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郭曄旻 圖 胡煜?攝圖網(wǎng)
南京是江蘇省省會,有著“六朝古都”之稱,地處長江以南,距離上海不過300千米。民國以來,滬寧鐵路貫通,縮短了兩地的空間距離。但是,南京話與上海話聽著卻大相徑庭。與上海人的吳儂軟語相比,南京話明顯更接近普通話,外地人聽起來也沒有太大的困難。
在方言分區(qū)上,南京屬于江淮官話。江淮官話分布在淮河、長江之間,在地理上,是北方話與南方方言(吳語、徽語、贛語)的過渡地帶。因此,在語言面貌上,江淮官話也兼有北方話和南方方言(主要是吳語)的影響。相比北方話,江淮官話里保留了一大批具有南方特色的詞匯。比如形容“有本事”的“來事”,與“丟臉”的“坍臺”,都是人們心目中地道的吳方言詞匯,多數(shù)詞語不解釋的話,北方人是不懂的。
歷史上,南京做過明朝早期的首都、后期的陪都,清代也是兩江總督駐地,因此,南京雖然地處江蘇省江淮官話區(qū)的南端——現(xiàn)南京市下轄的溧水、高淳即屬吳語區(qū),但是南京話比相臨的鎮(zhèn)江話、揚州話帶有更多的北方話色彩。比方說,江淮官話的詞綴一般使用“子尾”,如盆子、鏟子等,南京話卻有豐富的“兒化韻”,如“娃兒”“茶杯兒”。南京話里,有的說法簡直跟北京話一模一樣。就像“孬種”“利索”這兩個詞。
這就形成了很有意思的現(xiàn)象:南京話一方面,比其他地理位置更靠北的江淮官話更受北方話的影響;另一方面,它依然吸收了好些地道的吳語詞匯。兩種不同來源的詞匯出現(xiàn)在南京人嘴里,南方、北方的說法混在一起用,南京人也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南京話對于“大蒜”的稱呼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大蒜是一種常見的蔬菜,南北方都有。只不過,南北之間對大蒜的吃法有差異,稱呼也就相應(yīng)有了參差。因為北方人主要吃蒜瓣,因此,北方人口中所說的“大蒜”,一般是指它的地下鱗莖。然而,同樣一個東西,在江南一帶的吳方言里,則被稱為“大蒜頭”。這是因為,吳方言里的“大蒜”,指的是其生長在地上部分的嫩梗與嫩葉。道理也很簡單,當(dāng)?shù)厝讼矚g吃的是“蒜苗”——北方人則稱之為“青蒜”。
偏偏這兩種不一樣的說法,居然并存在南京話里。對于地下的鱗莖,南京話與吳方言一樣稱為“大蒜頭”,而對地上的嫩梗與嫩葉,南京話又說成“青蒜”——與北方話一樣??梢哉f,這個“大蒜”非常典型地表現(xiàn)出了南京話詞匯里的最大特色——南、北方“兼收并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