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 姍

一、引言

威廉·華茲華斯(William Wordsworth)是19世紀英國浪漫主義詩人，其作品包括許多首自然詩歌。他和柯爾律治、騷塞被稱為湖畔派詩人。湖畔派是18-19世紀的英國浪漫主義詩歌流派。詩人歌頌大自然，借大自然的風景抒發(fā)自己的情感。在抒發(fā)情感的過程中批判社會現(xiàn)象。華茲華斯的詩歌優(yōu)美動人,他詩歌的特點就是寓情于境,情景交融。通過在詩歌中與大自然對話，以及對大自然真摯的贊美來抒發(fā)自己的生態(tài)觀。

生態(tài)語言學作為一門新興的學科，起始于20世紀70年代，挪威學者豪根(Haugen) 于1972年出 版 了 題 為 《 語 言 生 態(tài)學》 的著作，標志著生態(tài)語言學的正式誕生。20世紀90年代年，英國語言學家韓禮德(Halliday)號召語言學家肩負起用語言學研究應對生態(tài)問題的責任，呼吁語言學家將語言與生態(tài)環(huán)境相結合，挖掘語言生態(tài)價值。所以學界公認的有兩種研究模式：Haugen范 式 和 Halliday范式，即“豪根模式”和“韓禮德模式”。其中，“豪根模式”主要研究語言的生態(tài)性，探討語言和環(huán)境兩者的關系；而“韓禮德模式”更加關注語言對生態(tài)環(huán)境的影響[1]。生態(tài)語言學作為新的研究領域，需要研究者將語言和環(huán)境結合起來，從語言角度分析其對生態(tài)的影響。

近年來很多學者運用系統(tǒng)功能對廣告詞、新聞報道、詩詞和文學作品等語篇進行了分析，通過剖析語言現(xiàn)象來解讀各類語篇蘊含的生態(tài)哲理。自然詩歌以描述大自然為主，詩歌本身包含了許多生態(tài)語言，對其文本進行分析能挖掘出背后的生態(tài)理念。但是近些年對自然詩歌類文本進行功能語篇分析的研究不是很系統(tǒng)。又因為自然詩歌從生態(tài)觀來看屬于有益性話語，分析其中蘊含的生態(tài)思想可以幫助人類在賞析詩歌的同時激發(fā)保護自然的生態(tài)意識。鑒于此，本文擬從韓禮德系統(tǒng)功能理論中的三大元功能，即概念、人際、語篇功能對華茲華斯的自然詩歌集進行分析，在詩歌賞析的同時挖掘華茲華斯體現(xiàn)的生態(tài)理念，挖掘自然詩歌的生態(tài)價值[2]。

二、理論基礎

韓禮德的系統(tǒng)功能語法有三大元功能，分別為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

概念功能指的是用語言來表達主客觀事物的反映和過程，主要體現(xiàn)包括及物性、歸一性和語態(tài)，其中及物性是體現(xiàn)概念功能的主要語義系統(tǒng)，它又是由過程、參與者和環(huán)境成分三個關鍵要素以及六個過程組成，即物質過程、心理過程、關系過程、行為過程、言語過程和存在過程。其中物質過程指的是做某件事的過程。包括動詞、施動者、施動對象。例如 Mother close the door中，動詞close,、施動者mother、施動對象 door。心理過程是指心理活動狀態(tài)，例如He is afraid of being late! 關系過程則是指事物之間的關系，例如：The apple is red. 這樣的句子是描述屬性的，不可以調換位置；另外一種是識別類, 可以調換位置，例如 The father is on the sofa 可以說成 On the sofa is the father. 行為過程指的是人的肢體動作，如 He shouted at me! 言語過程指說話人說話的過程，例如說 She said to him, “I want to go shopping this afternoon.” 在這里面,包括說話者 (She)、受話者 (him) 以及講話內容。最后一個是描述事件發(fā)生的存在過程，例如There is a boy outside the door. 存在過程有一個參與者(boy)。

系統(tǒng)功能的第二個元功能是人際功能。指的是語言在被人類使用的過程中，成為建立和維持人際關系的工具，是社會中人與人之間有意義的活動和做事的手段。它包括語氣系統(tǒng)、情態(tài)系統(tǒng)以及評價系統(tǒng)。其中語氣系統(tǒng)是根據(jù)語言的語氣和情態(tài)以及交流物的不同，將語言句子又分為陳述式、疑問式和祈使式三種。評價系統(tǒng)又分為介入、態(tài)度、級差三個子系統(tǒng)。

語篇功能是指語言與特定語境關系相適應的功能，幫助實現(xiàn)前兩個語言功能。結構由主位(Theme)和述位(Rheme)組成。借助語篇功能分析文本的情感、進行評判和鑒賞。

三、自然詩歌的生態(tài)話語分析

《孤獨的割麥女》為華茲華斯的一首詩作。全詩共四個小節(jié)，每個小節(jié)包括8個詩行。第一節(jié)描述了割麥女在田間邊唱歌邊割麥子的和諧。第二節(jié)詩人將割麥女的歌聲比喻為“夜鶯”和“杜鵑”的歌聲，說她的歌聲能讓荒漠解渴，能讓處于寒冷的冬天的人感到春天的希望。表明詩人沉醉于割麥女的歌聲中，贊美她的歌聲和大自然融為一體，同時將割麥女和動物放在平等的位置，從側面反映出人與自然的和諧統(tǒng)一；第三節(jié)詩人連用了三個疑問來激發(fā)讀者的共鳴。雖然聽不懂割麥女唱的內容但是詩人推測出唱的和自然實踐活動有關，借割麥女來表達詩人對勞動人民的贊美；第四節(jié)描寫割麥女的婉轉歌聲不絕，詩人陶醉其中，雖已遠離割麥女，但是歌聲依然在耳邊回蕩，畫面依然在眼前浮現(xiàn)，作者早已融入到歌聲中渾然不覺，表達自己融入自然喜愛自然的情感。這對于讀者理解和尊重自然和女性，以及建立人們的生態(tài)保護意識和男女平等意識既有必要性也有一定的現(xiàn)實意義[3]。

(一)依據(jù)概念功能的及物性過程理論對《孤獨的割麥女》進行分析

The Solitary Reaper

Behold her, single in the field.(動詞Behold 看屬于物質過程)

Yon solitary Highland Lass!(solitary描述孤獨的心理過程)

Reaping and singing by herself(東西reap收割sing唱歌屬于物質過程)

Stop here, or gently pass!(stop停止屬于物質過程)

Alone she cuts and binds the grain(cut 切割bind捆屬于物質過程)

And sings a melancholy strain(唱歌sing屬于物質過程)

Oh listen! for the Vale profound(listen聽屬于物質過程)

Is overflowing with the sound(詩句中的is with 屬于關系過程)

No Nightingale did everchaunt(心理過程)

More welcome notes to weary bands(心理過程)

Of travelers in some shady haunt(關系過程)

Among Arabian sands(關系過程)

A voice so thrilling ne'er was heard(描述作者從來沒聽過這樣的歌聲的心理過程)

In spring-time from the Cuckoo-bird(關系過程)

Breaking the silence of the seas(break打破屬于物質過程)

Among the farthest Hebrides(介詞among屬于關系過程)

Will no one tell me what she sings?(tell告訴屬于物質過程)

Perhaps the plaintive numbers flow(心理過程)

For old, unhappy, far-off things(心理過程)

And battles long ago(心理過程)

Or is it some more humble lay(心理過程)

Familiar matter of to-day?(心理過程)

Some natural sorrow, loss, or pain(心理過程)

That has been, and may be again?(心理過程)

Whatever the theme, the Maiden sang(動詞歌唱sangs屬于 物質過程)

As if her song could have no ending(關系過程)

I saw her singing at her work(saw看盡屬于物質過程)

And o'er the sickle bending(心理過程)

I listened, motionless and still(動詞聽listen屬于物質過程)

And, as I mounted up the hill(作者mount up爬上山坡屬于物質過程)

The music in my heart I bore(心理過程)

Long after it was heard no more(心理過程)

表1 《孤獨的割麥女》的及物性過程分析

在這首詩的語篇分析中，參與者有詩人自己還有割麥女。從及物性分析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全詩有12處物質過程，其中Behold Reap cuts and binds saw屬于及物性動詞，描述了割麥女優(yōu)美嫻熟的割麥動作，而saw listen mounted up作為不及物動詞，描述作者在一旁靜靜地欣賞這一美好景象，詩人將割麥女和大自然融為一體，嫻熟優(yōu)美的割麥動作伴隨著優(yōu)美的歌聲，讓詩人心曠神怡。心理過程有14處，詩人在觀賞的同時心理發(fā)生了美妙的變化，尤其第二三小節(jié)心理過程較多，有歡樂、孤獨、悲傷等，表達了詩人的心理變化，在聽了割麥女的歌聲之后，從第一開始的孤獨變?yōu)榫镁貌唤^于耳的陶醉。詩人將割麥女的聲音比作夜鶯和杜鵑的歌唱，雖然聽不清她到底在唱生么，光是這美的韻調足以讓人陶醉。而關系過程則體現(xiàn)出作者雖然只是路過，早已被割麥女優(yōu)美的身影、美妙的歌聲陶醉，被大自然的風景陶醉，猶如一幅田間油畫。在華茲華斯看來，割麥女與自然都是美麗的，引入無數(shù)對于美好的幻想，體現(xiàn)出作者熱愛自然熱愛美麗的生態(tài)理念(見表1)。

(二)人際功能分析

前面我們提到人際功能包括語氣系統(tǒng)、情態(tài)系統(tǒng)、評價系統(tǒng)。其中語氣系統(tǒng)又包括陳述性句子、疑問句等。從整首詩中，可以看出作者大部分用的是陳述句，對割麥女的歌聲進行無盡的贊美。在詩的第三節(jié)一共用了三個疑問句,分別是Will no one tell me what she sings? Familiar matter of to-day? That has been, and may be again? 多處疑問句的應用起到了啟發(fā)讀者思考的作用，好像是在和讀者對話，將讀者也帶進美麗的歌聲和美麗的大自然中，從而引起讀者的共鳴。從評價系統(tǒng)來看，分為積極性話語和消極性話語，詩人大量使用了sprightly jocund bliss pleasure等積極性話語，表達出作者對割麥女優(yōu)美歌聲的贊美以及陶醉，是這優(yōu)美的聲音讓他忘記了煩惱和悲傷。當然詩中也出現(xiàn)了unhappy, battle, humble, sorrow, loss, pain,這些詞屬于消極性話語，表達出作者對勞動人民的同情和憐憫。此外，詩中提到的一些副詞和情態(tài)詞，例如“perhaps”“may”的使用表達出作者和自然對話和讀者對話，增加了詩的感染力。從整首詩可以看出割麥女與大自然的和諧，作者對大自然的歌頌贊美。

(三)語篇功能分析

語篇功能指語言與特定語境關系相適應的功能，主要分析句子中包括的主位結構和述位結構。對《孤獨的割麥女》這一語篇進行語篇分析，孤獨的割麥女“The Solitary Reaper”是語篇的宏觀主位，是整個語篇的場景，是語篇主題，是對整個語篇內容的預測。整個詩歌以宏觀主位為背景，因此，可推斷語篇的內容與孤獨、勞作、割麥女相關，成為整個語篇的背景框架。而在詩歌第一節(jié)的第一句Behold her, single in the field, Yon solitary Highland Lass!為段主位，是第一節(jié)的主旨，幫助讀者預測段落內容，以孤獨、田野、姑娘為基調，預測詩人在聆聽割麥女憂傷的歌聲的同時欣賞著美麗的田園風景。整首詩歌體現(xiàn)出華茲華斯將割麥女和大自然融為一體，對自然風光的賞析以及對割麥女歌聲以及在田間勞作的贊美。

四、自然詩歌的生態(tài)話語分析—以《水仙花》為例

(一)概念功能分析-及物性分析

《水仙花》是威廉.華茲華斯浪漫主義詩歌的又一個代表作。詩歌共有四節(jié)，前兩節(jié)描寫了美麗的自然風景。詩人將自己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將自己看作天上的云彩，在這一片水仙花上俯視著它們。表達了作者和自然平等對話。例如，在詩中The cloud wandered，the waves danced，將水仙花比作“a crowd”“a host”“a company”“They dance and toss their heads”，詩人借助水仙花的美幫助他度過了生命中的黑暗時期。下面是詩歌《水仙花》的及物性過程分析(見表2)。

表2 《水仙花》的及物性過程分析

從全詩來看，物質過程有11個，參與者是I和水仙花daffodils，在這11個物質過程中及物性動詞有tossing saw waves，gazed lie flash屬于非及物動詞，從這個物質過程中可以看出作者將自己和水仙花看成平等的，詩人俯瞰水仙的同時，水仙也在拂舞翩躚，貌似與他對話，遙相呼應。體現(xiàn)出詩人對大自然的喜愛，愿意與自然平等對話。心理過程有5個，in glee、jocund、in vacant or in pensive mood、bliss of solitude 等詩句中表達了作者從大自然的優(yōu)美風景中獲得了無限的歡樂。關系過程1個，行為過程3個，在詩句Fluttering and dancing in the breeze. Twinkle in the milky way.作者將水仙花擬人化，輕盈的水仙花在微風中搖曳舞蹈，就像仙子一樣美麗動人，凸顯出作者對水仙花的喜愛，在和自然平等對話中體現(xiàn)出積極的生態(tài)意識。

(二)人際功能分析

人際功能包括語氣系統(tǒng)、情態(tài)系統(tǒng)、評價系統(tǒng)。語氣系統(tǒng)又包括陳述性句子、疑問句等。從語氣系統(tǒng)分析可以看出，在整首詩中，作者全文使用的是陳述句，用十分肯定的語氣來表達對水仙花的喜愛之情，對大自然的敬畏之情。從評價系統(tǒng)來看，分為積極性話語和消極性話語，詩人大量使用了sprightly jocund bliss pleasure等積極性話語，表達出作者對水仙花的喜愛以及水仙花帶給自己的喜悅歡快的心情。華茲華斯表達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積極的生態(tài)觀。

(三)語篇功能分析

語篇功能指的是句子的結構分析，包括主位結構和述位結構。從生態(tài)話語分析的角度來看，對《水仙花》這一語篇的主述位系統(tǒng)的分析和整理發(fā)現(xiàn)，詩人將水仙花非人類生命體作為話題的主位[4]，體現(xiàn)了華茲華斯將人與自然都視作平等的生命體，追求與自然平等的生態(tài)價值觀[5]。

五、結語

華茲華斯是自然詩歌的代表人物，他借大自然的美來抒發(fā)自己的悲歡喜樂，充分表達出作者對大自然的喜愛之情。本文從生態(tài)語言學角度系統(tǒng)功能語法出發(fā)分析自然詩歌中的生態(tài)要素，幫助讀者喚醒生態(tài)意識以及對自然生態(tài)的贊美和敬畏之情，呼吁人類與自然和諧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