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湖，碧水藍(lán)天。

春天，大雁從南方飛往北方，在雁湖棲息；秋天，大雁又從北方飛往南方，也在雁湖停留。雁湖成為南來北往大雁落腳歇息的地方。

雁湖有一個(gè)專門獵鳥的人，叫鄭三，性格古怪，與人不睦。他和妻子也不和，常常借故欺凌妻子。妻子很傷心，領(lǐng)著孩子回到娘家去了。

鄭三春秋里獵大雁，平常日子打各種飛禽。一半賣掉換酒，一半烹了佐飯。天天無精打采酒不醒的樣子。

一年春天，鄭三在雁湖里打落一只大雁，是雌雁，他抱回家里。沒有想到，一只雄雁也跟著飛到他家，圍繞他的茅屋飛來飛去，聲聲哀鳴，如泣如訴。直到天黑了，雄雁才戀戀不舍地哀叫著飛走了。

第二天早晨，鄭三又拿著弓箭去雁湖打鳥。見那只雄雁飛過來，圍著他飛了三圈，落在他腳邊，鄭三想把這只大雁也捉住。他剛伸手，大雁退后了幾步，在鄭三面前伸長(zhǎng)脖子，前俯后仰，從嘴里吐出一錠黃金。鄭三恍然大悟，明白這只雄雁的用意，對(duì)它說：“你是要用金子贖回你的妻子?。俊毙垩闼坪跻猜犆靼姿脑?，點(diǎn)點(diǎn)頭a0IQqOwURYukCekaZokLhOLYcGKcPAQ60JbyyX7XH64=。鄭三便返回屋里，從籠里抱出雌雁。兩只大雁交頸歡愉，悲喜交加，再展翅“嘎——嘎——”歡叫著飛走了。

鄭三取出桿秤一稱，大雁吐出的黃金二兩六錢。他便高高興興去打酒買菜，回來燒菜、煮豆、炸蝦、烹魚，坐下來喝酒。想起雄雁送金贖雌雁的事，他突然間醒悟：禽鳥尚且有情有義，生死相依，以命贖妻，我一個(gè)堂堂男兒，卻欺凌妻兒，算什么東西。痛定思痛，鄭三決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鄭三不再獵鳥，在湖里種荷，岸上植柳，又開荒種地，開園種菜，過著很安詳?shù)奶飯@生活。他的性情也溫和了許多，與鄰里和睦相處，真是變了樣子。

一天，鄭三正在巡湖，勸誡囑告那些捕鳥獵雁的人，不要傷及這些精靈。這時(shí)候?qū)γ孀邅硪粙D人，手牽著一個(gè)五六歲的男孩子。孩子遠(yuǎn)遠(yuǎn)地喊：“爸爸！”

鄭三疑惑，婦人走到他面前：“怎么，自家兒子也認(rèn)不得了嗎？”鄭三細(xì)看，是離家?guī)啄甑钠拮?。妻子告訴他：“幾天前我在河邊洗衣服，一對(duì)穿著一身潔白衣服的夫婦對(duì)我說，雁湖有一個(gè)人很是想念你和你的兒子，他盼著你們母子回去呢。我想這個(gè)人一定是你吧？”

鄭三喜不自勝，急忙抱起兒子，親了又親，再手牽著婦人的手，回到家里去了。

春天，大雁飛來了，又飛走了；秋天大雁又飛來了，又飛去了。它們“嘎——嘎——”歡叫著，在藍(lán)天上排成一個(gè)“人”字，越飛越遠(yuǎn)，融在云天里……

選自《鹿鳴》

2022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