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海洪 ,唐樂辰
(1.湖南工業(yè)大學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湖南 株洲 412007;2.湖南文化創(chuàng)意產業(yè)研究中心 湖南工業(yè)大學基地,湖南 株洲 412007)
2021年是我國脫貧攻堅戰(zhàn)取得全面勝利之年,在中國共產黨百年華誕之際,國家完成了消除絕對貧困的艱巨任務。在這場偉大斗爭中,涌現(xiàn)出了一大批扶貧攻堅的模范人物。他們奮戰(zhàn)在扶貧一線,為了脫貧攻堅的偉大事業(yè)付出了自己的青春,更有甚者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電影《秀美人生》便是改編自犧牲在扶貧一線的扶貧干部黃文秀的真實事跡。像黃文秀一樣用生命譜寫扶貧樂章的扶貧干部不是個案。比如,原湖南省株洲市政協(xié)副主席、中共炎陵縣委書記黃詩燕生前也像黃文秀一樣,扎根基層一線,九年如一日奮戰(zhàn)在脫貧攻堅的主戰(zhàn)場上。2019 年11 月,黃詩燕因病殉職,倒在了脫貧攻堅一線的戰(zhàn)場上,用生命詮釋了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使命。
習近平總書記曾提出:“脫貧攻堅不僅要做得好,而且要講得好?!苯陙恚苑鲐殲橹黝}創(chuàng)作的影視作品呈現(xiàn)“井噴”態(tài)勢,一大批反映國家精準扶貧政策和扶貧人物事跡的電影作品進入人們的視野,但在扶貧題材電影創(chuàng)作數(shù)量上升的同時,許多影片質量卻不如人意,敘述方式模式化、人物形象單薄、市場接受度低等問題成為這些影片普遍存在的問題。當然,也有一些扶貧電影像《十八洞村》《秀美人生》《南哥》等,在內容、題材和視聽表現(xiàn)等方面緊跟時代潮流,在弘揚國家主旋律的同時又能兼顧電影的藝術表現(xiàn),給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黃詩燕作為當下脫貧攻堅偉大征程中的典型人物,在許多新聞報道和宣傳視頻中成為了社會關注學習的焦點,其中大型史詩歌舞劇《大地頌歌》就從扶貧家屬的視角追憶了黃詩燕的扶貧事跡。深入挖掘扶貧楷模黃詩燕的真實事跡,將其改編為富有思想性和藝術性的主旋律電影,不僅可以發(fā)揮脫貧攻堅主題電影的榜樣作用,更能夠利用黃詩燕的英雄事跡來講好中國扶貧故事,向世界展示中國扶貧力量?;诖?,本文將以黃詩燕為例,從主題表達、人物塑造、劇情設置以及影像敘事等四個方面,探討扶貧典型人物的電影改編策略。
2019 年11 月29 日,扎根革命老區(qū)炎陵縣的縣委書記黃詩燕因多日帶病堅持工作,不幸因公殉職。他的猝然離世,引發(fā)了數(shù)萬人的自發(fā)悼念。2020 年清明節(jié),炎陵縣百姓帶著無限眷戀,來到黃詩燕墓前,深情追憶這位扶貧書記。2020 年11月18 日,中宣部發(fā)布黃詩燕先進事跡,中共中央先后追授他“時代楷?!薄叭珖鴥?yōu)秀共產黨員”“全國道德模范”等光榮稱號。黃詩燕帶領村民易地搬遷、發(fā)展特色農業(yè),讓炎陵縣成為了湖南省首批脫貧摘帽的國家級貧困縣之一,他以自己的行動,生動詮釋了“社會主義為什么好?”“中國共產黨為什么能?”扶貧電影改編的首要任務便是要表達出對扶貧典型所做貢獻的深切緬懷與歌頌。利用影視化的媒介傳播路徑,將黃詩燕扶貧事跡留存在銀幕之上,成為開展黨史教育和社會教育的生動教材,一方面能夠樹立其榜樣作用,持續(xù)調動脫貧扶貧的積極性;另一方面,黃詩燕的光輝事跡完美詮釋了時代精神和社會主流價值觀的突出要義,對其精神的歌頌也是對中國特色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理念認同和謳歌。
“精準扶貧是時代之創(chuàng)舉,而精準扶貧題材電影作品則是秉承了中國電影之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講述中國扶貧故事、傳遞中國扶貧精神的一類現(xiàn)實題材作品?!盵1]脫貧攻堅戰(zhàn)的勝利是這個時代的一場偉大社會變革。從2013 年11 月3 日習近平總書記到湖南湘西考察時提出“精準扶貧”理念,到2020 年底脫貧攻堅決勝之年,8 年的艱辛歷程收獲了扶貧事業(yè)的豐碩成果,也誕生了一大批“精準扶貧”題材的影視作品。無論是《山海情》《最美的鄉(xiāng)村》,還是《十八洞村》《我和我的家鄉(xiāng)》,這些影視作品都見證了扶貧道路上每一個感人至深的瞬間,全方面多維度展現(xiàn)了扶貧工作的開展以及廣大農民群眾脫貧致富的歷程。其在描摹社會歷史變遷的過程中樹立起文化自覺、文化自信的民族意識,成為日后我們索引新時代偉大歷史變革的重要藝術載體。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文聯(lián)十一大、中國作協(xié)十大開幕式上提出:“希望廣大文藝工作者心系民族復興偉業(yè),熱忱描繪新時代新征程的恢宏氣象。”[2]優(yōu)秀的影視作品是反映時代的號角,新時代需要新的影視作品。黃詩燕的事跡雖然只是時代發(fā)展變革之下一個普通扶貧干部的事跡,但卻構成了一個時代社會歷史的縮影。將黃詩燕故事搬上銀幕,既是對其個人事跡的緬懷與歌頌,也能夠讓觀眾在觀影過程中見證時代變革,完成對扶貧楷模的精神畫像。在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征程中,觀眾能通過黃詩燕的故事觸碰到時代脈搏,得到精神滋養(yǎng)。這種電影在喚醒人們情感共鳴與國族認同的同時,也使其成為一代人刻骨銘心的集體記憶。
貧困問題是一項世界性難題,消除貧困是人類面臨的共同挑戰(zhàn)。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fā)展中國家,貧困問題嚴重阻礙著國家進步和社會發(fā)展。在中國共產黨帶領下,中國展開了人類歷史上規(guī)模空前、力度最大、惠及人口最多的貧困治理,經過不懈努力,困擾中華民族幾千年的絕對貧困問題得到了歷史性解決。綜觀持續(xù)8 年的脫貧攻堅斗爭,貧困問題解決的背后,離不開國家政策的正確引領和廣大扶貧干部與農民的團結配合。在以扶貧典型人物為藍本改編的電影主題表達中,最關鍵的一點便是以個體敘事映射時代變革,通過扶貧電影敘事中扶貧難點痛點的攻克,來體現(xiàn)國家扶貧政策在地方上的落實狀況,以形象化的注解來闡釋國家的相關政策,在潛移默化中完成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傳達。同時,這類電影也要避免陷入政治說教的窠臼,要以寓教于樂的方式講好精準扶貧故事。
“習近平總書記曾多次強調,中國要為全球貧困治理‘提出中國方案’‘分享減貧經驗’‘貢獻中國智慧’,共建一個‘沒有貧困、共同發(fā)展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盵3]中國共產黨為扶貧所付出的努力,讓中國人民擺脫了絕對貧困,提前10 年實現(xiàn)了聯(lián)合國提出的脫貧目標,這種成就是許多國家無法做到的。現(xiàn)實世界中,所有國家的貧困背景都大同小異:糧食短缺、住房條件差、醫(yī)療設施落后等等,中國扶貧經驗對其他國家不無借鑒意義。黃詩燕在炎陵扶貧的成功經驗,完美詮釋了何為因地制宜、分類指導的扶貧治理方略。其事跡的電影化改編具有突出的榜樣價值——在彰顯中國大國形象同時,為全球貧困治理提供有益參考。
“藝術真實首先來源于生活真實,同時在此基礎上要進行相應的提煉、藝術加工和藝術轉換,達到從現(xiàn)實生活中挖掘人物、事件的社會價值以及展現(xiàn)相應的藝術價值。”[4]目前,對黃詩燕事跡進行記錄的大部分是新聞報道以及后來的人物學習宣傳短片,這些宣傳媒介記錄黃詩燕事跡的手法是通俗易懂的新聞報道。如何將新聞人物轉變?yōu)殂y幕形象,需要影視創(chuàng)作者不拘泥于新聞報道的素材,將新聞報道中呈現(xiàn)的真實案例進行恰當?shù)募庸ず痛蚰ィ捎脠鼍皬同F(xiàn)和實地取材式的改編手法,將黃詩燕的事跡呈現(xiàn)于銀幕之上。電影《十八洞村》為了達到藝術真實的效果,除了將極具人物特征的生活細節(jié)保留外,還將電影中原型人物使用過的真實物品搬到電影中來當做道具。這樣一來,影片中的許多人物和物品便被賦予了特殊含義,完成了從生活真實到藝術真實的轉換。
黃詩燕在成為人們所熟知的時代楷模之前,本身就是個生活中的平凡人物,因此,在電影化改編時,對其進行藝術加工時需要保持其作為平凡人物的血肉情感。電影故事也不必將所有篇幅都傾注在黃詩燕的扶貧事跡上,穿插一些其工作以外的生活場景,反倒更能讓觀眾產生共情體驗。在妻子口中,一向古板的黃詩燕即使堅守崗位時,也不忘在妻子生日時給妻子發(fā)一條“老婆,愛你”的短信。注重家風家教的黃詩燕,從沒為妻女或任何親戚的事情向誰打過招呼;大學畢業(yè)兩年的女兒直到黃詩燕殉職時,也還是在一家單位做臨時工。對黃詩燕日常情感的講述,能夠拉近觀眾與黃詩燕的距離,使之體悟到黃詩燕作為普通人的一面。此外,創(chuàng)作者還需要通過多渠道了解黃詩燕在日常生活中更多的真實狀態(tài),這樣才能從其日常生活中提煉出審美化的藝術形象。
塑造典型環(huán)境下的典型人物是電影藝術創(chuàng)作的重要手段。在精準扶貧的時代背景下,典型人物的影視呈現(xiàn)具有鮮明的時代性和代表性。作為時代楷模,黃詩燕的事跡生動展現(xiàn)了當代中國的時代精神,是當下社會最需要表現(xiàn)的對象。因此,扶貧典型人物黃詩燕的銀幕形象必須是在蘊含時代性、歷史性前提下,融合了其性格、職業(yè)以及文化素養(yǎng)的產物。
“他工作起來游刃有余,報告作得掌聲陣陣,那都是些切中要害、具體實際的內容,當然他偶爾會來一段孔子、老子或韓非子的話,中間還會帶幾句攸縣俚語,弄得臺下寂靜無聲。”[5]這是黃詩燕在株洲日報社擔任一把手時同事對他的印象。黃詩燕成為炎陵縣委書記之前,先后擔任過攸縣城關鎮(zhèn)委書記、茶陵縣人民法院院長以及株洲日報社社長等職務。在電影改編前期的構思階段,創(chuàng)作人員要深入了解不同時期黃詩燕在其崗位上的工作狀態(tài),將擁有眾多職業(yè)光環(huán)特征的黃詩燕濃縮為一個縣委書記的典型形象。通過還原黃詩燕在扶貧一線所發(fā)生的各種真實事件,讓銀幕前的觀眾和電影中的人物架起情感橋梁,讓觀眾切身感受到黃詩燕在扶貧工作中的酸甜苦辣。
與此同時,對人物的心理刻畫也是典型人物塑造的側重點之一。在典型人物的形塑過程中,人物的個性魅力會隨著歷史時間的推移在心理層面上凸顯出來。扶貧干部眾多,如何讓黃詩燕從眾多扶貧干部中凸顯出來,對人物心理情感加以表現(xiàn)非常關鍵。黃詩燕扎根基層一線,從國家精準扶貧戰(zhàn)略的提出,到2020 年我國脫貧攻堅迎來收官之年,黃詩燕一直走在扶貧路上,其情感命運和心理世界也發(fā)生了相應的變化。電影創(chuàng)作人員應該通過發(fā)生在黃詩燕身上的種種故事,為其賦予豐滿生動、個性鮮明的性格特征,展示他在面臨家庭與事業(yè)、前途和初心等重要抉擇時的復雜內心活動和心理博弈,揭示出其作為一個扶貧干部的典型性以及其背后的時代性內蘊。
在真人真事改編的扶貧題材影視中,人際關系建構可以展現(xiàn)人物情感世界、完善人物性格。通過描繪黃詩燕與人民群眾的關系、與黨員同事的關系、與親人朋友的關系能夠讓其形象更加飽滿,通過人物之間的對比互襯也能突出其作為主要人物的榜樣地位。
扶貧題材電影中最基本的兩類人物是扶貧干部和扶貧對象,這兩類人物構成了電影敘事的主體。雖然扶貧典型人物的電影改編主角是扶貧干部,但扶貧的對象農民也應該展現(xiàn)出真實、多元、立體的樣貌。在電影改編過程中,既要表現(xiàn)扶貧對象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也不能忽視塑造少數(shù)思想頑固落后的農民形象。電影要通過農民群像的對比塑造,為敘事進行鋪墊,展現(xiàn)扶貧工作的難度和脫貧的來之不易,進而從側面體現(xiàn)黃詩燕扶貧工作的艱巨。“脫貧工作所面臨的不僅是自然地理條件貧瘠、農民文化水平低等常見問題,人才缺失與干部腐敗問題也是脫貧道路上的‘豺狼虎豹’?!盵6]不管是現(xiàn)實生活中,還是電影銀幕上,不同的扶貧干部必然會呈現(xiàn)出截然不同的形象。在對扶貧干部的電影化表現(xiàn)中,難免會出現(xiàn)少數(shù)工作流于表面,只想著明哲保身,做事拈輕怕重,不愿意真心實意為人民服務的地方基層干部形象。如經典影片《焦裕祿》中的蘭考縣長吳榮先,他總是呆在縣委機關里,對本應完成的工作坐視不管,甚至在焦裕祿為了給基層干部增加口糧而去購買高價糧食時,指使他人向地委舉報焦裕祿。這樣,吳榮先就與經常深入到群眾身邊、為百姓辦實事的焦裕祿形成了鮮明對比。遇到危機不敢迎難而上,面對失誤不敢承擔責任,這種圓滑、平庸的干部形象為電影塑造焦裕祿勇于擔當、開拓創(chuàng)新的模范形象起到了鮮明的反襯作用。因此,在對黃詩燕事跡的電影改編過程中,通過類似于這種“反面”形象在電影中的敘事參與,能夠從反面體現(xiàn)黃詩燕腳踏實地的工作態(tài)度、工作作風,彰顯其榜樣形象。
黃詩燕深扎扶貧崗位九年如一日,在如此長的時間跨度內,電影改編不可能將其扶貧工作的所有內容事無巨細地和盤托出。在電影改編的劇情設置上,應打破傳統(tǒng)劇情片的線性敘事結構,將黃詩燕的扶貧案例進行串聯(lián),以主要人物之間的相互聯(lián)系帶動情節(jié)發(fā)展,以達到見微知著、“四兩撥千斤”的敘事效果。這就要求電影創(chuàng)作者在素材篩選時,要根據(jù)電影主題表達和敘事的需要,選取最具代表性、最典型的相關事件進行呈現(xiàn),這樣才能達到反映現(xiàn)實、觀照現(xiàn)實的目的。
炎陵縣三河鎮(zhèn)天坪村95 歲的退休老黨員張朝秀義務養(yǎng)路30 余年,黃詩燕專程組織黨員干部到老人家里看望,邀請老人上黨課。張朝秀老人去世前,將自己珍藏的《馬克思傳》一書用牛皮紙封好,并在上面親筆寫下了“縣委書記黃詩燕,炎陵百姓好喜歡,當官不擺官架子,不恥下問真青天”的詩句。贈書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卻非常具有典型意義,因為其代表的不僅是一個老黨員對黃書記的鼓勵和獎賞,更是人民群眾對黃詩燕的真心認可與愛戴。在黃詩燕的扶貧工作中,發(fā)生過許許多多這樣的事情,從他主持的易地搬遷、村民就業(yè)、農產品銷售工作中可以挖掘出不少具有代表性的典型事件,這些都是電影改編應當要表現(xiàn)的重點。
扶貧題材電影最寶貴的特征便是以真實事件為靈感來源,對人物形象、歷史事實等進行理性客觀的記錄。黃詩燕的故事來源于現(xiàn)實,是發(fā)生在這個時代最質樸感人的真實事件。在電影改編過程中,必須依賴于原本事件,在敘事底本選擇上要尊重原型人物的行動邏輯和事實選擇,不能背離原型事件,去刻意渲染人物的情感、刻意制造大悲大喜的情節(jié)。在以真實人物為原型改編的電影中,就有一個典型的反面案例:電影《親愛的》中趙薇所飾演人物的原型高永俠,對電影中趙薇所飾演的李紅琴為尋子陪別人睡覺、給記者下跪等情節(jié)感到十分憤慨。她聲稱這些情節(jié)全是電影虛構出來的,現(xiàn)實中從來沒有發(fā)生過。她甚至要控告制片方,令其賠償自己的名譽損失?!队H愛的》所帶來的前車之鑒也警示我們,在對真實人物真實事件進行電影改編時,必須把握好虛構與真實之間的界線。
對于主旋律扶貧電影的創(chuàng)作來說,電影文本的情節(jié)設置要求電影不單單只是陳述一段歷史事實或是一個人物的生平,而是要生動地講述一段故事,在此過程中必然離不開想象和虛構。比如電影《中國機長》,雖然也是根據(jù)真實故事改編,但影片中添加了許多虛構性情節(jié)來賦予電影人物以崇高的精神色彩。影片中飛機成功穿越雷暴云層的情節(jié),就完全是為了展現(xiàn)機長高超的駕駛技術和處變不驚的冷靜頭腦而虛構出來的。有論者指出:“真人真事改編電影就是虛構與紀實融合,可能世界和實在世界通達的結果?!盵7]在尊重事實的前提下,發(fā)揮創(chuàng)作者故事設計的主觀能動性,將現(xiàn)實生活中不一定發(fā)生但有可能發(fā)生的事件進行電影藝術化的加工與改編,使之成為虛構與現(xiàn)實交融的接點,能夠讓銀幕呈現(xiàn)出藝術真實與歷史真實和諧統(tǒng)一的藝術效果。同時,通過藝術化的創(chuàng)作加工,將人物性格和具體情節(jié)等進行潤色設計,能夠讓樸實無華的人物和事件更具溫情,滿足電影商業(yè)與藝術兩方面的需要。
劇情設置的關鍵之處在于對整個人物事跡的整合與重現(xiàn)?!半娪皠?chuàng)作者要通過創(chuàng)設情境、制造沖突、預設懸念巧合等來豐富故事情節(jié),在滿足觀眾的獵奇心理和移情需要的同時推動劇情的演進和塑造人物角色?!盵8]在確定“扶貧”這一中心事件后,圍繞著這一中心事件所產生眾多從屬事件將成為影片矛盾沖突的重要焦點。因此,要以人物為核心設置合理的矛盾與沖突,人物之間關系的不和諧、不平衡等因素都將引發(fā)電影劇情的沖突,在沖突產生時,人物會展現(xiàn)出他們的真實樣貌和性格特點。這些沖突的產生與和解構成了電影情節(jié)的主要內容,也推動了人物行為的轉變和心理的變化。電影《十八洞村》中有這樣一個情節(jié),被識別為貧困戶的楊英俊氣憤地離開扶貧工作會議現(xiàn)場,并將扶貧工作人員小龍釘在自家門上的貧困幫助卡扯下。這種人物關系之間沖突的設置,不僅突出表現(xiàn)了楊英俊爭強好勝、不愿給國家拖后腿的個性特征,更引發(fā)了后續(xù)成立楊家班填土造田的劇情發(fā)展。在現(xiàn)實生活中,有新聞報道稱“黃詩燕性格好,從不發(fā)脾氣,但是有一回,為了炎陵縣的電價優(yōu)惠,他情緒激動,與國家電網省公司的領導據(jù)理力爭,還摔了杯子”[9]。類似于這樣的新聞報道內容,將其改編到電影中去,不僅可以增加劇情的張力沖突,還可以體現(xiàn)黃詩燕一心為民的高尚品格。
2011 年7 月,黃詩燕前往炎陵縣策源鄉(xiāng)梨樹洲村姜志龍家調研。姜志龍看到調研人員中有一位渾身濕透的中年男子,就拿來自己的衣服給他換上,卻不知道這人是誰,為何弄濕了全身?直到臨走時,姜志龍才從調研人員交談中得知這位原來是新任縣委書記黃詩燕。黃詩燕之所以全身濕透,是因為他去查看梨樹洲的小水電,徒步穿過一條河道時,因石頭濕滑落入水潭所致。在電影改編時,巧妙利用懸念也是電影敘事的重要手段。在電影改編時,不必第一時間直奔主題,而可以故事發(fā)生的關鍵點為中心,向前追溯、層層遞進到事件發(fā)生的起因以及后續(xù)的變化和結果,讓觀眾自己將整個事件進行串聯(lián)和回憶,最后,恍然大悟。這樣處理,電影更能引發(fā)觀眾的遐想和深思。我們可以從《十八洞村》中看到情節(jié)的懸念設置為電影帶來的戲劇性效果。影片開場,聽到小薇薇和施又成回來的楊英連,拿著鐮刀憤怒地去尋找二人。到影片中間部分,通過楊懶之口,觀眾才得知,原來很久之前,因為水源問題,施又成的祖先和村民喝了絕交酒,導致其家族世世代代不能與村子的人來往。這種懸念先行、原因后置的創(chuàng)作手法,不僅可以打破觀眾的期待視野,還能夠增加戲劇性情節(jié)的感染力,持續(xù)吸引觀眾的注意力,讓觀眾對電影劇情產生濃厚興趣。
鏡頭是電影視聽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扶貧題材電影應以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理念為主旋律基調,在電影語言的影像表現(xiàn)上要秉承實地取景的拍攝原則,以鏡頭語言服務于影片主題內容,運用不同鏡頭語言的視覺表達來呈現(xiàn)影片的紀實效果。黃詩燕奮戰(zhàn)在扶貧一線,將扶貧調研工作落實到每村每戶,炎陵縣每個地方都留下了黃詩燕的腳印。為了展現(xiàn)黃詩燕所走過的炎陵的山山水水,固定鏡頭的使用,可以較為穩(wěn)定地拍攝出炎陵的自然風光,觀眾也可以清晰地看見影片所交代的環(huán)境。而利用大景別航拍鏡頭,能夠以一種更大范圍的鏡頭視角,呈現(xiàn)氣勢宏大的地域景觀,這是展現(xiàn)湖南炎陵縣地域特色的絕佳方式。運動鏡頭的使用,可以控制影片節(jié)奏,增強電影紀實性意義和連貫性效果,給觀眾帶來強烈的現(xiàn)場參與感,在展現(xiàn)劇情沖突和突發(fā)事件時,更加有力地釋放戲劇張力和人物情感。
巴拉茲在《電影美學》一書中提出,特寫鏡頭能夠讓電影人物與觀眾拉近,從而進入一種超越時空的“心靈領域”。他其實說的就是特寫鏡頭在電影藝術中對人物心理表現(xiàn)的強化功能。將特寫鏡頭運用到黃詩燕與人交流對話時的神態(tài)細節(jié)上,能夠增強畫面的表現(xiàn)力,增強人物形象的感染力,讓觀眾清晰了解到黃詩燕心理情緒變化的同時,也可以給其一種和劇中人物進行面對面情感交流的體驗。
地域特色是扶貧題材影視作品中不可或缺的內容,而“在地性”是電影凸顯當?shù)匚幕约皩⒋说貐^(qū)別于彼地的重要特質。無論是《十八洞村》中秀美的湘西風光,還是《山海情》中寧夏黃河灘的人文生態(tài),都以獨具特色的空間影像呈現(xiàn)出在扶貧政策幫持下,農村環(huán)境面貌和農民生存狀態(tài)的巨變。扶貧電影的改編,要基于地域文化,建構出具有強烈人文意蘊的空間影像。創(chuàng)作者不僅僅要將真實環(huán)境中的空間景觀復刻到電影畫面上,更重要的是要通過空間變化連接扶貧前后的不同時間點,借助空間影像的表達,對人物狀態(tài)的變化展開細致描摹,并以此完成對歷史和當下的記憶整合。
在以黃詩燕為扶貧典型人物的電影改編過程中,故事的主要講述地要放在湖南炎陵縣。炎陵縣的崇山峻嶺、清流激湍等自然景觀能夠為影片帶來極具地域特色的影像質感,構成影片真實的空間意象。影片除了要體現(xiàn)出炎陵縣山川風貌的自然景觀特色,還要抓住炎陵地區(qū)風土人情的文化特質,打造出最具地方感的人文空間景觀。因此,影片在拍攝前期要根據(jù)實地考察,確定取景的地理空間,從扶貧前后的空間對比來體現(xiàn)扶貧工作的碩果?!按梧l(xiāng)水垅村大半村民住在‘杉皮屋’,逢雨必漏?!盵10]在以黃詩燕為首的縣委縣政府領導班子的努力下,大山深處的船形鄉(xiāng)水垅村的一百多戶村民都住上了蓋著琉璃瓦的新磚房。炎陵縣的黃桃種植已從20 世紀80 年代開始的小規(guī)模種植,發(fā)展到目前全縣8 萬多畝的大規(guī)模種植,炎陵黃桃也成為國家地理標志登記保護的優(yōu)質農產品,離不開以黃詩燕為首的縣委縣政府領導班子的努力。上述易地搬遷、黃桃種植產業(yè)規(guī)模變化所帶來的空間變化和人的變化,應該成為電影改編時所要考慮的重點。
扶貧題材電影影像敘事的藝術性還體現(xiàn)在典型意象的選取和運用方面?!按簏S抓小黃,抓出金黃黃”,這句順口溜,說的正是黃詩燕利用黃桃?guī)ьI百姓脫貧致富的故事。黃詩燕在擔任炎陵縣委書記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實地調研炎陵農業(yè)產業(yè)的發(fā)展情況。在品嘗過優(yōu)質黃桃后,他認定黃桃產業(yè)有著美好的前景,可以通過打造炎陵黃桃品牌,讓廣大農民獲得巨大的經濟效益。黃桃作為黃詩燕在炎陵縣帶領百姓打贏脫貧攻堅戰(zhàn)的制勝法寶,也自然成為了這里具有地域性與標志性的元素。在電影改編過程中,黃桃可以作為一種典型意象貫穿全劇,成為一種與人物形象相勾連的象征符號,一種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的情感載體。通過賦予其情感屬性,來增加電影的視聽美感和藝術性。其次,在電影符號系統(tǒng)的搭建過程中,還可以根據(jù)實際情況,選取其他具有典型意義的意象。不論是美食、特產等物質形態(tài)符號,還是語言、技藝或是習俗等非物質形態(tài)的符號,當其與電影中特定的人或事聯(lián)系起來時,它就變?yōu)榱穗娪爸芯哂刑厥夂x的符號載體,成為影片情感的具象演繹。
“典型人物所達到的高度,就是文藝作品的高度,也是時代的藝術高度?!盵11]黃詩燕是這個時代的典型,通過合理的改編和創(chuàng)新,將他的扶貧事跡搬到銀幕之上,能夠樹立扶貧楷模形象,讓觀眾感同身受地體會到他為扶貧事業(yè)所做出的貢獻與犧牲,也能號召和鼓勵人們積極投身到扶貧建設的偉大事業(yè)中去。電影作為國家軟實力的代表,肩負著弘揚時代文化的艱巨使命。扶貧電影將普世價值觀理念蘊含于電影之中,成為國家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隱性表達。推進我國精準扶貧題材電影創(chuàng)作不斷向前發(fā)展,有助于樹立社會主義文化自信,向世界講好中國故事。