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朋
2021年10月23日至25日,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會第十三屆理事會暨“地方路徑與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學術研討會于成都召開。會議由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會主辦、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承辦,同時受到國家社科基金“學術社團主題學術活動”項目資助。開幕式由研究會常務副會長劉勇教授主持,四川大學黨委常委、副校長姚樂野教授致歡迎辭,研究會副會長、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院長李怡教授致開幕辭。研究會會長丁帆教授做題為《“打出世界上去”——從魯迅先生〈致陳煙橋〉兩通信札說起》的主題報告,研究會秘書長薩支山教授作學會工作報告并介紹了王瑤學術獎評獎過程。七十余名學者以線上或線下的方式參加了會議,二十余名學者提交論文或提綱,并圍繞“地方路徑”這一學術命題展開多維度的探討。
“地方路徑”既誕生于研究者切實的感受與思考又伴隨著與“區(qū)域文學”“地域文學”等相似概念的對比。四川大學李怡以《中西、地域與地方——我們?yōu)槭裁匆岢觥暗胤铰窂健眴栴}》回溯了自2020年以來以“地方路徑”為中心的系列討論。他提倡重新審視這一命題,進一步明確其邊界、來源以及未來可能的發(fā)展方向等。他將“地方路徑”與傳統(tǒng)的區(qū)域文化與文學研究相區(qū)分,并指出這是對過去研究中“沖擊—回應模式”和線性進化論中的“時間意識”的反撥。遼寧師范大學王衛(wèi)平在《地方路徑之于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的意義》中,回顧了與“地方路徑”相關的重要討論,并從多個方面肯定了這一新興研究視角的學術意義。西南大學李永東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的地方路徑》將“地方”詮釋為文學的“在地性”,即與作家生活體驗和文學活動相關的一切地域空間,并將“地方路徑”看作一個從聚概念,尤其強調多地經驗的交錯和疊加。他還指出由地方路徑進入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的講述,并不需要刻意去中心化,而應著重呈現(xiàn)“沖擊”在不同的時間和地點所呈現(xiàn)出的不同面貌。上海交通大學張全之的《地方路徑與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的新視野》從概念界定、學術貢獻和局限與反思三個方面對“地方路徑”這一命題進行了論述。他指出,雖然“地方路徑”開辟了文學史研究的新視野,但它無意也無法改變文學史研究的主導方向和敘述主流,其適用性和闡釋力也是有一定限度的。湖北大學劉川鄂的《新時期以來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界的文學地理學研究》以“文學地理學”概念為統(tǒng)攝,回溯了這一命題以及“地域文學”“區(qū)域文學”和“地方路徑”等命題的產生與發(fā)展過程,并對其內涵和外延做了仔細的辨析。他強調應更加注重全球化視閾,不可將“地域性”作為文學風格和魅力的全部、決定性和必備要素。
“地方路徑”的意義之一就在于提醒我們回歸文學和文化自我生長的道路,而作為社會文化載體的“地方”自然應當被給予足夠的重視。
北京大學吳曉東的《抒情與敘事的一體化:沈從文前期湘西題材小說的詩學意涵》聚焦沈從文前期的湘西題材小說,探討其中敘事因素與抒情因素的關聯(lián),展現(xiàn)了這種敘事與抒情一體化的小說內景的生成機制。佛山科技大學巫小黎的《李金發(fā)詩歌的古典傳統(tǒng)與粵東“山民”經驗》通過文本細讀指出李金發(fā)詩歌傳承的是“景語皆情語”的經典抒情范式,其詩歌瑰麗奇異的風格和鄉(xiāng)土情懷與中國文學母體、本土文學傳統(tǒng)和粵東“山民”經驗密不可分。河南大學張先飛的《周作人研究的起點:〈中國新文學的源流〉話語事件的錯位對話》的指出,圍繞《中國新文學的源流》所展開的話語事件,其牽涉之廣、參與人數之眾、造成影響之深遠,成為了周作人系統(tǒng)研究活動的真正起點。這種錯位對話也是20世紀世界話語活動的普遍常態(tài)和突出表征,對建構現(xiàn)代對話模式的漠視以及社會思想的巨大撕裂是造成這一現(xiàn)象的重要原因。
南京大學丁帆的《“打出世界上去”——從魯迅先生〈致陳煙橋〉兩通信札說起》聚焦于“地方性”“地方色彩”等關鍵詞,完整引用并剖析了魯迅關于“地方性”的論斷,指出魯迅對文學藝術占領市場、獲得審美的普遍認同的強調。樂山師范學院廖久明的《也談魯迅〈藤野先生〉中的“講義”》從現(xiàn)代文獻學的角度,對《藤野先生》中出現(xiàn)的與“講義”相關的文獻做了細致的梳理和考辯工作。魯迅博物館葛濤的《再談〈木刻紀程〉廣告〉是否魯迅的佚文》,梳理魯迅與《文學》雜志編輯的交往經過,抓住《木刻紀程》出版廣告開頭標明的“中國青年作家出品”這一關鍵信息,并對比魯迅多封書信中對文中涉及的八位木刻作者的稱謂,認為這則出版廣告確出自魯迅手筆。上海師范大學黃軼的《紹興革命經驗與魯迅的“辛亥”書寫》梳理了魯迅走向“反抗絕望”的精神歷程,指出其從傳統(tǒng)舊學走向新學并最終選擇啟蒙主義和儒學批判的轉捩點是在紹興期間參加越社的經歷以及“辛亥”期間的失望體驗。上海交通大學符杰祥的《“發(fā)大聲于海上”——論魯迅文學發(fā)生的“蔣百里路徑”》重新審視魯迅文學發(fā)生的綜合機制,以東京留學界浙江同鄉(xiāng)會及其會刊《浙江潮》為切入口,指出蔣百里作為當時留學界的“風云人物”,其言論和思想通過集會與刊物這樣的“公共空間”對魯迅及其好友都產生了影響,其蹤跡在魯迅或作或編的《中國地質略論》和《中國礦產志》均有所顯現(xiàn)。
西南民族大學李光榮介紹了自己的新作《西南聯(lián)大藝術研究》,認為該書通過梳理各科藝術的重要社團和代表作家作品,勾勒出其發(fā)展史、總結了其藝術經驗,并對其做了全方位的評價。西北師范大學李生濱與寧夏大學李澄芳在《開放視域里的寧夏文學——兼及“地方路徑與文學中國”的理論意義》中,通過大量分析不同作家的重要作品,指出透過地方路徑的批評視角,可以發(fā)見當代寧夏作家在中國現(xiàn)代性發(fā)展道路中獨特的地方經驗。南京師范大學楊洪承在《江蘇之思:百年中國文學的另一種路徑——1883—1980江蘇文學思潮與批評的素描》中指出,“江蘇”并非僅僅指向行政區(qū)域的劃分,而是自有其悠久的歷史文化與鮮活的地方經驗。河北大學田建民在《集體主義語境下的個性主義訴求——論1940年代初的“延安文藝新潮”》中指出,將1940年代初出現(xiàn)在延安的暴露性文學潮流稱作“延安文藝新潮”是不合適的。他認為這股潮流固然有一定文學價值和積極意義,但拋開歷史單純肯定其現(xiàn)代意識也是片面的。陜西師范大學袁盛勇的《延安文藝與現(xiàn)代中國研究論綱》指出,延安文藝是現(xiàn)代中國文化史上一種較為獨特的文藝形態(tài),應當以“大現(xiàn)代”的觀念和視野(即自晚清至民初乃至當前仍在延續(xù)的現(xiàn)代歷程)對其進行考察。河北師范大學胡景敏的《關于重寫晉察冀文藝史的思考》對“華北”這一概念進行了知識考古,指出華北暨晉察冀不僅具有地域獨立性,而且在抗戰(zhàn)史與中共革命史上都具有重要地位與獨特價值。
不同的文學史命題之間往往觀察視角也不盡相同,它們之間如何相互借鑒和補充,從而推動學科發(fā)展,也值得進一步思考。
吉林大學張福貴在《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現(xiàn)代文化傳統(tǒng)與中國文學的文化自信問題》中指出,文化自信問題根本上是文化立場和文化價值觀的判斷問題,現(xiàn)代性價值是理解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文化自信的關鍵,這種現(xiàn)代性價值則來源于“五四新文化”。武漢大學陳國恩在《論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觀的未來性問題》中指出,關于未來的想象造成了現(xiàn)代性的分化,并相繼形成了革命現(xiàn)代性、啟蒙現(xiàn)代性和世俗現(xiàn)代性;對中國現(xiàn)代文學“起點”的不同認識與看法,正體現(xiàn)出不同的現(xiàn)代觀念與未來想象。山東師范大學魏建、彭冠龍的《“雙一流”建設背景下普通地方高校如何打造“金課”》分享了山東師范大學長期打造中國現(xiàn)代文學專業(yè)“金課”所獲得的理論與實踐成果。陜西師范大學李繼凱的《略談“后古代”的思路文學(引言)》,重申其近年來持續(xù)關注和研究的“文化磨合”“大現(xiàn)代”“絲路文學”和“后古代”等問題的重要性。
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會副會長何錫章教授作學術總結,他表示“地方路徑”是一個很好的題目,有助于打破中國現(xiàn)代文學在研究方法上的困窘局面,同時也是中國制度、文化和學術自信的顯在表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