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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有只麻雀在叫

2022-11-08 14:55:03阿盞
野草 2022年6期
關(guān)鍵詞:祖母寫字細節(jié)

祖母是個滿肚子故事的小腳老太太,冬天頭上頂一塊黑頭巾或戴一頂黑包帽。祖母目不識丁,但講故事繪聲繪色,還給我唱過蓮花落。以我的判斷,祖母的氣質(zhì)是文藝的。懸空寺,人參娃娃,孫悟空,娘娘廟,鬧土匪……好多,我至今記得。唱蓮花落那次,是冬天。祖母坐在當門小床上吸著煙。祖母把煙袋嘴從嘴里拔出來,唱起來。祖母一開唱,或開始講故事,我就覺得祖母不是平常的祖母了,似乎脫離了瑣碎的生活,沉浸到一種氛圍里去,光彩奪目起來。有時候,我特別想看看年輕的祖母,我就迷離飄忽地站在某處,格子窗上,或樹丫上,要不,祖母去哪里我跟著祖母飛哪里,去看看祖母有聲有色的一生。

祖母愛聽戲聽書。冬天,說書的來了,碾屋里高掛起汽燈,碾盤上、地上坐滿人,磙子上、窗子上被我們小孩子占據(jù)。瞎子拉起胡琴開說了。記憶里走鄉(xiāng)串戶說書的都是瞎子。胡琴悠悠揚揚在夜色里蕩,樹們靜默,夜鳥蜷在樹影里。說響馬傳、白衣羅成、三板斧程咬金、勇猛秦瓊,也說鬼狐。

六歲的我是祖母的小不點兒。祖母走哪領(lǐng)我到哪。趕集,我們?nèi)埣ニぜ?。張集九里地,水堡六里地。過了董莊那個大莊就到了張集了,張集是個大集。累了,祖母就坐在路旁樹陰里搖著蒲扇歇一會兒。我坐在祖母身邊。祖母穿白褂子、黑綁腿褲。祖母也罵我,是被我氣急了又沒法子的那種罵;罵過后祖母仍疼我,仍會燈下給我講故事。冬夜總在一個個故事里飛度。冬夜悠長悠長,烘子在床上烘著熱被窩。

祖母給了我足夠的愛和耐心。對于一個孩子來說,愛是最好的出路。有了愛,靈魂就能冒著煙兒、開著花地從那條出路開出來,走上更開闊的路。

我看的第一本大書是《水滸傳》,在祖母床尾的柜子上發(fā)現(xiàn)的。煙黃色的書頁,沒有封皮封底,豎版,繁體字,老舊得不成樣子。我不認得繁體字,但猜著蒙著也讀完了。祖母說,這書塞在被窩里才逃過了“破四舊”那一劫。我渴望讀書,但真正讀書的機會極少。我最好的書是祖母。

如果說世間真有帕烏斯托夫斯基說的金薔薇,那這金薔薇應(yīng)該是祖母給我的;或者說,金薔薇本來就在,是祖母擦去它表面的灰塵,讓它金光閃動起來。

誰人一生里,都有個對自己影響至深的人。我一直覺得我喜歡寫字這件事,是受祖母影響的。

姐說,你咋啥都記得。

沒有啥都記得。以我的敏感一定記得某個閃閃發(fā)光的細節(jié),或事物的某個瞬間,記住它們給我的感受。也許那個記憶還有點模糊,但時間引導我把它看清,并寫出來。

鄉(xiāng)下的秋季,我會見到美麗的云朵,它們一朵一朵飄過天空,有的就像從鄰家屋脊或煙囪里冒出來的。今天早上,拉開窗簾的一瞬,我看到金色的朝陽照射在葉子泛黃的榆樹上,明亮的金黃疊加著金黃。太平鳥和麻雀在樹里叫著,有雞鳴、狗吠從小鎮(zhèn)子另一面?zhèn)鱽怼N业墓氛趶B屋前睡得香甜,毛乎乎的大尾巴伸展著。我有許多相似又不相似的這樣的早晨。于是,這個早晨的諸多細節(jié)進入我的視野,儲存在我的寶庫。我喜悅而輕松,身體像裂開一道縫,光從裂縫照耀進去。

我敏感地記住了那些感覺,那些感覺潛伏在身體的某處。當它被觸發(fā),就能沿著它一點點回溯,還原情景。但回憶起來的與當時發(fā)生的不完全是一回事。因為被過濾,它加進了我的主觀情感和審美,說出來或?qū)懗鰜淼囊巡皇侨?,它被取舍過了。比如,榆樹可能變換了位置,狗可能睡在樹下。

所以說,不是我記性好,而是我在記憶的底子上把事情又重新安排了一遍,省略或突出了其中某個部分。這一部分,也許是祖母東園里的杏花,也許是星辰滿天的秋夜祖母和姑姑們在月下;也許是翠蓮家土墻上的一窩馬蜂,它們蜇過我,蜇得我嗷嗷叫。

在記憶上,我與姐的不同,可能就是我能抓住感覺,一點一點找回去。實際是,即使兩人共同經(jīng)歷一件事情,也不會有相同的過去。每個人都深陷在經(jīng)歷過的事件中無法觸及旁人。

我喜歡發(fā)呆,想各種事。開心的,不開心的。我時常把發(fā)呆時想到的記下來,寫到紙上。這是樂趣,是被傾聽,由紙的潔白空闊來聽取。這記錄一瀉千里也好,字斟句酌也好,寫完我就感到舒暢輕松。那感覺,應(yīng)該像策馬恣情奔馳后躺倒在草地上遙望藍天,放松,慵懶,且愉悅。如果記錄下來的恰好有人喜歡看,并叫個好,那就美滋滋了。至于內(nèi)容,我明了我的局限,無非一個小我在自家院子里嘰嘰噥噥。

我毫不掩飾寫字的目的,只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好,更快樂和開闊。讀書寫字讓我感覺自己像一棵樹,越來越茂盛,枝丫迷離,光影斑駁。

姐說:快別寫你那些字兒了,好好養(yǎng)養(yǎng)身體。姐管我寫的文章叫“字兒”。姐更希望我健康。姐哪知道這里面的好。

文字是天賜,也是偶然。記憶需要一個觸動它們的美麗瞬間,再用文字把它們復活。

巴爾扎克說:應(yīng)該永遠追求美。美,屬于所有人。

祖母的小莊子到處是寶藏。

它幾乎埋藏著我所有溫暖綺麗的夢想,它暗藏著通道。在那里,我可以是精靈,也可以是風,是花朵或游魚或飛鳥。我自由來去。及至長大,只要想起那小小的莊子,就感覺歡快明亮,就長出翅膀。我總覺得我有雙翅膀在脊背上,它一直長在那里帶我飛。

小莊子光明閃亮地漂浮在大片麥田之上。

大片大片的麥田,平鋪在大地上的麥田,深邃的麥田,飛行的麥田。還有更深的,一栽進去就把我埋沒的油菜花田。莊子東頭,那片荻花穗子總是閃動粉色的光芒,它旁邊的棠梨樹,春天把雪白雪白的花枝伸到高高的碧空里,戳進藍天里。一大片碧藍的天空舉在開花的梨枝上,風來吹它,蜜蜂來繞它,花香鼓蕩著它。還有蟬,大白楊,桑和桑椹,雕花大青石,指甲蓋大的游動的水鱉。祖母的杏花,青瓦。

槐花。楝子花。梧桐樹。

梧桐樹里碧綠的月光和風聲。

處處飛舞的,都是靈動的翅膀啊。

祖母的莊子喂養(yǎng)了我。童年的我只在那兒待了短短四年,它卻讓我某一方面的氣質(zhì)凸顯出來,附著在人身上成為底色。我說的氣質(zhì),是心理學上的,與神經(jīng)有關(guān),與美不美無關(guān)。

俗常的我木訥,看起來也不伶俐,但我擅于想象。我想象起什么來就像坐在葉子上,還像乘著風,也像乘著河流,去無邊無際里飛翔。那是我的世界。我獨有,誰也看不到拿不走的世界。是我的,我的秘密。

一開始我不知道我擁有這些,后來慢慢發(fā)現(xiàn):原來我還是這樣的。

我第一次想要表達點什么是在初二。寫家鄉(xiāng)桃花,魚塘,實際寫的是想象中祖母莊子的樣子?,F(xiàn)在看,那文章當然丑得要命。但它于我,是開啟了一扇門,是第一次把想象落實在文字里,過程冒著泡兒發(fā)光。

我是在祖母堂屋西間的梳妝臺桌子上寫的。那張黑色梧桐木梳妝臺很老了,小抽屜上的鐵片拉手嘩泠嘩泠響,繁復的雕花插片也拔掉了。桌子另一邊,擱著一個麥草編的小雞蛋囤兒,囤底上擱過銀簪子銀叉子銀穗子,還有銅錢。父親說,還應(yīng)該有袁大頭,但我不記得袁大頭,也許祖母放在了另一個地方。那雞蛋囤也是我的一個秘密基地。我常伸手到里面神秘的暗黑里摸索,最多的是摸出銅錢扎毽子。我不知道的是,我伸進去的手觸摸到了舊事,它們纏繞在手指上,一輩子褪不去。

祖母那屋子從前是有名的青瓦屋。我童年時它已經(jīng)很老了,屋里昏暗??汕∏∧腔璋?,造就幽深神秘、一眼看不到頭的景象。我在祖母的青瓦屋發(fā)著呆,也寫出了第一篇我自己的文字。祖母的青瓦屋和小莊子陪伴我,也塑造我,激發(fā)我氣質(zhì)里與之相應(yīng)的部分。

祖母的小不點兒已經(jīng)長大,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兒子兔。記不得兔那時幾歲,總之相對輕松,有閑暇照顧自己了。就像石頭縫里的小花,我終于可以安心開一開自己了。

那一年,心里總有個聲音喊我,要我讀書。于是,我開始讀霍達的《穆斯林的葬禮》,還有別的。躺在炕上讀,這邊躺著讀累了翻到那邊讀,那邊躺著讀累了翻到這邊讀。讀書使我通體舒泰。那感覺挺迷人。

兔呢?兔撒歡似的和小伙伴在他的童年飛跑呢,用不著我顧看。

看,事情不用著急,某件事情該發(fā)生了,它就發(fā)生了。許多事我覺得事先都是安排好的,甜的,苦的,一聲不響的,號啕的,它們就在經(jīng)過的路上等著人經(jīng)過。需要的只是等待。

大約兩三年后,寫字這事也以這樣自然的姿態(tài),重新回到我的生活中。一個本子,一根鉛筆,我從秋天勾勾抹抹到春天,最后,春天的花春天的風,都要開在本子上吹到本子上來了。我初具人形。這之前,我覺得自己更像一件物品,被一只大手撮著,扔到生活這只大缸里沒命撲騰,終日看不見自己。

我為此開心。

我只能稱那是寫字。我不把自己寫文字這種事叫寫作。一想到叫寫作,我就開始繃緊,感覺沒了活力。寫作太大,太堂而皇之正襟危坐了,我怕得緊。我游游蕩蕩、散散漫漫。我是頭野地里不拴籠頭的驢,怕被圈起來不自由。

那時我正使勁成長,使勁斗爭。有沒有過這感覺:人活到某個階段,會迷茫,總要和自己斗一斗,重新找尋方向上路,有時甚至會斗得焦頭爛額。斗明白了人就通透了。斗的時候,一些話、一些事總在腔子里鼓蕩。一個話頭,一點小事;幾句話,幾件事;再后來,成片成片的話和事。成片的話和事變多變擁擠了,它們要把腔子擠破了。于我而言,有那么一天,就是擁擠得非寫下來不可了。像一道光,像撕開一個縫隙,文字轟隆隆翻滾出來,停不住。

寫字很暢快,暢快得心里像有風在吹,有草在發(fā)芽。我像一個不接外包的泥瓦匠,在自家院子里,自顧自碼磚,抹灰,勾縫。庫爾特·馮內(nèi)古特說:“閱讀和寫作是迄今為止人類發(fā)現(xiàn)的最有營養(yǎng)的冥想形式。”是這樣。

那道光,那個縫隙是打著呼哨來的,呼哨之后跟著千軍萬馬。這時候,可得掌好眼力,不能來到跟前的都是兵,錦帽花眼不中用的得及時踢出去。足夠?qū)P?,在這狀態(tài)下,會自覺知道哪些該寫,哪些不該寫,會把那些閃爍而來又無關(guān)緊要的踢開。那道光,那個縫隙是不是就是靈感,掌好眼力是不是就是布局謀篇呢?

我感覺我自此有了根。

而這時,距離祖母給我講故事已是幾十年,祖母故去也已經(jīng)二十年。這寬闊的幾十年里,我時而激昂奔馳,時而低迷徘徊,但我最終回到自己最初的興趣,回到自己。就仿佛祖母一直沒有離開。

有一年,我斷斷續(xù)續(xù)讀張愛玲。不讀張愛玲的上午就在窗前曬太陽,把頭枕在椅背上看一朵一朵云彩飛過窗子。周圍靜得什么似的,世界靜得什么似的。窗前對我來說是塊寶地,把什么都能拋在腦后身后的寶地。

被我拋在腦后的還包括一位坐我對面的姐姐。那姐正值更年期,負面情緒多,愛嘮叨;我又疲憊又提心吊膽,怕被她抓住嘮叨。那姐心性不壞,只是嘴碎、逞強,只是丁點兒小事也細枝末節(jié)被她嘮叨起來沒完沒了,中間還得夾帶自我沉醉式笑聲或發(fā)泄式抱怨。但在別人聽來,那些細節(jié)真是既瑣碎又乏味。

我把自己埋進書里讓她抓不住空檔絮叨。沒人聽她嘮叨,那姐寂寞,癟著臉坐在沙發(fā)背上,胳膊杵著腮扭身瞅樓下,裙子撩起,一條腿豪放橫到另一條腿上,并不顧露出的白花花大腿。

忍這位姐忍得苦,忍得火都要燒到天靈蓋了。要忍不住了,我就想,寫寫吧。就寫了《這姐》。情緒總得有個出口,我采取我最常用的寫字方式。這也是《這》系列的開端,目前一共五篇。日常里,有些人,他們個性上真就是不怎么招人喜歡,比如這姐。

寫完這姐,有人私信我:關(guān)了吧,那白花花大腿的細節(jié)這姐看見會急的。哦,我只顧寫了。

說這事其實我是想說細節(jié)。文字不能沒細節(jié),沒細節(jié)個性就不鮮明。我很怕讀沒細節(jié)的空文。但細節(jié)堆砌多了也適得其反,那姐嘮叨的話錄下成文的話一定也是糊的,好鋼用在刀刃上,會寫字的人都知道啥時候用細節(jié)。這是寫字人的直覺。

說到這個,我會想到祖母和舊年見過的說書人,他們說故事,細節(jié)總是拿捏在最讓人欲罷不能的當口。這就是直覺吧。

多年前認識曦。

曦犀利,有棱角,很率性痛快的一個人。曦還俠義,看見不公就仗劍而出,見到貧弱即伸以援手。她也有她的幽暗。她真實,這最難得。

我們成了好友。我們漫無邊際聊天,聊得最多的是文字。

和曦說:我對文字不虔誠。我是說我沒有像我們認識的一位朋友那樣有追求,沒有像她那樣努力寫,像她那樣想著上刊想著被肯定被認可。我佩服羨慕她。一樣水養(yǎng)百樣人,我散漫,信馬由韁寫字。像文字里一個散仙,又像一個無賴潑皮。

就這樣。我只是喜歡寫字。寫字,使我像在和另一個自己說話。鄭重其事地說,有一搭無一搭說,詩意地說,俚俗撒潑打滾地說。這感覺很不錯。但我對文字敬畏,非常敬畏。我常要求自己要有小小的進步,不要辜負。它們是精靈。我討厭千篇一律。千篇一律,千文一面多可怕啊。我竭力避免或逃避著這個陷阱。我時時警醒,我還得腳步快些,免得那些套子鉤子鉗住手腳。

和曦常聊到這個。

我害怕一成不變。有些話,我也沒有說給曦聽,自己在心里只和自己說過。就像小時候我摸出銅錢扎毽子沒有告訴祖母一樣,我只是趁著黃昏去祖母雞蛋囤里摸了一遭。我不擅用嘴巴表達表述,我訥于言。那時,我也還沒活得這么自在,說話寫字還都謹小慎微著,像個小媳婦。

我寫字不給自己壓力,不受外界影響,又樂在其中,感覺文字該改變了就改變一下,也沒有具體目標,全憑直覺。這有點像單機游戲,自己玩得嗨。我討好自己,跟隨著心性寫字。就說想寫字,喜歡怎么寫就怎么來。

讀書寫字我都這個調(diào)調(diào),不迷信,不崇拜,只有喜不喜歡。為了讀而讀,為了寫而寫,太難受了。如果那樣,我寧愿像老頭老太太們那樣曬墻根,以荒廢所有用在這上頭的時間。我是想,謀生的事已經(jīng)做得差不多了,人生又這么短,得多做點自己喜歡的事。

喜歡卡夫卡和伍爾芙。他們多了不起,想象力那么豐富,伍爾夫更是跟著思緒情緒走,思緒情緒走到哪寫到哪。當然,伍爾夫不是沒有章法地亂走,她的走,有根總繩牽著那些小繩頭呢。我不覺得伍爾芙過時。沒有過時的技巧,只有過時的文本和人們喜新厭舊的心理。文字上的事,哪一件是過時的呢。

技巧是附著在文字上面的一片葉子,只是一片葉子。文字本身及其內(nèi)涵才是那棵茂盛大樹。一個人寫字寫到?jīng)]有技巧,或看不出技巧,那就妥妥的了。玩技巧久長不了,這是我樸素的想法。很長時間,我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所謂的技巧,我只是悶頭寫字。

我最先寫隨筆。寫一些清新的小豆腐塊娛樂自己,內(nèi)容無非小鎮(zhèn)的風雨晨昏。我的小鎮(zhèn)坐落在北方之北,它一點也不美麗,但我仍興趣盎然地寫它的開花、它的月光、它的盛夏與寒冬,寫小鎮(zhèn)上和我一樣的草籽似的人們。一個人寫字,總離不開自己生活的地方,也離不開自己的生活。即使所謂虛構(gòu),也一定是這上面衍生出來的。后來,寫隨筆煩了,我想寫小說。其實是我想挑戰(zhàn)自己。

一下手,我才知道小說多難寫。它太要求一個人的積淀與深度了,文學的,哲學的,美學的,乃至歷史的,自然科學的。我的天,好小說家原來都是全才啊,可我就一個土堆里晃蕩的無知無懼的大傻妞。我不擅長敘事,還沒耐心,老急著寫到結(jié)尾;對話,環(huán)境,想寫好還那么要求生活積累,這多耗心費神。我懶,又精力不濟,我感覺我做不好寫小說這事。我看到自己的短板了。但我倔,十足的倔人。我還想試,總覺得有適合我寫的小說。小說深邃,表現(xiàn)內(nèi)容也宏闊,寫著過癮,我舍不得放手。要寫,要去那個充滿魅力的地方闖蕩闖蕩。我無知無畏,我玩心大。

我隨性地闖蕩,忽然有一天,有人說:聽雨,小說是向內(nèi)挖的。這時候,我知道我找到寫小說的方向與門道了。盛大人間我寫不來,也沒有掌控大布局的能力;我轉(zhuǎn)而向內(nèi)挖,去另一個幽微又同樣盛大的地方闖蕩。心靈廣闊,它又美又丑,它同樣光怪陸離映照萬象。

那時候,我還叫聽雨。叫阿盞是后來的事。

其實,一個人無論寫什么都是在寫自己,寫自己對種種事物的體會乃至社會的看法。一個人打開自己有多深,文字就有多深。越是烙印上自己烙印的文字越是能從眾人中區(qū)分出來,這取決于一個人的敞開程度,也取決于一個人的深度。思想情懷很重要。當然,文采也不可或缺,組織文字的調(diào)調(diào)方式是寫字必須具備的能力。我不怕重復別人,人所思所想本沒有太大區(qū)別,我也不追求新意,我老老實實寫自己。重復別人,應(yīng)用別人用俗用爛的技巧有什么妨礙呢,關(guān)鍵看我能不能用好,能不能用得得心應(yīng)手。

我仍時不時和曦聊天。和她漫無邊際地聊天。我們聊人,也聊文字。和曦說,小說是否深刻是否具有思想似乎很重要。沒有文學理論根基,我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否正確,我只能和曦說“似乎”。其實,對錯又有什么關(guān)系。本來就是先有文學這回事,后來才有了理論,只要寫的字像字就沒問題。我這個倔人想法也倔乎乎。

想念曦。刪除她的時候跟她說,等我把自己扭過來會回去找她。冬天過去就是春天,我快走到春天了。

【責任編輯 黃利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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