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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字下廠”:20世紀50年代北京工人的掃盲識字運動

2022-10-10 10:48雷永強
工會理論研究 2022年5期
關鍵詞:文盲檔案館工人

雷永強

(忻州師范學院 歷史系,山西 忻州 034000)

民國時期,受制于政治、經濟、文化等各種現實條件,工人幾乎沒有受教育的機會。雖然自近代以來,不少民間知識分子呼吁加強平民教育,倡導“送字下鄉(xiāng)”,并以晏陽初、梁漱溟等為代表開展實踐活動,但收效甚微。國民政府也意欲加強對勞工的強迫識字教育,但效果亦不盡如人意,僅有的勞工教育補習學校大多分布在產業(yè)發(fā)達地區(qū),以北京為代表的消費城市及手工業(yè)城市更趨落后。①陳表:《中國勞工成人教育實施之考察》,載《教育雜志》,1931年第23卷第8號,第222頁。新中國成立后,面對統(tǒng)一的政治局面、強有力的中央政府和優(yōu)先發(fā)展重工業(yè)的戰(zhàn)略,工人掃盲識字取得了十分重要的歷史成就和寶貴經驗,推動了工業(yè)化進程。故探討20世紀50年代工人掃盲識字教育的歷史變遷進程及其內在路徑,對彰顯社會主義工業(yè)文化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目前學界對新中國成立后掃盲運動的研究已漸趨豐富,多側重地區(qū)研究②相關研究成果如李越:《山東省掃盲運動研究(1949—1960)》,河北大學2018年碩士學位論文;崔娜:《從文盲到識字人:1949—1959年內蒙古地區(qū)掃盲運動研究》,內蒙古大學2014年碩士學位論文;劉海霞:《1948~1958年保定市北市區(qū)掃盲運動研究》,河北大學2008年碩士學位論文。,以及農村掃盲研究①相關研究成果如滿永:《文本中的“社會主義新人”塑造——1950年代鄉(xiāng)村掃盲文獻中的政治認同建構》,載《安徽史學》,2013年第4期,第89-97頁;馬云:《農民的“文化寶本”:二十世紀五十年代農村掃盲教材解析》,載《中共黨史研究》,2013年第7期,第82-90頁;蘇澤龍:《20世紀50年代山西農村掃盲與農業(yè)生產研究》,載《當代中國史研究》,2018年第5期,第89-96頁;賈鋼濤:《新中國成立初期農民掃盲識字運動成因探析》,載《晉陽學刊》,2022年第4期,第56-61頁。。從工人掃盲運動的研究成果來看,主要集中于上海等近代工業(yè)較發(fā)達地區(qū)②王芳:《新中國成立初期上海市青年職工業(yè)余教育考察——以掃盲識字運動為中心》,載《青年學報》,2015年第2期,第76-80頁;王昊?。骸缎轮袊闪⒊跗谏虾9と藪呙そ逃芯浚?950—1956)》,華東師范大學2017年碩士學位論文;張曉?。骸对囂叫轮袊闪⒊跗谏虾5墓と藪呙ぷR字運動》,載《上海黨史與黨建》,2019年第3期,第18-22頁。,對諸如北京等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轉型的工業(yè)城市研究則相對薄弱③目前中國知網上可搜索到的公開研究成果除了上海地區(qū)工人掃盲運動研究外,僅有秦智:《新中國建立初期太原市職工業(yè)余教育研究》,山西大學2014年碩士學位論文。,對傳統(tǒng)社會主義時期工人掃盲與工業(yè)生產之間的關系,以及為何出現實際掃盲成效與國家預期相比有較大偏差的研究付之闕如。目前僅有黃利新研究了新中國成立之初北京市的業(yè)余教育,但其研究對象涉及多個群體,未突出工人群體掃盲的特殊性和掃盲與工業(yè)生產之間的關系。④黃利新:《1949~1956年北京市業(yè)余教育研究》,載《當代中國史研究》,2017年第3期,第83-93、127頁。燕文堂梳理了20世紀50年代北京市的掃盲運動簡史,從其文章結構體例來看,該文屬于大事記類文章。⑤燕文堂:《20世紀50年代的北京市掃盲運動》,載《黨史博覽》,2018年第4期,第50-54頁。有鑒于此,本文依據館藏檔案與報刊資料分析工人掃盲與工業(yè)發(fā)展二者之間的關系,探討20世紀50年代北京工人掃盲運動的路徑、成效及困境。

一、工業(yè)發(fā)展與工人文化水平之間的張力

新中國的城市建設規(guī)劃中,北京面臨從消費型城市向生產型城市轉變的任務。與之相對的是,工人群體政治、經濟地位的提升與其文化水平不相符合。尤其是作為恢復與發(fā)展工業(yè)主力的生產工人,文化學習機會卻落在一般市民及店員之后。根據姜虹對新中國成立初期北京前門區(qū)五金業(yè)206名店員文化程度的統(tǒng)計,其中三年小學及以上到初中文化程度的有187人,占被調查人數的90%以上。⑥姜虹:《北京市民家庭生活研究(1949—1966)》,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8年版,第54頁。而同時期京西礦區(qū)城子礦職工中文盲占80%。⑦《城子礦文化教育調查報告》(1961年4月28日),北京市檔案館:152-001-00515。華北農業(yè)機械廠文盲、半文盲占全廠職工80%以上。⑧任金生主編:《北京工業(yè)志·北內志》,北京: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1997年版,第578頁。石景山發(fā)電廠1949年全廠999名職工中,一字不識的文盲和粗通文字的半文盲共760人,占全廠職工的76%。⑨石景山發(fā)電總廠廠志辦公室編:《石景山發(fā)電總廠志(1919—1988)》,北京:水電出版社1989年版,第227頁。北京第一機床廠1951年全體職工中,文盲占72%,高小程度占18%,初中以上程度占10%。⑩北京第一機床廠調查組編:《北京第一機床廠調查》,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0年版,第102頁。由上可見,新中國成立之初北京生產工人的文化程度是極低的。

工人文化知識的匱乏阻礙了生產發(fā)展,極易造成人力、物力及財力的浪費。北京清河制呢廠中,“檢驗工李永珍是半文盲,在車間檢驗成品時,不會做記錄,必須有一個記錄員幫助他工作”;“供應科科長萬桐在提拔為科長后,工人領東西,自己不會記,收條、借條也不會寫,必須求別人,上面來了通知不會看”;“甚至由工人升為副廠長的趙均霑也看不懂生產報表和生產計劃表”。①《清河制呢廠掃盲工作情況報告》(1953年7月24日),北京市檔案館:152-001-00186。工礦企業(yè)領導干部不識字,在某種程度上會使其領導職位合法性受到質疑,所以更加顯示出擁有文化知識的緊迫性。石景山發(fā)電廠直接指揮生產的班長都是從工人中提拔起來的,工齡長,技術好,在群眾中有威信,但文化程度低,缺乏領導力;70多個班組長中有20%由于文化水平低而不稱職,其中文盲5人,不能掌握規(guī)程、記不清指標、看不了表章。②《中共北京市委關于石景山發(fā)電廠貫徹一長制的初步經驗向華北局、中央的報告》(1954年7月29日),載北京市檔案館、中共北京市委黨史研究室編:《北京市重要文獻選編》(1954年),北京:中國檔案出版社2002年版,第232頁。京西礦區(qū)城子礦四段助理劉振文說:“沒文化太困難了,工作、思想情況全部腦子記,礦長找我匯報我只能說當天的,以前的我一點也記不住了,真想找點時間學習文化。”③《城子礦文化教育調查報告》(1961年4月28日),北京市檔案館:152-001-00515。石景山發(fā)電廠工人趙□□不會算加減法,有時他要把許多節(jié)長短不齊的管子接成九米長,因為他不會算術,而接成了十米長或十一米長,多出來的再鋸掉,這樣費工費電又費料。④《北京市職工業(yè)余教育工作初步總結》(1950年8月),北京市檔案館:152-001-00041。華北農業(yè)機械總廠鑄工車間麻鋼爐爐工張玉合不會填表,總離不開老師傅,老師傅對他說:“你的技術很好,沒文化是個大缺點?!雹荨度A北農業(yè)機械總廠職工業(yè)余調查報告》(1953年10月12日),北京市檔案館:152-001-00186。表1為北京市各產業(yè)工會直屬單位文盲半文盲人數統(tǒng)計情況。

表1 北京市各產業(yè)直屬單位文盲半文盲人數統(tǒng)計表(1952年8月)

從表1及以上引文來看,一大批社會底層的工人,來自各行各業(yè)、五花八門,在當時要讓他們快速適應工業(yè)化生產,就迫切需要提高他們的文化水平。因此,給工人普及文化知識、提高工業(yè)生產力和生產效率成為了1949年后北京市政府工作的重點。1949年4月,中共北平市委在《關于北平市目前中心工作的決定》中提出:“各大學、中學、小學應設成人補習學校,給失學的勞動人民首先是工人以文化和政治教育?!雹蕖吨袊伯a黨北平市委會關于北平市目前中心工作的決定》,載《人民日報》,1949年5月29日,第2版。新中國成立后,工人識字教育更被置于政府工作的重要位置。1950年6月1日,政務院下發(fā)《關于開展職工業(yè)余教育的指示》,要求“職工業(yè)余教育的對象以工廠中的工人職員為主,職工業(yè)余教育的內容以識字教育為重點”。①《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關于開展職工業(yè)余教育的指示》(1950年6月1日),載《工人日報》,1950年6月4日,第1版。隨后,《工人日報》發(fā)表社論指出:“消減工人中的文盲、識字,這是要一個字、一個字、一個人、一個人去教會的。”②《廣泛開展職工業(yè)余教育》,載《工人日報》,1950年6月4日,第1版。識字教育是工人教育的起點,也是技術教育、政治教育的起點。只有培養(yǎng)了工人讀、寫、算的能力,才能進一步提升他們的文化水平和技術水平,提高工人群體的社會性和組織性,使他們能夠更有效地從事生產建設。

二、掃盲識字的開展與工業(yè)生產

掃盲識字教育自上而下地在北京市工人群體中推行,具有嵌入性。為加強對工人掃盲教育的管理,避免掃盲教育放任自流,1950年3月北京市成立業(yè)余教育委員會,在城區(qū)建立夜校及識字班。1951年1月,設立工農教育處,同時成立職工業(yè)余教育委員會負責職工學習、識字等工作。1952年7月,為配合中央推進祁建華速成識字法運動,北京市識字運動委員會成立,下設廠礦企業(yè)分會。也就是從這時起,北京市開始進行大規(guī)模掃盲運動。為取得經驗,選擇石景山鋼鐵廠、門頭溝煤礦為工人速成識字法重點試驗單位,計劃自1952年10月開始,至1954年3月共一年半的時間分三批完成識字教育。③《北京市開展識字運動逐步掃除文盲的初級計劃》(1952年7月),北京市檔案館:011-002-00245。1956年2月,為響應中央政府關于“成立掃除文盲協(xié)會是廣泛動員和組織社會力量,以適應社會主義建設的有效組織形式”④《全國掃除文盲協(xié)會成立》,載《人民日報》,1956年3月16日,第1版。的需要和任務,于18日成立北京市掃除文盲協(xié)會,吳晗任會長。工業(yè)系統(tǒng)方面,北京市工農業(yè)余教育局局長常郭如、北京市工會聯(lián)合會副主席王炯任副會長,市工會聯(lián)合會秘書處祖田工任委員,領導北京市工業(yè)行業(yè)掃盲工作。⑤《北京市掃除文盲協(xié)會委員會名單》(1956年2月),北京市檔案館:152-001-00360。在有組織的前提下,開展了北京工人的掃盲識字教育。

(一)掃盲動員

近代以來工人沒有機會學習,雖然北洋政府、南京國民政府都曾頒布過勞工識字法令,但那時工人對于掌握識字能力和學習文化知識是沒有訴求的,更多的是吃飽穿暖的現實需求,故有學者認為“民國時期普遍帶有強迫性的民眾識字訓練沒有成功”。⑥楊才林:《民國社會教育研究》,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1年版,第257頁。然而,這種情況隨著新中國成立后工人階級迅速提升的政治經濟地位而改變,國家工業(yè)化建設也需要大量有文化、有技術的工人。但文化學習具有長期性和不可強迫性,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達到效果,需要因勢利導、因地制宜的方法使學文化成為工人的共識和內在動力。因此,北京市采取了多種動員形式提升工人學文化意識,并展開掃盲識字學習。

1.文化訴苦

在提升工人學文化意識中,主要采用“廣泛動員+文化訴苦”的模式推進工業(yè)領域的掃盲。因為“掃除文盲工作是具有廣泛群眾性工作,必須堅決走群眾路線”,⑦《掃除文盲的工作必須整頓》,載《人民日報》,1953年4月9日,第1版。“文化訴苦”①訴苦作為新中國成立初期的一種民眾認同方式,學術界已有較多研究。如李里峰:《土改中的訴苦:一種民眾動員技術的微觀分析》,載《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科學·社會科學)》,2007年第5期,第97-109頁;彭正德:《土改中的訴苦:農民政治認同形成的一種心理機制——以湖南省醴陵縣為個案》,載《中共黨史研究》,2009年第6期,第112-120頁;陳益元:《訴苦、斗爭和階級劃分:革命走入鄉(xiāng)村實證研究——以湖南省土地改革運動為中心的考察》,載《史林》,2016年第4期,第147-156、221頁,等等。訴苦在不同場合、不同階段的形式和內容是不同的,但其內在性質未發(fā)生改變。由工會領導啟發(fā)工人回憶過去不識字的苦,首先在小組內進行訴苦漫談,然后找出典型,在文化訴苦大會上進行訴苦典型報告。這樣,由苦引苦,由幾個人的“訴苦”發(fā)展到全體的“階級訴苦”,其中還包括蘊含在這一苦中的受挫感和屈辱感。通過文化訴苦,鼓勵工人將由他們不識字的苦所引發(fā)的故事放進“解放前”的苦難與“解放后”的機會或感激這兩個類別中去,以喚起民眾共鳴,達到廣泛動員的效果。北京解放初期,北京第一機床廠開展文盲訴苦,迅速組織90%的文盲入學。②《堅持業(yè)余教育推動生產躍進》,載《北京日報》,1960年2月3日,第2版。“文化訴苦”并不完全被限定在政治領域,它還涉及個人的日常生活,即要提高工人參與識字學習的積極性,必須引導其將自身訴求(由不識字引發(fā)的現實生活困境)置于掃盲識字學習中,與工人個體的切身利益聯(lián)系起來,這是文化訴苦材料所展現的普遍特征。

石景山鋼鐵廠動力部工人郭德茂回憶自己剛入廠時,因不識字走了很多冤枉路,耽誤了干活,后經過三個月的識字學習,已經認識了二百來個字。他說:“過去咱光知道自己叫什么,不會寫。人家給咱寫個狗、寫個貓,咱也不知道?,F在會寫了,許多同學的名字咱也認識了,不再作那份難了!”建筑工王連增因為不識字,火車錯坐到門頭溝,沒錢買票走回來的,現在已經認識四百字,看布告、找街名、開條子,以及寫個壁報稿子都不成問題了。③穆?lián)P:《石景山鋼鐵廠的業(yè)余學?!?,載《中國工人》,1950年第9期,第44-45頁。在2011年播出的反映共和國鋼鐵工人生活的影視作品《鋼鐵年代》中,鞍鋼掀起掃盲運動動員,由岳躍飾演的勞動模范趙金鳳一角講述其父親不識字的遭遇:“同志們!舊社會三座大山壓在勞動人民頭上,國民黨反動派不管勞動人民的死活,只知道打內戰(zhàn),咱們勞苦大眾吃了多少沒文化的苦。當年我父親在一家鐵工廠做工,正趕上國民黨抓兵,那個老板拿著一張送貨單,讓我父親送到國民黨部隊里去,那個軍官拿著這張單子之后笑了,他對我父親說,歡迎你自愿當兵。”從“文化訴苦”的內容看,基本有相同的故事?。骸皼]文化”是問題,“舊社會”是根源,“參加掃盲識字”是解決方案。這其中不僅涉及政治領域的文化壓迫(指工人沒有學習的機會),也涉及工人日常生活中的文化困境(不識字之苦)。

2.典型示范與文藝宣傳

“中共向來注意通過發(fā)現積極分子,建立示范效應貫徹效能?!雹茳S道炫:《整風運動的心靈史》,載《近代史研究》,2020年第2期,第4-26、160頁。在掃盲識字運動中,通過樹立和宣傳識字先進模范的方式激發(fā)工人識字熱情。如出版學習讀物和報紙報道,集中公開宣傳北京市機械、印刷、建筑、紡織等工業(yè)行業(yè)的典型模范人物。不少工廠結合這些人物先進事跡發(fā)動工人討論,興平機械廠42歲老工人王常茂本來不愿意參加學習,經過學習新華印刷廠工人陳文忠的事跡后,他說:“陳文忠55歲了還堅持學習,我才42歲就不想學習,太不應該。”①《中共北京市委關于北京市職工教育問題向中央的報告》(1960年4月28日),北京市檔案館:001-005-00344。京西礦區(qū)組織報告會,學習一位50多歲老工人識字學習的收獲。其他工人聽了報告會說:“五十多歲老工人能學成功,我也一定能學好?!雹凇端俪勺R字法在工人中是完全可以獲得優(yōu)越成績的——北京市四個工人業(yè)余速成實驗班的總結》(1952年8月15日),北京市檔案館:101-001-00375。中國是一個道德社會,這種道德社會往往是通過培植和塑造道德楷模來鼓勵民眾的。新中國成立后,這種道德意識繼續(xù)影響著民眾的思想和行為。在掃盲識字中樹立學文化模范的目的就是要利用模范的示范效應來教化更多的工人加入學文化行列,而且學文化模范都是工人身邊的“熟人”或來自同一階層,這就很容易將模范經歷帶入自身,打消工人識字學習的畏難心理。

另外,為帶動更多的工人積極加入識字隊伍,在掃盲運動中,還注重采用大眾喜聞樂見的宣傳形式。西山礦機電組工人創(chuàng)作了順口溜《學習的機會今來到》,門頭溝城子礦工人創(chuàng)作了快板劇《業(yè)余學校》,通過采用歌曲、快板、歌劇和相聲等通俗易懂、喜聞樂見的表演形式,對掃盲識字進行宣傳。文藝宣傳對于工人來說,是一種最有效的宣傳形式,不僅豐富了工人的文娛生活,還可以“寓掃盲于娛”。

(二)掃盲識字成效

通過提升工人學文化意識和廣泛動員組織,參加掃盲識字學習的迫切性內化為工人群體的自覺行動,從而使北京工人的掃盲識字取得顯著成效。僅1950年,全市廠礦企業(yè)就建立職工業(yè)余學校35所,區(qū)辦業(yè)余學校16所,配備專職干部、教師400余人,學員達3.5萬余人。③《當代北京工業(yè)叢書》編輯部編:《當代北京工業(yè)》,北京:北京日報出版社1991年版,第260頁。1953年,北京市共掃除工人文盲7091人。年終時,人民印刷廠、燕京造紙廠基本上已經掃除了文盲,第一機床廠、第二機床廠文盲半文盲已基本全部入學。④《1953年北京市廠、礦、企業(yè)職工業(yè)余文化教育的幾個問題》(1954年1月),北京市檔案館:101-001-00413。據石景山發(fā)電廠1954年底的統(tǒng)計,全廠文盲、半文盲人數由1949年占職工總數的76%下降到3.2%,全廠具有小學文化程度的工人達到566人,約占當時工人總數的82%。⑤《解放初期的職工業(yè)余教育》,載中共北京市委黨史研究室編:《社會主義時期中共北京黨史紀事》(第1輯),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21頁。1959年北京工人中的文盲從解放初的80%下降到18%。⑥《王炯同志在北京市職工業(yè)余學習積極分子代表會議上的講話(草稿)》(1959年12月17日),北京市檔案館:101-001-00751。石景山發(fā)電廠到1960年末,基本上掃除了青壯年和生產骨干中的文盲和半文盲。據統(tǒng)計,從1950年到1960年全廠共掃除文盲和半文盲412人。脫盲后的青壯年工人即升入高小班學習,做到掃盲一批,升學一批。⑦石景山發(fā)電總廠廠志辦公室編:《石景山發(fā)電總廠志(1919—1988)》,北京:水電出版社1989年版,第228頁。同年,北京市工礦企業(yè)職工中非文盲的比例已經達到88%,基本接近掃除文盲的標準。⑧《市教育局黨組、市總工會黨組關于目前工礦企業(yè)掃盲工作的報告》(1960年10月21日),北京市檔案館:001-005-00344。以至于埃德加·斯諾于20世紀60年代重返北京時發(fā)現,“新建工廠中的工人幾乎都是中學(高中)畢業(yè)生”。①埃德加·斯諾著,賀和風譯:《漫長的革命》,北京:東方出版社2005年版,第22頁。這也從側面反映了北京工人掃盲及業(yè)余文化教育成效。

新中國成立初期,對工人文化教育的頂層設計是“兩條腿走路”:一是掃盲識字教育;二是技術教育。而且掃盲識字與技術教育是互相作用的,掃盲識字是基礎,技術提升是手段,工業(yè)生產是目的。事實證明,工人群體的掃盲識字教育,推動了北京工業(yè)的發(fā)展。北京第一機床廠劉萬林1952年進廠當徒工,從當年開始到本廠業(yè)余文化學校學習,基本上能堅持上課,在學習高中文化課程時,自學看完了刨工工藝學、銑工工藝學等技術書籍。②北京第一機床廠調查組編:《北京第一機床廠調查》,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0年版,第264頁。石景山鋼鐵廠動力部鉗工于相魁原來是文盲,經過4年學習,已達到初中文化程度,能看技術手冊,并利用所學的數學、物理知識,研究配出了悶鋼用的藥,改裝破舊的折斷器為新的,裝制了西門子發(fā)電機上的整流子。③《北京市總工會宣傳部關于廠礦企業(yè)業(yè)余文化學習時間問題的報告》(1954年12月),載北京市檔案館、中共北京市委黨史研究室編:《北京市重要文獻選編》(1954年),北京:中國檔案出版社2002年版,第847頁。石景山鋼鐵廠工人劉寬芳、馬永山、閆春元、田樹成因識字而學會了計算工作,解決了生產中的計算問題,被提拔為干部。④《1953年北京廠礦企業(yè)職工業(yè)余文化教育的幾個問題》(1954年1月),北京市檔案館:101-001-00413。京西城子礦1950年72名工人被提拔為干部,其中文盲55人;而到1952年72名工人被提拔為干部時,文盲僅為2人。而且由于工人文化水平的提高,這個礦的年產量由1949年的7萬噸,增加到1960年的103萬噸。采煤過程原來是手工操作,現在已經實現了生產過程的機械半機械化。⑤《城子礦文化教育調查報告》(1961年4月28日),北京市檔案館:152-001-00515。由掃盲識字作為起步促使一線生產工人文化和技術水平得到提升,文化知識與技術革新的結合,使得技術進步不再僅憑工人的生產經驗,在工業(yè)生產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三、掃盲識字困境及成因分析

掃盲識字推動了北京工業(yè)生產的發(fā)展,但在“首都要帶頭,掃盲速度要加快”的指示下,掃盲出現偏差。北京第一棉紡織廠樹立識字“滿堂紅”車間后,細紗車間入學人數第二天由75%提高到92%。⑥方生、超南:《棉紡工廠一心要掃盲》,載《北京晚報》,1960年1月16日,第2版。四零一廠“大躍進”期間提出“苦戰(zhàn)20天,成為基本無文盲廠”的口號,通過增加課時、大量組織工人入學、組織輔導員訂立包教保學合同的形式,宣稱在20天之內掃盲成果已經超過了1952年至1957年掃盲成果的總和。⑦《四零一廠大辦業(yè)余教育》,載中共北京市委黨史研究室編:《社會主義時期中共北京黨史紀事》(第3輯),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321頁。由此可預見的是,這種突擊式、運動式地提高掃盲入學率,持續(xù)性及效果都值得懷疑。不少工廠宣稱已經完成掃盲任務,但在掃盲成果檢驗中發(fā)現,工人識字合格率不高,出現“夾生”“復盲”“返盲”現象。石景山鋼鐵廠業(yè)余學校八角村分校招收的是純運輸業(yè)工人,入學前,學員中純文盲占總數的82%;經過172個學時的學習,經測驗后,無一人能達到脫盲標準,不得不重新采取措施進行補課。①王來貴:《建國初期石景山地區(qū)的掃盲運動》,載何祥生、陳光藻等編:《北京成人教育史志資料選輯》(第3輯),北京:中國建材工業(yè)出版社1993年版,第257頁。1960年京西煤礦檢查團在7個單位抽測了184個學員,識字合格率只達68%,聽寫合格率只有28%。②《關于1960年上半年廠礦企業(yè)掃盲工作情況及意見》(1960年7月28日),北京市檔案館:101-001-00142。掃盲初衷與實際效果之間出現巨大落差。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由于新中國成立初期國家、工廠、工人三者的共同作用。

(一)工人缺乏識字動力

北京工人中文盲、半文盲人數較多,而新中國工業(yè)及城市建設又迫在眉睫,掃盲教育任務很重。與之相對的是,雖然新中國的成立從制度上對傳統(tǒng)進行了大破大立,但卻未能迅速改變民眾觀念,掃盲識字面臨著北京工人年齡、文化習慣、學習心態(tài)的異質性。有的工人聽說工會要在業(yè)余時間組織識字班,即普遍反映:“過了半輩子了,又讓我們上學哪行!”“讓我學習還不如多干一點鐘活呢!”還有的說:“這么大的歲數,又當學生,教員一問不會多么難看呢?”石景山鋼鐵廠工人李志明說,“我四十多歲,不識字也沒餓死,吃點喝點算了吧!學什么勁兒”③《速成識字法在工人中是完全可以獲得優(yōu)越成績的——北京市四個工人業(yè)余速成識字實驗班的總結》(1952年8月15日),北京市檔案館:101-001-00375。,“學不學習不吃勁,不識字一樣干活”④《一定要在兩三年內掃除首都的青壯年文盲(北京市掃除文盲運動宣傳參考提綱)》(1956年2月),北京市檔案館:152-001-00364。。北京電子管廠一些老工人說:“歲數大了,腦筋不好使了,再學也是白搭?!薄斑@么大年紀還學什么勁?沒用!”“我也不想奔八級(工),夠吃夠穿就行了!”⑤《關于北京電子管廠職工思想情況的典型調查及加強職工政治思想教育工作的初步意見》(1957年7月30日),北京市檔案館:079-001-00044。還有的工人說:“當一個工人要什么文化。”有的翻砂工說:“我們干的是大路活,學什么勁!”⑥《王炯同志在北京市職工業(yè)余學習積極分子代表會議上的講話(草稿)》(1959年12月17日),北京市檔案館:101-001-00751。北京農業(yè)機械廠油漆工張鐵義說:“不殺頭我不學習?!雹摺侗本┦虚_展職工教育工作檢查情況的報告》(1960年3月23日),北京市檔案館:101-001-00141。清河制呢廠工人吳根奎則說:“讓我掏大糞我也不愿意學習。”⑧《清河制呢廠掃盲工作情況報告》(1953年7月24日),北京市檔案館:152-001-00186。以上工人對掃盲的態(tài)度基本可以代表北京工人群體的心態(tài)。新中國的成立,不僅使工人在政治上迅速改變了近代以來處于社會底層的位置,各項工資制度及社會保障制度的逐步建立也使工人在經濟上得以翻身,同時也使工人有了“鐵飯碗”的生活保障。當時的狀況對于工人的生活體驗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滿足,也激發(fā)出工人前所未有的生產熱情。與此同時,這種生活狀態(tài)加上生產經驗,導致工人們認為文化學習與生產勞動之間并沒有直接關系。缺乏對識字重要性的認識,故沒有識字的動力。而在參加識字學習的工人中,也存在著識字學習是廠領導指派下來的任務,“行政號召,不得不去”,“應付差事”⑨北京第一機床廠調查組編:《北京第一機床廠調查》,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0年版,第264頁。的學習態(tài)度。工人沒有參加掃盲識字的內生驅動力,不僅影響了識字學習出席率,也使掃盲效果達不到預期。

(二)基層組織者重視不夠

工廠領導不能持續(xù)加強對掃盲工作的指導,導致廠內學習時緊時松。有的工廠領導認為,“掃盲是附加任務,是臨時任務”①《中共北京市委對市工農教育局黨組關于北京市掃除文盲規(guī)劃的批示》(1956年4月29日),載北京市檔案館、中共北京市委黨史研究室編:《北京市重要文獻選編》(1956年),北京:中國檔案出版社2003年版,第135頁。,“這里是工廠,不是學?!雹诒本┦锌偣慕滩浚骸兑荒陙砺毠I(yè)余文化教育工作總結》(1953年1月18日),北京市檔案館:101-001-00375。。長辛店鐵路工廠領導在動員工人參加掃盲識字時認為:“干嗎還要動員報名呢?干脆不識字的都讓去學習得了。”③《長辛店鐵路工廠速成識字運動沒有搞好》,載《北京日報》,1952年11月12日,第2版。存在強制參與,且并沒有考慮工人實際生產生活狀況的情形。還有一些工廠領導干部為了完成掃盲任務,不顧工人實際生活及文化水平情況,強行“攤派”學習,導致不少工人被“規(guī)劃”“分析”進掃盲任務中。在五四一廠和京西煤礦,對于“離家遠”“年歲大”“家務事多”的工人,工會小組開會討論,認為“這不算困難”“這點困難應當克服”……經過“分析”,有些工人只好硬著頭皮去學習。石景山鋼鐵廠還有“蹲低班”的現象,有的工人不愿意學,又怕被說落后,于是“蹲低班”,即有的本來是初中文化程度,卻上了識字班。④《工農業(yè)余文化教育匯報》(1956年11月),北京市檔案館:153-001-00320。廠礦領導應是基層掃盲識字的組織者和實際執(zhí)行者,工人掃盲識字教育成效如何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基層的落實情況。如果領導層不重視,則會使該廠掃盲識字工作流于形式,加上工人出現的抵觸學習心態(tài)不能夠及時糾正,更會使掃盲成效出現偏差。

(三)工廠會議頻繁

工廠不僅承擔著生產職能,還綜合了政治、經濟及社會管理的各項職能。這些職能通常是通過廠內各類會議傳達實現的。因此,工廠中為討論生產計劃、生產定額,貫徹生產責任制,組織工人宣傳統(tǒng)購統(tǒng)銷、過渡時期總路線、憲法報告會等,以及評獎、評選勞動模范、整頓勞動紀律和籌備各種節(jié)日慶?;顒樱瑥亩匍_各種會議及進行義務加班,導致工人識字教育的時間被侵占,停課、缺課現象經常發(fā)生。1950年京西煤礦一個業(yè)余學校,5天之內,工人被叫去開會有14次之多。⑤《北京市職工業(yè)余教育工作總結(節(jié)錄)》(1951年3月30日),載何祥生、陳光藻等編:《北京成人教育史志資料選輯》(第1輯),北京:中國建材工業(yè)出版社1993年版,第48頁。北京被服廠在1950年4月25日,有25人去聽報告而缺課,占缺課總人數72人中的34%;機械第一分廠在4月28日有28人因加班缺課,占缺席人數70人中的40%。⑥賀建基:《怎樣減少缺課現象》,載教育資料叢刊社編:《怎樣辦好工人業(yè)余教育》,北京:新華書店1950年版,第40頁。在抗美援朝運動中,長辛店鐵路工廠在1951年4月的這一個月內,全廠90%以上的工人每人至少聽了三次時事報告,參加了兩次座談會、五次討論會、四次檢查愛國公約、五次晚會,聽講解漫畫兩次,看壁報、漫畫兩次,學習問答櫥窗一次、黑板報四次,接受宣傳員的個別談話兩次,如果再把每天聽讀報一次計算在內,那么每人至少受到60次抗美援朝宣傳教育。①《長辛店鐵路工人普及抗美援朝宣傳工作(運動)的初步經驗》(1951年5月20日),北京市檔案館:001-012-00080。根據1954年對21個廠礦企業(yè)的調查,上半年每周學習4小時至6小時的有三家單位,不足4小時者共四家單位,其余均為4小時。其中20個單位在上半年都停過課,停課3%~10%的有8個單位,14%~25%的有7個單位,26%~60%的有5個單位。大部分單位的每周實際學習時間僅有兩三個小時,甚至更少,如人民印刷廠平均不到一個半小時。②《工礦職工業(yè)余文化教育1954年上半年工作匯報和下半年工作要點》(1954年9月27日),北京市檔案館:101-001-00446。京西城子煤礦全年應上課204小時,實際只上了130小時,每當需要擠出時間開會時,領導就說:“找業(yè)余學校商量,把他們的課停了?!雹邸冻亲用旱V業(yè)余學校的上課時間怎樣獲得了保證》,載《北京日報》,1954年11月11日,第2版。國棉二廠1955年10月份的統(tǒng)計數據顯示,干部、工人除生產和文化技術學習時間外,每周參加會議的時間:一般工人為6小時左右;普通黨、團員為8小時左右;小組長一級為12小時左右;車間委員一般為16小時左右;而黨、團支部書記,工會主席則達20小時左右。④王雨洛:《工廠里的會議能不能減少》,載《人民日報》,1956年2月11日,第2版。有時還占用星期日休息時間開會,工人稱之為“開黑會”。

掃盲進度的拖沓影響了工人的學習情緒,導致出席率下降。人民印刷廠1953年下半年的數據顯示,8月份出席率為80.9%,9月份便降到73%,10月份為69.8%,11月份為67.5%。⑤《北京市總工會宣傳部關于廠礦企業(yè)業(yè)余文化學習時間問題的報告》(1954年),載北京市檔案館、中共北京市委黨史研究室編:《北京市重要文獻選編》(1954年),北京:中國檔案出版社2002年,第848頁。如果人民印刷廠按照一學期只學習38課時進行掃盲,掃除一個文盲至少需要5年時間,比每周能保證4小時學習的單位要多花兩年半的時間。石景山發(fā)電廠按照1954年每月8小時學習時間計算,一個工人文盲要達到高小畢業(yè)程度,大約需要4年多(掃除一個文盲最少需要380小時到400小時)。⑥《保證職工有業(yè)余學習的時間》,載《人民日報》,1956年3月3日,第3版。針對這種情況,北京市總工會提出應改變職工業(yè)余文化時間被侵占的情況,并要求“保證每周學習4小時”。⑦《當代北京大事記(1949~2003)》,北京:北京出版社1992年版,第75頁。但是在此之前,1952年速成識字法全面推行時,規(guī)定工人課堂學習時間是每周8小時。⑧《全市普遍開展工人速成識字運動,各單位的領導干部必須加強領導》,載《北京日報》,1952年11月12日,第2版。甚至1954年和1955年,北京市教育局要求保證職工每周學習6小時。⑨北京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北京志·教育卷·成人教育志》,北京:北京出版社2001年版,第231頁。因此,持續(xù)的政治學習與廠內各類會議,像一根橡皮帶,緊緊地把干部和工人捆綁在一起,在要求保證生產正常進行的情況下(有時還需要加班),擠壓了工人參加文化學習的時間,不可避免地影響掃盲的進程和成效。

(四)生產與生活環(huán)境復雜

工人的生產與生活環(huán)境是復雜的,工人上班消耗時間多少、勞動強度高低、業(yè)余學習時間安排的合理與否都直接影響工人學習情緒和效果。有些工廠工人居住集中,勞動強度不高,業(yè)余學習時間就多,該類廠掃盲識字任務完成得較好。如石景山發(fā)電廠工人每周學習4次,每次學習3小時;農業(yè)機械廠工人學習時間在早上,每周6天都學,從早上6點40分學到8點15分,上兩節(jié)課,8點30分上班。對于這樣的安排兩廠工人都比較滿意。但是有的工廠學習時間安排不合理、工人上下班往返的距離較遠,導致工人們學習情緒不高,效果也差。五四一廠每周學習3次,每次3小時,再加上每天上班時間15小時左右,多數學員沒時間復習功課,有三分之一至一半的工人不能按時完成作業(yè)。第一機床廠的工人大部分住在東郊,每天上下班走路就得2小時,每周學習4次共12小時,在學習的日子里工人早上5點多就要起床,晚上8點多才能回到家,有的工人說:“回家吃過飯,沏上茶,來不及喝就睡著了?!雹佟豆まr業(yè)余文化教育匯報》(1956年11月),北京市檔案館:153-001-00320。城子礦文盲較多,但工種的差別導致工人學習效果也不同(見表2)。采掘工和運輸工都從事特重體力勞動,每天工作時間在14小時左右,根本沒有額外時間參加識字學習;而機電工從事重體力勞動,輔助時間與會議時間較前兩者少,因而可以參加學習。②《北京師院調查廠礦掃盲記錄本》(1958年12月16日晚訪城子礦黨委副書記張□□),北京市檔案館:147-003-00091。

表2 城子礦分工種勞動條件比較

綜合來看,受制于工人識字自覺意識差、工廠領導不重視,以及各種會議、工廠生產和工人生活環(huán)境等主客觀因素的影響,國家期望與實際掃盲成效之間仍有較大落差。

四、結語

20世紀50年代北京工人的掃盲識字運動,是工人繼身份翻身、經濟翻身之后的文化翻身,而掃盲識字是文化翻身的啟蒙與基礎,也是工業(yè)生產提升的基石。透視這一時期北京工人掃盲運動的歷史發(fā)展軌跡,在政府主導、工人參與、強制推行的運動模式下,掃盲運動基本達到了提高工人文化水平、促進工業(yè)生產發(fā)展的目標,同時也實現了政治教育與社會教育的統(tǒng)一。在這個過程中,掃盲教育從“文化訴苦”到“識字運動”再到工業(yè)生產,折射出一條清晰的邏輯軌跡,即工人作為“國家的主人”、生產的主力,必須掌握相應的文化知識與技術能力,為生產發(fā)展做出貢獻。而北京工人掃盲識字運動中革命手段的經?;?、方式的多樣化,與掃盲成效的階段性和不穩(wěn)定性,不僅隱含了在掃盲識字問題上,國家、工廠、工人三者間的復雜關系,也反映了國家期望與實際效果之間仍有較大落差。所以,這一時期北京工人掃盲識字運動呈現出革命化、泛政治化與波浪式前進的特點,這是新中國成立初期客觀社會環(huán)境和急速實現國家工業(yè)化愿景綜合作用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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