在當時思想解放大潮的對立面,試圖恢復革命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因此也被指認為“代表著1980年代初一股守成的文學思潮”。在當時許多刊物反思文學與政治的關系時,《時代的報告》堅持“文學事業(yè)應當成為無產階級總的事業(yè)的一部分”,堅守所謂“文學的黨性”?;诖?,該刊于1980—1982年間對《在社會的檔案里》《飛天》等作品進行了尖銳的批判,從而引發(fā)《文藝報》《安徽文學》《福建文學》《芒種》《上海文學》《北京科技報》等大量報刊的商榷和論爭。短短兩年內,《時代的報告》連續(xù)幾次與眾多刊物對峙,頻繁掀起波瀾,直至1983年第1期起改組為以發(fā)表報告文學為主的專業(yè)性文學月刊。武新軍的論文以《時代的報告》為中心,梳理研究相關爭論與各文學刊物之間的關系,試圖呈現(xiàn)當時文藝在本質化與寫真實、政治化與專業(yè)化、工農兵與知識分子,以及“十七年”與“新時期”文藝規(guī)范之間的尖銳博弈,進而讓人得以看清建立在“階級分析”與“階級斗爭”基礎上的文學規(guī)范的逐漸消解,以及“新時期”文學思維結構的逐漸形成。這一研究無疑有利于更好地理解20世紀80年代初新舊文學規(guī)范調整與轉換的過程及其復雜性,而從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80年代初期的左翼文藝批評所面臨的顯著困境。
四、經典作家作品的閱讀與研究
經典作家作品的閱讀與研究,永遠是中國當代文學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在2021年的當代文學學科發(fā)展狀況中,這一類的研究成果依然占據了極為重要的位置。7AAE3C01-230A-4210-88B3-CDEB3BE0DE84
首先,最引人注目的是許子東對于20世紀中國小說的重讀。2021年,上海三聯(lián)書店出版了他的最新著作《重讀20世紀中國小說》43。在此之前的2018年,《許子東現(xiàn)代文學課》44的出版或許是一個契機,經過“細讀張愛玲”和“重讀魯迅”后,許子東終于下定決心重讀20世紀中國小說,他嘗試以文本細讀為中心,閱讀和研討比較有代表性的九十三部小說。看得出來,對于20世紀下半葉的中國當代文學主要篇目的“補充”,正是他在2021年度所做的主要研究工作。這一年他陸續(xù)發(fā)表了《重讀〈創(chuàng)業(yè)史〉》45、《重讀〈白鹿原〉》46、《重讀路遙〈平凡的世界〉》47、《重讀〈紅旗譜〉》48、《重讀王小波的〈黃金時代〉》49等論文。從20世紀80年代后期的“重寫文學史”,到此后90年代陸續(xù)興起的“再解讀”,再到如今許子東所積極展開的“重讀”活動,整個20世紀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的重要經典,永遠是在重新解讀和闡釋中被研究者不斷發(fā)現(xiàn)其新意的。
其次,值得關注的當屬李建軍對于路遙富有新意的重新解讀。近年來,李建軍一直集中于在不同維度對陳忠實、路遙等當代經典作家進行全面而深入的閱讀和闡釋,陸續(xù)發(fā)表了一系列具有真知灼見的代表性成果。在《論路遙與蘇俄文學》50一文中,李建軍將路遙研究引向鮮有人論及的蘇俄文學這一維度。在他看來,路遙文學認知能力和文學創(chuàng)造力的提高,其現(xiàn)實主義文學觀念的確立,以及作品的崇高感和理想主義精神的形成,都與蘇俄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影響密切相關。在具體的論述中,李建軍將復雜多樣的蘇俄文學分為四大類型,而對路遙的兼收并蓄也進行了具體而深入的舉證評析,概括來看,路遙既善于從肖洛霍夫、艾特瑪托夫、拉斯普京和尤里·納吉賓等優(yōu)秀作家的小說里取精用宏,也能從阿·托爾斯泰、柯切托夫等人并不成功的作品里獲得重要啟發(fā)。這為他成為一流的中國當代現(xiàn)實主義作家奠定了堅實基礎。如果說蘇俄文學是路遙研究中一個嶄新的維度,那么在另一篇論文《路遙與米勒》51中,李建軍更是別出心裁地提示我們注意路遙與法國畫家米勒所共享的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譜系。路遙與米勒,一個是作家,一個是畫家,一個生活在20世紀的中國,一個生活在清朝嘉慶年間的法國,專業(yè)不同,文化迥異,加之相距萬里,相去百年,但李建軍卻令人信服地深入闡發(fā)了那位《拾穗者》的作者與遙遠國度里的青年作家在氣質、境遇,對故鄉(xiāng)的熱愛和眷戀,創(chuàng)作態(tài)度和題材選擇,以及在鄉(xiāng)村和城市的關系方面的同與不同。而以米勒為鏡像,研究者也可以更清晰地看見路遙在倫理精神和美學趣味上的主要特點。在李建軍的路遙研究里,我們既能讀到他的這些獨特發(fā)現(xiàn),也能看到他在研究者普遍注目之處的冷靜之思。比如在《路遙的認知偏失與暗面意識——〈早晨從中午開始〉別論》52一文中,李建軍就尖銳指出了路遙文學傳記《早晨從中午開始》所蘊含的“暗面意識”,即人的消極的、否定性的意識和情感,這同樣在過往的路遙研究中沒有得到充分討論。這種認知偏失和思想局限方面的冷靜剖析,顯然有助于我們更加全面也更加深入地認識路遙的文學創(chuàng)作。
對于路遙的具體的文學作品,比如《平凡的世界》,李建軍的幾篇小說人物論也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去吧,摩西;來吧,西西弗——論孫少平》53中,作者引入美國作家里昂·尤里斯的長篇小說《出埃及記》,以及更為豐富乃至駁雜的文學或藝術作品,從“時代英雄”的角度,對孫少平的苦難經歷、內心感受,以及更為博大的精神世界進行了深入透徹的分析。在他看來,孫少平既是出走的“摩西”,也是推石頭上山的“西西弗”。在《被命運之石覆壓的蒲公英——論郝紅梅》54中,李建軍對《平凡的世界》里著墨不多的郝紅梅進行了專門的討論;而在《哀矜的仁者與務實的改革者——論田福軍》55中,他聚焦的則是小說里另一位次要人物田福軍,這便從更加立體的角度對這部當代文學經典之作進行了全方位的“合圍”。顯然,這種細致深入的小說人物論,在其他研究者那里也得到了積極的響應。程旸發(fā)表于《南方文壇》的論文《田曉霞論——兼及路遙對愛情的態(tài)度》56便專門討論小說里的田曉霞,而楊丹丹的《〈平凡的世界〉中的王滿銀形象重釋》57則直接指向小說里更少人關注的“逛鬼”王滿銀。本年度路遙研究的重要成果還包括程光煒的《路遙兄弟失和原因初探》58,以及梁向陽的《捕捉“社會大轉型”時期的歷史詩意——路遙〈平凡的世界〉創(chuàng)作動因考》59,都是對路遙研究中相關重要問題的直面與探討。這些成果對于深化路遙研究都有著重要的推動作用。
在路遙研究之外,本年度經典作家作品的閱讀與研究仍有許多值得討論的重要成果。比如丁帆以格非小說為藍本對于“先鋒派”沉浮命運的深入剖析60,或以畢飛宇《平原》的重讀為契機展開的對于長篇小說“保鮮度”的討論61,甚至以諾思洛普·弗萊的《批評的剖析》為鏡,反思今天中國的文學批評62,都在具體對象的討論中闡發(fā)出更為深切的問題。另外如程光煒對于郭小川“檢討書”的重新勘探63,李丹夢對于劉震云各類創(chuàng)作活動的綜合論述64,都有力推動了相關議題的深入研討。
五、其他值得重視的研究成果
對于2021年度的中國當代文學研究來說,顯然還有其他許多值得重視的研究成果。比如在學術著作方面,上海文藝出版社的《微光——青年批評家集叢》就早已引起學界的廣泛關注,而本年度,“微光”系列繼續(xù)推出了王秀濤、劉大先和霍艷等人的著作。其中,王秀濤的《城市文藝的重建(1949—1956)》65關注的是當代文學中社會主義新的文藝制度如何規(guī)劃、改變城市原有的文藝生產格局和秩序,以及在此過程中舊文藝與新制度之間的對話等復雜內涵,通過這些以往被文學史敘述所忽略的內容,作者為社會主義文藝的發(fā)生提供另一種可能的解釋。劉大先的《從后文學到新人文》66以“后文學”到“新人文”為線索,對三十年來的文學史進行了重新梳理,以賽博格的現(xiàn)實與書寫、碎片化時代總體性思考的可能性、“傳統(tǒng)”的發(fā)明與使用、“真實性”話語的詩學與政治學、文化多樣性的資源及其危機、世俗化時代的信仰及其表述等,對武俠、科幻、非虛構等傳統(tǒng)意義上“純文學”以外的不同文類進行了細致的分析和解讀。而霍艷在《我們的時代,他們的文學》67中則實現(xiàn)了她從“新概念”作家向青年學者的“華麗轉身”,并以一種略顯尖銳的方式,在“我們”與“他們”之間標識出了一道清晰的分野。除“微光”之外,賀桂梅在2020年出版的《書寫“中國氣派”:當代文學與民族形式建構》68之后,2021年再版了另一部著作《新啟蒙知識檔案:80年代中國文化研究》(第2版)69,她以知識社會學的方法深入研究20世紀80年代的六種文化思潮,這種重估“80年代”的知識方式,對于我們今天所置身的社會語境顯然有著不同尋常的歷史意味。7AAE3C01-230A-4210-88B3-CDEB3BE0DE84
在這些著作之外,許多集中討論的議題,也都呈現(xiàn)出頗為熱烈的面貌,其中引人注目的當屬網絡文學研究。作為網絡文學研究的代表性學者,邵燕君近年來高度關注網絡文學的史料整理和學科建設工作,她和李強合作的論文《媒介性、原生性與學科建設性——網絡文學史料研究的問題和方法》70便試圖在“媒介性”“原生性”,以及學科建設的框架內,來討論網絡文學史料研究的問題與方法;而她與吉云飛合作的論文《不辨主脈,何論源頭?——再論中國網絡文學的起始問題》71則再次將話題聚焦到網絡文學的起始問題上,論文在與網絡文學起源的“網生起源說”與“現(xiàn)象說”的辯論中,堅持其所秉持的“論壇起源說”觀點,再次將網絡文學起始點錨定在金庸客棧。另外,關于網絡文學研究,歐陽友權的《網絡文學評價體系的“樹狀”結構》72、《中國網絡文學海外傳播的形態(tài)、動力與屏障》73等論文,對于網絡文學的評價體系、海外傳播等問題進行了深入的分析,而閆海田的《中國網絡文學“先鋒性”問題新論——“關鍵詞”或“新概念”生成》74,則以網絡文學批評概念與“關鍵詞”為中介,討論網絡文學在先鋒與通俗之間的悖論問題,這些成果對于深入網絡文學研究同樣意義非凡。
在網絡文學之外,近年來的科幻文學研究同樣如火如荼,許多代表性的成果都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比如羅小茗的《解鎖未來:當代中國科幻小說中的“希望”設定》75就對中國科幻文學展開的前提——未來,更確切地說,“希望”的設定——進行了深入討論;同樣關乎科幻小說的未來想象,陳舒劼的《“黑暗森林”還是“自由人聯(lián)合體”——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科幻小說的命運共同體想象》76則是從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角度來切入討論;另外,范軼倫的《從“第三世界科幻”到“科幻第三世界”:中國科幻的拉美想象與拉美啟示》77直接引入拉美文學的視角,試圖從“第三世界”的角度,給中國科幻創(chuàng)作和研究帶來新的啟示;蘇湛的《科普傳統(tǒng)與中國科幻共同體的演變》78討論科普傳統(tǒng)在中國科幻共同體形成和演化中所扮演的角色;而李廣益的《作為世界文學的科幻文學》與余亮的《刺破人文星空,誰是〈三體〉的同行者》79則從不同角度闡釋了劉慈欣作品的重要意義。
其他值得重視的成果包括吳俊在《小說評論》主持的《三棲專欄》,本年度相繼推出了南帆、張檸、張新穎、何向陽、孫郁和毛尖等人的研究專輯,該欄目以具體對象的集中研討為契機,其實展開的是對學者創(chuàng)作文體的研究,這無疑是當代文學的一個創(chuàng)新點。此外,《文藝爭鳴》2021年第2期推出的《中國當代文學:發(fā)展與變化》專欄,組織相關學者就當代文學的新變與分期問題所進行的討論,也值得研究者關注。眾所周知,文學史的分期問題,一直是當代文學研究的重要問題。此前學界多討論20世紀90年代之前的文學史分期問題,而此次研討則專注于90年代之后的當代文學分期問題,因此也顯得意義重大。此次刊發(fā)的孟繁華的《當代文學史:重新構造的必要》,吳俊的《中國當代文學史的整體性和邏輯性的建立——斷代、分期、下限問題漫議》,王堯的《當代文學綜合研究中的分期問題》,以及羅崗的《“當代文學”的“極限”與“邊界”》80等筆談文章,都對相關問題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研討。
另外值得關注的還有季進的《人文主義與意識形態(tài)的辯證——夏濟安及其當代文學研究》81,張濤的《緣起與探索——夏氏兄弟通信中的〈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寫作》82等論文,都體現(xiàn)出對海外漢學研究的持續(xù)推進。而楊慶祥的《新南方寫作:主體、版圖與漢語書寫的主權》83在漢語寫作世界性意義的維度提出了“新南方寫作”的話題,也引起了學界乃至作家們的熱烈討論。曾攀的《“南方”的復魅與賦型》,林森的《蓬勃的陌生——我所理解的新南方寫作》,朱山坡的《新南方寫作是一種異樣的景觀》84,便是對這一話題的積極回應,他們也從各自不同的角度對這一討論進行了補充和舉證,當然同時也表達了一種更高的期待。
【注釋】
①②5859均載于《南方文壇》2021年第1期。下文出現(xiàn)同類情況,均只注明發(fā)表刊物與發(fā)表時間。
③455670《南方文壇》2021年第2期。
④⑤7182《南方文壇》2021年第5期。
⑥《文學評論》2021年第3期。
⑦⑧《文藝研究》2021年第7期。
⑨54《文藝爭鳴》2021年第5期。
⑩《文藝爭鳴》2021年第6期。
11《文藝爭鳴》2021年第7期。
124953《文藝爭鳴》2021年第8期。
131622《文藝爭鳴》2021年第9期。
14《開放時代》2021年第6期。
15《粵港澳大灣區(qū)文學評論》2021年第1期。
17《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21年第7期。
18《文藝理論與批評》2021年第6期。
192021《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21年第4期。
23《文藝爭鳴》2021年第1期。
24《文藝爭鳴》2021年第10期。
25洪子誠:《材料與注釋》,北京大學出版社,2016。
2655《中國當代文學研究》2021年第6期。
27《海南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1年第5期。
28《文藝研究》2021年第11期。
29《浙江社會科學》2021年第5期。
3051《中國當代文學研究》2021年第3期。
31《粵港澳大灣區(qū)文學評論》2021年第3期。
3233《文藝爭鳴》2021年第4期。
344657《文學評論》2021年第5期。
35《揚子江文學評論》2021年第1期。
36《文藝研究》2021年第10期。
37張均:《從“發(fā)現(xiàn)”到“創(chuàng)造”——京劇〈紅燈記〉原型考論》,《文藝爭鳴》2021年第10期。7AAE3C01-230A-4210-88B3-CDEB3BE0DE84
38王秀濤:《故鄉(xiāng)的歸去來——新發(fā)現(xiàn)莫言早期的幾首詩》,《南方文壇》2021年第1期。
39葉煒:《中國作家協(xié)會文學講習所文學新人培養(yǎng)研究》,《當代作家評論》2021年第1期。
40蔡震:《關于郭沫若講話、報告類文稿的整理、輯錄》,《當代文壇》2021年第3期。
41費冬梅:《〈不怕鬼的故事〉的編輯、出版和傳播》,《東吳學術》2021年第5期。
42《學術月刊》2021年第4期。
43許子東:《重讀20世紀中國小說》,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21。
44許子東:《許子東現(xiàn)代文學課》,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18。
47《當代作家評論》2021年第1期。
48《文藝爭鳴》2021年第2期。
50《文藝研究》2021年第5期。
52《文藝爭鳴》2021年第1期。
60丁帆:《在“變”與“不變”之間——以格非小說為藍本剖析“先鋒派”的沉浮》,《小說評論》2021年第4期。
61丁帆:《〈平原〉:一幅舊時代文化夢遺的地圖——兼論長篇小說的“保鮮度”》,《當代文壇》2021年第3期。
62丁帆:《中國當代文學批評與闡釋的焦慮——兼論諾思洛普·弗萊的〈批評的剖析〉》,《文藝爭鳴》2021年第1期。
63程光煒:《鏡子里是自己——重溫郭小川的“檢討書”(上)》,《當代作家評論》2021年第1期;程光煒:《群眾的權力——重溫郭小川的“檢討書”(下)》,《文藝爭鳴》2021年第2期。
64李丹夢:《鄉(xiāng)土與市場,“關系”與“說話”——劉震云論》,《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21年第10期。
656667三部著作均由上海文藝出版社2021年出版。
68賀桂梅:《書寫“中國氣派”:當代文學與民族形式建構》,北京大學出版社,2020。
69賀桂梅:《新啟蒙知識檔案:80年代中國文化研究》(第2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21。
72《當代文壇》2021年第6期。
73《貴州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年第6期。
74《當代作家評論》2021年第6期。
75《文學評論》2021年第2期。
76《文藝研究》2021年第3期。
7778《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21年第8期。
79均載于《文藝理論與批評》2021年第4期。
80均載于《文藝爭鳴》2021年第2期。
81《中國比較文學》2021年第2期。
8384《南方文壇》2021年第3期。
(徐剛,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文學院、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7AAE3C01-230A-4210-88B3-CDEB3BE0DE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